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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几位太太走时,二夫人唤蓉卿去她那边,低声道:“…方才肖夫人和我说了句话。”蓉卿听着一愣,二夫人就道,“她问我侯爷的婚事,府中可定了,定的是哪家的姑娘,到时候她定要来讨杯水酒喝。”

“她什么意思。”蓉卿不解,“肖夫人这是在侧面打听四哥的婚事?难不成她也想给四哥做媒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想到肖小姐垂着头温顺乖巧的样子。

二夫人摇摇头:“蓉卿,你看要不要和侯爷说一声,问问他的意思,他和武定伯相熟…也不知道。”蓉卿的事她还能做几分主,可苏珉的事她却不敢插手,毕竟不是亲生母子,留一份距离大家都好。

蓉卿点了点头,“也好,不管肖夫人什么意思,和四哥说一声总是没错,免得到时候他和苏定伯之间生了嫌隙。”

二夫人微微颔首。

晚上苏珉回来,二夫人将肖夫人的话转述给苏珉听,苏珉微微皱眉只道:“我知道了。”又看着蓉卿道,“圣上派兵镇压蜀王动乱,令齐宵挂帅,三日后启程。”

“这么快?!”蓉卿没有想到这么快,那天听齐宵的意思,似乎还要等些日子,苏珉点头道,“齐宵明日会上殿受封领兵符,这几日要去军营点兵,这两日我陪他住在军营就不回来了。”一顿又道,“你有什么东西让我带给他?”

明知道他要走,可蓉卿听到时候心里还是乱乱的舍不得,摇摇头道:“没什么东西可带的,嘱咐他小心些就成。”

苏珉点了点头出了门,晚上就没有回来。

蓉卿回去翻出这一年多给齐宵做的鞋袜衣裳,想了想又放了进去,辗转反侧了一夜也没有睡好,早上翻了舆图出来,在上头画着从应天去蜀中的路线,第二天早上蓉卿很意外的收到了杨氏的请柬,让她去太子府小聚。

蓉卿有些为难可不去又觉得失礼,便让人去和二夫人说了一声,她换了衣裳准备出门,恰巧碰见大夫人,笑着问她:“是要出门?”

“嗯。”蓉卿行了礼回道,“来了多日,也没有去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大夫人目光一转笑着道,“你一个人去?”见蓉卿点头,她就笑着道,“让你三嫂陪你一起吧,她也好些日子没有去给太子妃请安,正好今儿她得空,让她陪着你,有事也有个人商量。”话落,就很爽利的让人去请欧氏。

蓉卿愕然,过了一刻欧氏来了,穿着一件茜红撒花滚边褙子,下身一件湖绿的综裙,梳着高髻别着一直凤凰展翅衔珠珊瑚步摇,秀雅端庄施施然走了过来,笑着道:“让八妹久等了。”

蓉卿笑笑,回道:“无妨的,三嫂有孕在身,那我们改坐轿子可好?!”换衣梳妆的速度可真快。

“也好,索性也不远!”欧氏微微颔首,和大夫人打招呼,“娘,我们走了!”

大夫人笑着应是,目送蓉卿和欧氏出门。

“八妹妹和太子妃很熟。”欧氏护着肚子,由身边的妈妈扶着,走的很慢也很稳。

这是蓉卿到这里后,她和欧氏正式说的第一句话:“不算熟悉,以前在北平时见过几次!”一顿又道,“听伯母说三嫂九月底,十月初的日子?”

“是啊。”欧氏笑容和绚,“我记得太子府的小公子亦是九月生的吧?”东哥还没有封王,所以依旧用小公子称呼。

蓉卿笑着应是,欧氏问道:“听说当时你也在场?”

