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贬居冷宫12上

”老太傅,您这边请。”赵初引领着乐文翰到了坤仪宫,按照皇帝的命令在他在下朝以后去朝房将乐文翰请到后宫。

乐晖盈早已经立在门外,等着父亲到来。榛遐和莫颜很少看见乐晖盈这样肃穆的表情,偶尔出现的那种淡漠倒还好说。连着好几天都没

有看见她好好吃点什么,以前至少有龙濬焱可以逗笑她。这回连这个宝贝儿子都不行,甚至是在远离着儿子。晚上都不把儿子带在身边了,真不知这位大小姐又在想什么。

“老臣参见皇后。”正要下拜,已经被女儿搀扶住:“爹,这儿不讲这个。”

“奴婢们给老爷请安。”两个俏丫头赶紧请安,大小姐那张脸终于有了点血色。

“爹,咱们进去说话。”乐晖盈扶着老父,缓步进了西暖阁书房:“你们在门外守着,赵初在宫门口守着。谁也不许放进来!”

“爹!”乐晖盈进了暖阁,一下跪在乐文翰面前:“女儿久离家中不能侍奉膝下,唯有给爹爹多磕几个头,也算是尽尽女儿的孝心。”

乐文翰看到女儿憔悴支离的面容,心中满是不忍:“姗儿,起来好好说话。”一面说一面扶起女儿:“瘦成这样,出了什么事?“

“爹,您这边坐。”乐晖盈扶着他到窗下自己常坐的圈椅上坐下,这儿临近窗户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外面所发生的一切。一旁早已预备好乐文翰平常饮用的雀舌。三煮三沸以后,只见一旗一枪在玉制茶壶中沉浮舒展。

“爹,您看女儿泡的茶跟以前在家时候是不是一样。”给父亲斟好茶,看他慢慢品着。托着腮希望从父亲嘴里说出一句赞美的话便是极其

得意的事情。

喝了口茶:“不见长进,可见是不用心了。”一面说一面笑起来:“这手艺倒是没有退步,可见还是时时温习来着。”

“好些时候都没有见到爹了,您在家好么?”父亲明显老了很多,也不知是什么事情让他劳心。只怕多数还是自己的罪过:“很多事都想

问问您,只是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好几次都想让人给家里送封信,又怕落人口舌。”

“长大了,心事就多了。”自己斟了一杯茶,女儿细心地准备了好几样精致细巧的点心。父女俩上次见面还是她初孕的时候,担心她出事才贸然进宫的:“在父亲面前,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有话就跟爹说,爹会替你拿主意。”

“前儿夜里做了个梦,梦见那一片绿萼开得好漂亮。醒了以后好像还能闻到那股香气后来就再也睡不着。只是想着家,想着爹。”

说着眼圈都红了:“自己都是做娘的人了,还是这样没用。想到爹就控制不住。”

乐文翰笑起来:“这儿不好就回家去,不过一个皇后而已。咱们家原就不缺这东西,比不得那些眼皮子浅的小户人家指望这个来荣宗耀祖。你嫁入宫本就不是为了这些个虚名才来的,是为了那个人。要不是为着这个,谁到这个地方来。爹跟你父女俩见一面,竟然比登天还难。若是在寻常人家,谁不是对你爱若珍宝。如今要是腻烦了,咱们就回家去。”

“回不去了,爹。”乐晖盈眼睛潮潮的:“有了焱儿了,女儿不只是女儿还是母亲了。什么事都要顾着他的。”

“顾着他就会把你坑进去,爹不要你把自己害了。”百官之首的乐文翰说起话来一副太平宰相的气度,不紧不慢闲话家常。

“爹,得放手时须放手。这么些年还有什么是我们家没见过没经历过的,女儿知道爹不是那些奸佞小人说的那样,这天长日久的纵然爹

跟大哥没有那个心也被人传得不堪起来。”父亲的老态看在眼里:“莫道桑榆晚,晚霞正满天。爹以前不是常常念这两句诗的,看这满朝上下谁还是跟爹当初一起为官直至今日的。就连凌叔叔也告老还乡了,爹又何必每日五鼓即起三更不眠的,已经是含饴弄孙的时候了。”

