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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韩烨搁下御笔,“她既然悄悄下山,怕是也不愿再有人跟着。御令各郡府好生管着辖内,别让江湖盗匪恣意妄为,扰了百姓。”
“是。殿下,还有…”吉利应下,想到一事,却不敢开口。
“还有何事?”
“殿下,礼部那边一直在准备您登基和国婚的事儿呢,昨日龚尚书又来问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大靖朝堂已稳,韩烨无需再屈居于一王之位,朝臣们早些时候多番上书叩请他即位,是以冬至之时韩烨便在朝上定下了他登基和国婚的日子,恰都在下个月。
韩烨登基事关国祚,定是延期不得,可摄政王突然代天巡视西北,没了皇后,这国婚可如何是好?礼部尚书龚季柘摸不清这一皇一后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又不敢提着脑袋来问韩烨,只得在吉利那儿打听消息。
“告诉龚季柘,孤登基之日不改,即位之后国婚延迟。”韩烨神色不改,淡淡吩咐,却难掩眉间疲倦。
吉利又应了一声,低着头问:“殿下,这延迟的时间…”
国婚非寻常人家嫁娶,皇帝登基后充盈后宫乃必为之事,朝堂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虽说摄政王权势通天,但天子的后宫总不能只有一人。退一万步,皇后之位就算暂悬,四妃总要立一立吧,若不然偌大个后宫,谁来管?韩烨正当盛年,后宫无人,岂不笑话?
帝梓元在京城时尚可压制这些勋贵,她一离京,又正值韩烨登基的微妙时候,蠢蠢欲动的世家们便多了起来。吉利作为御前大内总管,虽说曾服侍帝梓元三年,可如今韩烨回来了,在朝臣眼里,一朝天子一朝臣,吉利自然是归在皇权这一边儿的,是以近来向他打听口风的人便有些络绎不绝。
韩烨看了吉利一眼,眼神有些玩味。吉利被他这么一瞧腿便软了,连忙跪下道:“殿下,奴才可没有二心,那些侯爷大臣们想着法子从我这儿套问摄政王的归期,都被奴才给搪塞了,奴才也是担心…”
“后宫之事,孤自有主张。”韩烨一拂袖摆,神情颇有些冷沉,“才安稳几年,这些人的心思便大了起来。”
从龙之功皇权更迭的争夺是代代皇朝都无可避免的事,韩烨如今万民归心,和帝梓元又龙凤眷侣,可有些氏族和勋贵看得更远,自是要为后一辈儿打算。
“起来吧,替孤拟诏。”韩烨略一沉吟,重新拿起了御笔,眼底露出一抹深思。
梓元归期不定,不敲打敲打这些勋贵,难以在登基后堵住这些人的悠悠众口。
吉利连忙爬起来为韩烨磨墨。
韩烨笔尖微动,一应朝臣的升降外遣内调便落在了圣旨上。吉利瞅见圣旨上的安排,更是叹然。殿下为了摄政王不受朝臣口诛笔伐,可谓事事尽全了。
待韩烨落笔时,已是三更,连一旁候着的吉利亦觉得有些难熬。他瞧着韩烨眉带倦色,正欲开口劝他回宫休息,韩烨却起身朝窗边走去。
夜深人静,更声传来,偌大的皇宫安静异常,韩烨独立窗边,那背影瞧上去说不出的孤寂。
吉利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也不知殿下和摄政王前辈子是遭了什么冤孽,这辈子的姻缘竟如此艰难。
风拂过,仿若低吟。韩烨望着帝梓元当初离京远走的方向,眼深如墨。
他做好了一切帝梓元回来的准备,却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归期。