消息可真灵通,蓉卿点了点头:“没有见过那样的场面,着实唬了一跳。”欧氏转目看她,满眼里都是笑意,“那到是不假,你年纪还小,真是难为你了。”

蓉卿笑笑,还好轿子来了,她和欧氏一前一后上了轿子,出了府门不一会儿就到了太子府。

太子府比起以前的世子府似乎要小上一些,但府中的建造摆设却更为精致,她和欧氏一前一后进门,在门口碰见刘嬷嬷,刘嬷嬷笑着朝欧氏行礼,又和蓉卿道,“太子妃正等着您呢,奴婢去给您沏茶。”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蓉卿笑着道谢和欧氏进了房里。

杨氏正坐在玫瑰床上和东哥玩九连环,蓉卿看着一惊,简直有些不敢相认,在北平时她就很瘦精神不济的样子,如今更是瘦脱了形,面色暗黄不说更显出枯燥和年纪来,她暗暗皱眉又觉得心酸,不由红了眼睛喊了声:“太子妃。”

“都是自己人,坐吧。”杨氏抬头笑看着她,眼中有抹不去的哀伤和绝望,蓉卿忙低头去喝茶不敢再看…

欧氏笑着道:“娘娘最近气色好了许多,人也精神了!”杨氏笑着点头道,“有你们常来常往陪我说话解闷,我感觉好多了。”话落将九连环给东哥,“自己去玩吧,不要乱跑。”

两岁多的东哥点头应是,拿了九连环一抬头看到了蓉卿,突然笑了起来,摇着九连环哐当直响:“姨姨,姨姨!”他的话一落,蓉卿和欧氏双双变了脸色,欧氏朝杨氏看去,蓉卿则是站了起来,笑着道,“小公子喊我蓉卿就成了。”

东哥哪懂这些,一个劲儿的喊姨姨,杨氏笑着和蓉卿道:“他也不懂,你随他去吧。”一顿又道,“前些日子还惦记着你找你。”

蓉卿汗颜,当着欧氏的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欧氏却是暗暗惊怔不已,她知道蓉卿和杨氏关系不错,却没有想到两人这样亲近。

“去玩儿吧。”杨氏让人将东哥领出去,蓉卿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下,杨氏问欧氏,“什么时候生?”

欧氏一一答了,杨氏就道:“前几日去宫中,还听太后娘娘问起你,说好些日子没瞧见你,也不知道你怀的稳当不稳当。你改明儿得空,觉得身子顺当就去宫里走动走动,免得她老人家惦记你。”

“是!”欧氏应是,和杨氏说起太后的事情,蓉卿就沉默的坐在一边没了话,杨氏忽然对蓉卿道,“八小姐,你去帮我看看东哥吧,也不知道他去哪里疯玩了,婆子丫头看不住…”

让她去照看东哥?蓉卿心中狐疑,面上却是回道:“是!”她起身朝杨氏行了礼,又和欧氏点了点头,欧氏亦是满面不解!

蓉卿跟着刘嬷嬷出去,刘嬷嬷笑着道:“小爷在后花园,八小姐跟奴婢来。”蓉卿就垂着头目不斜视的跟着刘嬷嬷往后花园走,走了约莫一刻钟刘嬷嬷停了下来,笑道,“八小姐请稍等。”话落,她转身就走了。

方才刘嬷嬷留了明兰和明期,所以这会儿她一走,这满院子里蓉卿就半个人影也看不见了,她越发怀疑杨氏不是让她来照顾东哥的,可不等她想明白杨氏的用意,就瞧见一边的桂花树下,有一人踏步而来。

“王爷!”蓉卿看清是赵钧逸,她忙蹲身行礼,“小女参见王爷。”赵钧逸封了诚王。

赵钧逸穿着一件雅青色暗纹蟒袍,身影疏朗眉目俊美,与记忆中那个孩子样儿的保定王有些不同,眼前的人气息沉稳举手投足间不自觉的显出一份贵气,他朝蓉卿淡淡一笑:“不用找了,是我让大嫂将你请来这里的。”

果然是这样,蓉卿不解的看着他,问道:“王爷可是有事吩咐?”赵钧逸朝前迈了几步,蓉卿就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一步,赵钧逸眉头一拧,“又生分了不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没有。”蓉卿垂着头四处看了看,院子里像是被人清场了一样,半个人影都看不见,赵钧逸负手而立,站在她面前,又弯腰看着她,像是看一件极有趣的东西,“你紧张什么?”

