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了一段适应期后,冯将军和礼王率领的军队终于克服了水土不服、发挥不稳等不足,其中一部分士兵还渐渐显露出了禁卫军强化训练的成效,冲锋陷阵,英勇无比。
龙心大悦之余,敏彦派人前往函赐关犒劳三军,送去了几百车新鲜的谷物水果和蔬菜鱼肉,又特意赐予了千坛好酒,分给立下了大功的将士。
当天,敏彦下朝后,温颜如此对她说道:“礼王殿下用兵如神,冯将军骁勇善战,恐怕陛下御赐的这些东西还没到达,将士们便歼灭漠南军队,大获全胜了。”
敏彦抿了抿嘴,浅浅的笑意停顿在嘴边,却又装得严肃,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到结束,就不能有片刻的松懈。”
“也是。”温颜柔和一笑,伸手托过了在敏彦上朝时就泡上了的热茶,一边帮着她倒了杯茶,一边又吩咐候在一旁的宫人们去为敏彦多找几件厚实些的外衣。
天气转凉已久,目前除了晚上,连白天都开始寒意袭人起来。依敏彦常年虚弱的体质,想保万无一失,还是要备下厚衣为好。
因此,温颜强调:“一定把所有马上就能穿到的衣服全都找出来,该洗的洗,该晒的晒,压箱底的也不可以错过。小心检查,需要重做的衣服列开一个单子,交给造衣局。缝缝补补拆拆洗洗的事情,让浣衣局解决即可。”
——近几天来,福公公抱恙,连连咳嗽。因怕敏彦也染上病气,他便一直躲在自己住的屋子里,未曾靠近主殿。所以温颜全权接下了照顾敏彦的任务,这其中就包括了有关更换冬衣的一系列事宜。
看着温颜细心地慢慢将注意事项轻声嘱咐下去,敏彦双手交握,感到身上确实有点儿凉。她拉了拉对她来说略显单薄的朝服,端了温颜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喃喃自语似的说道:“唉,如果现在就让他们准备火盆……太早,也太热。”
秋末天虽凉,可也不该畏寒如斯。
温颜回身将早些时候拿出来的备用衣服披在了敏彦身上。
敏彦裹紧了外衣,坐在御案边,靠着椅背,抬起头闭上眼,略显苍白的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小小的满足。虽然现在就谈“暖和”一词好像很不应景,但对于敏彦来说,在随时都会发冷的情况下,多穿一件衣服与少穿一件衣服,有很大的差别。
见敏彦这样,温颜不禁回想起薛御医的要求,难免在心头堆积了些忧心忡忡。他实在不愿让敏彦受冻,但薛御医已经有言在先,让他严防敏彦因喊冷而过早架起火盆、换上冬衣。否则,敏彦会慢慢失去抵御寒冷的能力,一年比一年怕冷,这样反而更容易受寒。
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
温颜紧锁眉头,却一时寻觅不着能妥善解决的方法。
“温颜。”正当温颜想得入神的时候,敏彦出声喊他,“社王离京多久了?这几天该回来了吧?”
“社王殿下已动身多时,这几天确实该回来了。”温颜屈指一算:扣除往来路程所需时间、去掉寻找住处安顿的功夫,估计再过不了多久,社王就能功成身退、由越刍返京了。
敏彦一声叹息闷在嘴里,终究还是没表现出担心,只点了点头。未几,她轻悄悄地叹道:“皇叔总不肯与朕联络,所以事情究竟如何朕也不知。即便是当初皇叔在越刍住过,可那只是短短的一两个月,这让朕怎么放得下心啊……”
还没感慨完,就听门外禀报,说是工部尚书李大人请求面圣。
李则此番主要是为水患旱灾而来。
每年,大安朝都有受到水患侵扰的大片地区。相对的,如果雨水不足,春夏也常常会有旱情出现。近些天来的早朝上,除去与漠南对战的话题,就是集众人之所能,提出一个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两大隐患的办法。
敏彦赐了座。
一君一臣就早朝所提的事情展开了讨论。
待讨论告一段落后,敏彦轻敲着桌面,问道:“抛却其他原因,从个人的角度来说,李大人对此事有何看法?”
