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卿起身立在一边。
两人朝杨氏行了礼,杨氏微微颔首,指了指椅子:“别客气了,坐吧。”单氏应了在椅子上落座,这边马清荷跟着坐在她下首,蓉卿过来欲朝两人行礼,单氏微微一愣,道,“齐夫人?”没有想到蓉卿在的样子。
“是!”蓉卿态度恭谦的应是,又去和马清荷行礼,马清荷一愣忙扶了蓉卿的手臂,很惊喜的道,“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
蓉卿朝她笑笑,打量了马清荷一眼,微微一愣,没有想到马清荷的变化如此之大,以前的她端庄秀丽,如今瞧着倒是多了一份俏皮灵动,她暗暗疑惑又去看单氏,难道是因为身份的关系,才变成这样的?!
“你们早就认识的。”杨氏笑道,“都不是外人,坐下说话。”
马清荷在蓉卿对面落座,笑看着蓉卿,单氏眉头微拧眉头端了茶盅有些心不在焉的吃着茶,马清荷很高兴的看着蓉卿,问道:“说是搬出来单过了,可好?”
“回侧妃的话,挺好的。”蓉卿回的一板一眼,马清荷一怔,随即了然的样子,笑道,“那就好,前些日子听娘家的母亲说起,我才知道你们搬进了督都府,原想过去看望你,可总也不得空,今儿能碰见你真是太高兴了。”真的很欢喜的样子。
“多想侧妃挂念。”蓉卿话落,马清荷转头去和杨氏道,“忽然想起来在北平时的日子,有一次我与五夫人也是这样,坐在您的府里…仿佛还在眼前呢。”话落掩面一笑。
杨氏笑笑,点头道:“是,时间过的真快。”
单氏落了单!蓉卿余光打量着单氏,她没有开口,显得有些冷漠疏离的样子,这边杨氏仿佛注意到似的,就拉着单氏说话:“俊逸可在府里,昨晚他在这里吃过饭,又喝了点酒我看他醉成那样,就和太子留了他在府里歇下来,一早上醒来他听人来回他已经出府了,也不知道他回去没有。”
“没有。”单氏淡淡说着,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听他身边的小厮来回,说是直接去早朝了。”话落,看了眼蓉卿。
蓉卿微讶,只当没注意,侧目朝门外看看,盼着苏容君早些来,她们姐妹见过她也能辞了回去,无论是太子府还是诚王府的事她都不想知道,更不想掺和进去。
“说起来,我还有件事想请教五夫人。”马清荷轻笑着说着,“我让人照着北平你建的花房的样子,也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只是也不知工匠没领会意思,还是我太操之过急了些,这屋顶上也没有留通风的口,你看要不要紧,若不然拆了重建?!”
马清荷话落,蓉卿就看见单氏脸色一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的单氏对她有些抵触的样子:“应该是无妨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当年的花房也是五爷建的。”把自己撇干净了。
马清荷一怔,打量了蓉卿一眼,笑容一瞬有些尴尬,随即道:“是吗,那得空请王爷帮着我请教五爷。”
蓉卿笑着点头。
“嫂嫂。”单氏站了起来,“我想起来府里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改明儿再来看您。”不等杨氏点头,她又对马清荷道,“你坐一刻吧。”
马清荷也跟着起身:“妾身陪您一起回去吧。”单氏摆着手,有些不耐烦“不用了。”就和杨氏还有蓉卿微微点头,挺直了腰背出了门。
马清荷有些尴尬的朝杨氏行礼:“姐姐一个人回去妾身不放心,妾身还是陪着她吧。”杨氏颔首,“也好,多陪她说说话。”
马清荷应是又和蓉卿道:“得空去我那边坐坐,我们好久没有仔细说话了。”
蓉卿笑着送她出去。
待两人一走,杨氏面露无奈,和蓉卿道:“你别介意,弟妹她的脾气一直都是这样…”
单氏不喜欢马清荷她可以理解,没有女子会喜欢丈夫的妾室,只是她表露出来的那么直接,让她有些吃惊,那日里见单夫人到不是这样的人…
杨氏对单氏评价,蓉卿却不能发表言论,笑着应和,杨氏又道:“说起花房来,诚王府建的着实很大,里头摆了许多花,前一次我去瞧过,花开百朵姹紫嫣红,不单我瞧着高兴,就连诚王也很喜欢进去坐坐。”
蓉卿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幸好苏容君来了,蓉卿暗暗松了一口气,就见身材高挑的苏容君穿着一身湖蓝色拽地高腰宫裙施施然进门,她眼前便是一亮,喊道:“七姐。”
“八妹!”苏容君很高兴的过来,携了蓉卿的手上下打量,“家里都挺好的吧?”