祖宗,你是王爷你当然不紧张!蓉卿无奈的摆着手,笑着道:“不会,我没有紧张。”赶紧的,有事儿说事。

“算了,不逗你了。”赵钧逸笑着道,“你才来京城,一定还没有出去玩过,这几天我有空,带你去栖霞寺看看?或者去鸡鸣寺也成,前头有进香河,还可以泛舟!”一顿又道,“当初在济南你给我出谋划策,我还没有好好谢你呢,现在有空了,我若是给你赏赐,你肯定不要,那我就陪你四处逛逛,就当是我的谢礼。”

你还是给我赏赐吧,蓉卿笑眯了眼睛,回道:“蓉卿也不过胡言乱语,不敢当王爷的奖赏!”说完行礼,一副要走的样子。

赵钧逸好不容易把她骗过来,话还没有说完呢:“你急什么,你三嫂正和我大嫂说话呢,一会儿不会走。”一顿又道,“你不去玩的话,那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搜罗来,”

“别!”蓉卿笑着,岔开话题,“也没有机会给皇后娘娘请安,不知娘娘凤体可好。”

赵钧逸眼睛一亮,笑着道:“好的很,你若是想给她请安,不如我陪你去吧。”蓉卿一愣,赵钧逸又道,“她好久没有看到你,见到你一定很惊讶。”

“还是算了,娘娘后宫事情食物繁忙,我就不给她添乱了。”蓉卿话落,就垂着头不想多说的样子,赵钧逸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收了,忽然问道,“齐宵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啊?”蓉卿冷不丁被他一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抬头去看赵钧逸,随即一愣,就见赵钧逸已收了笑容,眼中微有戒备的看着她,她心头咯噔一声,就想到了苏珉…

天家的心思难测,赵钧逸以前虽心思单纯,可毕竟身份不同,她不由正了心神回道:“听说了,说是旧伤复发,也不知伤势如何!”

赵钧逸眯了眯眼睛,追问道:“你真的不知道。”蓉卿点着头,“不知道!”

“哦。”赵钧逸面色一松,又露出笑容来,“你真的不去鸡鸣寺?”蓉卿摇头,赵钧逸又道,“那我带你逛清淮河去?”

蓉卿愕然,那边她能去吗,真是扯的太远了。

赵钧逸又摇着头:“算了,你是女子,那边不能去。”然后挠着头,绞尽脑汁的样子,“那去哪里呢。”

“哪里都不去!”蓉卿摆着手,朝后退了一步,“那个…王爷…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话落,提着裙子头也不回的顺着寻着来路回去。

赵钧逸在后面喊她:“那我改天去你家找你。”话落,他想到那次和蓉卿下棋的情景,不由笑了起来。

蓉卿一路回去,和杨氏告辞,跟着欧氏回了家。

欧氏见她面色古怪,不由问道:“可是照顾小公子累了,我怎么觉得你脸色不太好?”

“可能是。”蓉卿笑着扶着欧氏,“我先送三嫂回去吧。”欧氏看了她一眼没有再问,由蓉卿扶着回去。

岂料晚上苏峪下衙回来,一进门劈头就问蓉卿:“你今儿去太子府?”蓉卿猜可能是欧氏告诉她的,不由点了点头,苏峪就在她身边坐下,问道,“你在花园见了诚王?”

蓉卿脸色一变,问道:“是三嫂告诉你的?”苏峪拧着眉头点了点头,蓉卿心就沉了下来,她没有想到欧氏的心思这么细腻,能通过蛛丝马迹想到她在后花园见了诚王。

“是!”蓉卿将事情前后和苏峪说了一遍,苏峪微微拧了眉头道,“这件事你还是和齐宵商量一下,免得夜长梦多!”

