“我问你怎么回事!”瑶音强作镇定,指着天边漫天的红霞。

末童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天君大婚,他怕你激动,所以让我不要告诉你。”

“昊月大婚?不告诉我?如若我不知晓,他同谁结婚?”

“好像是…花神。”

“夜九?”

瑶音心中一惊,想起棺椁中狞笑的女人。难道不是梦?瑶音飞身而起,向礼乐的中心飞去。吃了果子后功力大进,一会功夫便将末童甩了老远。

离恨天的主峰上,株晟宫晨辉殿内,天君昊月怀抱夜九站在台阶之上,正接受四方朝贺。

夜九身着‘霓裳’嫁衣,此时的‘霓裳’与令玉穿着时又有不同,每一朵花都盛放着,花蕊闪着珠光,在后冠的映衬下耀目生辉,比之前更华丽十分。

只见她脸色红润,神色欣喜欢愉却又略带了几分茫然,端的正是一幅小女孩做派,与棺椁内狰狞的女鬼姿态大相径庭。

“礼成——”

随着礼官一声高喝,昊月宠溺的捧起夜九的脸,作势要吻她的唇。

“且慢!”瑶音在众人的惊诧中落在殿前,“你不能娶她!”

夜九惊讶,瞪大了双目捂着嘴疑惑道:“你是谁?你怎么同我有一样的脸?”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是!”瑶音急道:“昊月,我是瑶音,我才是花神夜九,她是冒牌的,她是鬼族!”

“大胆瑶音,休在此胡言乱语!”白帝闻言大怒,一道天雷落在瑶音身前,瑶音不及闪躲,脸上及肩上立刻泛出了血花。

昊月的双拳握紧又放下,叹道:“瑶瑶,我想我搞错了。”

“什么?”瑶音怔住。

“我爱的,是夜九。”

瑶音闻言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就是夜九啊,我有她的记忆,我记得前世死于诛仙剑下,我看到了水晶棺里的花神,她的胸口也有一般模样的伤痕。”

昊月摇了摇头:“她才是花神。”说着,他抱紧了怀中的女子,女子颤悠悠的趴在他的胸口,汲取着他的安全感,一如曾经的瑶音。

“她不是!她是鬼族,你不要被她骗了!我亲眼见到她口中的獠牙!”瑶音神情激动,作势往前扑去,“不得无礼!”白帝眼疾手快,一道掌风将她煽了老远,瑶音口吐鲜血,扑倒在地。

大殿之内除了青帝,其他众神无不交头接耳,纷纷猜测这其中的原委。天族的其他人正透着天幕看着这一切,他们心中都为她捏了一把汗,他们目睹了她从小透明到盛宠的过程,如今却是盛宠而衰,这一切的发生前后不过月余时间。

瑶音忍痛,满目哀求:“昊月…你信我,她绝不是花神。”

“哼,无知小民,花神嫁衣‘霓裳’乃是我亲手所制,只有真正的花神穿着它才能耀目生辉,她不是花神难道你是?”白帝冷哼一声,笑道:“此事本还没有调查清楚我不便公布于众,可是今日你自己往枪口上撞那就怪不得我了,来人!把罪婢离笙离辰带上来!”

瑶音吃惊的看着天兵将满身鲜血的师傅带到大殿,脑子里轰然一想,再顾不得其他言语,吃力地爬到师傅身边,探查的她的伤势:“师傅,您怎么了?师傅?”

离笙仙人奄奄一息,闻言才抬起头,爱怜地看着瑶音,似乎在做最后告别。

白帝挑眉,怒道:“罪婢离笙伙同离辰盗取花神至宝‘霓裳’,本殿以为将二人谪贬清净天可以反思己过,不料千年后却伪造仙胎,意图勾引天君,做出此等荒诞之事,实是罪不可恕!来人,赐二人诛仙台天雷劫,碎尸万段!魂魄堕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天兵将二人拖了下去,地上只剩一滩血水。

“不要——”瑶音震惊,连连摇头,对昊月道:“不可能,师傅绝对不会这样做,昊月你信我,你信我啊!”

昊月神情神情淡漠,就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夜九皱眉,颤颤道:“虽然我不喜欢她,可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诛仙不吉利,明日再说吧。”

昊月点了点头,摇手示意天兵将她拖走。

“昊月——”

瑶音像一滩烂泥一样被扔在宸辉殿外,众人皆远离于她,指指点点。她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只盯着昊月与夜九二人相互依偎,受众神朝拜。而后礼成,送入后宫。

良辰美酒,春宵一刻。

瑶音四神无主,只求唯一的至亲离笙师傅可以平安,她绝不相信师傅会处心积虑千年而利用她,瑶音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飞身下界,来到了翊圣府。

翊圣府的门童听闻来人是瑶音后立刻紧闭了大门,无论瑶音如何哀求如何哭诉也不开门,瑶音无法只得再想法子求他人,可一圈绕下来,无论是司音神君还是过去同师傅交好的衡水仙人,皆让她吃了闭门羹。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瑶音和离笙的事迹早已传遍了三十三重天,现在哪里有人敢与她有牵扯?

