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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卿点头应是,由明兰扶着上了马车,嘚嘚的出了侧门,等快到城门时周老和鳌立从天而降似的冒了出来,护在他们的后头,一行人出了城门…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马车才停了下来,蓉卿探出头问齐宵:“到了吗?”齐宵笑着点点头,指了指前面,“就在前面,周老先去和里面的人打个招呼,你待会儿再下来。”

蓉卿点着头,又等了会儿,才听到齐宵的声音:“走吧。”马车又动了起来,一直驶进花场的院子里停下来,蓉卿这才从马车里跳下来。

说是院子,不过用篱笆隔了半个,像是清理过里面的人早早的避了出去。

“丫头。”周老笑着过来,“等回头牡丹开了花也送我一盆,老头子我最爱牡丹了。”

蓉卿哈哈笑着,点头道:“您若是想要,满院子的花任您挑,只是有一样,花您拿回去可得仔细伺候了,免得伤了它却是可惜了。”

“那还是算了。”周老捋着胡须道,“我整日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心思管他们。”说完摇摇摆摆的走到屋檐下坐着,喝着花场老板泡好的茶。

蓉卿跟着齐宵朝里面走,齐宵边走边指着前面搭着的棚子道:“都在那边,一会儿你挑好了让他们送去府里。”前面并排的约莫有七八个油纸棚子。

蓉卿哦了一声,奇怪的道,“没有花娘过来介绍?”连明兰和明期都跟着周老蹲在屋檐下乘凉去了。

齐宵笑看着她:“你不是常说花娇吗,人多了岂不是吵着了。”说完拐上了一条泥泞的小径,蓉卿提着裙摆颤巍巍的跟在后头,诧异的道,“你怎么这么熟悉这里?”难不成他来过了?

齐宵没有说话,掀开湘竹帘子,蓉卿钻了进去,随即一阵香气扑面而来,入眼的皆是一盆盆品种不同的牡丹花,有的只是花苗含着露水生长着,有的包着花蕾欲语还休的样子,有的已经是开了花,红的紫的娇滴滴的坠在枝头。

她赞道:“真好看。”一会儿蹲在一株姚黄前面,一会儿摸摸一株魏紫,和齐宵介绍着牡丹花的品种,齐宵认真听着时不时的点着头,蓉卿说的越发的高兴,“这些若都种在咱们的院子里,那得多好看。”

咱们的院子里!齐宵眉梢一挑笑道:“那就都买了。”蓉卿笑着摆摆手,“我也就说说,不去想这么多花要用多少银子,便是打理我一个人也分不开精力,买个几盆回去就成了。”

齐宵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去隔壁看看吧,不是说还有茶花的吗?”蓉卿说着就朝门外走,齐宵笑盈盈的跟在后头,两人又去了隔壁的棚子里,蓉卿左挑右看的没认出十八学士是哪种,她苦恼的道,“要不然,请个人过来介绍一下行不行?”

“你要挑什么花?”齐宵目光在花丛里一扫,蓉卿就道,“我一直听说十八学士,却是一次没有见过,想着买一株回去伺弄着试试,可是没有人介绍,我连这里有没有都不知道。”她只对牡丹了解。

齐宵嗯了一声,绕过蓉卿在里面转了一圈,又走了回来摇头道:“这里都是些普通的品种,你若是想要改日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你对茶花熟悉?”蓉卿见他转了一圈,回来就下了定论,齐宵点了点头回道,“家母与你一样喜欢牡丹和茶花,从小耳目熏染知道一些。”

“原来是这样。”蓉卿点头道:“那我们有机会再去别处看吧。”忽然余光看见墙角摆了一盆浅黄的芍药,她喜爱的很,走过去凑在上头闻了闻,回头对齐宵道,“齐宵,你来问问,这盆好香。”

齐宵还真的走了过去,学着蓉卿的样子闻了闻,点着头道:“确实很香。”蓉卿就笑了起来,“不管它是什么品种,咱们搬两盆回去,摆在房里也省的熏香了。”

“好!”齐宵不反驳,“这两盆回去的时候就放在车上。”

蓉卿点着头,忽然一愣,就瞧见齐宵竟是弯腰将方才那朵芍药摘了下来,她跳着脚道:“你摘了做…”不等她说话,齐宵已经拈花朝她走了过来,蓉卿就愣在那里,齐宵含着笑意,抬手将那朵芍药就别在了她的发髻上,然后很认真的点头赞道,“不错,很美!”