蓉卿不解,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苏峪就言简意赅的道,“你三嫂的祖母,可是当今的太后娘娘!”

蓉卿腾的一下站起来,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苏峪,立时想明白他的担心!

她是苏氏的小姐,而太后则是欧家的人,欧家和苏氏联姻,当然是荣宠相连,可是苏茂渠被薅了爵位,眼下苏氏虽有苏珉撑着,但若能更上一层楼,那当然更好…

若太后知道了她和赵钧逸见面,她会怎么做?

简王只有两子,或许以后会再有,可眼下除了太子爷,最风光的就是赵钧逸了。

她不由看着苏峪道:“太后娘娘毕竟不是诚王嫡亲的祖母,她不会多事吧?”苏峪凝眉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不是嫡亲的祖母,才会如此。”

蓉卿不由叹了口气,苏峪起身和蓉卿道:“你也不要害怕,或许是我多心了,我现在去太子府看看,若有什么事让人回来告诉你。”话落,负手而去。

蓉卿静下心细想,又觉得她和苏峪都想多了,即便太后想要乱点鸳鸯谱,她不问自己意见,也要问问赵钧逸的意见?!

胡思乱想间,天已经暗了下来,她在房里吃了饭,又去院子里散步,等着苏峪回来。

亥时左右,蕉娘催着她休息,蓉卿只得回房睡觉,刚躺下就听到窗户咯吱咯吱的轻响,她蓦地坐起来问道:“谁?”

窗户已经打开,露出齐宵俊美深目的面容。

111 赐婚

“齐宵。”蓉卿来不及穿鞋去了窗边,高兴的看着他,“四哥不是说你去点兵了吗,怎么回来的。”

齐宵指了指里面,蓉卿侧身让开,他一跃进了房里,笑着道:“走前想来看看你。”顺势牵了蓉卿的手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叹了口气道,“真想早点将你娶进门,就可以日夜看见你了。”

蓉卿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就埋头在他胸口,闷闷的道:“我也是!”齐宵心里一软,将她搂的更紧,细细碎碎的亲吻着她的发顶,声音柔的能拧出水来,“…都是我不好,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蓉卿摇着头,回道:“只要自己心甘情愿就没有什么苦不苦的。”齐宵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脸,低头看着她,“原还想与你一起出去走走,现在没有时间了,你若想出去,就让带信去找周老,让他陪你出去。”

“这里不比北平,我不出去也好。”蓉卿昂着头看着他,“到是你,要处处小心,早点回来。”

齐宵含笑应是,轻声回道:“我知道了,一定听娘子的话,早点回来。”蓉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冲散了离别的哀伤,“下次不准再爬窗户了,家里人多,小心被人撞见。”

“所以我们要早点成亲!”他抱着蓉卿,只觉得软玉温香扑在鼻尖,满心的柔软恨不能将她塞进自己的身体,可一想到他们才见面,又要分别许久,轻叹了声,“丫头…”浓浓的深情却又有化不开的无奈。

蓉卿脸一红,就觉得他这声喊的她心头一跳,闷声嗯了一声,满心里都是甜意。

两人偎在窗前,成双的剪影落在窗台,跳动的烛火散着昏黄的暖意,就觉得只要在一起哪怕不说话,也觉得幸福。

过了一刻齐宵轻声问道:“这几天都做了什么?我听说你今儿去见太子妃了?”

京城真小什么事都传的很快,蓉卿点着头道:“嗯。”拉着齐宵在桌边坐下,将在太子府的情景说了一遍,“三嫂看出来了,三哥就担心太后娘娘…我想着太后娘娘即便想要做好事,也得问问赵钧逸的意思吧?!”