“姗儿,你是说爹碍着他的事了?”乐文翰沉下脸:“爹贪恋权势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去看看这朝中哪一个不是从我手里爬出来的。就是他,也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

乐晖盈抿嘴一笑:“女儿不论到了什么时候,除了向着爹还能向着谁去!爹恋栈权势,便不会是这般情形了。一切都是为了女儿,不是

么?大哥早就功成名就了,二哥志不在此。他们均不用爹爹偌大年纪再去劳心费神,只有这个不争气的女儿让爹不放心。”蹲下身伏在父

亲膝上,犹如未嫁时在家的情形:“以后,女儿也不让爹操心了。女儿自然有女儿的办法。”

“什么办法?!你要是想和先朝皇后一样,就不要做我的女儿!”抚摸女儿鬓发的手猛地停住!“就是做个乱臣贼子,也算不得什么。诛九族,他可是我们家九族之一。你那个不成器的二哥跟龙瑄蕤的事我之所以听之任之,不也是因为能够牢牢把皇太后和一个亲王牢牢栓在手里。除非他肯背负弑母杀弟的恶名,否则就必须忌惮一二。”

“爹,”滚烫的泪水滚瓜似地落在父亲身上:”这又是何苦来,你花费了大半辈子的心血辅佐他做一个有道明君。他所成就的帝业不也有爹的一份功劳在里面?他若是无道的昏君,爹颜面何存?”

“人都说女生外向,先前爹不信。到如今,爹不得不信。”乐文翰扶起女儿:“姗儿,你受的委屈爹知道。什么绣花荷包,什么慧妃小产哪一件瞒得过我去。这些不过是爹养的一条狗,还能让它伤了你?用不了多久,爹会让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些都不足为虑,女儿应付得来。”

乐晖盈依旧趴在父亲膝盖上:“但凡是起了坏心的,一时得意就抱得齐终此一世都平安无事。何况焱儿还是我生的,单单这个就够他们受了。”

乐文翰心疼地看着女儿,嘴里说不跟前朝皇后一样其实心里还不是存着这个念头的。都是自己误了她:在家的时节一向都是她要什么就

许她什么,没有半分迟疑。当她不过六岁时就告诉自己要解了龙瑄炙的孤苦时,先只以为是小女儿情态也就是付之于一笑。及至到了爱妻

过世,议及女儿婚事的时候。这念头还在她心里,便知道其志不可夺了。首辅之女岂有不做皇后的道理,皇太后忌惮乐家权势又担心幼子在北疆为乐辉慡所辖制。便毫不犹豫地应下了这桩亲事,要是乐家一直是皇朝政权稳固的奠基石。

龙瑄炙登基的头几年,藩国属地只知有乐文翰谁知道皇帝是何许人。自己对他是没有什么私心的,掌权之事还须自己动心么?哪一份

昭告天下的谕旨赦令不是出自自己笔下,皇帝所要做的不过是盖上他的玉玺而已。即便如此,依旧在他亲政之时将所有的东西还给了他。不为别的,就是当年穆皇后托付之重,也让自己不得不斟酌一二。

没料到的是,他竟然对自己起了疑忌之心,又对女儿如此薄悻,筒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论如何定然要给他个教训尝尝,否则这口气如

何咽得下去!

“爹,您别再为女儿劳心了。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辜负爹对女儿的一番苦心。”乐晖盈缓缓起身,却是优雅地向父亲行了个万福:“爹,不论如何焱儿总是女儿所生。但凡他有个什么,总还是请爹爹看顾一二。就好像从前看顿他父亲一样。”

傻女儿,你不论到了什么时候倒还是这样护着这父子两个。龙瑄炙,你欠我女儿的只怕你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她为了你所作的一切不是

任何人都能做出来的,为了你她情愿跪下求我这做父亲的。为了保全你父子,她什么都会去做。只是这一切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而已。

“好,爹答应你。不论到了什么时候,只要能护着他爹都会不遗余力的把他护在身下。就好像当年护着他父亲一样。”乐文翰给女儿擦干眼泪:“别想那么多,他是我外孙。我不疼顾他还疼顾谁去?你们兄妹三个,你大哥那两个臭小子是出名了皮小子。只怕你这个也好不到哪儿去,到时候只怕我是降不住他的。”

“爹,别叫他做皇帝。这儿会毁了他的,哪怕跟他五叔一样都是好的。”乐晖盈起身到了偏殿把熟睡的儿子抱过来:”爹,您看他像谁?”