蓉卿红了眼睛,点头应她:“都挺好的,你呢。”苏容君也高兴的落了泪,点头道,“有太子妃娘娘的照佛,我在宫里一切顺遂,你不用担心。”
“瞧你们姐妹。”杨氏满脸的无奈,“难得见一面反倒是哭起来了。”
蓉卿和苏容君皆是忍了心酸笑着应是,两人当着杨氏的面也不可能一直说着家里的事,更何况苏容君还要给杨氏问诊,蓉卿道:“娘娘问诊是大事,我在这里坐着就成。”
杨氏就吩咐身边的丫头:“把刘嬷嬷请来陪五奶奶说说话。”又和蓉卿道,“若是无聊了,桌边有书,你随意翻翻,一会儿等问完诊你们姐妹再好好说说话。”蓉卿应是,她和苏容君就一起进了内间。
蓉卿端了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脑子里却想着方才单氏和马清荷的样子,赵钧逸三五日都不回家,两个女人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吧,还有那花房,马清荷在北平时就特意去看过她的花房,没有想到,几年后她竟是在成王府建了。
想到这里她失笑的摇摇头。
“太子爷。”刘嬷嬷正巧进门,放掀了帘子跨进一只脚来,就看见赵均瑞带着杨宗文跺着步子进来,她微微一愣,不是在宫里吗,怎么这会儿回来了,“娘娘正在由苏医女问诊…”
赵均瑞视线在正厅里一扫,微微颔首:“嗯。”脚步不停直接上了台阶,刘嬷嬷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当然不可能拦着他,打了帘子朝守在里面的丫头打眼色,丫头进去给杨氏回禀,赵均瑞已经进了门。
蓉卿起身垂首站在一边,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愿来太子府,不愿进宫的原因,但凡见个人就要行礼问安一番:“臣妾齐苏氏见过太子。”
赵均瑞脚步不停,在正位上坐下,摆手道:“五夫人不必多礼。”从善如流的指了指椅子,“请坐!”
坐什么呀,蓉卿恨不得立刻告辞才好:“谢太子。”又和杨宗文互相见了礼,在原位上坐了下来。
她垂着眼帘,赵均瑞的视线便落在她身上。
蓉卿穿着一件芙蓉色绣淡粉芙蓉花的通袖袄,滚着银边,胸口带着一串指甲盖大小的珊瑚珠串,故意梳了个端方沉稳的圆髻,端坐在椅子上,比平日少了分灵动,老成持重的贵妇人样子。
赵均瑞瞧着微微挑眉,接了婢奉来茶端了轻饮,问道:“新府里办了乔迁宴,怎么也没有请我?”
“啊?”蓉卿一愣抬头看向赵均瑞,他这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蓉卿回道:“您朝事繁忙,不敢为小事扰您。”
赵均瑞唇角微勾,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
蓉卿端着茶盅拨着盖子,时不时朝里间看去,她向来不喜欢和赵均瑞聊天,说半句留半句,猜的也不定真假…心里胡思乱想着,杨宗文忽然问赵均瑞:“太子爷,那侍讲的事?”