她不是相信太后娘娘不会,她是觉得赵钧逸不会答应。

她对赵钧逸信任,可齐宵没有,他微微拧了眉头遂又松开,笑道:“嗯,这件事没有这么严重,你别胡思乱想,安心等我回来。”又揉了揉她的头,“苏蓉卿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蓉卿听他这么说,心头松了下来,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我是你的!明儿在我脸上刺两个字。”指了指自己的脸,“左边写上齐,右边画上宵!”

“顽皮!”齐宵也笑了起来,蓉卿想起什么来,问道,“诚王年纪也不小了,太后若要插手他的婚事也不奇怪,皇后娘娘那边没有动静?”想到赵钧逸要成亲,她也很好奇会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成为他的妻子。

“应该是有了人选。”齐宵声音微沉,“前几日宋国公府的单夫人曾被皇后娘娘招入宫中…似乎宋国公膝下有一女去年刚过及笄之年。”

宋国公?蓉卿似乎听过,也是开朝八大将之一,仅次于蔡国公府!

但开朝后宋国公府的名头就没有蔡国公响,圣上起兵时也没有听到关于宋国公府的消息,她以为他们已经没落了,现在齐宵提起来她不由好奇的道:“宋国公在当初圣上起兵时是什么态度?”

齐宵微微一笑,眼眸微亮,烛光映着他端坐的身形,在墙上留下淡淡的侧影,身姿挺拔,背脊笔直,越发的沉稳凌厉!

他缓缓而道:“老宋国公在先帝时就已逝世,如今当家的是单竟,他是单家独子,为人低调内敛很少与朝中权贵来往,所以当初圣上起兵时,惠帝需人带兵远征,曾密诏单竟入宫,他以身体孱弱为由拒了。”

也就是说,宋国公在当时根本就没有表明态度,或者说,态度暧昧不明。

蓉卿眉梢微挑,明白齐宵为什么会注意到皇后娘娘密诏单夫人进宫的事情,这几年大家虽将宋国公府淡忘了,可宋国公的实力在,即便他不在风头浪尖,可当年宋国公在军中留下的威信,以及家族中盘根错接的关系还在,他是老臣更是曾经太祖信任的重臣之一,圣上刚刚登基要的就是这些太祖老臣的认可和支持,而想要笼络老臣得到他们的支持,最好的手段就是联姻!

“哦。”蓉卿松了一口气,巴着齐宵问道,“你去看过齐四爷吗,他还好吗?”

说起齐皓,齐宵的语气越加沉重了一些,他道:“身体并无大碍,我送了人进去照顾他!”话落端了茶轻啜了一口!

身体上没有大碍,那就是心理上有问题了,蓉卿也跟着叹气,心理上的事儿也只有靠他自己了…

“你今晚是要回军营吗?”蓉卿给他续茶,齐宵嘴角勾出一丝笑容,眼神扫过距他不过三尺的床,铺着茜红色的锦被,有股淡淡的香味萦在房中,他眼神一暗又端了茶喝了一口,咳嗽了一声方才道,“今晚有点事,明儿一早再走。”

蓉卿哦了一声看了眼怀表:“已经快要子时了,你还有什么事,来得及吗?”

“没事!”他淡淡的道,“我去一趟太子府,有点事要和太子商量。”蓉卿跟着他站起来,踮着脚帮他整理衣襟,叮嘱道,“等你到四川天气肯定已经冷了,你要多带几件棉袄,我给你做的护膝也不要忘了穿…”零零碎碎的说了一通。

齐宵也不着急,含笑望着她听的很认真,等她说完他轻点了她的鼻尖,笑道:“有你在真好!”将她圈在怀里,低声道,“你自己也多保重,京城里人事复杂不比北平,你处处小心为上。”

蓉卿颔首应,齐宵又在她额头上啄了一口,松开她道:“我走了。”蓉卿点着头,眼角微红,“去吧!”