蓉卿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指着齐宵:“你…你…”怎么也没有想过,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人,还能摘了朵花别在她头上。

“我怎么了?”齐宵笑容扩大,晕在满室的花团锦簇越发显得俊逸不凡。

蓉卿就皱着眉头道:“有些奇怪。”她摸了摸发髻的芍药,“一会儿要是掌柜问起来,我可不承认这朵花是我摘的。”

齐宵哈哈笑了起来,揉了揉蓉卿的发髻:“放心,我会告诉他们,我们是同伙!”

蓉卿窘的说不出话来,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他接二连三的动作,实在太…暧昧了。

没了心思转下去,蓉卿点了七八种的牡丹花,两盆不知名的茶花,就想着赶紧回去得了,再和他单独待在花棚里,还不知道这人会继续做什么古怪的事情来。

两个人出了花棚,蓉卿提着裙摆脚步匆匆,齐宵负手走的优哉游哉,明兰和明期远远瞧着就觉得不对劲,等蓉卿走近才看见,她们小姐的脸红彤彤的,明期立刻拿了折扇出来给蓉卿扇风“小姐,里面是不是很热,瞧您热的脸都红了。”

齐宵站在后面满脸堆着笑,心情很愉悦的样子。

周老看看齐宵,又看看蓉卿,哈哈笑起来,笑声很是暧昧。

蓉卿就恨的回头瞪着齐宵,齐宵一派坦然回视着她。

明期瞧见蓉卿发髻上别着的芍药花,哎呀一声,赞道:“小姐,这花可真好看,又衬您的皮肤!”蓉卿推着明期,“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走了,走了!”拉着她要上车。

“不去吃饭了?”齐宵看着她,指了指前头不远处一户农庄,“那边有条河,河里有许多的鲫鱼,你要不要去钓鱼,中午我们就在农庄借了灶台煮了吃。”蓉卿听着眼睛一亮,问道,“真的可以。”

齐宵抿着唇,点头道:“可以。”蓉卿想了想,抵不住诱惑,笑着道,“走,咱们钓鱼去!”又重开了笑颜。

或许只是一时兴起,人家一派淡然的,她若是别扭放不开倒显得她想歪了一样,再说,她和齐宵之间本来就有种熟稔感,即便他做了一两件逾矩的事情,也无所谓,她也不是这个时代的女性,怎么反而学着她们较真了呢。

心里想着,她摸摸发髻上的芍药,笑着跟着齐宵去了不远处的农庄。

早就有人摆好了渔具和椅子,坐在树荫下凉风习习的非常的舒坦,蓉卿转头狐疑的看着齐宵,问道:“难不成你早就准备好了?”齐宵漫不经心的回了声,“嗯”。

蓉卿暗暗惊讶,余光看着他聚精会神的钓着鱼,她撇撇忽然就想起来前些日子赵玉敏让他教钓鱼的情景…

“唉声叹气的,在想什么。”齐宵侧目看着她,蓉卿就诚实的道,“想到毓敏郡主了…”她来了点八卦的心思,就转身面对他坐着,一本正经的问道,“我瞧着郡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依我看你要不然就和她说清楚了,要不然就成全了她的意思,这样一直躲着拖着也不是办法啊。”

齐宵就看着她,她脸上笑容干净双眸晶亮,除了好奇之外没有一点旁的意思,他眉头微拧指了指面前的小河:“钓鱼!”说完,转头过去不理她了。

“喂!”蓉卿喊了一声,齐宵还是不说话,她嗤了一声,“小气!”也转过身来,两个人默不作声的钓着鱼。

过了许久,齐宵钓了三四条上来,蓉卿这边也有了收获,齐宵让人将鱼提下去,他蹲在河边洗手,蓉卿也学着他蹲在河边洗手,忽然就被齐宵一把抓住了手臂,蓉卿抬头看着他,问道:“你能洗我不能洗?”