乐文翰还是第一次看龙濬焱,一眼看去分明是女儿和龙瑄炙的结合体。而且这孩子眉眼间自然带着太平天子的面相,只怕和女儿的初衷事与愿违了:“这孩子像你多些,看着眉眼虽是跟他父亲一样,而这轮廓就是你的样儿。只怕笑起来跟你一个样儿。”

熟睡的龙濬焱转动了一下脑袋,小嘴巴吧嗒吧嗒的动了动。这个小动作像极了乐晖盈,乐文翰笑起来:“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子,在你娘怀里就爱到处扭。要是我抱着你你就安稳极了,你娘后来干脆说直接把你送到书房去。你反倒睡得安稳了。”

乐晖盈抿嘴一笑:“爹,您可是许了女儿的。日后可不兴反悔。”

乐文翰一愣,女儿的精细他是知道的。这样不留余地的跟自己讨价还价只是为了这个还不知人事的婴孩,嫁入皇家是最大的不幸。你

却为这个不幸付出了所有的心血。

第三章贬居冷宫12下

慧妃在景阳宫整整躺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皇帝隔几日就要去一次景阳宫。慧妃摸不清楚究竟出了什么漏子,皇后依旧是岿然不动的住在坤仪宫,也没见那几位宫妃带来什么消息说皇后有什么动静。整个后宫安静得叫人窒息,不过只要将自己手中的这个杀手锏扔出去。那么所有的平静都将被打破,皇后,这个皇后也就到头了。

换了身颜色鲜艳的裙子,又在铜鉴前面倒腾了好一会儿方才拿着一块绣花手帕出了寝殿。“娘娘这是去哪儿?”小螺看这架势,只怕又是要去坤仪宫的。

“给皇后请安。”徐沁笑得阳光灿烂:“这么些时候不去看皇后,只怕皇后嫌我礼数不周。”

“娘娘,皇后娘娘吩咐记档的事儿还没有撤档的。”小螺可不想再跟皇后那边的人起冲突了,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皇后。而且皇后待人是极好的,要是别的人只怕早就容不得人这样了。

徐沁这才想起乐晖盈曾下令不许自己踏入中宫一步,否则定当严惩不贷。脸色便有些挂了起来:”皇后还没有松口?”

小螺摇头:“皇后不仅没有松口,还说如果娘娘再在宫中生事必当数罪并罚。这话是当着所有嫔妃的面说的。因想着娘娘还在小月里,就没和娘娘说起。”

“什么数罪并罚?我做什么了!”徐沁嚷道:“我还没去和她说呢,好端端的怀了身孕就被她用一个荷包弄得小产。这事儿放到哪里都说不过,为什么万岁爷不去罚她反倒允许她这样对我?”

小螺吓得把她拉进寝殿:“娘娘,您就消消气。这事儿万岁爷都不追究了,您要是抓着不放。只怕万岁爷会说您不懂事,日后就难了。”

“哼!”徐沁鼻子里哼了一声:“那这些人都不为我说句话?“

“娘娘,在这皇宫里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小螺压低声音:“您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继续和贵妃娘娘她们修好。毕竟贵妃身边有两个公主,娴妃身边也有公主。即便是不能跟皇后相提并论,总是这三人同心其利断金啊!”

徐沁低头想了一会儿:“那咱们去永寿宫去。”

“娘娘要去永寿宫不若先去咸阳宫,咱们这景阳宫跟咸阳宫隔着近。这些时候德妃跟那个柳昭仪常常在皇后那儿,娴妃娘娘嘴里不说心里未必不说。毕竟德妃是娴妃娘娘举荐的,这一发迹就把本主扔到一边去了,她能不生气。”小螺跟在慧妃身后:”娴妃在这几位娘娘里面,恩宠比不上您和德妃,资历比不上贵妃为什么一直都没人敢轻视了她自然有她的本事。娘娘万不可忽略了。”

徐沁颇为惊讶地看着小螺,这个看上去相貌平平的小螺说出来的话往往石破天惊倒是不能小觑了:“你说的很是,咱们这就到咸阳宫去。”

小螺拿着一柄手镜在徐沁身后帮她照了一下发髻:“娘娘看梳理成这样可好?”