齐宵见她这样心里软的化不开,又转身揽住她轻叹一声道:“真是个孩子。”抚着她的后背,背脊上的骨头硌着他的手心,他心疼的皱了眉头,“把自己养胖些,我回来检查!”

蓉卿听着脸一红,推着他:“知道了知道了。”齐宵轻轻笑了起来,松开她的手,“我走了!”

蓉卿嗯了一声,送他到窗口,齐宵依依不舍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跃了出去,低声道:“我给你写信。”蓉卿点头,再回神齐宵已经消失在眼前,她探出头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守门的两个婆子锁在墙边上打着盹儿…

她叹了口气将窗户关上,将灯熄了重新回到床上躺下,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第二日一早,很意外的欧氏来了,她穿着一件芙蓉色妆花缎褙子,下头是桃粉的澜边综裙,依旧是梳着高髻,装扮上比昨天还要正式华丽,莲步进来笑着道:“八妹起的好早。”

因为昨天的事情,蓉卿对欧氏生出一份戒备,笑着道:“三嫂也很早。”却没有问她一大早穿戴这么隆重是要去哪里,“三嫂请坐。”

“八妹。”欧氏笑着道,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想请您帮我个忙。”说着在椅子上坐下,蓉卿在她对面落座,眉梢微挑,欧氏又解释道,“是这样的,今儿一早上宫里来人传话,太后娘娘传我进宫坐坐,她许久不曾见我,有些惦念!”

原来是太后娘娘传她进宫,蓉卿不由想到苏峪说的话,欧氏又道:“我一个人怕太后娘娘不放心,所以就想找个人陪我进宫,可大嫂和二嫂又都有事,家里除了你没有人合适了,八妹有没有空,陪我进宫一趟?”

让她进宫?什么意思?蓉卿满脸的歉意,回道:“今儿去吗?大伯母不是说今儿几个姐姐要回来的吗?”欧氏仿佛知道她的想法,接了话就道,“几位姑奶奶改到明日了,反正都是一家人,有的是见面时间!”

“原来是这样。”蓉卿笑着道,“那我就换了衣服,陪三嫂走一趟。”一顿又道,“就怕我笨手笨脚,又不懂宫里的规矩,回头丢了家里的脸面。”

欧氏自然说不会,蓉卿就笑着起身,由明兰和明期扶着进了卧室,她转身在明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明兰听着一愣忙点头应是而去,蓉卿就在房里慢慢的梳头,慢慢的上妆,慢慢的换衣服…

欧氏也不好催她,只能坐在外头喝茶,等她喝第四杯茶时,蓉卿终于出来了,欧氏打量着她…

着了一件革丝白玉兰花的对襟褙子,梳着垂柳髻左右各别了一支银烧蓝菊纹簪子,皮肤莹白笑容甜美,她忽然想起来她那次看到苏峪写给苏蓉卿的信,两人在信中互相打趣,言辞轻快,和与她在一起苏峪的沉默不同,那样风趣幽默甚至有些无赖的苏峪,令她觉得陌生…却又向往。

苏蓉卿很美…可是她的美也并非绝无仅有的,京城美丽的女子很多,但像她这样的特别的,她却是第一次见。

身材不高但却娇俏玲珑,沉默时端庄明丽微笑时俏皮可爱,尤其是一双眼睛流光溢彩仿若宝石般璀璨,让人忍不住跟着她的笑一起高兴起来,极具有感染力,连她这个刚刚认识不久的人,都忍不住心生好感。

这样的人,很难让人厌恶吧?!