“河边滑!”齐宵指了指她脚下,“回院子里再洗吧。”

蓉卿哦了一声,还是听了他的话,跟着齐宵进了他临时租的院子。

这里前后是一大片的庄稼,这一户人家在村头,离着村里头有着约莫一刻钟的脚程,前前后后都没什么人走动,蓉卿好奇他怎么就寻到这么好的地儿,既干净又幽静。

中午厨房里做了一锅鱼汤,炖的瓷白浓郁的还未入口就能闻到一股清香,另一锅红烧亦是鲜美的很,蓉卿和齐宵一人坐了一边吃着饭,她埋头吃饭也不和他说话,齐宵放了碗端了手边的茶,忽然就道:“我与她并非你想的那样。”

蓉卿一愣,一口饭就呛在喉咙里咳了半晌,齐宵紧拧了眉头给她倒了茶递过去,明兰听见动静也跑了进来帮她顺着后背,蓉卿摆着手:“没事,没事。”灌了几口茶。

明兰狐疑的看看齐宵,又看看自家小姐,就觉得今儿个两个人都有点奇怪。

“你什么意思。”蓉卿也放了筷子,“不是我想的那样,那就是你对他没有意思喽,那还不回绝了人家,郡主年纪也不小了,算着也该找婆家了吧,你这样拖着平白给人空间遐想,岂不是耽误了人家的时间。”

齐宵就很认真的看着她,问道:“那你呢,是不是也要找婆家了?”

蓉卿又差点被她呛着,捂住胸口就道:“我不着急,四哥不成家我怎么着也不能赶在他前头吧,再说,我现在这样也得能嫁的出去才成。”

“怎么嫁不出去。”齐宵放了茶盅,脸色极其的严肃,“往后不要说这样的话。”

蓉卿惊诧的看着他,今儿这一趟出来她可是大开了眼界,彻底打破了他留给自己的一惯冷言寡语漠不关心的样子,原来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一颗八卦的心,她笑着道:“这事儿说不说都一样,行,往后我不说了!”

齐宵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问道:“难得出来,你还想不想再四处走走?”蓉卿摇摇头,“不是说时间很紧吗,再逛的话城门关了怎么办。”

“那再坐会儿,我们回去。”话落他站了起来,指了指院子外头,“出去走走吧。”蓉卿就跟着他后头出了门,两个人又走到方才钓鱼的地方坐了下来,蓉卿舒服的靠在椅子上,转头问齐宵,“四哥说你是应天的,那你一直待在北平不回去,你母亲不会记挂你?”

齐宵神情一暗,回道:“她去世了。”蓉卿一愣坐直了身子,抱歉的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就是他一直待在北平不回应天的原因吗?

可是母亲去世了,家中应该还有别人才是,瞧着他的出身应该不低,他为什么宁愿躲在北平也不愿回家呢。

“无妨。”齐宵笑笑,“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蓉卿怕他伤心,就笑着换了话题,说起有趣的事情来,两人坐在河边上有说有笑的,明兰坐在一边托着下巴瞧着,就和明期咕哝道:“小姐和齐公子是不是走的太近了点?”

“这有什么。”明期不以为然,“小姐不是说了,她和齐公子是好朋友嘛,就像她和咱们一样,亲近点也没什么。”说完又开始打盹。

明兰却觉得不对劲儿,她们小姐她是了解的,这会儿根本没有别的心思,但齐公子她就吃不准了。

忽然,她仿佛想到什么,推着明期她道:“你说,齐公子是不是喜欢咱们小姐?”