蓉卿耳朵一动,赵均瑞已经是回道:“他资历太浅,纵然科考名列前茅也难担此任,明天你与董阁老议一议,再推荐个德才兼备的来。”
在选侍讲?什么人科考名列前茅了,却难挡大任?蓉卿心里头狐疑,这边杨宗文回道:“是,微臣明天就去和董阁老商议此事。”
这个时候看杨宗文,完全想象不出,他不过是十岁的孩子。
赵均瑞颔首,没有再说下去,视线又轻悠悠的落在蓉卿身上,就见她正低头喝茶,但神情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由想到她的性格,向来都是聪明心思活络的…
他笑笑,转目朝里间看去,杨氏正和苏容君相携走了出来。
150 邀请
“您回来了。”杨氏微微蹲了蹲,笑问道,“可是有什么事?”他很少这个时间回来,所以杨氏才有此一问。
赵均瑞笑容淡淡的,回道:“有点事,正路过家中,回来看看。”视线在蓉卿和苏容君面上一滑而过,“没想到家里有客。”
这边苏容君蹲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赵均瑞虚抬手示意苏容君免礼,“太子妃娘娘的病,辛苦你了。”
“殿下客气了,是臣女应该做的。”苏容君说着余光就落在赵均瑞的面上,清隽的眉眼,玉兰清风般端坐在那儿,她心头略跳侧开视线,恰碰上一边杨宗文的目光,歪着头若有所思有些疑惑的样子,苏容君心头一怔有些尴尬的朝他笑笑,扶着杨氏坐下狼狈的在蓉卿身边落座。
蓉卿朝她看来,微微一笑,低声道:“结束了?”仿佛被被人窥探了秘密一般,苏容君不敢去看杨宗文,转头回蓉卿的话,“好了。”
蓉卿笑笑点头,打算找机会和苏容君一起告辞。
“齐督都没有与你一起出宫?”杨氏说着看了眼蓉卿,赵均瑞闻言回道,“没有,回了衙门。”又看着蓉卿,“兴许还有一刻。”
和她说的?蓉卿装作没看见。
杨氏就笑着和蓉卿苏容君说话:“那你们中午就在这里用饭吧,宫中我让刘嬷嬷去说一声。”一顿看着蓉卿,“府中可有事?”
蓉卿想拒绝可又想和苏容君多点时间说话,不由转头去看苏容君,苏容君目光回过来,也是疑问似的看着她,只是眼底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蓉卿想了想,还是点了头,道:“多谢太子妃娘娘,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杨氏又去问赵均瑞,“太子爷午膳可有旁的安排?”
赵均瑞转过视线看着蓉卿,就瞧见她垂着头玩着手里的茶盅,他微微一顿,回道,“你既是留了客,那我便和宗文在外院用些吧,下午还要去詹事府。”
“这…”杨氏有些为难,蓉卿心头哀叹一声,总不能因为留了她们吃饭,就把堂堂太子爷赶去外院吧?再说看杨氏的样子,他许是难得回来用饭,这样做岂不是她和苏容君坏了人家好事,想到这里她露出歉疚的样子,道,“我还是和七姐告辞吧,今儿托娘娘的福我们姐妹能见一面已是满足,就不多打扰了。”说完去看苏容君,苏容君也是点头笑道,“是啊,臣女和五夫人告辞。”
姐妹两人说着站了起来。
杨氏有些尴尬的样子,看向赵均瑞,赵均瑞目光一顿眉梢微挑,道:“反倒是我回来的不对了。”
“怎么反倒变客气了。”杨氏笑了起来,看向刘嬷嬷,“去看看午膳好了没有,就摆在这里吧。”又对赵均瑞道,“索性都不是外人,太子今儿中午就在这里将就一下吧。”话落,掩面微笑,又去看蓉卿,“五夫人和苏医女也别推辞了,说起来我们可还都是早相熟的,往前也不是没有同食过,何必讲究这些莫须有的规矩呢。”
赵均瑞未说话,朝蓉卿看去,蓉卿总不能端着架子拒绝,笑道:“是!”
刘嬷嬷笑着出了门。
赵均瑞没有说不好,也没有说好,淡坐在那边喝着茶。
蓉卿和苏容君也坐了下来。
杨宗文有些好奇的出声问道:“五夫人和苏医女是从北平来的?”不大知情的样子,杨氏颔首道,“五夫人前几年在北平住过,我们可是旧相识了。”
“原来是这样。”杨宗文点着头,去看苏容君,“苏医女何以学医?”