“三嫂!”蓉卿笑着低头看了看,“可是打扮的不妥当?”欧氏惊醒过来,笑着摇头道,“没有,八妹很好看。”说完过来牵了蓉卿的手,“我们走吧”

蓉卿低头看她的手,十指纤纤如葱段一般,指甲修剪的圆润平整,她笑着道:“好啊。”和欧氏并肩出了门。

内院里还没有备软轿和滑竿,所以只能穿过前头的花园走到仪门,一路上欧氏说着京城的趣事,蓉卿没有想到看上去很文静的欧氏,说话时也很风趣,她不由侧目打量欧氏,欧家起源太仓,前朝时不过是太仓当地一个富贾,不算鼎盛但也富足,太祖开疆辟土时路过太仓,欧家捐出纹银百万两,助太祖攻城,大夏开朝后先帝封赏想起欧家来,恰巧欧太后的哥哥参加了第一次科考,得了二甲第四名,先帝就顺笔提了他做了翰林院侍讲,过了两年宫中选秀,欧氏入宫自美人起一步一步坐至贵妃,直至皇后…

欧家也渐渐起势,出现在人前。

可尽管如此,欧家依旧是背景薄弱,她们想要在京中立足,想要在太后百年之后依旧屹立不倒,最关键的还是联姻,只有通过不断的联姻巩固家族势力,他们才能真正成为功勋权贵!

所以,对于欧氏来说,她嫁给苏峪是不是很失望呢?

原本苏峪是荣恩伯的嫡子,深得惠帝信任前途不可限量,可是转眼风云瞬变,苏峪为了保全家人成了开城投敌的那一人,成了百官心里暗暗鄙笑的人,幸而他与太子早年存有交情,才能在詹事府得一职位自保…

虽未潦倒可和欧家当初与苏氏联姻想要达到的效果背道而驰。

苏峪让她防着欧氏,也是因为这件事吧。

蓉卿暗暗叹了口气,两人已经走到仪门边,外头依旧停着轿子,欧氏笑着道:“我们走吧。”提着裙摆要上去,就在这时有两辆马车缓缓行了进来,欧氏动作微顿和蓉卿一起朝马车看去。

“八小姐。”车停下来,从车里探出一张女子的脸,容长脸面容精致,蓉卿笑了起来喊道,“肖小姐。”

肖小姐下了车,笑着道:“前两日母亲来府中拜访,说是妹妹到京城了,我心里想要来看看你,找你说说话,也没有让人事先来打个招呼,没有耽误您的事儿吧?”蓉卿笑着迎过去,“不回,肖小姐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回头介绍欧氏,“这是我三嫂。”又和欧氏介绍,“这位是武定伯府的大小姐。”

“三嫂好。”肖小姐敛衽行礼,欧氏打量着肖小姐微微颔首,“肖小姐。”

肖小姐笑了起来,回道:“直接喊我的名字,我叫玉磬。”她拉着蓉卿指着后面的马车,“你猜猜,还有谁也来了。”

她在京城的认识的人不错,听肖玉磬的意思,应该是她认识的,那就是马清荷或是周雪儿抑或是何莹了,想到这里她笑着摇头很期待的道:“猜不到!”肖玉磬就朝后面喊道,“快下来吧。”

随即蓉卿就看到后面的马车里,前后出来两位女子,一位端庄妍丽一位弱质纤纤美艳娇柔,她笑了起来喊道:“马小姐,何小姐!”没有周雪人,她不由想到那次在法华寺周雪儿崴脚的事情。

“八小姐。”马清荷和何莹笑着过来,很熟稔的打着招呼寒暄着,欧氏含笑站在一边看着几位小姐你来我往的说着话,视线又淡淡的转向蓉卿,带着一丝审视…

“三嫂。”蓉卿转目过来不知所措的看着欧氏,“这…”她来了客人,总不能把人丢下吧。

而且,几位小姐来路也是不凡,一位是武定伯家的小姐,一位是如今马阁老的闺女,何莹的父亲听说也升了吏部左侍郎…

“你们也好久未见,既是来了岂有怠慢的道理。”欧氏笑着道,“八妹妹好好陪几位小姐坐坐,我先去宫中。”一顿又对肖玉磬几人道,“多坐会儿,八妹妹在京中也没有朋友,你们能来府里走动,可真是极好的事!”

几个人自是应是,蓉卿就送欧氏上轿,目送她出门!