“啊……”李则略作思考便侃侃而谈:“从个人角度来讲,微臣认为,引水实乃佳计。不仅能一举解决连年水患,还能有效抵御旱灾,可谓为事半功倍。但这浩大工程,无疑会让百姓犯难。怕就怕重蹈覆辙……当年那河堤冲垮的惨剧……”
敏彦明白,李则的顾虑也是许多官员的顾虑。于是她正色道:“如果有人敢再犯这种错,朕便不会像上次那样手下留情。朕暂时还不担心这点,只担心引水是否可行。”
李则心里凉凉的,直觉得敏彦太过轻描淡写。当年河堤毁坏事件牵扯上的一干官员,从四品到九品,凡是被拉进去的一个都没逃掉,绝对是一场属于贪官污吏的浩劫。听说拜它所赐,自那时起,刑部至今尚未再接到哪怕一个贪污案件。
“李大人?”遥远的呼喊,把李则从回忆中惊醒。
李则回神,“呃,陛下?”
敏彦微微扬眉,“李大人可是累了?这事倒不急于一时,多考量考量也好。不过,朕看李大人似乎心不在焉,不如今天就先到这里。”
李则点头谢恩,行礼告退。
如今正处于边境鏖战的非常时期,所以底下递上来的奏折里,废话连篇的情况识相地少了许多,而洋洋洒洒一大堆却净说些麻烦小事的折子,更是销声匿迹了。
那种鸡肋似的折子,敏彦向来不曾多做留意。
草草结束了午饭,敏彦很想不顾一切地抛弃帝王形象、早早窝到床上去睡死。其实也只是想想,实际上,在未来的几时年里,只要她还健健康康地活着,估计都不可能这么做。
敏彦斜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了片刻,稍事休息便打起精神,想要趁着难得的空闲时间,去永泰殿考考宛佑的课业,然后再到景泰殿那边陪着母后共进晚餐,与皇父商量一下关于引水的问题。
顺了一遍行程,敏彦就掀开了身上覆着的薄被,挪走小靠枕,边踏上了鞋子,边揉着眼睛,正待把福公公喊进来,却忽然忆起他已抱病多日。那么现在是……
“眼睛不舒服的话,不能用手揉。”
温颜语带笑意,出声阻止了敏彦那孩子气的动作。他一直坐在软榻前的圆桌边,此时已将一方热帕子轻轻地蒙上敏彦的面颊,手劲适中地抚过她的眼睛。
敏彦不自然地拉了拉他的手腕,“朕自己擦就行。”
温颜眉眼一弯,微笑着松开了帕子,提醒道:“社王殿下回来了,正在外面等着呢。”
“保成皇叔?”敏彦愣了愣,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事情已经完成,还是没等到人?唔,不应该……”
温颜道:“一会儿问问不就知道了?来,还是先换件衣服吧。外面刚下了几滴雨,风刮得挺大,就算关紧了窗户,也得小心别又着凉。”说着,他回头拿起摆在桌上的外衣,抖开,披在敏彦身上,“这样就好多了。”
敏彦系着衣带,随口问道:“皇叔等很久了?”
“没有,刚来而已。”温颜一边回答,一边低头,帮着她整了整衣领和袖口。
这个看似寻常的举动却让敏彦再次不自然起来。虽然她习惯自己动手,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事情是由其他人代为收拾的。看多了福公公等人的打点忙碌,敏彦本来也感觉不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地方,可温颜这么一做,反而让她觉得很奇怪。
所以,敏彦稍稍侧了侧身,不动声色地躲过温颜,“……不用。”
温颜似乎明白她在想些什么,扑哧一笑,却没听敏彦的话,继续向下,开始为她抚平衣摆。这件刚刚洗过晾干的衣服,好像还有些不平整,晚上得让下面的人再拿去浆洗一回。
“朕是说,以后都不用了。”敏彦摆手,有些狼狈地又偏了偏身,“这种事情还是朕自己来比较顺手,你去忙你自己的,朕不在意。”
温颜莞尔,故意问道:“可若是我在意,怎么办?”