“嗯。”点了点头,徐沁又在鬓边插了一朵宝石攒成的海棠花。这才带着人出了寝殿。

“给姐姐请安。”到了咸阳宫,娴妃正在妆台前试戴造办处新晋的几只钗环。

“哟,妹妹起来了。”看到慧妃容光照人的模样,娴妃喜不自禁:“这可是和我前些时候看到的样儿换了一个人了。”

慧妃一福:“那些日子可要谢谢姐姐每日去看我,我也没什么好谢姐姐的。只有给姐姐多磕几个头,算是尽尽我的心。”一面说一面拜

了下去。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娴妃一下拉住她:“你这样子,到让人以为我是图了你什么才去看你的。咱们这些人用皇后的话说,那是生

活在一个屋檐下的自家人。哪里就能说是谢不谢的?你想,要是在民间自家姐妹病了我这做姐姐的还能不去多看几次?”

听她提起皇后,徐沁脸上泛起一阵很不以为然的神色。娴妃没理会这个,倒是自顾自地说着:“你身子好了,姐姐比自己得了什么还高兴。那几天看你神色恹恹的,姐姐真担心你有什么不测。那可就是可惜了。”

徐沁听着这些话,声音哽咽了起来:“这么久都没人像姐姐这样关心过我,自问自己并没有做什么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呢?我怀了身孕

碍着谁了,皇后自己生了皇子就容不得别人怀孕么?难道万岁爷就只是她一个人的?”

“话不是这么说!你想皇后刚刚诞下太子,性子自然是比我们这些人要骄纵些。

听说皇后她在家的时候又是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哪比得我们这些粗野人家的女孩子,从小胡打海摔惯了。有点什么到或不到的地方,能过去就过去了。”娴妃携着徐沁的手到一边坐下:“再说妹妹家一向是以皇后家马首是瞻的,娘娘怎么会让你这么快就夺了她的宠去。所以做了些事虽然下手毒辣了些,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当然,这个情理之中是在娘娘的情理之中。换做旁人,嘴上不说心里都是替你委屈的。”

徐沁听着这话,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什么叫做为皇后家马首是瞻,哥哥那么做不过是为自己奔个前程,才不得不卑躬屈膝去奉承乐文翰父子的。谁知道他们家不识好歹,从来不肯给哥哥一个好脸色看。哥哥的为难之处又有谁体谅过?“如今好了,妹妹身子好了再没有什么比

这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娴妃亲手端了盏茶给她:“我这儿可没有皇后那边的什么杏仁茶和好点心给妹妹用,不过我们这粗茶淡饭吃得人心安。不用担惊受怕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徐沁伸手接过来:“姐姐这样说话岂不是让我自惭形秽!以前都是我这做妹妹的不懂事,不知道姐姐一片痴心为妹妹着想,误着了奸人的

道。如今妹妹知道了,有些人面上看着一团和气,其实心里坏得很。总不及姐姐以诚相待的好。”

“这话可千万放在心里,咱们是自家姐妹有什么说什么的。不用这些客套话藏着掖着,以后有什么只管来和我说。我便是不能替你解了愁烦,有个人给你出出主意也是好的。”娴妃看看左右:“澄碧,你跟小螺下去带着妤珏四处走走。”

澄碧答应着和小螺一起下去了,明间里就割下来两个人坐在一处。

“你觉得委屈,我知道。可怜见的,好端端一个皇子就那么没了。凭什么她生的就是太子,你的连生都不许生下来。普天之下在没有这个道理的。不就是持仗着自家权势太过么!”娴妃愤愤不平:”从没见过这种人,满口全是好听的。做出来的事儿叫人一下都瞧不起来。说是六宫之主,还不是仗着有人在朝中给她撑腰吗!”

