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窦堃才来,一见滟儿这副摸样,眼眶红了起来:“姐姐,是谁把你害成了这个样子?”
“不知道,赶紧带我走。”她的声音很虚弱,面色也很差。
“好,我已经让人进宫给皇上报信,姐姐你撑着点。”窦堃说完让大家把路让开,接滟儿离开了。
滟儿见到凌彻时,已经是在公主府的客房里,伤口也已经被包扎好了,凌彻见她又受了伤,很自责:“自从你跟了朕,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不是受伤就是生病,朕对不起你。”
滟儿摇摇头:“臣妾心甘情愿的。”
“正因为你心甘情愿,没有任何所图,朕才心疼。这件事朕不会草率结案的,一定会找出凶手!”凌彻听西临公主说,滟儿怕是又要躺上一阵子了,她全身多处骨折,肩膀有一处刀伤,很深。
“没事,我只要休息一阵子,就会好的。”滟儿反过来安慰他。
两人正说着话,窦堃在外头敲了敲门:“皇上,臣有事禀报。”
“进来吧!”凌彻拿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有什么事?”
窦堃关上门道:“经过严刑拷打,那个凶手已经招供,他们是云来国派来行刺我姐,目的是帮助芸妃扫除障碍,早日登上皇后宝座,不过这件事,芸妃并不知情,怕是这些人自作主张的鲁莽行动。”
凌彻听完问滟儿:“你怎么看?”
“芸妃应该是不知道,她不会这么沉不住气,给自己留在这么多的把柄,云来国的太子倒是个草包,也许这是他的主意吧!我们不要打草惊蛇,以免芸妃起疑。”
凌彻点头:“这些人真是迫不及待想要掌控我荣庆国的大权了。”
“敢伤我姐姐,我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请皇上下旨派兵给微臣,微臣愿带兵攻打云来,给姐姐出气。”
滟儿摇摇头,认为不妥:“为了我去攻打一个国家,这太荒唐了。你们该从长远考虑,从长计议,若是为了百姓,我还能接受。”
凌彻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窦爱卿,朕给你半年的时间准备,等你准备好了,朕就让你去,在这之前你必须了解云来国的地形,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最好派人去云来国探听一下情况。”
“是,微臣的确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有人问起,就说刺客在牢里自杀了。”凌彻也在忍,其实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忍,以前是母后,后来是阴丽姬,现在是云来国,什么时候他才能不要再忍!
“是,微臣记住了。”
滟儿本想在公主府小住一段日子,但没想到太皇太后突然召见她,说要留遗言。
凌彻只好让人把她抬回宫,抬着她到了太皇太后住的地方,那儿早已等满了人,太皇太后的娘家人,还有晋王,连冷宫里的阴丽姬都在这儿。
太皇太后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见她来了,对她道:“滟儿,你总算来了,今天大家做个见证,哀家决定将哀家毕生的积蓄全部送给窦贵妃。”
顿时周围哗然一片,滟儿也不知道她这是何意,但心想太后回头肯定会怨恨自己的:“太皇太后,您这是?”
“哀家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好好照顾丽姬,哀家把丽姬托付给你,你要好好照顾她。”太皇太后如今是看清楚了,这宫里最重要的人自然是皇上,可皇上不买她的账,这宫里能左右皇上的人,其实并非太后,太后在走她的老路,皇上怎么会受她左右?那个窦贵妃,才是这宫里的二把手。
滟儿点头:“是,臣妾记住了,臣妾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丽姬姐姐。”
“这,哀家就放心了。哀家累了,想睡一会,你们出去吧!”太后说完摆摆手,让众人出去。
第二天早上,宫里响起了丧钟,太皇太后过世了。
接下来的几日,众人都忙得头昏眼花的,总算将丧事处理妥当,滟儿一身的伤,被留在了宫里,其他人都随队伍出行了丧礼,将灵柩送到皇陵。
这日下午滟儿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一群宫女太监抬着几口箱子就进来了,为首的太监道:“禀贵妃娘娘,这些都是太皇太后赏赐给您的金银珠宝,请您过目。”
滟儿尚未说话,那人自己做主的让人把箱子给打开了,里头果然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还有许多稀释罕见的宝贝。
滟儿看着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突然觉得很悲哀,一个女人用她的一生,换来了这些又有什么用了?全部都给了她,滟儿道:“那盆寿山石摆件好看,送去泰禾殿,说是本宫孝敬太后的,其余都拖到珠宝阁去吧!充入国库。”
凌彻走进来的时候,见那些人正在给东西贴上封条,准备运走,问滟儿:“你这是为何?”