敏彦顿觉脸上发热,干脆舒展双臂,将头别开,假装恶狠狠地说道:“在意的话,那朕就全靠你了。万一皇叔等得焦急,朕就把责任推到你身上,别后悔啊!”
“呵呵,怎么会。”
温颜直起身,也不知是回答的哪一句,说完便为敏彦仔细地打理起来。
敏彦默默地看着他,渐渐感觉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萦绕在心头,好似连醒后侵入体内的寒气都能全部驱走。
无伤大雅
作为天下第一尊贵的家族,皇室总不乏一些特立独行的人物,远的不提,近的不妨说说这位在外间屋笔直而立的男子——社王保成。
年过四十尚未娶妻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朝中还有刑部尚书苏台和一品太傅容可为伴,大家谁也笑话不了谁。
当年拒绝了兄长好意赐婚的社王殿下有云:本王又不是真找不到妻子,只是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而已。
瞧,人家还“而已”呢!
第二次,皇帝陛下刚起了个头,就被社王再次驳回:弱水三千,本王一瓢都不想饮。
听,人家还“不想”呢!
即使是保成的亲生兄长翔成,在经过这么两次的严词拒绝后,也要对他无奈了。结果,他的婚事就这样一年拖过了一年,到了最后,连翔成都不想管他了。
社王保成、太傅容可、尚书苏台,这三位赫赫有名的老一辈名人,排序不分前后,个个都怀揣着自己的理由不愿成亲,谁又能奈他们何?
国丈苏清大人家的贤妻姞夫人语重心长地说过一句被众人奉为经典的话:“天不下雨,美男子不娶妻,就让他们去吧!”
……咳咳,扯远了。
言归正传。
社王保成,乃是太上皇翔成之同母胞弟,也是太皇太后的小儿子,在敏彦尚未出生之时,便受封为“社王”,曾协助天子削藩,立下了汗马功劳。虽因失去封地而只得屈居于京城,但他处理政务的本事确实高妙,这点大家有目共睹。
是以,敏彦十分敬重这位皇叔,自然也就不会批准他那动不动就递交上来的隐退折子,更别提他还想拉着德高望重的容太傅一起跑路。
容太傅肩负教养皇室下一代的重任,岂是说走就走的?
然而社王的决心也不是一般的坚定,时常来个老调重弹,非得磨得敏彦投降答应不可。据敏彦初步估算,在她登基后的这半年中,皇叔至少写了六本有关隐退的奏折了,而且几乎每回面圣,他都要提一次这件事情。
想来这回也该不会例外。
在温颜的帮助下,敏彦迅速将自己收拾妥当,然后缓步走了出来。
保成依旧站得挺直,四十多年的风霜雪雨似乎并没有留给他太多的岁月痕迹,除了平添他的成熟韵味,时间也无法将他的骄傲击垮。等着了敏彦,他没露出特别的表情,只象征性地点了点头,“舍得醒了?”
敏彦笑笑说道:“皇叔赶着回京,朕怎可能舍不得睡醒。”
短短两句话,尽显这对叔侄的感情之亲密。
保成略一抬抬眉毛,不需多看便能发现侄女脸色泛白。他抄起手,平静地说道:“你托我办的事,已经完成了……你啊,好歹也顾及一下自己,总弄成这样,让人担心。”
敏彦如释重负般地吐口气,“多谢皇叔。若不是皇叔,朕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去帮着安妍他们定居。不过,那边确实没问题么?”
