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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敏眯了眼睛看着蓉卿,蓉卿侧目看了眼齐宵,见他没有反对,蓉卿道:“欧鸣只怕是不如公主想的那般简单,成亲是大事,还请公主三思再定夺。”

“你在劝我?”赵玉敏看着她,就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可笑的笑话,“你担心我生活不顺?”

蓉卿点头,很认真的点头:“是!不单是臣妾,五爷,包括太子妃娘娘,许多人都关心您的幸福。”

赵玉敏捧腹哈哈大笑,指着蓉卿眼泪都笑了出来…

蓉卿端茶自饮,又提了壶给齐宵续茶,夫妻两人并肩坐着慢条斯理的喝茶,对面赵玉敏笑声不断。

画面很诡异。

“这是我的事。”赵玉敏忽然收了笑容,冷冷的看着蓉卿,“他怎么样以后我会调教,用不着你操心,再说,你看着我过的不好,难道不该暗自高兴才对,如今竟假惺惺的来担心我?怎么,是你和齐宵日子过的太顺遂,所以就打算装圣人调剂生活了?”

“公主多想了,每个人的日子都过的很匆忙,即便如臣妾,家中也有大大小小的事情要主持,邻里亲友要应酬交际,实在是无暇管别人过的好坏,也没有精力去笑话别人。”她是想告诉赵玉敏,你以为所有人都在看着你,实际上呢,别人都在过自己的日子,根本没有人去注意你,你好坏与否别人也根本不关心,“婚事是公主的,有圣上和皇后娘娘把关,怎么也轮不到五爷和臣妾去干预的可能,再说,欧氏是太后娘娘的外家,动一发牵全身的道理,若无准备视线又怎么会落在欧氏之上呢。”

赵玉敏其实心里已经有了谱,只是瞧着对面两个人坐着那样的和谐,她平时看不见就罢了,现在瞧着就觉得刺眼,那钝钝的遗憾的痛,自眼底一直扎进心口,她无话可说更不想说,一刻也不想继续留着,可蓉卿的话让她心里头一震…你以为所有人都在看你,实际上呢,根本没有人注意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若非深仇大恨算计利益,谁会关注谁呢。

她站了起来,哼了一声道:“是与不是,我会去确认,若真是你们主使,此事定不会罢休。”话落拂袖出门去。

蓉卿跟着齐宵起身,送赵玉敏出去,站在门口微微行礼:“恭送公主。”赵玉敏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她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蓉卿转头去看齐宵,齐宵微微颔首,把赵玉敏前面说的话说了一遍,蓉卿皱眉叹道,“…难道真的看上欧鸣了?”

齐宵并不关心,所以没有搭话。

蓉卿就挑眉看他,笑着打趣道:“有没有少许的失落?”齐宵失笑,捏着她的鼻子道,“脑子里整日都想着什么呢。”

蓉卿拍掉他的手,用手揉着鼻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人说闹了一阵,又双双去看空空的院子里,赵玉敏这么回去,不会和圣上闹腾起来吧?有的事情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隔着一层不说透,就永远停留在猜测上,若是点透了也就没有意思了。

夫妻两人携手回了内院。

这边赵玉敏一路闯去了御书房,圣上正与太子在议事,汪公公敲门回了一句,圣上还没有答复赵玉敏已经推开汪公公进了门,圣上叹了口气放了手里的折子问道:“这么急匆匆的,有什么事要和朕说?”

赵玉敏敷衍的朝圣上和赵均瑞行了礼,又回头去看汪公公,汪公公识趣的退了出去关了门,亲自守在门口。

“父皇,您真的打算让欧泽勇退下去?那欧泽通呢詹事府是不是也不用待了,欧昊呢,东城兵马司是不是也要撤?欧鸣您是不是也打算削了他的官?”赵玉敏开门见上,圣上闻言就皱了皱眉头,理所当然的道,“他要与你成亲,这官位自然而然也就不用留了,怎么,你又有什么想法?”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玉敏摆着手,“我觉着您这次的事分明就是针对欧氏的,女儿不明白,所以想来问问您,到底什么意思。”

圣上脸色沉了下来,赵均瑞便开口道:“敏儿,你怎么和父皇说话的,再说,这是朝堂的事你一个女子管这么多作甚。”

“不关我的事,我才不会多事。”赵玉敏回道,“可父皇这样做让我摸不着头脑,他刚刚把我许给欧鸣,转头又来削欧家的势力,这往后我嫁过去,欧家的人会怎么看我,我还怎么和人相处。”

“放肆。”圣上一拍桌子,喝道,“这话你也说的出口,这亲还没有成,就知道向着外人了?”