慧妃默然不语,这些话谁都知道就是没人敢说出来。这个娴妃倒真是为了自己着想也未可知:“姐姐这么说,就是不知道皇上心里怎么想。这些时候我见了皇上,都不曾听见皇上心里口里对这几件事怎么说。”

“皇上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这样一个皇后放在宫里。外面又是她父亲跟哥哥把持着,皇上能不恼?不过是在找机会罢了,有朝一日机会来了难保他们家不会出大事。”娴妃垂头理了理腰间的鸯带:“这种大事,你我都是不能打听的。不过是素日听到了一些皇上露出来的口风瞎猜罢了,皇上什么性子?能容的他们家猖狂下去!就算是后父曾经是皇上的业师,也不能依仗这个功高盖主不是。君臣父子,凭你多大功劳也不可能爬到皇上头上去。只是皇后他们家呢,自来骄纵无礼惯了。哪里还知道这个伦理纲常!不说别的,就说皇后的二哥那可是个出了名的弄性丧气的纨绔公子。什么事儿不干!最近听说又跟一个男人弄得不清不楚的,想起来就觉得恶心。这都是一家什么人啊!“

慧妃万万没想到娴妃对于这些事了若指掌,而且在自己面前居然是口无遮拦的把所有事情全都说了出来。要是她知道这在无形之中帮了自己多大的忙的话,估计又要扇自己大嘴巴子了。“是啊,就是这种人家的女子也敢说有母仪天下的风范。真不知道皇上当初是看上了她什么,竟然给了她这么大的恩宠。”停了停,露出一脸同情的神色:“远的不说,就是姐姐也比她强的多得多。我要是皇上怎么样也是选姐姐做皇后,断断不会立她的。”

“妹妹说笑了,我可没那个心思。论资排辈的话,我落在贵妃姐姐后面。论出身和容貌也比不上妹妹,不过是万岁爷可怜我多伺候了几年才给我一个妃位。我知足了。”娴妃笑得发髻上的全步摇的流苏微微抖动着:”我可没有不该有的心思,人啊不能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做些不该自己做的事,这样要折福的!我不为别人想,也要为我的妤珏想想。她是个孩子,还小。总不能把孩子耽误了。虽说是个女儿,也是我的心肝宝贝不是。”

贬居冷宫13上

慧妃叹了口气:“总是我自己不争气,好容易有了个了个扬眉吐气的机会就这么没了。可怜我那孩子还没成形就化成了血肉模糊丢了性命。”

“别急,只要万岁爷对你有心孩子还会有的。”娴妃抓着她的手:“目下有个好机会,千万别丢了。”

“什么好机会,姐姐教给我教给我。”慧妃急不可耐地说道。

娴妃左右看了看,顺手掩上一扇窗户:“这件事要借助于你哥哥帮忙才好。”说着一手按住她:”万岁爷登基十年,朝中必有大庆。这些时候贵妃身子是三日好两日不好的,皇后又要抚养太子。断断是没有精力来管这件事的,我去和贵妃说让她在万岁爷面前举荐你和德妃一起主持这件事。万岁爷为你小产的事儿,必然对你存着亏欠之心。若是贵妃肯帮你说话,自然是水到渠成的。”

“贵妃娘娘会替我说吗?“徐沁将信将疑道。

“她恨皇后入骨,怎么会不帮你?”娴妃抿嘴一笑:“要不是皇后的父亲暗中换了药,皇长子就该是那个差一只脚趾头的小公主。小公主先天不足不就是因为贵妃吃错了药?她本来想让德妃去跟皇后争宠,却是棋差一招:德妃是皇后的人。这可是就是亏大了。”

徐沁倒吸了一口凉气,换胎药?!这可比什么红花麝香厉害多了,要不是自己收手得早只怕这药会要了自己性命也未可知。

“不论是谁帮你都不值紧要,你要自己争气才是最要紧的。这个恩典必然是要给你的,只是你要做的比世人都好才成。“娴妃抓住她的手:“这桩大喜事只要稳稳当当下来,你给万岁爷长了脸那各式各样的恩典还会少吗?千万不能把这个好机会给放掉了,知道么?”

“是,我记下了。”徐沁赶紧答应了,这种事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了。

“时候不早了,就在我这儿用晚膳吧。”娴妃起身道。

徐沁赶紧摇头:“不敢叨扰姐姐,我还要回去吃药呢。”

娴妃闻言笑起来:“那可是你没口福了,得了。有好东西我给你留着,下次过来一起吃。”说完,亲自把她送到门外:”路上小心,回去好好吃药。”

澄碧代替娴妃把徐沁主婢送出殿外,眼瞧着她上了软轿才回来。娴妃微笑着在窗下涂着红指甲:“走了?”