苏容君一愣,抬头看向杨宗文,回道:“只是闺中闲暇,又机缘巧合认识了师傅,便学医了。”杨宗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学了几年?”
“约莫有四五年了吧。”苏容君说着有些唏嘘的样子,杨宗文又道,“那果真是了得,医学博大精深,短短时间苏医女有如此造诣实属难得。”
苏容君回道:“不敢当夸奖,是太子妃娘娘不嫌弃臣女医术不精,臣女才敢献丑。”
杨宗文还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出口,蓉卿看了眼杨宗文,垂头喝茶,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忽然就听到外头王乔回道:“殿下,齐督都在外院。”
齐宵来了?蓉卿一愣,朝外头看去。
赵均瑞眉梢一扬,就朝蓉卿看了去,蓉卿恰转目过来,双双视线碰上蓉卿顿时收了面上的期待,朝赵均瑞笑笑,赵均瑞目色微凝颔首道:“请他进来!”这边杨氏笑道,“今儿人聚的到是齐了。”
齐宵来了,蓉卿心头的不适顿时松了不少。
转眼功夫,外头就听到沉沉的脚步声,蓉卿几乎一耳就听出来是齐宵,他的脚步与别人不同。
“太子。”齐宵穿着一身绯红官袍,大刀阔斧的进了门,朝赵钧逸抱拳,又和杨氏见礼,杨氏颔首,赵钧逸笑着道请齐宵坐,齐宵点头又和杨宗文见了礼,一回头看见蓉卿,面色虽依旧严肃但眼底却是划过笑意,在蓉卿对面坐了下来。
“你来的正好。”赵均瑞开口和齐宵道,“我正也有事与你商议。”
齐宵颔首,露出恭听的样子,赵均瑞就道:“父皇的意思,将曽义调回京城,你看北平布政使之位,何人担任合适?”
曾义要调回来了?北平布政使?蓉卿心头一动,脑海中就浮现出那位穿着灰扑扑的官袍,不修边幅的老者廖如海,她朝齐宵看去,齐宵目光也正投向他,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齐宵开口道:“北平布防举足轻重,曽义留守已久,只怕一时难寻到合适人选。”一顿又道,“若从京城调派官员赴任,一时恐难适应…”带着引导性的,他话方落,赵均瑞就若有所思,想了想就道:“廖如海此人你如何看。”
蓉卿心头一喜,廖如海确实很合适任此职位,若是将来圣上真的动了迁都的心思,那么北平布政使可就是一项肥缺啊。
“虽有些顽固,但政绩却让人无可指摘,滦县如今在永平府已是首屈一指,不单在永平府,便是放眼山东,每年税粮也无一处企及。”齐宵淡淡说着,对廖如海的评价很高,赵均瑞认同的点了点头,道,“你所言有理。”若是没有岔子,这件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蓉卿暗暗惊讶,一个北平布政使的职位,就被他们这三言两语的落定了,廖如海的官途也很可能就此扭转了,她暗暗叹了口气,忽然就想到以前听人说书时的那句话:京城有人好做官。
“安抚使一事我看父皇的意思,是有意让吏部的何侍郎担任。”赵均瑞说着眉头微皱,看向齐宵,“我记得何侍郎与布政司冯大人是姻亲?”
齐宵略一思索,颔首道:“是!冯大人乃何侍郎的乘龙快婿。”
赵均瑞点了点头没有实话,这边刘嬷嬷笑着进来道:“娘娘,饭摆在哪里?”杨氏就朝赵均瑞看去,赵均瑞笑道,“就摆在广厅中吧。”
刘嬷嬷应是而去。
大家又说了几句,就结伴出门到院子前头的广厅去,蓉卿回头和苏容君走在一起,苏容君低声道:“我以为你不愿来,还担心今儿见不到你呢。”她知道蓉卿的避讳。
“知道你每日给太子妃娘娘问诊,我就想着过来看看你。”她们落在最后,说话声音很低,“你在宫里还好吧?除了给太子妃娘娘问诊外,可还在别处出诊?”