赵玉敏红了眼圈,反驳道:“女儿不是向着外人,女儿只是想问清楚,若父皇不留欧家,那当初何必又把我推给欧鸣。”掏了帕子擦擦眼泪。

赵均瑞看着不忍,在圣上开口前立刻上去,哄着道:“你先回去,这件事稍后我去你宫中和你细说可好,别气着父皇了。”赵玉敏听着就瞄了眼正在生气的圣上,哦了一声转身而去。

赵均瑞看着她的背影心疼的叹了口气。

赵玉敏刚到殿中,就有小内侍递了信过来,赵玉敏挥退了人拆开信,抬头很亲热的含她敏敏,落款是欧鸣…这是自她从城外土地庙回来,欧鸣给她写的第十封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称呼自公主成了敏敏…

赵玉敏见惯不怪,匆匆浏览了一遍信的内容,大略是一些倾诉思念的言辞,外加照顾身体的话,令赵玉敏感到欣慰的是,欧鸣对于欧家的事半个字未提。

她不由想到蓉卿说欧鸣的话,这个人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她笑笑,男人就是要聪明点,若无半点城府那岂不是无趣,再说,她贵为公主,欧鸣有几个胆子敢违逆了她!

蓉卿看着十八学士叹气,和齐宵诉苦:“你说它到底什么时候开呢,我都这么伺候它了,它也不领情。”说完托着下巴看它,齐宵轻声道,“早知如此,不如将它丢在北平,省的搬回来你操心。”

蓉卿笑着道:“你不搬回来我也操心,就想着它要是开花了我却是错过了,该多可惜。”齐宵哈哈笑了起来,无奈的道,“岂不是左右都不是。”

“怎么会,我可是念着你的好呢。”她话落一顿,说起花房和燕南湖栈道的事,“四哥那边打了招呼了?约莫什么时候进府?”

齐宵回道:“三日后材料会陆续送来,工匠们也就陆陆续续进来了。”说着一顿又道,“我让卫进多带点侍卫过来守着吧。”

“不用。那么多人也不方便,我不如去和四嫂说一声,让她借我十几个粗使婆子用用。”蓉卿笑着说完,又道,“大概什么时候完工?会不会耽误明期的婚事啊?”明期的婚事还有两个多月。

“不会。”齐宵摆手,“四月已暖,不过两个月就能完工。”

蓉卿放了心,这边蕉娘提了个清单过来给蓉卿看,蓉卿接过来问道:“是明期的嫁妆单子?”蕉娘点头,蓉卿看了一眼,点头道,“您看着没事就成,按您的意思办,至于宅子就先卫进自己去选,合适了再定制家具去,不过要稍快些才好,免得到时候住进去油漆都没干。”

“知道了。已经嘱咐卫进去寻了,京城的宅子不好选,只怕要院一些偏一些了。”蕉娘话一顿又道,“不过到也无妨,左右也不会太远,您放心。”

蓉卿想了想,就道:“我看,若是有合适的,就一起置办个两间吧。”她回头看看明兰,“不管她将来嫁给谁,先置个宅子留着,住着也好以后卖了换钱也好,都是她们的嫁妆,我一个也不偏袒。”

明兰听着脸一红,忍不住心酸,就道:“奶奶,您别念着奴婢嫁人的事儿了,奴婢这辈子哪里也不去,只要能守着您就心满意足了。”

蓉卿一笑,就去看青竹和红梅,还有青青和小桃,青竹点着头附和明兰,红梅却是红了脸,小桃憨厚的笑着道:“我听奶奶的!”