瑶音跌跌撞撞回到离恨天,由于仙力不支一口血吐出来,险些要晕倒过去,她悄悄绕过正殿爬向后宫,侍卫婢女看到她也当没看到,嗤笑着想看她究竟意欲何为。

不多时,她便来到了昊月的寝殿。如今能救师傅的,只有他了。

瑶音进不去,便在门口跪着,只求昊月能想起自己,心中若有一丝怜悯,那师傅就还有活的希望…

瑶音在殿外跪着,眼看着昊月进了寝殿,可他始终没有看自己一眼,宫内的宫人退了出来,寝宫熄了灯,院子里的灯也一盏一盏接连熄灭,就如瑶音心中的希望一分一分递减。

第二日一早,天边下起了红雨,天色昏暗。

红色的雨水落在她脸上,衬得她满身更加污秽,宫人们接连醒来,见瑶音还在跪着,皆嘲笑她不自量力,自找死路。

又过了两个时辰,雨依旧凄凄厉厉的下着,寝宫的宫门大开,昊月爱怜地搀着夜九走出来,羽衣华服,二人正准备去祭天。

“求天君放了我师傅,她是被冤枉的!”瑶音连忙磕头,一声一声,震彻人心。

夜九被她吓了一跳,惊道:“她、她怎么在这里?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个女鬼呢,夫君,她吓坏我了,你快把她弄走。”

昊月一皱眉,瞥了眼瑶音,嫌恶道:“本想念旧情放了你,既然生路不走,那便让你死个明白。”

昊月嘱人送来一堆字画,又命人唤来一名仙婢,婢女抬头,瑶音发现她正是师姐碧水。

“这些是你师傅与离辰的书信来往,其中不乏你的画像,离辰与离笙一早便打算将你送入花神祭,碧水也可作证,是你偷了‘霓裳’欲在花神祭假扮花神,我本念旧情只当你不知情,如今看来你也预谋已久。”

“没有…我没有…”瑶音看着那些书信,信中皆是夸赞自己越来越像花神之言,可谓证据确凿,可要她相信师傅骗自己,那如何都不能相信,如果师傅是骗她的,她从小做的梦境又如何解释?梦也能伪造吗?

瑶音失神哭道:“昊月你信我,这其中必有误会,你信我啊…”

夜九的婢女一脸怒容,道:“大胆,天君的名讳是你能叫的么?把这贱婢拖去诛仙台与离笙一并处死!”

“不得越礼。”夜九轻声斥责婢女。

“是。”婢女低眉顺目,不再多言。

侍卫们踯躅,不知现在到底该不该把她拖下去。瑶音见昊月无所表示,心中又燃起了丝丝希望。

昊月神色淡然,走下台阶来到瑶音跟前。

瑶音抬头,满目乞求。

她颤抖着伸出手,牵起昊月的衣角:“求求你…”

“别碰我!”昊月一脚将她踢开,道:“若不是羲和将引魂灯内的魂魄放出,我还当真被你骗了去!”

“你说过你从未把我认做他人!”

“那不过是戏言,岂可当真?”

瑶音趴在地上,抬头盯着他,道:“你一定有苦衷,对不对?我说过我信你,我就会信你到底,除非你杀了我。”

昊月冷冷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死在你手里,我也不怨了。”瑶音咧嘴凄凉一笑。

“这双眸子在你眼眶里真是极不相称,我可不想让你带了去,如此便还回来罢。”昊月抬手,在瑶音的惊愕下生生剜下了她的双眸,瑶音吃痛,险些要晕过去。

“本、本就是你的…还给你也不冤,求求你相信我,我才是夜九,我才是花神,你不要被她骗了,她是鬼族!”瑶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便趴在地上,再无法抬头。

天边的红雨淅沥沥的下着,混合着瑶音面上的血水,分不清究竟是雨还是血,抑或是泪?