苏容君摇摇头:“我如今还算是凤梧宫中的执笔女官,不在太医院当差,自是不能出诊。”一顿又道,“也是太子妃娘娘的病症我心头有把握,若换做旁人,我难保不会紧张。”
“也是。”蓉卿点了点头,苏容君又道,“听说我来前诚王妃和诚王侧妃来过,你见着了?”
蓉卿皱眉:“见着了。”苏容君就拉着她步子略顿了顿,问道,“马氏在成王府建花房的事你可知道。”蓉卿微愣点头,苏容君又道,“我曾在宫中见过她几面,在皇后娘娘面前,她长袖善舞有时风头俨然是盖过了正妃。”一顿左右看了看,低声在她耳边道,“听说她还将自己身边的一位侍女开了脸收了通房…”
蓉卿一愣看着苏容君,苏容君并不是喜欢议论这些事的人,蓉卿知道她这话后面定然还有别的原因,果然,苏容君话语一顿又道,“你可见过那位侍女?”
“没有。”蓉卿的心微微沉了下去,苏容君轻声道,“我见过,个子不高皮肤很白,嘴角边有两个酒窝,笑起来很俏皮轻灵的样子…”与蓉卿非常的像,就连说话的方式,都仿佛是练习过一样…还有马清荷,以往见她端庄大方,可这会儿见人三分笑,与诚王在一起说话时也不算唯唯诺诺的样子,甚至偶有几句笑闹…
蓉卿听完又羞又尴尬,苏容君就攥着她的手:“我与你说这些,是让你提防一些,这个女人不简单!”
马清荷,用这种手段争宠。
这是诚王府的事情,你怎么争都与她无关,可好端端扯了她做什么!
“八妹。”苏容君抬眉看了眼走远的几个人,又道,“你和齐督都一定要好好的!”
蓉卿颔首,回道:“你不用担心,我们很好。”一顿两人接着往前走,低声道,“诚王府的事情我们不要管,只要不牵扯在我们身上,就与我们不相干!”她能对马清荷做什么,那是人家的家事,她没法子干预。
却依旧忍不住心里不痛快。
苏容君知道她的意思,点头道:“我知道。”蓉卿又道,“你在宫中也事事小心。”
姐妹两人说着话追上了前头的人,杨氏正站在门口笑看着她们,蓉卿两人就跟着她进门,里面搭着屏风蓉卿和杨氏以及苏容君坐在里头赵均瑞和齐宵以及杨宗文则在外面落座,蓉卿松了一口气,忽然很感谢那些规矩,至少不用让她对着赵均瑞的脸吃饭了。
大家很安静的吃了饭,就有婆子上来撤了屏风,大家端了茶各自坐在原位上喝茶聊天,赵均瑞和齐宵闲聊:“听说你在和内务府商议,要在后院的燕南湖建栈道?”
“是!”齐宵看了眼蓉卿,赵均瑞顺着他的目光也去看蓉卿,问道,“为何建栈道,何不在湖中填个小岛。”
蓉卿笑着回道:“在湖中填了小道未免有些兴师动众了…原只是想在两岸种了树,闲暇时亦能在周边垂钓喝茶,得些风趣罢了。”
“这主意不错。”赵均瑞很赞同的点点头,“等建成了记得邀我们去垂钓。”
蓉卿没接话,齐宵回道:“太子能去自是蓬荜生辉。”赵均瑞就笑看着他摆了摆手,打趣似的道,“怎么你们成了亲,这说话的语气也似相仿了。”
蓉卿面红垂眸。
齐宵微笑,杨氏掩面笑道:“他们感情深厚,自是互相影响的!”一顿看向蓉卿,道,“等栈道好了,可记得邀我们前去。”
蓉卿点头:“一定,一定!”
大家又坐了一刻,赵均瑞问齐宵:“要去校场?”齐宵看了眼蓉卿,回道,“是!”