保成胸有成竹,“虽然不能告诉你我的路子,但我可以保证,只要妍儿和思儿不自己泄露秘密,就不会有人查出他们的身份。”
“嗯,这就好。”敏彦终于甩掉一桩心事,两肩一塌,流露出些许疲态。
见不得她这般模样,保成微恼道:“我刚才说的你有没有听进去?身体是最重要的,怎么可以不在乎?”接着,他技巧性地转到了属于自己的话题,“要不然我为什么总想把烦心事儿都推开,自顾自去玩乐?还不就是图个清净,修身养性嘛!”
就知道他会跳到这个话题上。
敏彦兵来将挡:“皇叔,不是朕不想放你走,而是皇父那边,朕实在是没法交代。另外……就算皇叔您隐退了,又能‘退’到哪里去?总之都是在京城里住着,既然这样,隐退与否,还重要么?”
“皇叔也很想像你皇父那样享受快意人生去啊。”保成半开玩笑地回答。
敏彦话里透着明显的不满,埋怨地说道:“所以,您的愿望就是带着容太傅去?皇叔,皇父那可是带着母后去领略大好江山的,至于您……好歹也要先娶妻才行吧?而且,皇父现在也改邪归正,没再离开皇宫了。”
“什么改邪归正,你这个丫头真不乖!”保成好气又好笑地瞅着敏彦,“我还没来得及跟你算账呢,现在居然又说你皇父的坏话。”
“算账?”敏彦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账?算账要找如意皇兄才行。”
保成瞪眼:“还有什么账?居然敢设计你皇叔我去当跑腿的,真是越发长进了。要不是这事儿牵扯到容可,我才不想拖着一身老骨头到越刍那么远的地方去呢!”
敏彦从皇父那里隐约知道一些上代的感情纠纷,对某些事情也早有所闻。因此她没去追究保成话里的玄机,只淡笑着反问道:“原成皇叔向来不管王府外头的是非,只顾待在自己那方小天地里研究花草;吾成皇叔连越刍的城门朝哪边开都不晓得,没人领路,他一出京准得发晕。您说,除了您,还有谁能担下这件事?”
保成鼻子里轻轻一哼气,明明很受用敏彦的赞美,却还做了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哼嗯。”
送走了保成,敏彦好心情地小小地笑着,虽然符旸在门外护卫,她也不能把过多的情绪表露给外人知道。总之,安妍和容思照计划顺利地定居在了不会被人轻易找到的地方,这使她能将更多的注意转移到其他事情上。
将手边的杂务稍微处理了一下,敏彦便要动身前往永泰殿。
温颜和宛佑的关系有些紧张,敏彦倒是知道这点。于是她问温颜:“朕要先去永泰殿考察宛佑的课业,然后再到母后那边用膳。你待如何?”
温颜略作思考,回答:“福公公不在你身边,另外派人你又不习惯——我陪你一起去吧。”
对于敏彦的到来,宛佑表现出了极大的兴奋,可当他扭头看见敏彦身后站着的人时,却不由自主地萎靡不振了。
为什么温颜会跟着皇姐?
意兴阑珊下,宛佑对敏彦所提的问题全都回答的心不在焉,虽无大错,可他神游天外的态度却引起敏彦的注意。
“宛佑。”敏彦轻描淡写地喊了他一声。
“啊?皇姐!”宛佑连忙正襟危坐,垂眸作恭顺样,“皇姐请讲。”
敏彦将手中史书倒扣在桌上,问道:“刚才皇姐说的那几次与漠南的交战,分别是以什么结果告终?”