大家都去看看,青青垂着头搓着手双颊绯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蓉卿忽然想起来,青青翻了年也是十三岁了吧,正是豆蔻好年华,情窦初开时啊…

几丫头的心思她摸了一遍,就笑着和明兰道:“也不急咱们慢慢选。”又看着齐宵,他可是答应她在军中相一相的,齐宵以拳抵唇咳嗽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蓉卿笑道又道,“我心里头有数,总归嫁不嫁的,都不会亏着你们便是。”

明期嘻嘻笑着道谢,对几个姐妹道:“奶奶自己过的好,就想着我们大家都过的好,她才高兴,所以不用你们不用藏着掖着的,有什么想法尽管和奶奶说,难为不难为的,奶奶心里有数不用我们替她做决定,也不用委屈了自己,反倒显出你们伟大旁人自私了。瞧着我,成了亲一样守着五爷和奶奶,做个管事妈妈也好粗使婆子也罢,反正就是打死我,我也赖着不会走的。”

“你这话说的。”青竹掩面一笑,“把我们说的这么不堪,倒将你自己摘干净了。”众人一阵笑,明兰点着头道,“这丫头越发的没了规矩,真是什么话都敢说,瞧着你这是摆着面儿的恨嫁了。”

蕉娘连着掐了几个丫头使眼色,说着话也不瞧瞧,五爷可还在这边呢。

几个人忙收了话,规规矩矩的立在一边。

齐宵咳嗽了一声,和蓉卿道:“我去书房。”蓉卿知道他待着尴尬,她也有事要问明期,就不拦他,道,“一会儿就用午膳了,你别出去了。”齐宵今天休沐。

齐宵嗯了一声出了院子。

待齐宵一走,几个丫头都一起扑向了明期,挠着她明兰骂道:“小蹄子,就知道编排我们,你没脸没休的说自己就罢了,扯了我们作甚。”

明期避不开向蓉卿求饶:“奶奶救我。”蓉卿笑着不说话,青竹就捏着明期的耳朵,“求奶奶作甚,你有本事把卫侍卫喊来救你。”话落,大家终于憋不住笑作了一团,闹了一阵,明期去看青青,又对蕉娘打了个眼色,蕉娘点了点头心领神会。

“…宅子里头的家具,明期自己去挑其它的就明兰帮着蕉娘置办,先紧着要紧的,时间还是有点紧,这段时间蕉娘和明兰就着力做这些吧。”蓉卿说着微顿,又看着明期,“你也别整日里颠着,早点把嫁妆绣好了,你老子那边信可送出去了?”

“送去了。”明期点头道,“不过这么远的路,他们来了还要我出路费,不来也罢,知会一声就成了。”她心疼银子,把钱袋子扣的紧紧的,“卫进家里也没人,奴婢想着不如随便一些,左右都是府里的人,一起吃个便饭就成了。”

“你可是奶奶屋里头的头一个,你无所谓旁人还瞧着呢。”蕉娘断了明期的话,“仔细绣的嫁妆,旁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明期笑着点头。

等把事情都商量完,也到了午膳的时间,蕉娘带着明期摆饭,蓉卿着红梅去外院请齐宵,红梅了一刻却是一个人回来的,蓉卿看着微愣,问道:“五爷出去了?”

“不是。”红梅回道,“奴婢去的时候书房里正有客,就悄悄问了卫山,说是三舅爷陪着欧大人来了。”

欧大人?蓉卿不解:“哪个欧大人?”朝中可是有好几个欧大人。

红梅就回道:“卫山说是叫欧泽庸。”

蓉卿恍然大悟,欧泽勇是欧氏的亲叔叔,所以他寻着去了永平侯府,只怕是没有寻着苏珉,就拉着苏峪来找齐宵了。

他们和欧氏还是姻亲呢。

蓉卿叹气,这亲结的,真是解不开的愁。

苏峪没骨头似的靠在椅子上,和齐宵对视一眼,他一挑眉眼中是明目张胆的不怀好意,齐宵心头叹气,苏峪分明就是故意把难事儿往他这里推,欧泽庸的事是圣上点的头,莫说他参与了,就是没有参与这事他也不可能点头。

苏峪当然知道这事不好办,就是他也不可能松口,只是欧泽庸找上了门,他能怎么办…苏珉早就不知道避到哪里去了,所以他就带到齐宵这里来了,这恶人齐宵做惯了,也不多这一次!

对!