滟儿一笑,趴在他耳边道:“树大招风,臣妾想多活一些日子,就全部充入国库吧!拿这些换成军饷不是更好?”
凌彻听了很高兴:“你不愧是朕的滟儿,宠辱不惊。”
“你说的好听,其实臣妾不过是贪生怕死。”
凌彻听了一笑:“这世上谁人不怕死?但你也确实算一个,听说当时的刺客,有两个都是你解决的,你行啊!”
“臣妾也只是瞎闹罢了。”她只是舍不得亲人,所以孤注一掷罢了。
“你的瞎闹几次救了你的小命。”其实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女人,她总算充满了活力和战斗力,似乎就是把她打断了手脚丢进乱葬岗,她也能自己爬出来,不过这样的女人,真的很适合他,他不用担心她随时会被人害死,只要她不去害别人,别人就该偷笑了,她是有能力保护她自己的。
可是这样一个女人,似乎看透了一切,她竟然可以真正做到宠辱不惊、张弛有度、视金银财宝为粪土,当真是很特别啊!他要好好珍惜。
太后心里对滟儿本来有点不满,芸妃在她耳边说:“臣妾还以为太皇太后会把金银财宝传给太后,毕竟您才是这后宫之主。”
太后心里也有点遗憾,但表面还是要维持一下:“给谁都一样,她是哀家的儿媳,给她也等于是给了哀家。”
“可是…”芸妃还要说,就见几个太监抬着一口箱子过来。
为首的太监道:“奴才拜见太后娘娘,这是贵妃娘娘,精心挑选的一件礼物,特命我们马上送来。”
“是什么?”太后兴趣不大,心里想太皇太后送了她几箱子,她就拿一样过来?还不如不送了。
“艾草绿寿山石摆件一件。此摆件的名字叫寿比南山。”
太后道:“是挺好看的,她可有给别人送去了什么?西临那儿是什么?”
太监摇摇头:“只这件,其他的东西都充入国库了。”
太后听了,觉得这滟儿是不是有点太看得开了:“一件也没留?”
那太监点头:“确实如此。”
太后心里高兴了,看来滟儿还是很尊重她的:“你回去告诉贵妃,说哀家很喜欢,改日去看她。”
滟儿一有好东西就给她送来,芸儿虽然天天来陪她说话,却不像滟儿那样会孝敬人,前日还同她借了些银子,太后怎么好意思叫她还,只能算是给她的。滟儿倒是从没有找她借过钱,也从没有对她提供什么要求。
芸妃半个月前拿来一株千年老山参来送她,第二天就旁敲侧击的打听她都已经给皇上生了儿子,为何还没听说要封她为贵妃皇后什么的?
她试着同皇上提过一次,可皇上却对太后道:“要是每个妃子生了孩子都要升一级,那滟儿要是再多生几胎,朕都不知道给什么位子了,所以还算不要盲目升迁,给芸妃一个正妃的位置,已经算是看得起云来国了。”
听了这话,太后才猛然惊觉,原来皇上封芸妃做正妃,并不是喜欢她,只是给云来国面子罢了,而她却一直把自己儿子不喜欢的妃子当宝,对儿子喜欢的妃子不冷不热,就渐渐的与儿子生了一些隔阂,她正愁着怎么修补母子关系了,滟儿这里送来,她恰好有了借口,该和滟儿多走动走动才是。
太后第二天去看滟儿,见她依旧躺在床上,在逗弄孩子,想起二皇子抓周是她办的抓周宴,大皇子的却她却没有参加,便道:“晨儿满百天的时候,有没有抓周?“
滟儿点头:“抓了。”
“抓的什么?二皇子,哀家记得抓的是一支笔,芸儿说他将来肯定是有才华的,晨儿抓的什么?”