“啊?”明期惊的清醒过来,唏嘘道,“不会吧?”

明兰越想越觉得对,她道:“咱们小姐说热,他就抬冰块来,咱们说去世子府,他就送咱们小姐过去,还亲自护送回来,这会儿咱们小姐想要种牡丹,他就不辞辛劳的陪着小姐来挑花种,这样的事四少爷都做不到呢。”

“那…那怎么办?”明期傻了眼,“要不咱们回去和蕉娘说说吧,她肯定比我们想的多,想的远!”

明兰摆摆手:“还是先问问小姐的意思吧,免得到时候蕉娘唠叨起来,她肯定得怪我们的。”明期哦了一声,就朝河边上看去,瞧见她们小姐和齐公子不知道说着什么,两人哈哈大笑,气氛非常的融洽。

她顿时觉得明兰想的对!

蓉卿和齐宵在河边坐了半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蓉卿拧了眉头道:“瞧着天色该是要下雨了,我们赶紧回去吧。”齐宵颔首道,“嗯。”说完,就起身吩咐大家准备回去。

马车刚上了路,天上就开始轰隆隆的打起了雷,蓉卿探出头看着齐宵几个人:“这要是下雨你们也没有个避雨的地方怎么办。”指了指前头,“要不然咱们找个茶寮歇一会儿?”

齐宵看看天色,回道:“不用了,还是早些回去吧。”话落,就开始落着豆大的雨滴,蓉卿从车里翻出伞来要递给齐宵,“你撑着伞吧,总归要好一些。”

哪有人骑马打伞的,周老哈哈笑着道:“八小姐只有一把伞,我们三个人可是不够用啊。”

齐宵抿唇轻笑。

蓉卿窘迫的道:“那怎么办,要不然你们都挤到车上来?”又觉得不妥,“要不你们先快马回去吧,也能少淋点雨。”

“这还差不多。”周老笑着道,“你安心坐车吧,我们常这样淋雨,也没有那一次得了病,小丫头放心吧。”

蓉卿就朝齐宵看去,齐宵朝她点点头,指了指她的车帘:“放好,免得雨水进去淋着你了。”

“哦。”蓉卿只得放了车帘子,可又不放心他,时不时掀开去看看,每每探了头出去,齐宵就凝眉肃目的看着她,怒道,“快回去。”

知道担心别人,也不知道担心自己的身体,蓉卿叹气,有些过意不去,人家陪着她来挑花买花,她坐着马车却让他淋着雨…

好不容易挨到进了府,齐宵身上早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她撑着伞跳下车就和他道:“我让人给你们送热水过去,你赶紧洗个热水澡。”又道,“煮了姜茶你要记得喝了。”

齐宵站在雨里,笑容有点傻:“好!”

周老又是一阵大笑:“就这样依依惜别的,可把我这老头子的牙都酸倒了。”大笑而去。

蓉卿也不知道回什么,带着明兰和明期回了内院,立刻吩咐了厨房给齐宵送热水过去,又道:“姜汤煮的浓一些!”婆子们连连应是,端了热水和姜汤就去了外院。

齐宵换了衣裳正在和周老说话,周老道:“我瞧着这丫头还没有开窍,五爷的心思只怕是白费了。”

齐宵没有说话,显然也在苦恼这件事,周老就道:“我看打铁趁热,你得用点心思手段才成。”齐宵看着他,问道,“什么心思手段?”

周老就指了指正进门的婆子手里的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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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的是不是不好看?再等等哈,后面就有刺激的了。

076 暗示

“明兰,你去外院看看他们三个人怎么样了。”蓉卿洗漱好出来换了衣裳,又端了茶,“虽说都是身强力壮的,可淋了这么久的雨,若是风寒了可就不妥了。”

明兰应是,打了伞出了门。

若真的生病了,可真的都是因为她,没事儿去什么花场。

低声叹了口气,又瞧见桌上摆着的那朵芍药,捻了花在手里趴在桌子上就发起呆来。

齐宵到底什么意思,他这个人看上去不像是没事儿做会干闲事的人,难道只是一时兴起的缘故?