军献城自被大靖收复后,守城一责便落在了施诤言身上,城内再度恢复了宁静,但城池的修复远非一日之功。施诤言领军北伐的这一年里,君玄一直倾君家财力修建城池,襄助城内无家可归的百姓们重新安居乐业。
秦简当年带来的背叛阴影也在君家一日日的努力下渐渐消弭,如今军献城百姓们待君子楼早已恢复了曾经的善意。在君玄的不懈努力下,君家在西北的百年善名总算得以挽回。
君家家大业大,君玄又贤名远扬,北秦归顺后上君府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君玄皆让老管家礼貌地回绝了。回绝之言尤为恳切,道君玄早已受父命婚配,婚配之人虽叛国叛家,一身罪责无可饶恕,但他亦已亡于战乱。人虽死婚约在,她此生亦无意再婚配他人。至于君家家业,日后自会从旁支中挑选子嗣来继承。
这番言辞自君家流出后,西北氏族莫不感慨君家小姐跌宕的命运和性子的刚烈,再无人提起入君家提亲之事。
又是半月,西北军献城,君子楼。
“不愧是西北第一楼,果然是好茶。”
君子楼二楼窗边的黄金位置,坐着一桌客人。俊俏的江南公子、英武非凡的世族小姐,旁边还立着个娇娇俏俏的小丫鬟。此时品着茶啧啧称赞的,便是那瞧上去有些孱弱清瘦的公子。
“入口性苦,回味却微甘,确实值得我们走这一遭。”
君玄走上二楼之时,听到的便是洛铭西络绎不绝的称赞。
“偏远小城,当不得公子如此夸赞。”君玄笑道,利落地走到两人身旁,朝帝梓元颔了颔首才朝洛铭西看去。
“想不到洛公子竟是如此风流不羁的人物。”君玄眯着眼打量了洛铭西一番,坐下很是有些感慨道。
她和洛铭西一居西北,一居晋南,十多年间书信往返共谋大业辅佐帝梓元,今日却是两人头一次相见。
“得见君家主,洛某更是无憾了。大漠风光西北人情,在我看来,都不及家主这一杯温茶的情谊。”洛铭西举起茶杯朝君玄抬了抬,眼底亦是老友的神交与感慨。
君玄端杯相碰,两人以茶代酒,皆饮尽杯中之物,随之相视大笑,才不过一会儿,两人就一口一个“阿玄”、一口一个“铭西”的唤上了。
帝梓元在一旁瞧得有趣,连连摇头。
“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眼见天色已晚,帝梓元打断了这对难兄难妹的叙旧,朝君玄问道。
“都准备妥当了。”君玄从袖中拿出一方文书,递给帝梓元,“这是军献城和漠北十八郡的通关文书,拿着这个,哪座城的守卫都不敢拦你们。”
漠北十八郡是北秦归顺后划分的十八城郡,这些地方曾为北秦执政多年,如今由大靖管辖,为防原北秦子民暴乱,两国百姓出入这十八郡都需要官府开出的验明身份的文书才行。
帝梓元不能以摄政王的身份行走西北,便让君玄为他们三人准备了出入漠北各郡的文书,以行方便。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铭西,我们走吧。”帝梓元接过文书道。
君玄怒道:“都这个时辰了,也不休息一晚再走?我和铭西相见恨晚,要聊上个三天三夜才够呢!铭西,你说是不是?”
洛铭西眨着丹凤眼连连点头,“是啊,梓元,这么着急做什么,这君子楼我还是头一次来,多呆几日也无妨。”
“若不是你们聊到停不下来,我们哪里会耽误到这个时辰。”帝梓元飞了君玄一横眼,“我们要在五日内赶到林城,时间耽误不得。心雨,服侍你家公子上马车,他要是不肯走,你就给我把他抱下去,我赦你无罪。”
“是,小姐。”
这连月奔波,心雨早就背了主,对帝梓元的话唯命是从。帝梓元话音刚落,她便走上前一副要把洛铭西抱下楼的做派。
洛铭西骇得一跳,连忙从椅子上弹起来,风一般地朝楼下走去,临下楼了还不忘朝君玄招招手,“阿玄,下次再来君子楼,你可得给我备上几坛好酒,咱们可要秉烛夜谈啊!”