“晨儿没什么出息,抓了一块玉牌,估计是觉得上头的花纹好看。”滟儿不想太过生长,其实那日凌彻宠着孩子,就把玉玺也拿了过来,晨儿恰好就抓住了玉玺,当然现在这事还不能说,怕刺激了芸妃,芸妃会想尽办法害晨儿。
太后听了不完全当真,滟儿现在越发低调了,就算是抓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她也不会说出来,滟儿跟她现在不贴心啊!唉!这都怪她自己这些日子来偏向芸儿,冷落了滟儿,现在方知后悔,也只能慢慢来了:“喜欢玉牌子这好办,哀家那儿有许多玉牌子,待会叫人拿几块来给晨儿玩。”
滟儿见太后今天有些异常,似乎有点讨好她,但这是好事,她若能跟太后关系如同以前那样融洽再好不过:“那就多谢太后了,太后要是中午不满,就在这儿用膳吧!皇上待会下了朝也会过来。”
第一百零七章 出事了
“好啊!”
“垂柳吩咐御膳房记得多做些太后娘娘爱吃的菜。”滟儿吩咐完宫女,又对太后道:“臣妾听闻太后娘娘的针线功夫极好,可否指教臣妾一二?”
“没问题。”太后见她上道,也很高兴。
滟儿让紫叶把她绣了一半的花样拿来对太后道:“太后您帮我看看,这鸳鸯的羽毛该怎么绣?滟儿愚钝,绣出来的一直有些声音别扭。”
“这个,你问哀家就问对人了,这一般的线是绣不出栩栩如生的鸳鸯羽毛的,得用七彩孔雀丝中的红绸线,正好哀家有,红香去泰禾宫取一些红绸线来。”
红香这一去,不但把线带来了,还带来了芸妃。
芸妃今日去找太后,被告知太后去看贵妃了,她正要负气离去,就见到了红香,红香说皇上待会会在贵妃那儿用膳,她想着自己许多天没见到皇上了,不如打着探视的名义去瞧瞧窦滟,打扮的漂亮些,顺便能把皇上迷住就更好了,她一直不认为自己哪里比窦滟差,只能说皇上一时迷恋窦滟而已,窦艳住冷宫的时候,她芸妃也得宠过一段日子,既然窦滟可以再次吸引住皇上的目光,她一定也可以。
太后见到她时,在心里有些不高兴,她好不容易找机会和滟儿熟练了些,芸儿这个时候来,有点破坏气氛,不过想来她也不是故意的吧!就不同她计较了,笑着道:“你怎么也来了?”
“臣妾见过太后,见过滟儿姐姐。臣妾去给您请安,听说您在这,就过来了。”
“免礼吧!”太后摆摆手。
芸妃故作亲昵的走过来问:“这是绣的什么?”
太后还有点气她,就说了句:“你不会进宫久了,连鸳鸯都不认识了吧?”
芸妃当下手指微微弯曲,僵住了半秒,然后笑着化解开来:“瞧臣妾这记性,果然是鸳鸯,向来是许久没碰,生疏了。”
太后道:“你以后要多跟滟儿学学,做女工是好事情,培养情操。”
芸妃笑的似乎很真诚:“一定学。”
滟儿谦虚道:“臣妾的女工哪能在太后和妹妹面前搬门弄虎,要说女工,还是太后娘娘的最厉害,臣妾以前见过太后娘娘绣的牡丹屏风,那上头的牡丹花,绣的栩栩如生。”
太后听滟儿夸她,自然高兴,笑眯了眼:“你这身子也不能老躺着,有空出去晒晒太阳。御医可有说还要躺多久?”