总比他好,好歹是姻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齐宵就不用顾忌,想拒绝就拒绝呗。

欧泽庸微胖的身材,相貌到也清秀,和欧鸣有几分相似,但浑身早没了读书人的清朗,是官场洗淘后的精明和城府,他抱拳道:“实不想趁着齐督都休沐,打扰您的清净,只是下官如今实在是有苦难言,满嘴苦涩无处诉啊。”

“殴大人言重了,休沐与否并不打紧,只是…”齐宵言了半句,欧泽庸仿佛不知道他的犹豫,开口就道,“不瞒齐督都,这广储司下官待了十几年,自太祖在位时下官就管着这事儿,若是真有事儿早在太祖那会儿就没我了,哪能到今儿里来碍圣上的眼,给圣上添乱!”他很说话,听的苏峪就眉梢只挑,就听欧泽庸又道,“那些丢了东西,早些年就不在了,下官对不上账翻出来也不找源头,只能禀了当时的皇后娘娘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娘娘,太祖也是知道的,就是论罪下官也只能认一个查处不清包庇之罪啊…”

那些个冤头债主的早不在了,更无从查起,他一个包庇,包庇的是谁还不是莫须有的罪名,苏峪暗自嗤笑,欧氏的人就是有一种天生的自大感,仿佛他认为是对的,别人就肯定无话反驳必须认同似的。

“转过来,那些个宫里吃的用的,哪里有什么以次充好,下官那是知道圣上素来节俭,所以才会买一些质量好价格便宜的东西进来,既不影响食用又能为后宫省出一笔开销来。”欧泽庸说完摇摇头,一脸的无奈,“若是知道有今日,下官怎么也不会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啊。”竟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嚎啕大哭起来。

齐宵去看苏峪,苏峪脸上堆着假笑看着他,齐宵一收眉眼瞪了他一眼,苏峪悻悻然摸摸鼻子。

“欧大人。”齐宵去看欧泽庸,“您的事情…齐某恐怕是…”欧泽庸就怕他拒绝,立刻就道,“齐督都,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啊,您怎么着也要替我在圣上面前说句公道话啊。”

一家人?当初利用蓉卿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一家人,苏峪对着欧泽庸翻了白眼,仿佛感受到苏峪的视线,欧泽庸转头过来,苏峪白眼一收立刻换上了同情的表情,点着头附和不叠。

欧泽庸一脸的满意,又去等齐宵的回话。

“这样。”齐宵缓缓而道,“您今天说的话,我替您转禀于圣上,至于事成事败便是齐某也难左右的了。”

能转达已经很好了,圣上现在见都不见他,太后娘娘那边更是不能多说,免得到最后连累了她。

“若能如此,下官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欧泽庸说着站了起来一揖到底,齐宵笑笑一副送客不多留的架势,欧泽庸顺势告辞,“那就有劳齐督都,改日下官摆宴,齐督都一定要赏脸才是。”

齐宵打太极,道:“事不成不敢言谢,欧大人慢走。”欧泽庸点头去看苏峪,苏峪起身就跟着要走,齐宵一把拉住苏峪对欧泽庸道,“殴大人先行一步,内子知道三舅爷入家门有话和兄长说。”

欧泽庸看了眼苏峪,又看看齐宵,点头笑道:“自是,自是!”就抱拳自顾自的出了门去。

门一关,齐宵就怒瞪苏峪:“你作什么乱,嫌我清闲?”苏峪优哉游哉的道,“正好你休沐,便带来了,若不然我怎么打发他?”一顿又奇怪的道,“你还真帮他和圣上求情?”

齐宵不理他重新坐了下来,回道:“不是你带来求的吗,我总要给三舅爷面子才是。”

苏峪撇嘴一副不信的样子,摆手道:“你自己斟酌着办,别想着让我记你人情。”话落自己开了门,往外走,又道,“八妹呢,怎么没瞧见?”

“在内院。”齐宵看看天色,也跟着出门“这个时候,吃了饭再回去吧。”

苏峪从善如流的点头:“却之不恭!”就大摇大摆的走在前头,齐宵和他并肩走着,边走边问道,“三奶奶那边,你打算怎么办。”他说的是欧氏。

“能怎么办,她既然嫁到苏家来,就是苏家的人,反正连累不到她,怕什么!”苏峪不以为然,齐宵皱眉道,“总归要安抚一番,若家宅不宁你也不得清净。”

苏峪其实也很头疼,他叹气无奈道:“说不通。”欧氏眼里只有欧氏的得失,根本不考虑苏氏,他懒得说。

齐宵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

进了内院,蓉卿已经听说苏峪来了,迎了出来,笑道:“您今儿可是稀客。”他们搬过来苏峪这是第二次来。

“吃饭。”苏峪打量了一眼蓉卿,似是胖了点,他收了目光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蓉卿哼哼了两句,问齐宵:“他怎么这么大的火气。”齐宵就回道,“他把欧泽庸领到我这里来!”