“走了,好热闹的依仗。”澄碧让乳母带着龙妤珏下去:“娘娘怎么今儿跟她有这么些话说?”

“自不量力的小丫头,竟然要去和皇后斗。也好,就让她去。少一个是一个,我是懒得管这些事的。”鲜红的蔻丹娇艳夺目,染在修长的指甲上有一种异样的绚丽。娴妃得意地看着十指:“等她们都败了,什么就都是我的了。”

“就说呢,怎么她这么好来陪着娘娘说话。闹半天也是别有居心的。”澄碧吩咐人进来摆膳:“娘娘,这些时候都没瞧见贵妃出来走动?”

“生了个十不全的女儿,还有脸出来?”娴妃刻薄地笑道:“还怪人家给她吃错了药,原是她自己一心要怀龙种先吃的药。先天不足又差了个脚趾头,正好皇后家闹出了漏子就把这件事怪在皇后头上。要不是这些时候忙得焦头烂额,万岁爷跟皇后任何一个人追究到她身上都不是好玩的。”

澄碧帮着摆膳,挥手把几个伺候用膳的宫人都遣了下去:“奴婢是看着娘娘方才交了她那么多话,有些替娘娘担心。怕她翅膀长硬了,日

后对娘娘不利。”

娴妃喝了两口汤:“她还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不用我动手,就是皇后也不会放过她。这一回不过是不许她进坤仪宫,只怕以后就是软禁宫中了。别打量着皇后好性儿,若真是好欺负这次就不会发火。你看这么大的事,皇上为何一句话都不说?什么事儿都是指着皇后身上,皇后安然无恙。还不是因为有皇上护在头里,她就是认不请这点儿。以为仗着自己长得妖妖俏俏的就能让皇上神魂颠倒,什么都向着她去。这不是糊涂只有蒙了心吗!”吃了一口山药鸭子:“真按着美貌论,敌不过德妃跟柳才人。别的什么又比不上皇后,这还想在后宫拔得头筹不是缺心眼么!”

“那她还这么得意,活似擒了反叛来的。”澄碧在娴妃面前说话从来就没什么顾忌。

“看她得意到几时。”娴妃冷笑道:”这次外藩进贡的事儿,她别出丑。要不然可就要有好戏看了。万岁爷最忌讳这种事,以前贵妃不就是出了一回丑的。可怜她在皇上面前磨叽了多久才把那事盖了过去,皇后要是出来自然是万无一失的。只是这位皇后这些事全不在意,如今有了皇子越发不会管了。”

澄碧给她盛了碗碧粳米饭:“娘娘怎么不出来呢?”

“我出去做什么,好让人当箭靶子打?“娴妃笑着戳戳她的额头:“我只管看戏就好了。”

”娘娘,万岁爷让您去乾靖宫东暖阁。”赵玉到了坤仪宫,先是给皇后行了个大礼:“说是有事儿跟您商量。”

乐晖盈正带着莫颜和榛遐两个在做针线,龙濬焱刚刚睡着这才有了片刻的宁静。“好端端的,有什么事?”

“万岁爷没跟奴婢说,只让请娘娘过去。”赵玉笑道。

“嗯,就过去。”让莫颜伺候着换了件轻便的外袍:“等会儿焱儿醒了要是哄不好,就送到乾靖宫来。别由着他哭闹,前次哭得嗓子都

哑了。”

”是。”两个人赶紧答应了。

乐晖盈这才上了软轿,由赵玉带着另外两个大宫女跟在后面到了乾靖宫。

皇帝在东暖阁书房批本,赵希少见的没在明间里伺候。只是在廊下伺候,看见皇后远远的过来赶紧迎了上来:“奴婢参见娘娘。”

“皇上在里面?”微微颔首:“找本宫来什么事?”