“回太后,臣妾恐怕还要躺上一个月,听太后的,以后臣妾会多去晒晒太阳。”滟儿点点头。
“这就好,晨儿才几天没见,好像长大了一些。”太后问,这孩子眼睛像皇上,轮廓也像皇上,但是笑起来的小摸样,却不似皇上那么优雅,显得傻兮兮的,很可爱。
芸妃也附和道:“大皇子长的真壮实,臣妾的孩子虽然只比姐姐的小两个月,但生下来就身体不太好,身子骨很弱,现在还不能吹风。人也瘦瘦的,臣妾每日看着,十分的担心。还是姐姐的孩子比较有福气。”
“那让太医看过没?可有办法治疗?”
“太医说是先天不足,只能后天慢慢养。”可她心里着急,孩子身子太弱,将来万一就是当上了太子,也容易被人赶下来。
滟儿点头:“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
“是。”芸妃点头,但哪里真敢找她要东西,要差东西没用,要好东西,回头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滟儿这身子又养了一个多月才算是痊愈,她刚刚能四处走走,突然听得前殿侍奉的太监来报:“禀贵妃娘娘,前线来报,我军赢了海寇,但张将军却不幸为国捐躯了。”
“什么?张放死了?”
“尸体正在运送回城的途中,傍晚就能到将军府,将军夫人听闻此事已经昏了过去,皇上命贵妃娘娘代表皇上前去探望,安慰令妹。”太监道,此事已是刻不容缓,所以他才速速前来的,听说将军夫人大受打击,可能动了胎气。将军夫人向来,很听贵妃娘娘的话,所以也许娘娘去同她说些话能管用。
“知道了,命人马上准备马车,本宫立刻出宫。”滟儿叫上紫叶,乘了肩辇,往宫门行去,到了宫门口早有马车在那等候,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所以这次带的随从特别多,足有三十来人。前头几个骑马的开道,后头几个压马车。
到了将军府,立刻有人出来迎接,是将军府的管家:“参见贵妃娘娘。”
“都免礼吧!莲儿怎么样了?”
“夫人刚刚醒来,公主正在里头劝她,贵妃娘娘快进去吧!奴才给您引路。”那管家说着前头带路。
这将军府并不算大,很快就走到了莲儿的卧房,滟儿还没进去就听见西临公主劝她:“再难过,日子好事要过下去的,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莲儿只是一声不吭的听着,滟儿挥退了左右,走进去,叫了她一声:“莲儿?”
“贵妃姐姐。”莲儿一见她哭得更凶猛。
滟儿将她揽入怀里:“尽情的哭吧!我苦命的妹妹,等哭完了就没事了。”
“姐姐,姐姐我不甘心,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花天酒地的男人,他也疼我,可他刚刚建功立业,就这么去了。”以后她又是一个人了,她怎能不伤心?
“姐姐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但不能因为难过连累了腹中胎儿陪你受苦。”滟儿道。
“是啊!你要保重自己,已经大中午了,你吃点东西吧!听说你早上起来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就听到了噩耗。来人,传午膳。”西临公主也道。
“我吃不下,你们吃吧!”莲儿摇摇头,靠在床边一直流泪。
“你吃不下至少要把安胎药给喝了。”西临公主看向桌上还在冒热气的安胎药。
“我不想喝。”
“这由不得你忍心,公主你捏住她下巴,剩下的交给我。”滟儿说完用手摸了摸碗,不太烫了。
西临公主会意,两人联手用蛮力给她灌了药下去,见她喝完了,两人才松了一口气,滟儿拿了帕子给她擦嘴:“别怪姐姐狠,姐姐只是不想你和孩子有危险。”
莲儿点头:“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我真的不想活了,与其孤独的活在这世上,还不如带着孩子一起去见相公,起码我们一家人在地府能够团聚。”
西临公主听完真想抽她一巴掌:“你要是我亲妹妹,我非得抽你不可!本宫一共有过三个丈夫,在你哥哥之前,其他两个都死了,我还没寻死腻活了,你有什么权利?我知道现在很难过,可是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你不能因为难受而至肚子里的孩子于不顾。再说你还有你姐姐和我还有你娘,你弟弟,你怎么就是想不开了?”