苏峪真是够可以的,把欧泽庸领来挤兑齐宵,合着这个难题他解决不了,就让齐宵做这个恶人了,蓉卿想了一圈就道:“三哥,这是欧家的事,你这么做可不是君子之行。”

“我什么时候是君子了。”苏峪大大咧咧的在桌子前坐下,明兰行了礼端了小小的铜碗来给他净手,苏峪洗了一遍捡了帕子擦手丢开,“再说,我若不带他来,他就会寻你四哥,你衡量一下。”就瞄了一眼齐宵。

意思是说,不麻烦齐宵就得麻烦苏珉,反正这事儿是抹不开的,就看蓉卿选哪个了。

蓉卿哈哈笑了起来,给苏峪斟茶:“你说的理直气壮的,反倒让我没话说你了。”对面齐宵接了话道,“我们都能抹开,唯独你。”

一句话,苏峪泄了气。

蓉卿担忧的看着他,问道:“三嫂那边…你怎么办。”苏峪想也不想就道,“过几日搬去江宁县去住。”

蓉卿愕然,苏峪这是打算把欧氏和娘家隔开啊:“这也不是办法啊。”苏峪端茶吃了一口,道,“过一天算一天。”谁先死另外一个就得清闲呗。

蓉卿没了话,三个人安静的吃了饭,苏峪坐了一刻就晃晃悠悠的回去了。

齐宵陪着蓉卿歇了午觉,就换了朝服,蓉卿帮着他系扣子,轻声道:“你还真去啊。”齐宵嗯了一声,“即是答应了,自然要办!”说完,嘴角露出笑意来。

一瞬间,蓉卿明白了齐宵的用意。

她轻轻笑了起来,点头道:“那晚上等你回来吃饭。”齐宵点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蓉卿脸一红推着他道,“不正经,快走!”

齐宵心情愉快的出了门。

不等齐宵回来,宫里就传了欧泽庸进宫,不但是欧家便是连太后娘娘都恨不得对齐宵感恩戴德的,以为着他是说动了圣上,饶过他这一次,欧泽庸喜滋滋的进了宫里,却是被圣上的几句话顿时从天上打到了地上。

圣上着令他十五日内,将广储司历年来的亏空悉数补上,他就能既往不咎仍旧让他原职复任,若是不能欧氏之罪定追究根源查处不怠!

欧泽庸满头冷汗退出了御书房,转头就去找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听完眼前一黑扶着桌子摇摇欲坠,指着欧泽庸骂道:“你这个蠢货,叫你做这点事都做不全,幸好当年没叫你管着内务府,若是成了这会儿岂不是要把我们一家人都搭进去了?”

欧泽庸垂着头,心里想着这些亏空也是不他花的,多半还是在太后娘娘这里,只是心里敢想嘴上可不敢提,只能忍着被骂。

蓉卿听完卫进话,顿时笑了起来,欧家这会只怕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这亏空要补上去,可不是小数目,欧家的钱怎么来的,里面的妙处一言难尽,若是欧家补不上去,圣上的意思,可就不是单单撤职不追究的事儿了。

欧家是补也不是,不补也不是。

蓉卿亲自下厨做了几个齐宵爱吃的菜等他回来,齐宵天擦着黑才到的家,蓉卿服侍他梳洗,问道:“太后娘娘没事吧?”

“病倒了。”齐宵说着微顿,“下午太医进进出出,我出宫时还未消停。”

太后娘娘这次只怕是真气的不轻啊,看上去圣上让了步,实则不但没让反而更是咄咄逼人,太后娘娘如果不气那倒是奇怪了。

至于真病假病就不重要了。

“公主呢?没什么动作吧。”两人说着出了净房,齐宵端了茶淡淡的道,“太子去劝了。”

这么说,赵玉敏还护着欧鸣的,蓉卿挑眉。

160 立场

月姐儿穿着一件大红色薄夹袄,衣襟上挂着五蝠络子,两个羊角辫在脑后一上一下,蹦蹦跳跳的进了门。

“娘。”她举着方从花园里采来的小白花,献宝似的给欧氏,“您看,花园里的花都开了,很香的,您闻闻。”