赵均瑞颔首,回道:“我与你同去。”一顿站了起来,齐宵略顿微微点了点头,看向蓉卿,“卫进在门外,让他送你回去。”
“是!”蓉卿垂头应是,杨氏看着两人眉目传话的样子,忍不住微笑。
苏容君也和杨氏告辞,众人就结伴往外走,杨宗文道:“苏医女,我要去内务府,与你顺道,不如我送你一程。”
“有劳国公爷。”苏容君笑着颔首,大家就没有再坐软轿,而是缓缓朝二门去,一路上蓉卿和杨氏说着话,杨氏道,“你常来我这里坐坐。”蓉卿应是,就在二门处道别,蓉卿由明兰和明期扶着上了车,苏容君则是坐来时的轿子,由杨宗文护送着出了太子府的侧门。
待马车出去,蓉卿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一路回了府里,齐丹逸在门口等她,笑着道:“您终于回来了,我都把园子逛了几遍了。”蓉卿笑着下了车携了她的手,两人往院子里走,“中午吃饭了没有?”
“吃了。”齐丹逸挽着蓉卿的手臂,将她上午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又道,“五嫂,你带我去逛庙会吧,还有几日就到冬至了。”
“去庙会啊。”蓉卿想了想,“等你五哥回来,我问问他可好。”
齐丹逸点着头,又问道:“去太子府好不好玩,见着太子殿下了么?外面的人都道他温良恭俭,德行端方,毫无架子。是不是这样的?”
蓉卿没觉得赵均瑞有什么特别的:“我只知他政绩卓越,深受圣上倚重。总有机会见到的,你自己瞧。”话落,她转了话题说别的事,齐丹逸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两个人刚进了房里,外头红梅就领着个婆子进来,蓉卿挑眉,那婆子就道:“奴婢单黄氏见过齐五奶奶。”
单?宋国公府的人?
“妈妈免礼。”蓉卿问道,“您是…”单妈妈接了话,笑道,“我们王妃后日初十在府里办赏菊宴,特意让奴婢给您送帖子来。”
王妃,那就是诚王妃身边的妈妈了。
怎么刚刚在太子府没有提,这会儿却突然派人来送帖子了?
------题外话------
抽风中…
151 论政
单氏提着笔站在书桌后,一行草书洋洋洒洒而出: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她停笔扫了一眼,又素手一翻将纯白的宣纸揪成了团儿丢在脚边的纸篓里,再想复写却又没了方才的心情,她丢了有些烦躁的坐了下来,端了茶盅却又闻出了一股浓浓的刺鼻桂花味,她愠怒道:“怎么给我泡的桂花茶?!”
“娘娘。”外头守着的丫鬟匆匆进来,见单氏面色不善,小心翼翼的回道,“这是太子府方送来的,奴婢见您平日爱喝,今儿就又泡上了。”一顿又道,“这就给您换上新来的毛尖。”
单氏一愣,才想起来是她前几日和杨氏要来的,她摆摆手,回道:“算了,你下去吧。”
丫鬟垂头应是,又踮着脚退了出去。
单氏还是放了茶盅,又抽了本《前朝轶事》翻看着,看了几页就觉得上头的字白花花的直晃的她看不清,她无奈的合上书,出声道:“单妈妈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隔着门丫鬟回了一句,单氏就没有再说话,站起来在房里漫无目的的走了两圈,又在软榻上靠了下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门口响起了敲门声,随即单妈妈的声音传了进来:“娘娘,奴婢回了。”原本合上的眼睛募地睁开,单氏回道,“进来!”
单妈妈推开门走了进来,朝单氏行了礼,道:“奴婢从齐督都府回来了。”单氏嗯了一声,问道,“怎么样?”
“齐五奶奶说她与齐督都商议一番,若后日无事,定登门赴宴。”单妈妈说着一顿又道,“…奴婢瞧着她像是自己拿不定主意的样子,要问过齐督都才能决定。”
单氏眉头微皱,就响起笑盈盈坐在太子府和杨氏说话的女子,唇红齿白目如秋月,静静坐着娴静温雅,可但凡开口语声清脆含着一丝俏皮,令人忍不住的投以目光移不开眼。
明明不是绝美的容颜,却有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魅力…又想到外头传言她与齐宵恩爱有加,寸步不离,齐宵亦是对她言听计从,怎么听单妈妈一说,怎么连这门赴宴这样的事,都要问过齐宵?