她皱皱眉又松开,想不通齐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哎呦。”蕉娘瞧见蓉卿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肩上,皱了眉头道,“怎么湿头发也没个人进来帮你擦。”她掉头在外头喊明期,喊了几声没人应,又喊青竹,青竹听了跑了进来,蕉娘指着蓉卿的头发就道,“快拿帕子帮小姐头发绞干了,免得受凉。”

青竹应了,立刻找了个帕子来,帮着蓉卿绞头发,蕉娘便扭了头又去忙别的事情了。

“小姐。”青竹探头朝蓉卿手里看,“这朵芍药真好看。”

蓉卿嗯了一声,视线依旧落在花瓣有些泛黑的芍药上,咕哝道:“再好看,一会儿就蔫了。”青竹也叹了一声,“也是,不过花不管是摘下来还是在枝头,总归都要败掉的。”她以为蓉卿是舍不得,就道,“小姐别伤心了。”

青竹和红梅是后进院子的,平时她身边都是明兰明期守着,她们不常近身服侍,蓉卿回头看着青竹,才发现小丫头长的很是清秀,尤其是她有一对小虎牙,非常的可爱,蓉卿笑道,“我不伤心,只是有些可惜罢了。”其实也不是可惜,就是觉得有点…说不好…

青竹轻轻笑着,又找了篦子出来给她梳头,一边梳一边夸着道:“小姐的头发可真好,又长又密,不像奴婢的头发黄黄的干干的…”又道,“青青昨天还说,小姐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了。”

蓉卿啊了一声,她还从来没觉得苏蓉卿的外貌长的很美,只是有点清秀罢了:“青青这么说的?”青竹点着头,蓉卿就笑着道,“你告诉她,让她不要挑食,也能长的这么漂亮。”青青许是小时候苦的厉害了,如今但凡碰见荤腥就会有些恶心,所以她平日都是白水煮青菜,丝毫不沾荤腥,所以脸色看上去有些蜡黄,身体也是瘦瘦小小的。

“嗯。”青竹点着头,“奴婢一定告诉她,让她怎么忍着也要吃荤腥才是。”

两人聊着,这边明兰进了门,瞧见青竹也在就去里间收拾蓉卿方才洗浴的东西,青竹绞干了头发问道:“小姐,奴婢帮您梳个发髻吧。”蓉卿摆着手,“不用,先这样垂着,也能干的快一些。”

青竹应是退了出去,明兰从里面走了出来,回道:“小姐,齐公子好像生病了。”

“啊?”蓉卿一怔坐直了身子,惊讶的道,“是风寒了还是怎么了?他告诉你的?”明兰摇着头头,“可能是淋雨的缘故,奴婢去的时候他正在和周老说话,他是都没有提,可奴婢瞧着他这么热的天身上竟是套了件秋天的直缀,且一点汗都没有出,而且,脸色瞧着也有些发白。”

真生病了啊,蓉卿叹了口气,内疚的道:“你让外院的周管事去请个大夫来吧。”周管事是蓉卿后来提拨的,识得字为人也稳重。

“嗯。”明兰应了又返了外院。

蓉卿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她喊了青竹进来给她挽了个发髻,换了衣裳就去了厨房,蕉娘正在厨房指挥着婆子炖鸡汤,见蓉卿进来就拉着她推出来:“这里头热,小姐有什么事吩咐一声便是。”

“蕉娘,炖些去湿驱寒的汤,齐公子兴许是受凉了。”她将路上的情况说了一遍,蕉娘不说话审视的看着她,蓉卿被她看的发毛,解释道,“人家是陪着我去花场,如今我们又住在人家的宅子里,总不能不管吧。”

“你说的好像我不通情理一样。”蕉娘收回了视线,笑着指了指厨房里,“那锅鸡汤可不就是为他炖的。”

不知道为什么,蓉卿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着道:“待会儿咱们一起给他送鸡汤去。”