欧氏侧过脸拿着帕子飞快的擦了眼泪,转头去看月姐儿,大大眼睛笑起来两个梨涡可爱又灵动,她眉头一皱就道:“月姐儿出去找丫头们玩去,娘这会儿正有事。”

月姐儿有些失望的收回手,将花藏在了身后,嘟着嘴道:“月姐儿想和娘玩。”

“娘和你说了,正有事呢。”欧氏语声压着怒,“你自己玩去。”

月姐儿红了眼睛垂了头,哦了一声,又用余光撇了眼欧氏,心里纳闷,娘坐在这里什么也没有做,为什么就说她正有事?想了想月姐儿又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欧氏一眼,还是由着丫鬟牵着出了门,方一出去就看见父亲回来了,她咧了小嘴一笑,飞跑了过去喊道:“爹爹!”

苏峪笑容满面,蹲在地上接住了月姐儿,问道:“见着爹爹这么开心?”月姐儿点着头,笑道,“想爹爹了。”又眨巴眨巴眼睛,睫毛如蝶翼般扑闪着。

“好!”苏峪显得很高兴,月姐儿又将手里的小花递过来,“您闻闻,可香了。”

苏峪真的凑上去闻了闻,点头道:“很香!”月姐儿笑了起来,牙齿亮晶晶的格外可爱,“那边还有好多呢。”苏峪就附和道,“那爹爹陪你去摘?”

月姐儿点头如捣蒜:“好啊,好啊。”父女两人一大一小转了身就往院子外头走,门内欧氏追了出来,喊道,“三爷,您待会儿陪月姐儿去摘花,妾身有话和您说。”

苏峪步子停都没停,头也不回的摆摆手道:“什么事都不如月姐儿重要!”

“三爷!”欧氏气的满脸通红,紧攥了拳头手臂发抖,她咬着唇瓣方才咽下去的泪花迅速晕了出来,出神的站了半天,她一转身吩咐道,“帮我梳头。”

有丫头应是,服侍着欧氏换了衣衫重新梳了头,欧氏就带着身边的几个丫头回了欧府。

欧府里外五进,是太祖赏赐的宅子,虽不曾封爵但内里却是半点不差,欧氏甫一进侧门就听闻欧泽庸回来了,她立刻转到去了外书房,站在门口就听到欧泽庸和欧鸣在大声说话:“家里有多少钱难道你不清楚?即便能拿得出来,咱们也不能拿,岂不是叫圣上疑心咱们。”

“疑心也没有办法。”欧鸣道,“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您被削职,太后娘娘和圣上生了嫌隙吧。”

欧泽勇敲着桌子显得很急躁:“没想到事情闹的这个地步。”早知道就不求着齐宵去说情了,把他的职位削了就削了,总归事情没有恶化,现在到好,这情求了反而惹了麻烦,圣上连诛问罪。

“二叔。”欧鸣无奈的道,“这事难道您没看出来吗,齐宵分明就是故意的,您可打听了他是如何向圣上求情的?”他怀疑是齐宵在背后做的手脚。

欧泽庸蹙眉回道:“打听过了,并无不妥之处。”又看着欧鸣,“你是意思是,齐宵故意答应帮我们,转头又使了手段?”

欧鸣点头:“我正是如此想的。”一顿又道,“您看…”他正要门便被人推开,打断了他的话,欧鸣转目过去瞧见堂妹回了娘家,他一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二叔,二哥。”欧氏朝两人行礼,着急的问道,“听说太后娘娘病倒了,我心里着急就回来看看,现在如何了?”

“还不知道,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吧?”欧泽庸说的也不是很肯定,“我正打算进宫去看看。”

欧氏满脸担忧,欧鸣方才被打断的话就没有再说,欧氏却是追问道:“方才二哥说齐督都,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她是知道苏峪陪着欧泽庸去请齐宵面圣求情的事。

欧鸣就皱着眉头道:“圣上突然改变主意,我怀疑就是齐宵做的手脚。”他话落,欧氏脸色一变,“怎么会这样…那…那三爷他有没有参与?”她是指苏峪。

“不知道。”欧鸣看着欧氏,目露担忧,可这个时候家里乱糟糟的,他也没有心思管欧氏的房里事,只道,“你别多想,苏三爷为人不羁,什么事都上不了他的心,想必是不知情的,再说,他也没有理由这么做,咱们家落了难,难道他能得什么好处不成。”