“把她拖下去,赐蔽天刑罚。”昊月语调里听不出丝毫温度,一夜之间,推翻了之前的一切。

“夫君等等。”夜九闯进昊月怀里,柔声道:“我不想她死后还带着我的脸招摇撞骗,我要褫夺她的颜面。”

“九九想如何就如何,你是我的妻,这点小事不比支会我。”

呵…九九…瑶音惨笑,之后的一切,她无从知晓,只知道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胸口一颤便再无知觉。

侍卫将她扔去了诛仙台,在那里,她见到了正被处以极刑的离笙师傅。

师傅死前,用尽力气说了一句话,

她说:“徒弟,你信我,我没有编纂任何。”

瑶音微笑,觉得一切都不再惧怕。

“师傅,我信你。”

中 卷 · 情 深 不 寿

楔子 彼岸花

黄泉路一直沿着三途河延绵着,一路上漫山遍野开遍了火红的曼珠沙华,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似是与昏暗的天空接壤一般,无穷无尽,它是忘川河边的接引之花,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

在路的两旁,在彼岸花花丛间,飘荡着无数颜色几近透明的魂灵,他们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目光呆滞,他们是死于非命的魂灵,阴阳册上没有他们的名字,上不得入九重天宫,下不得进紫陌黄泉,只能在黄泉路上做个游魂野鬼,一遍又一遍回忆往昔,好不凄凉。

这里阴魂众多,喧闹嘈杂。

他们大多记不起来时的路,更加弄不清以后该去哪里。

瑶音浑浑噩噩的飘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原本喧闹的黄泉路因为瑶音的飘过而变得安静下来,四周满是阴魂,却静谧无声,每只魂魄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她,却没有人敢靠近她,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他们应当觉得很可怕吧?

自己的脸,没有五官啊。

犹如白纸一般的脸颊,那形状应当比骷髅还要可怕上许多罢?

瑶音笑了,周遭的魂灵一个二个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奇怪,她应该没有嘴唇,他们看不见自己笑才是。

瑶音抬头看着常年没有白昼的黄泉路的天空,漆黑的空中繁星密布,星星点点,甚是美丽,绝不逊色三十三重天上的夜空,不同的是,她在三十三重天上看到的最亮的那颗定是昊月居住的离恨天,而在这里,所谓的星空不过都是鬼君做出来的障眼法。

她是梧桐树上结出来的果子,她的守护石已经被夜九捏碎了。她再做不成人,更加修不成仙,再也看不到三十三重天的星空了。

她把一切都还给夜九了。

她的脸,她的地位,以及她的男人。

全部都还给她了。

自己因为一时的贪婪,赔上了永生的自由。

可她是夜九,那我是谁?

昊月说,吾愿死生不复相见,汝永世不得超生。

呵,比起临死前他给自己下的咒,天雷焚身时的痛苦根本算不得什么。

想到这里,心依旧很痛。就算她的心已经被夜九捏碎了,可腹胸内空着的那处地方还是莫名牵引着自身的每一处感官。没有守护石,自己应当当场魂飞魄散才是,没想到竟还能有魂魄飘进鬼界,着实令她讶异。

瑶音漫无目的飘在忘川河边,每走一步,脚下便传出剧烈的疼痛感,犹如走在刀尖一般,同时,脚边便会生出一朵簇新的彼岸花,鲜红且妖异。

据说每一朵曼珠沙华里都结着人生前的一段记忆,开心的能让人愉悦,不开心的结出来的花也是痛苦。

瑶音回过头看到来时的路上开遍一路的彼岸花,微微有些惊叹,原来自己的痛苦往事竟有那么多。

瑶音捧起脚边的花,鲜红的花瓣似要滴出血一般,慢慢的在她的手里融化。

她突然想起来很多事。

比如说,她其实并不是梧桐树上结出来的没有根的果子。

她也不叫瑶音,更加不是夜九的复制品。

自己的名字,在上界被视为禁忌。

新人不知道她的存在,老一辈的仙家根本没有人愿意提起她的名讳,因为提起来就是悲伤。

她是父神亲封的嫡长公主,拥有最多的支持者,三界中最强的战神,一个用自身性命拯救了整个仙界的,只存在了三天的上任天君。

帝君,琼华。

那个永远身着一袭火红长裙的女神。

那个世人永远只敢俯身相迎的上古神君。

在彼岸花的世界里,倒映出三十三天众神齐声高呼,三呼万岁的情景。

瑶音将来时一路的彼岸花一朵一朵的捧起,仔细端详,记忆犹如潮水般涌来。

瑶音失神跌坐岸边。

那些记忆似乎太过久远,她无法立刻接受。

她唯一能感同身受的,只有数万年前昊月最后直命自己心窝的那一剑,就如同昨日,他站在株晟宫的大殿前,宠溺的怀抱着夜九,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如同自己与他毫不相干,那些曾经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他可以眉头都不皱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后把那一切的温柔全部给了另一个人,前后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昨日,他送自己凤冠霞帔告诉我即将成为仙界之后,今日,却被他褫夺颜面,打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夜九在昊月怀里,面带微笑,昊月为了博她一笑,为了宣示自己对夜九的宠爱,向三十三天万民宣布:“瑶音触犯天条,赐蔽天刑罚,天雷劫,碎尸万段。”

他瑶音,贪慕虚荣,痴心妄想,鹊巢鸠占,仙身将死无葬身之地,魂魄将永世不获超生。

“昊月,我信错了你。我原以为你会护我一世周全,却不想你因为这张脸而要了我的命,原是我错了,但你欠我一生。”