蕉娘笑着点头。

蓉卿就和蕉娘一起提了食盒去外院,进了齐宵的院子,周老正愁眉苦脸的坐在正厅里,见着蓉卿来,就道:“五爷像是病了,这么多年他身体一直好的很,怎么今儿淋了点雨就病了呢。”说完,还埋怨似的看了眼蓉卿。

好像在说,就是因为你,若不然五爷也不会病了。

蓉卿被他看的无地自容,蕉娘心疼蓉卿就打着茬问道:“五爷呢,这会儿不会出去了吧,要好好歇着才是。”说完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我们小姐特意炖了鸡汤来。”

“刚刚老头子好说歹说,才将他劝去休息了。”周老指了指里面,又道,“睡着了。”

蓉卿叹了口气,指着蕉娘盛出来的鸡汤:“还劳烦您送进去给他喝了再说,我让人去请大夫了,等会儿仔细瞧瞧。”

“也只能这样了。”周老唉声叹气的,“不常生病的人,但凡生病啊,就是病来如山倒啊。”端着鸡汤一步三叹的进了卧室。

蓉卿不安的看着蕉娘,也是叹着气道:“我不该去买什么花。”蕉娘摇摇头,安慰她,“也不能怪你,哪知道会下雨呢。”

蓉卿在外面坐了下来,一会儿周老又将鸡汤端了出来,朝着蓉卿摇摇头,蓉卿问道:“怎么没喝?”周老叹气道,“说是没胃口,喝不下!”

“啊?!”蓉卿愕然,怎么病了就像个孩子似的,蓉卿站起来接了周老手里的碗,“我去!”端了鸡汤就要进去。

蕉娘伸手就要去拉蓉卿,哪有女孩子家的进男子的房间,可她还没出手周老就一把将她扯住,笑着道:“这鸡汤好不好喝,也给我盛一碗吧。”

“这…”蕉娘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蓉卿进了房里。

蓉卿敲了门,听见里面有人嗯了一声,她推门而入,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是那种干净的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多宝格上也是空空的,她皱了皱眉目光就落在床上,瞧见齐宵正背对着这边,合衣躺在床上,身上盖了层薄薄的被子,轻轻的呼吸着,后背微有起伏。

她喊了声:“齐宵!”走了过去,“我去请大夫了,你先起来把鸡汤喝了好不好?”

齐宵没有动,蓉卿就将鸡汤放在床头的杌子上,也不好意思推他,就探头朝里面看了看,又道:“没有胃口也得吃东西吧。”

“我没事。”齐宵翻身过来,视线就落在蓉卿的脸上,她一张小脸皱在一起,满是内疚和自责,他目光闪了闪垂了眼帘不看她,“你回去吧,我歇会儿就好了。”语气分明有些心虚。

蓉卿没听出来了,只道:“休息自是要休息的,可也要吃东西。”说完叹了口气朝外头看了看,“怎么大夫还没有来。”将碗递给他。

齐宵不接一副不打算喝的样子。

蓉卿就有些为难,难道她要喂他?温声劝道:“不喝就不喝吧,但一会儿大夫若是开了药,你可不能这样!”怎么病了就这么倔。

齐宵沉默的躺在那里,也不拒绝也不答应,蓉卿瞧在眼里越发觉得他面色惨白,心生内疚…

她托着下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那你睡吧,我在这里等大夫来。”朝门口看了看,外头依旧很安静。

齐宵嗯了一声,真的闭上眼睛,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过了一刻,明兰领了大夫进来,蕉娘和周老一起进了门,蓉卿避去了外面,等大夫诊了脉离开,她才进房问道:“大夫怎么说。”蕉娘正要说话,周老就道,“虽是风寒,可五爷体内积了多年的寒气,胸口的伤也是才将将愈合,这一闹体内一些病症悉数发出来了。”又指着齐宵的脸,夸张的道,“你瞧瞧,脸色都白成这样了。”

蕉娘满脸狐疑,方才大夫只是说有些风寒,药都不打算开,可是怎么到周老这里,就变的这么严重了?!