欧氏一瞬间心凉如冰,苏峪能不能得到好处?她就想到那日苏峪喝醉了酒,靠在软榻上目光迷离的看着她:“得过一日且过一日,我若先死你若改嫁亦或守寡都随你意愿…”

苏峪冷漠她一早就知道,却没有想到,在他心中对待他们这段婚姻,竟是这样的态度。

消极冷漠的令她绝望。

“那…”欧氏想了想还是转了话题,“这银子我们是贴还是不贴?”她拿了一个荷包出来,“我这里还有四万两,虽只是杯水车薪,可能凑一点是一点。”

欧氏的想法和欧鸣相同,这钱只有补了才能堵住悠悠众口,才能让圣上没有理由继续责难欧家。

欧泽庸看了眼欧氏,摆着手道:“你先给你父亲收着,这事儿要先问过太后娘娘的意思,到底怎么办,也要她老人家点头才成啊。”只希望圣上能年纪太后娘娘的恩情,对他们能网开一面。

“好。”欧氏点头应是,去看欧鸣,“二哥,您看若是不成,能不能想办法让公主帮我们?”一顿又道,“她将来是要进我们家门的,即便她是公主,可也是我们欧家的人,她总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潦倒吧?对她也没有好处。”

“我心里有数。”欧鸣微有沉思,“公主的事急不得,我若追的急了难免她不会起疑心,且她的个性又是跋扈泼辣的,我们断不能鸡飞蛋打了。”所以他隔些日子就去一封信,却从来只谈风月不谈政事,让公主觉得他对她除了喜爱别无他求。

“那好。”欧氏点了点头,“那我先去看我爹娘,二叔和二哥有什么事用的上我们的,尽管吩咐。”

欧泽庸摆摆手:“你爹娘也正着急,你去安慰他们一番也好。”话落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我再去躺宫中。”

欧鸣应是。

欧泽庸一路进了凤梧宫,里里外外女官内侍依旧忙个不停,大殿内药味浓烈的让人睁不开眼睛,太后身边的女官见着他来,把他领去偏殿低声道:“大人稍等,皇后娘娘正在里面探望。”

欧泽庸点头应是,约莫等了一刻多钟才听到外头喊皇后摆驾的声音,他隔着门朝外头看了看,就瞧见皇后由女官扶着上了玉辇出了凤梧宫,边走还边拿着帕子擦着眼角,很伤心动情的样子,他心里咯噔一声,太后娘娘不会是真的病倒了吧?

焦急的等着,终于女官开了门,他垂头跟着目不斜视的进了寝殿,隔着屏风他影影约约看到太后娘娘正躺在榻上,他跪下请安,太后就虚摆了手道:“起吧。”欧泽庸起身,太后娘娘又挥退了其它人,道,“你来,可是家里有什么事?”

“家中安好,只是大家都担心您老的身体。”欧泽庸说着又担心的朝里头看了一眼,太后娘娘摆着手道,“叫他们放心,哀家好的很。”

欧泽庸听她说话中气十足,就知道她这是趁着机会病倒,好让圣上不好紧逼着他们,欧泽庸松了一口气。

“你回去把应天周边的几处庄子和京城里的铺子都挂上卖了,动静要闹的越大越好,再捡了家中值钱的几样当喽…”一顿问道,“你若是办不好,就和欧鸣商量,那孩子聪明,比你办事稳妥。”

欧泽庸满头冷汗,点头不叠:“微臣知道了。”

太后娘娘欣慰的点点头,道:“回吧,这几日没事儿不要再来见哀家。”欧泽庸跪安应道,“是。”退了出去。

他一回家就找了欧鸣,欧泽通,欧昊几个人在书房商量!

蓉卿看着正趴在罗汉床上,像个小圆球一样翻着身滚来滚去的翼哥儿,笑着道:“这孩子,真的越看越招人疼。”唐氏看着自己的儿子,笑容满面,点头道,“就是闹腾的很,性子也不知道像谁,一刻都不停。”

“孩子都是这样,筠哥儿也是,在床上打着滚儿非要坐起来,可又东倒西歪的还乐此不彼。”她见着翼哥儿额头上有汗,就拿了帕子给他擦,又喜欢的抱起来在手里,点着他的鼻子道,“我们哥儿快快长大,帮着你爹娘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