瑶音失笑,经历了太多,她放弃了。

不爱就是不爱,没有为什么。

“我最后能为你做的,如你所愿,不复相见。你永不再出现我心上。”

她,已经没有心了。

chapter 01 阎罗

酆都鬼城,阎罗大殿之上。

十殿阎罗今日只到了两殿,一曰秦广王,二曰卞城王,前者中年身姿,目光如炬,后者年少英伟,面露狡黠。

阎罗大殿外,排队的魂灵多如春日的飘飞的柳絮,究其原因,便系卞城王。

这上天入地,谁人不知卞城王生性顽劣,每每游走人世,捣乱凡人阴阳寿命,幸得生魂入了枉死城,还有九殿阎罗为其弥补过失,而近些日子,他却一改往日飘忽的行踪,转而收心天天值守在阎罗大殿之上,一个魂灵要审视数遍,导致人口积聚,弄得众殿苦不堪言,纷纷遁逃。

平日里九殿齐聚,独缺卞城,而今日卞城驾到,便众殿退避,只留下一殿秦广王坐镇,若不是怕卞城王捣乱阎罗,乱判阴阳,他也决计不会留下伺候这小祖宗,秦广王扶额,无奈摇头:“下跪何人?”

“禀尊上,此女徘徊在鬼门关前,小的们发现后便立刻押了她上殿受审。”

“嗯,”秦广王抬头看了一眼,淡淡道:“是个缺了魂魄的生魂?”

只见判官桌前,跪着一名谪仙她的神色却是飘忽不定,空洞犹如没有六识。

卞城王一脸凝重,从判官手中夺过生死簿,边翻看边道:“姓氏名讳,生辰八字,速速报来。”

那名谪仙不说话,淡漠的看着四周。

“你怎的不说话?”卞城王阖上生死簿,道:“生死册上没有你的记载,想必不是凡人亦非鬼族,你若不申冤,过了此处便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从此便再莫想回到阳世了。”阎罗殿上冷风过境,无人说话,过了半晌,卞城王自说自话道:“莫不是个呆子?”

秦广王额头上青筋突起,抽搐道:“这缺了魂魄的灵魂本就是有口不能言,你朝她问话岂不是自降身份?”对于这个六弟,他是真真无奈,平日里游戏人间也便罢了,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便过去了,可近日来了阎罗殿,重掌阴殿之事,指手画脚打乱了原先的平衡便是有些让人难以原谅了。

卞城王反驳道:“也许只是痴傻,若是主魂,也是能说话的。”

“摆在明面上的事,需得多言么?”秦广王猛地一拍桌子,整个阎罗殿也为之一震,“将她给我押入枉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一殿,这样做是否太草率了?要不要通知鬼君?”

秦广王再也抑制不住,怒火喷薄而出:“你自己看看,门外头积压如山的生魂等着过枉死城,你何苦为了个散魂浪费时间?这样的人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个个都通知鬼君,鬼君岂不要烦死?还有你们,愣着做甚?立刻把她押下去!”

两名鬼差得了命令,立刻押着她退出了大殿。

卞城王不依不闹:“我觉得她…”秦广王白了他一眼,厉声喝到:“六殿你是否太婆妈了?唧唧歪歪好不罗嗦!”卞城王被这一吓,顿时没了话语,竟是神色委屈狂奔下殿入了内堂。

秦广王不耐,右手四指轮流敲打桌面,翻着白眼看着众人。众人心有戚戚,不敢与之对视,这么多年,他们第一次看到一殿发火,以往他作为十殿阎罗之首,不怒自威,处事总归从容,今日竟然被逼至此,这卞城王果真名不虚传,众人捏了把汗,叹气哀悼。

“下一个——”

判官淡定地在薄子上随意记下一笔,便是一句话结束了这场闹剧。

*********

当瑶音再次有意识之时,她发现自己正全身虚浮。在她身边,挤满了魂魄,男女老少,形形色色,列成一队牵着一根铁链,跟着排前的鬼差走着。而在她身后,上刻枉死城的那座古城门依旧庄严肃穆,冷冰冰的立在那里,提醒着过往的魂灵,自己阳寿已尽,从此人世喧嚣,再不相干。

瑶音茫然地看着前方的鬼差锁着魂魄来来往往,枉死城三字如咒魇一般,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只觉得世界天旋地转,耳朵里嗡嗡作响,终是眼前一黑,颓然跌坐在地,头脑中一片空白。

瑶音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是一种接近于透明的肤色,而自己身上更是珠玉环佩,触手琳琅,这分明就是当年在九重天上帝君的衣饰。瑶音飘然而起,急急飞向忘川河边,河水两岸络绎不绝的渡魂船兢兢业业,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死魂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