“好!保管是咱们西北最劲道的好酒!”君玄大笑,见心雨追着洛铭西跑下楼后,脸上才露出一抹伤感来。
“他真的只有两个月时间了?”君玄看向帝梓元,“连净玄大师和家主也没有办法?”
一个月前帝梓元带着洛铭西从泰山下来后便一直微服民间,除了游山玩水,便是御令帝家各部到处寻找一个叫灵兆的小道士。
这小道士曾是北秦国师净善的徒弟,长居北秦皇城,北秦归降后他便离开皇城游历山水去了,天下之大要寻一个刻意隐藏身份的人何其之难。君玄动用君家所有暗线,也不过才查到他曾经出现在北秦大公主莫霜的属城林城过。
帝梓元嗯了一声,眼底的郁色亦是沉重。她平时在洛铭西面前不显,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灵兆遍寻不到,她又如何不忧心如焚。
见帝梓元就要下楼,君玄望了楼下已经上了马车的主仆二人一眼,突然开口:“梓元!”
帝梓元停住脚步。
“再过五日,便是昭王殿下的登基大典,你若是现在回去…”
韩烨早已昭告四海,五日后登基称帝,为大靖国君。
“我知道。”帝梓元打断君玄的话,“他为帝,万民归心,是我大靖之福,我也能安心了。阿玄,林城路远,铭西身子不济,我要走了。”
她朝君玄笑了笑,转身下楼,她步履坚定,神情间没有丝毫迟疑。
君玄却从帝梓元那一转身的脸上,瞧见了一闪而逝的歉疚和遗憾,那是为那个五日后即将称帝的人留下的。
君玄立在窗边,看着帝梓元走上马车,布帘放下,遮住了里面所有光景。马车轻动,如来时一般悄然无声地消失在去往塞北十八郡的官道上。
她轻轻叹了口气,望了京城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或许皇城里的帝王这一生最大的荣耀与希冀,是他登基之时,身边伴着的是此生挚爱。
可惜,造化弄人,这场盛世虽荣耀贵极,却注定是遗憾收场。
五日后,大靖昭王韩烨于帝都上告于天,即位登基,号宣宇帝,宣宇元年启。
也是同一日,漠北林城郊外的竹林小坊里,帝梓元看着满天焰火,遥望新帝登基的盛景。
她身后,竹林里几株长思花静静摇曳,散着幽蓝的光泽,仿若迎接一个等待许久的主人。
长思虽摆,圆一遗憾,可惜这方竹林却积灰已久,灵兆不曾回来过。
104、第一百零四章
自战乱结束后, 君玄除了君子楼外极少离府, 近来时局稳定漠北安宁,她连君子楼也甚少亲自出面看顾, 但每月十五,有一处,她一定会亲自前往, 那便是军献城东郊的施家陵墓。
这里不仅埋着施家先人,五年前军献城破, 施家战至最后一人,君玄亲手把施家的三十二口尸骨埋在此墓。
纵时过境迁战乱休止,她仍然每月抱着施元朗生前最喜欢的君山银针来此, 在老将军的墓前一站便是一整天。
送走帝梓元和洛铭西后,未过几日又是十五,君玄抱着亲自温好的茶去祭奠施氏族人。
但这一次, 还未走到施元朗的墓前, 她便停住了脚步。
只因那墓前,立着一个青色长衫的男子。
即便只是一个背影, 君玄也知道,那是谁。
那是她青梅竹马生死相许的未婚夫婿秦简, 也是杀人如麻战功彪炳的北秦统帅连澜清。
可无论他是谁, 当初一剑, 生死恩怨已两清。
北秦归降后,连澜清辞了大靖封赏,愿为平民, 自此长居北秦王城。
君玄以为她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清香悠长,是你亲自煮的君山银针吧。”墓前,连澜清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转过身望着君玄,眼底没了当初战场上的凌厉冰冷,只剩下温和。
君玄点头,走上前把温茶拿出来摆在老将军碑前,揭开壶盖,茶香四溢,吣满墓园。
“老将军生前最喜欢喝你煮的茶。”
他唤施元朗老将军,而非师父。君玄拨弄茶叶的手一顿,眼底拂过伤怀。
恩恩怨怨两代人,到如今哪还说得清是非对错。
君玄放好茶壶,朝施元朗的碑拜了三拜,转身朝墓园外走去,由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没有落在连澜清身上过。
他们之间恩怨情仇是两清了,可此生也永无可能。再见何为?