是不想来,还是心虚?
单氏若有所思,单妈妈在软榻边的杌子上坐下来,看着单氏有些疑惑的问道:“娘娘的菊花宴半个月前就递了帖子出去,人也早早定好了,何以临时又加上了齐五奶奶。”两边里,虽说诚王爷和齐宵关系很近,可两府走动并不算多。
单氏侧躺在软榻上,以手臂枕着头,视线没有目的的落在摆的整齐一双绣花鞋,看着上头的鸳鸯戏水,无奈的道:“我就是只是想试试…”
王爷的心思她们以前不知道,只当他是不愿这门婚事,有些抵触,想着日久天长总能生出感情,也就苦熬着做着该做的事,可自从马侧妃进门后,她们就是不想知道也知道了,王爷对她们不冷不热,分明就是心头住着另外一个女子。
她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令放荡不羁的赵钧逸亦能倾心相付,直到她知道了苏蓉卿,想起在宫中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跟着齐宵亦步亦趋娇小玲珑的女子,她松了一口气,苏蓉卿和齐宵男才女貌已为人妇,赵钧逸就是再想,又能如何!
可是,马清荷的所为宛若给了她一记闷棍,她用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令的王爷夜夜宿在她那边,她见过那侍女,长的有七八分相似…
多卑劣恶心的手法,却让她屡试不爽。
还有那花房,种了那么多的花请了七八个婆子日夜打理,马清荷说喜爱,却不瞧在里头待一刻,可每每王爷回来却总能在里头看见她,露着笑容和他说北平的事,说花房的事。
王爷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可他没有露出不耐烦的样子,静静坐着,像是在听,又像是在想别的事情。
每一次都透着苏蓉卿的痕迹,她才知道,原来王爷心里头非但没有抹开,反而已是深种。
试试什么?
是试试齐五奶奶,还是试试王爷。
单妈妈浑然一怔惊惧的看着单氏,又急又无奈:“娘娘,她和王爷都各自为家,以前不会有情,往后更不可能再有,您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您不明白。”单氏道,“我若是不好,他瞧上了别人,我输了也心甘情愿。可他没有给我一点机会,就这样判了死刑,我不甘心!”她说着鼻翼扇合俨然有怒,“马氏在太子府挑唆着说的那些话,她当我听不出?我只懒得和她计较,她亦是个可怜人,只是个不自知的跳梁小丑罢了。”
“您试出了结果又怎么样,更何况王爷什么样儿,不早就有结果了吗?”单妈妈满眼的焦急,“若是叫王爷知道,说不定还要怨上您一分。”
单氏摆着手,无所谓的道:“没所谓,他怨不怨有何区别,若因此他心里存了我,是怨也是好的。”话落坐了起来,将一双脚放进绣鞋里,单妈妈怒道,“都是马侧妃挑的事儿,她当她能生出子嗣来不成,您未有孕她便是坏了,奴婢倒要瞧瞧她肚子是不是这么听她的话。”一顿又咬牙切齿的道,“您实不该恨齐五奶奶,当务之急该收拾了马侧妃,拢王爷在身边,哪怕他心不在您这里,有个子嗣傍身,您将来管王府如何,也能保住自己不动如山。”
单氏知道单妈妈说的有道理,皇室的女人自古以来也都是如此奉此理而为的,可是她不甘心,就想试一试,若是真的没有半点希望,她就算自请下堂削发为尼她也不愿苦熬着受人嗤笑。
单妈妈见她心意已决,越发的焦急,想了想道:“奴婢想起来走前灶上还炖着雪蛤燕窝,先去取来给娘娘用上。”话落推门出去,待关上了门,就和守门的丫鬟道,“我回一趟国公府,若是娘娘问起来,就说我在灶上,催的急了就编个旁的理由,挡一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