蓉卿啊了一声,问道:“那开药了没有?”朝齐宵看了看,“赶快让人去煎吧。”她是真的担心!

蕉娘就指了指外头,一脸的愣怔:“去拿药了。”说完就对蓉卿道,“小姐先回去吧,我留下来守着齐公子。”

蓉卿有些为难的看了眼齐宵,想了想正要点头,忽然周老就跳起来指着蓉卿道:“你这小丫头,五爷可是为了你生病的,你可不能走!”

“蕉娘。”蓉卿看着蕉娘道,“您让厨房煮点清粥来吧,他许是吃不得油腻,清淡些兴许好些。”

蕉娘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周老也没有胡说。

她留了明兰和明期陪着,就亲自回了厨房。

蓉卿坐在椅子上,和齐宵说着话:“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齐宵摇摇头,回道,“没有!”是真的没有。

“那要不要喝水?”她提了茶壶倒了茶端过去,“多喝点水吧。”

齐宵嗯了一声,翻身坐起来,却是未接茶盅,就着蓉卿的手就吃了几口的茶,动作一派自然,没有露出半点不合适的样子。

周老转脸过去,忍不住偷笑,悄悄对齐宵竖大拇指!

蓉卿一脸愕然看着他,直等他喝完茶才收了手,尴尬的道:“我…我还是先在外面等着,一会儿药好了,我再过来。”说完,放了茶盅就出了门。

齐宵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又被周老强迫的躺了回去,轻声道,“不要露出破绽了,您没瞧那丫头这会儿心里正内疚呢,咱们不能前功尽弃了。”

齐宵无法,只得又躺了回去。

一会儿药抓回来,蓉卿让明兰亲自去煎药,待药煎好她端去给齐宵,喊着齐宵起来喝,齐宵看着那碗眉头直拧,也不说喝也不说不喝,就是不动。

“你还是喝了吧。”蓉卿尽量放低声音,像是哄孩子一样,“免得一会儿严重了可怎么是好!”

齐宵勉勉强强的坐起来,端了药,蓉卿道:“你等等。”端了一盆蜜饯过来,笑着道,“有些苦,喝完吃颗蜜饯!”

齐宵端着药一饮而尽,蓉卿就将蜜饯递过去,齐宵眉头皱的更紧,摇头道:“不用这些,你把茶端给我就成。”蓉卿笑着点头,很勤快的将茶端过来给他,见他喝完急得问道,“好些没有。”

难怪前两日周常说要给她找一只小狗,像是王妃养的那一只西域狗,团团圆圆的瞪着眼睛…与蓉卿此刻的样子颇为相似。

他心头软了一块,笑了起来:“嗯,好多了。”

蓉卿也笑了起来,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临睡前还要吃一次。”齐宵点头应是。

蓉卿又坐了一会儿,才带着两个丫头回了内院。

第二日一早,蓉卿熬了清粥和煎好的药去了外院,齐宵已经起来了,她令他吃了药,又看着他吃了一碗粥,才笑着道:“今天明显比昨天好点了。”齐宵点点头,转目过来看她,“嗯,辛苦你了。”

蓉卿摆着手:“不辛苦,不辛苦!”又道,“要不然我陪你出去走走吧,这会儿太阳不大,走动走动对病好。”齐宵乐意之至,点头道,“好!”

两个人就并肩出了门,在小花园里散步,齐宵很随意的问道:“你去过江南吗?”

“没有。”蓉卿笑着回道,“不过到是听三哥说起过很多…”又看着齐宵,“说是应天很美,还有许多的小吃,是不是?”

齐宵点了点头,轻声细语的说起应天的小吃的来,又道,“…你上次坐的茄夹味道不错。”

蓉卿一愣,笑了起来:“周老还说黑乎乎的味道很怪。”笑指着齐宵,“也只有你一个人喜欢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