“呃……”宛佑挠着后脑勺,卖力地回想着方才敏彦说过的所有语句。支吾了一会儿,他愕然发现自己对此一点印象都没有。
“刚才没认真听,对不对?”敏彦并没有生气,声音一反常态地温柔,这对于常常听她冷着嗓子发话的宛佑来说,无疑是晴天里降下的一道闷雷。
“皇姐,我错了……”宛佑立即低头道歉。
待他抬头的时候,就见不远处静静站着的温颜像是听到了这边所发生的事情一般,嘴角含着一抹揶揄的笑容,看到宛佑往自己这边张望,竟还朝他微微眨了眨眼。
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宛佑怒了,这导致他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以前所未有的昂扬斗志和奋发向上的顽强精神,将敏彦所提的所有问题一网打尽地回答完毕,而且还创下了零错误率的成绩。
最后,宛佑在敏彦一带而过的赞扬中轻蔑地瞟向温颜:如何?
——原来,合理且适当的刺激,真能让一个人在瞬间爆发出强大的能力。尤其这种无形刺激的来源是已被自己认定的“敌人”。
一手托着胳膊,一手撑着下巴,温颜颇感有趣地笑了笑,并没在意宛佑的无礼。其实他的目的很单纯,只是帮着宛佑完成他该完成的课业罢了,稍稍用些小手段,无伤大雅。
这样敏彦也会轻松许多,不是么?
宛佑费尽心思想让敏彦留下,结果在听到敏彦说要去景泰殿的时候便匆忙改变了原计划,小大人似的说:“我好久没看望母后了,正好今天跟皇姐同去。”
敏彦瞥他一眼,“母后和皇父不是隔几天就会到你这边检查你的功课吗?”
宛佑的小伎俩被戳破,也不脸红,只笑嘻嘻地抱住敏彦的胳膊,摇啊摇的,“那不一样啦!母后来和我去,意义不同啦!”
敏彦默默地抽了抽手,失败。
温颜适时地插话道:“天已经黑了,陛下没派人到景泰殿提前知会,所以不如现在就起驾,早早过去,也免得您突然驾到,让太后娘娘那边有失准备。”
敏彦再使了使劲,终于从摆脱了宛佑的撒娇攻势,“可以。”
“皇姐,那我呢?我呢?”宛佑眼睛一闪一闪地盯紧了敏彦。
“……一起。”
行至景泰殿,还未进院门就听尚忧姑姑在外面分派传膳事宜。一看到只随身带了几个侍卫和宫女的敏彦,尚忧连忙两三句话打发了御膳房派来候命的小太监,碎步走上前去,边冲最前面的三个人分别行了礼,边笑着问道:“陛下怎么来了?可是要在这里用过晚膳再走?”
敏彦点头。
温颜回礼道:“尚忧姑姑。”
唯有宛佑活泼地拉了尚忧的袖子,一脸开心,连珠炮似的说道:“尚忧姑姑,我跟你说,今天皇姐考我的功课,我一点儿都没出错呢!姑姑一定要告诉父皇和母后哦!”
尚忧不失礼数地又对温颜颔首,然后才笑眯眯地低头,牵起宛佑,鼓励他道:“是吗?宛佑殿下好厉害!一会儿见到了娘娘,娘娘定会表扬殿下的。”
宛佑得意地又看了眼温颜,一蹦一跳地率先跑进了景泰殿。
敏彦略一蹙眉。
尚忧机敏地捕捉到了敏彦那一瞬间的微弱表情,她直起了腰,歉然道:“宛佑殿下年纪还小,娘娘说让他在这里不必太过拘礼,一时难免失了分寸,还请陛下不要责罚他。”
“无妨。”
敏彦淡淡地应了声,随即也进了殿门。她并没有责罚宛佑的意思,因为宛佑知道在哪里该怎么做,这点从上次设宴招待漠南使节时,就能看得出来。
“如果不适应的话,你先回去也可以。”临进门前,敏彦低声对温颜说道。
温颜淡笑着回了敏彦一句同样的话:“无妨。”
饭桌风云
夜幕降临,按传膳时的要求,御膳房将熙政殿及永泰殿的饭菜一并送达景泰殿。
翔成携梧桐率先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