“可我相公没了!”她就是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滟儿叹了口气:“这一时半会的,我们说了你也想不通,你好好休息,公主你要是有空,咱们轮流来守着她吧!”
“好,但皇弟会允许你在外头过夜吗?”
“我想可以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凡是总有例外。
“那今晚你在这守着她,听说婆婆也很难过,我晚上回家陪婆婆。”西临公主也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
“好,那就这样吧!”
下午快天黑的时候,尸体被送了回来,从那刻起,莲儿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抱着棺材一直哭,谁劝都不肯撒手,甚至往里头爬,众人去拖,谁想拖她出来,她就瞪谁。
滟儿叹了口气:“随她去吧!她想陪陪妹夫,就让她陪着吧!再拖,就怕伤了孩子。”
晚上滟儿就睡在偏房里,这一夜或许是因为内疚和悲伤,睡的并不踏实,老是断断续续的们见一些很恐怖的片段,到了下半夜时,突然就梦见了张放,梦里是在一片漆黑的房子里,突然灯光一亮,她看见张放站在灯光下,一脸的伤痕,却没有血,穿着也是出征的盔甲,他似乎很开心,是笑着的,诡异的是,他的身边竟然站着莲儿,大着肚子的莲儿冲她微笑:“姐姐,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不要难过。我走了,我们终于一家团聚了。”
“莲儿!”滟儿还来不及说什么,突然眼前的灯光被风吹灭了,眼前再次一片漆黑。
她心下觉得不妙,又大叫一声,醒了过来。背后已经湿了一片,才知道是在做梦,但这个梦也未免太不吉利了,她爬起床来开门,想去看看莲儿,一开门顿时见到灵堂的方向火光冲天,顿时大叫起来:“来人啊!起火了!”
可是等众人赶到时,火势已经很大了,根本没办法救火,滟儿连忙问旁人:“莲儿昨晚回房没有?”
莲儿的贴身丫鬟哭着说:“没有,夫人一定还在灵堂里!”
“莲儿!”滟儿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她可怜的妹妹和妹夫一家,竟就这么去了,连孩子都没剩下。
“贵妃娘娘,您节哀顺变吧!”
“妹妹…”滟儿止不住的流泪,亲人去世,果然是真难受的事情,倘若今日躺在棺材里的是凌彻,她大概也会想自杀吧!将心比心,她错了!错的低估了莲儿对张放的感情。
“妹妹,是我对不住你!”若不是她不许窦堃去打海寇,妹夫一家也不会出事,归根究底都是她的错啊!是她害死了自己唯一的妹妹一家。
“贵妃娘娘,奴才扶您进去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本宫就想在这待一会,你们速派人去宫里和公主府里报信,进宫时,等皇上起来了,再报。去公主府的时候小心些,不要惊动了我娘,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她。”滟儿怕娘受不了刺激。
但去报信的人还没走出将军府,窦堃便来了,窦堃见那还冒着一丝丝烟雾的废墟,问滟儿:“姐,这是?”
“莲儿殉情了,那儿本是灵堂的位置。”滟儿说话时,舌头都在发颤。
“娘说她刚才梦见莲儿和妹夫了,叫我来看看,想不到莲儿真这么想不开。”没想到噩梦成了真,窦堃的神情也很沮丧。
“是啊!”滟儿叹息了一声,莲儿还那么年轻。
从这天起,将军府似乎笼罩了在一层愁云惨雾里,人人脸上都带着忧伤,凌彻中午的时候来过一下,他去祭拜了张放后,又给莲儿上了一炷香,这莲儿也算是真情女子了。
拜完了他们,凌彻问作为家属跪在一旁的窦堃:“你姐姐了?”