“当年五里亭一战,连羽带着我回到北秦帅营,先王把国师为他炼制的护身丹药给我服下,救了我一条命。”
连澜清突然开口,君玄离去的脚步一顿。作为帝家在西北隐藏的一支,她一直关注连澜清的生死,自是知道当初莫天对连澜清的倾力救治。若非莫天,连澜清当年已经死在她的剑下了。
“我重伤卧病,先王准我回北秦王城修养,连家尚有老母小妹,既然捡回了一条命,便该侍奉老母,尽人子之孝。”
连澜清静静说着,也不管君玄有没有在听。
“我这一生,先为秦人,再为大靖守将,后叛城归秦,手握北秦帅旗连下大靖八城,诛杀大靖将士数万,血债满身,却从未后悔过。只因我本为秦人,我所做的,不过是将北秦子民和连氏族人当年所受的,尽诸还于施家和大靖。”
数十年两国交战,皆是家破人亡。非我族类,战起而诛,死在君玄手中的北秦将士也数都数不清,连澜清一生执着其父和连氏族人的死,说到底不过是受战乱之苦和北秦先王的利用。她又何必将当年连氏族人惨死的真相告诉他,再让他生不如死一次呢?
君玄垂下眸,藏起了眼底的叹息。
“如果我没有见到连氏宗族的那一方族印,或许我的余生,都活的这般可笑糊涂。”
连澜清的话如一声惊雷,君玄猛地抬头朝他看去,却发现连澜清不知何时望向了施老将军的石碑。
那双历经了生死和战争的眼底,仍旧温和,却写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你知道了?”君玄艰难地开口,声音暗哑而不忍。
“我回王城之后,始终对当初帝梓元潜入军献城一事心存疑虑,以先王的智谋,他如何会被帝梓元欺瞒得半点疑心都不起便将她轻易带进了帅府。所以我便让人着手去查,却没想到这一查却查到当初帝梓元是因我连氏族印才取得了先王的信任。连家族人当年在无名谷惨死在施家军之手,按理说这方族印应该在施家,军献城破时我把施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此印。它出现在朗城西家,而且是帝梓元以西云焕的身份交给先王的,我自然会怀疑当年连氏族人的惨死并不简单。我费了一年之久,顺藤摸瓜才找到了当年鼎天城守将肖荣身边已经隐姓埋名的副将郑坤,他见我持印而来,惊慌失措,我几番威逼之下他才说…”连澜清垂在腰间的手握紧,平静的眼底隐有血红之色,“当年我连氏老幼妇孺是惨死在无名谷的盗匪之下,而非施家军。老先王隐瞒了连家族人惨死的真相,把这滔天罪责安在了施家身上。”
说完这句话,连澜清仿佛用尽所有力气,他闭起眼,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枉我连澜清一生刚愎自负,自诩为国为族,却不知道屠戮我亲族的仇家另有其人,也不知道我一心效忠的君王对我只是欺瞒利用。”
“阿玄,我这半生,笑话一场!”
君玄心底亦是难受,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施家满门已殁,如今知道了真相还有什么意义呢?只会让活着的人生不如死罢了。
连澜清看着面前的墓碑,在君玄诧异的目光中缓缓跪下。
他的头磕在碑前,重重三声。
“弟子秦简,多谢老师十年栽培之恩。若来生有幸,与老师再逢战场,定堂堂正正与老师一战,绝不做背家国、弃恩义之人!”