“去我房里坐。”蓉卿笑着和几人说着,马清荷笑道,“没想到我们还能在京中再见面,八小姐是越长越漂亮了。”几个人说笑着去了蓉卿房里,蓉卿吩咐红梅,“去将七小姐请来。”

几个人在房里落座,肖玉磬笑着道:“其实那天母亲来你们府里时,我就想来了,我们出来京城不如马姐姐和何姐姐认识的人多,所以就想着八小姐定然也是无聊的,就想和你做个伴!”

“早该来的。”蓉卿笑着道,“我是不敢出门,怕出去就迷了路不认识回来。”何莹接了话,笑道,“怕什么,有婆子跟着,便是迷了路报了家门,谁还不认识永平侯府上。”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想起当时在北平的情景,肖玉磬道:“北平没有应天繁荣,可圈子小就我们几个人,如今来应天,一开始到真有些不适应。”又看着马清荷和何莹,“得亏两位姐姐,不然我可真就一个人都不认识了。”

蓉卿打量着肖玉磬,似乎和她当时在北平时见到的那个羞涩的小姑娘不一样了,落落大方举止得体,这一刻时间她左右逢源说着话,不怯场不畏缩的样子,令她生出一份惊艳来。

难道是因为肖家门楣高了,她的眼界和气质也随之变化了?

“一直没有问,八小姐可定亲事了?”马清荷目光微转看着蓉卿,蓉卿脸一红垂头回道,“还没有,马姐姐和何妹妹呢?”

马清荷眉梢微挑眼眸就暗了一分,何莹却是咯咯笑了起来,指着马清荷道:“她眼界高,寻常男子可入不了她的眼。”

不是说江南女子都成亲早吗,算起来马清荷似乎长她半岁,还没有定亲?

“就你嘴利。”马清荷面颊微红,笑着道,“莹儿定亲了,可是位贵人…”何莹不让马清荷继续说,就扑过来拉着她嗔道,“姐姐尽是会欺负我。”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肖玉磬就凑在她耳边低声道:“何小姐定是布政司参议冯大人,可是位年轻有为的新贵,今年才十八岁,是文泰元年的探花郎。”

确实是新贵,年纪轻轻不但是探花郎,还坐了从四品的布政司参议!

“恭喜,恭喜。”蓉卿笑着道,“改明儿妹妹成亲我们定要去讨杯水酒喝。”何莹就收了势回头假意瞪了眼马清荷,红着脸道,“那是自然,到时候几位姐姐都要去才成。”

众人应是,苏容君进来了,大家又是一番介绍。

马清荷打量着苏容君,就问起苏容君平日都读什么书,苏容君回道:“都是些杂书,称不上看书,只能说是打发时间罢了。”马清荷又道,“我前儿得了本极好的书,是汉年一位大将军留的自传体,写的是他平生的事迹,当真是英雄传奇,精彩纷呈…”

苏容君听着眼睛一亮,两人就说起书来,何莹在一边托着下巴听着,肖玉磬就朝蓉卿微微点头,轻声道:“八小姐陪我去净房吧。”

蓉卿就和肖玉磬一起起身,等出了门肖玉磬拉着蓉卿轻声道:“你今儿怎么想起来让你丫头请我过来坐,可是有什么急事?”

“没有,我原想去你家寻你,可对外头又不熟悉,就冒昧让我丫头去请你来了。”蓉卿笑着和肖玉磬往后室走,肖玉磬松了一口气,道,“我当有什么急事让我来救场,没事就好。”

蓉卿就笑了起来,和肖玉磬站在廊下说话,肖玉磬见蓉卿头上的发钗松了,就抬手给她别了进去:“京中是不是和北平不同?!”

“是啊,区别很大。”蓉卿笑道,“没有炕,我就想着等到冬天可要怎么过。”

肖玉磬就掩面笑了起来,指着蓉卿道:“没想到你这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