“回皇上,姐姐哭的双眼红肿,正躺在屋里休息,早上什么也没吃。”窦堃也有些担心滟儿。
“朕去看看她。”
凌彻叹了一口气,侍从的指引下,来到了滟儿暂住的房间,一见她红肿担心眼睛和悲痛欲绝的神情,凌彻仿佛心口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别哭了,你妹妹妹夫泉下有知也一定不希望你们这么难过,往好处想,他们至少团圆了。”
“皇上。”滟儿抬起来,泪眼朦胧的望着他。
“你恨朕吗?”若不是他让张放去打仗,又给他那么一点兵马,张放也不会死,莲儿也不会死。
滟儿摇头:“臣妾知道皇上的心思,您无非是觉得我窦家崛起的太快,想抑制一下,可是你没有想到张放一家回因此惨死,这不是你的错,你不是故意的,你何错之有?”
“对不起,滟儿!”凌彻知道她心里有气有恨,但他确实不冤枉。
滟儿闭上眼睛:“皇上,臣妾累了,想休息一会。皇上请回吧!另外臣妾想在宫外再住几日,等妹夫和妹妹入土为安后,臣妾再回宫。为国捐躯这种事,的确是光荣,但臣妾目光短浅,在臣妾的眼里,他们同时也是臣妾的亲人,所以如果有迁怒之处,还请皇上谅解臣妾。也不必担心,臣妾休息几天,就好了。”
第一百零八章 她的算计
“朕知道你识大体,但怕你憋出病来,有什么事,同朕说,你是朕的心爱之人。这几日你要留下就留下吧!朕会让宫里御厨过来给你开小灶,做一些滋补的汤药,你一定要喝。朝上忙,朕也不能天天过来,你妹妹和妹夫的墓址朕已经命人选好了,说是一块夫妻合葬来生会再相见的宝地,张放的父亲,朕已经派人安顿好了他的往年。”能做的,他都做了。
滟儿点头,其实这些,他大可以不必操心的,可见他还不算太冷漠,滟儿想着儿子,又想想凌彻,也觉得自己不能颓废下去了,以后堃弟和娘也还都需要她照顾了,又心疼他今天这般没有脾气,由着自己摔脸子,这才好声好气的去拉他的手:“别走,留下来一起吃饭吧!臣妾在你的肩膀上靠一下。”
“那就靠着吧!多久都行。”凌彻知道她难受,轻轻的将她搂进怀里。
滟儿真是极累的,靠在他肩膀上,昏昏沉沉的就睡着了,窦堃进来时,凌彻道:“你小声点,滟儿睡着了。”
“是。”窦堃现在非常悔恨当初,他当初要是听姐姐的话就不会出今天的事情,他自己不甘心,所以才会叫张放去的,是不想让如此大的功勋,落在外姓人手里,现在看来,他错的离谱。
为了争权夺利,竟害死了那么多人,若不是姐姐阻拦,现在死的人就是他吧!
“什么事?”凌彻把声音放低,然后将怀里的滟儿放在床上,又轻轻的给她盖上被子。
“我娘哭闹不止,想让姐姐去安慰她。”
“你姐姐自己都成这样了,你让太医给她煎一碗平复情绪的药,再好好休息,这几天事情多,滟儿怕是不能个个都顾及全。张放这件事,不知为何,她似乎很内疚,心情异常低落。让她休息一会,你也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了,这些事情就你去处理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们夫妻了。”凌彻道。
“不辛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朕要是有时间,会过来,要是没时间,葬礼过后朕让人来接她回宫。”凌彻最近也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抽不开身,晨儿已经接去让母后代为照顾了,母后最近对滟儿的态度似乎好了很多,也似乎对晨儿更喜欢了,满口答应照顾晨儿。
凌彻乐见其成,母后若对滟儿好些,将来走的近一些,对他也有好处,不用夹在中间为难,母后最近对芸妃好像态度也有些转变,不似以前那般亲热了,但凌彻视若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