连澜清的声音响彻在施家陵园,一只雄鹰绕墓而鸣,声声哀意,仿若施元朗的应答。
君玄别过头,不忍再看,却终究因连澜清这句迟了五年的话红了眼眶。
施老将军待秦简如子,当年带着对秦简的悲愤和失望战死,如今听了这席话,也不知能不能泉下有知,原谅连澜清。
“所有事都过去了,好的也罢坏的也罢,都过去了,这些话老将军听见了,你走吧,好好回王城照料连老夫人吧。”君玄叹了口气,转身欲走。
“阿玄。”连澜清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带着莫名的沉痛,“秦简已死,你我婚约已尽,我耽误了你半生,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他来军献城,除了在施元朗墓前说出当年隐情,便是为了对君玄说这句话。
墓园里因为连澜清的这句话陡然安静下来,君玄回过头看向墓前的青年,不知为何,望着那双眼,她突然有些晃神,想起了很多事来。
十来岁的两小无猜,少年时的并肩作战,情窦初开的终生相许,叛国叛家的怨愤仇恨,相还一命的生离死别。
她这一生,所有喜怒哀乐,全是面前这个人给予。
“说完了吗?”君玄突然看向连澜清开口道。
连澜清瞧见她眼底的怒意,不再出声。
君玄走到碑前,弯下身重新拿起了茶壶,她把给施元朗带来的温茶分了三杯出来,一杯递到施元朗碑前,一杯执手推向连澜清的方向,一杯握在了自己手里。
这一幕,恍若当年施家帅府,老元帅教导两人兵法时的情景。
“你欠我的,当年五里亭一剑已经还了。今日在这里,没有北秦统帅连澜清,也没有君家家主。”君玄望了一眼石碑,又看向连澜清,“你是秦简,我是君玄。”
连澜清眼底现出复杂之色,却终是接过了她手中的茶杯。
“秦简,今日有一桩事我要问你,你如实作答即可。”见连澜清接了杯,君玄正色道。
连澜清神色一怔,还未回过神,君玄的声音已经响起。
“秦简,我们当初许下婚约,时至今日,你可还愿意对我践行当日在施老将军和我父亲面前许下的承诺。”
连澜清猛地抬头,眼底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阿玄!”
君玄对连澜清的震惊恍若未见,仍沉声开口。
“我君家儿女,从不行婆妈之事,我当年恨你叛国叛家、一心杀你是真,今日要嫁你为妻也是真。秦简,我这辈子就问你这么一次。”君玄看向连澜清,眼神真挚坚定,没有一丝动摇。
“我十五岁和你定下白头之约,今日,你可愿意在施老将军墓前履行承诺娶我为妻,如果你愿意,饮下这杯茶,我君玄便是你秦简的妻子。”
君玄墨黑的瞳中宛若生出一团烈火,连澜清看着她,发现自己哽咽难言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一世他连死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许久,他嘶哑的声音才在墓园里响起。
“当年五里亭里,我濒死之际,唯觉此生遗憾便是未能正式娶你为妻。阿玄,能遇你知你爱你,是我秦简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他话音落定,一口饮尽杯中茶,把君玄抱在了怀里。八尺男儿,铁血统帅,竟红了眼眶,就连抱住君玄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君玄颤抖着把手中的茶饮尽,她望着施老将军的墓碑,泪如雨下。
老将军,我和秦简这一生永远都做不到当年您期许的琴瑟和鸣白头到老了,但能在您墓前结为夫妇,也算是圆了此生之诺。
君玄缓缓推开连澜清,把拇指上的扳指拿下来放在连澜清掌间。
“这是我君家印信,算是我的嫁妆,你收着,留个念想,等将来时候到了,送还君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