“万岁爷脸色不好,奴婢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漏子。只是说娘娘来了,就赶紧进去。”赵希没敢多说,里面那位爷可是字字句句都听在

耳朵里的。

瞧这样子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理了理衣袂便抬脚进了东暖阁。皇帝一脸豫色坐在书案后批本,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有些晃眼。一

身松花色的长袍显得他越发清濯高瘦,看手边的茶盏有些空了转身便给他沏好一盏狮峰龙井递了过去:“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皇帝没有抬头,而是把手边一本奏本扔到她手边:“你自己看。”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后妃不得干预政事是祖宗家法。入宫以来,凡是涉及到朝中政事的她从不插一句嘴。即使皇帝常让她伺候批本也常跟她说一些事情,从不会细问打听这些事情。明知道自家一干人全在这个圈子里面,跑也跑不掉。凡是能够逃脱的时候,都尽力把自己排斥在这些事情以外。迟疑了一下:“臣妾不能看奏本,祖宗家法不能违背。”

“朕不知道什么是祖宗家法?让你看你就看。”龙瑄炙拿起茶喝了一口,很快放下。

看样子推脱不掉了,拿起上等贡宣写就的奏本一目十行地看起来。每多看一个字,心就往下沉一些。还未看就知道是出了大事,二哥怎

么会生就谋反之心。就他那个跳荡不羁的性子,还会做这种事儿?再高的官职也比不了他酒窖中的美酒,至于别的还能有什么?你要他做皇帝,不如拿把刀把他杀了来得干净。现如今又和龙瑄蕤牵扯不清,越发不会有这种心思。

若是换做大哥,或许还有可能。毕竟大哥在官场中游刃有余多年,多少人巴结不上父亲而去撞大哥的金钟还是常有的事情。也就保不齐巴结他的人会有良莠不齐的心思,这些撺掇的人就该死。说到谋逆二字,这两个哥哥只怕也真没想过。加之上次与父亲一番长谈,只怕父亲会把两个哥哥压得很紧。

虽说龙瑄蕤在京中二哥必定也没有回北疆,这也不能说是二哥为了纠结军马蠢蠢欲动吧。龙瑄蕤身为藩王还有可能生出什么二心,只是

这二哥就万万是不可能了。不过这两个人在一起,却绝不可能做出此等事体来。

前后想了一番:“皇上息怒。”

“好啊,这倒是一件好事。”龙瑄炙冷森道:”这么些人都看上这九龙宝座了,朕是不是该让这些人都上来试试有好?且不说别人,就是你们家也是有了不少了。这按民间的说法,该叫做郎舅至亲的。是不是?”

乐晖盈默然不语,这种事能说什么。去辩解说并无此事?方道是无风不起浪,这没这档子事,别人会往你身上栽赃?皇帝嘴边上的话,

何必去自讨没趣。

“若是朕宾了天,龙濬焱年幼。这两个舅舅与你交接之下,做出这种事,朕心里倒是能够过得去。朕还活得好好的,就有人急不可耐

地要做曹操。真当朕是汉献帝!”龙喧炙性情阴鸷,平素话语不多。不少朝中大臣,只要不是近臣都很难了解这位天子其实是个口齿敏捷的

人,不发脾气便罢。一旦挖苦起人来,无话不带刺。说出的话往往让人咋听之下会有自尽的心思,且不说乐晖盈知道他性情如此。就是从前在家听父亲说这些话也听熟稔了。

故而当皇帝说出这些话时,她一语不发只是站在原处动也不动。眼观鼻鼻观心,听着他发脾气。

“怎么,朕说错了?”看她一语不发,龙瑄炙把手里的笔用力搁在笔架上:“这等事,不用朕说,一旦有了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朕是发

作还是不发作?”

“若是属实,就该发落。”盛怒的脸就在眼前,看这样子明显是气得不轻:“谋逆之罪,当诛九族。确有其事的话,臣妾也是当诛之列。”

第三章贬居冷宫13下

龙瑄炙冷笑:“你少拿这话堵朕的嘴,诛九族,朕也是你家九族之列。这么一绕就把朕也给绕了进去,然后不了了之?这种话,朕听得多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是啊,你父亲是朕的太傅;你是皇后,你两个哥哥那就不必提了。用你父亲的话说,这满朝文武连着朕在内哪一个不是他手里爬出来的!如今可好,连朕的独子都是你生的。打断骨头连着筋,朕跟你们家连着的可不只是筋了。倒成了一荣俱荣一损

俱损了!”

“这门亲事不是臣妾要攀的。”为了你,我们家已经退得够多了。你伤我倒也罢了,是我心甘情愿这样子的。一旦祸及父兄就不是这般容易了,何况自父亲而下哪一个不是为了你跟你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