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瑄蕤拿着京中的密报,俊美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t混若白玉的手指握着一只白玉酒杯,分不出哪是手哪是玉杯。
“知道了?”乐辉慡大步进来,看他这副模样:“怎么说?”
“真要感谢我皇嫂,一场轩然大波化于无形。”龙瑄蕤扬扬手里的信:“还要感谢我未出世的小侄儿,恰到好处的在肚子里踢了我皇嫂一下。”
乐辉慡接过信,居然是皇帝亲笔:“什么都没说”
“这不是皇兄的字。”龙瑄蕤看着他:“如果我没说错,这应该是我小皇嫂的字儿。对不对?”
乐辉慡仔细看了看:“我第一次知道姗儿为什么放着小楷不练,偏偏要去临魏碑了。”
“你是说小皇嫂是为了我皇兄才改的字体?”龙瑄蕤顿时有了兴趣,这个皇兄还有这么段逸闻。这个小皇嫂是能够把皇兄吃得死死的人了,也是啊。一场预料之中必然会出现轩然大波的事情,就因为她的只言片语而化于无形。而且还能给自己写来一封类似于家书的信笺,也必然是皇帝默许的,这个皇兄莫非有了人情味了?“就冲你这么说,我都想去看看你们家这位三姑娘了。”
“你少给她惹事,她身怀六甲受不得刺激。”乐辉慡看完信:“皇帝新册封两个妃嫔,说是因为贵妃生育三公主的时候照料有功。”
“这算什么大事,只要那两个女人的家里是靠着你们家爬上来的就没事。”身为皇子,这样的事情看得还不够多。生母就因为是妃嫔正位,所以一直被皇帝所避忌。更主要的,皇太后的儿子不是皇帝。
“鞑靼蠢蠢欲动,这几天巡边回来就觉得不对劲。”
“这件事才是皇兄不得不防的事情,他从来就对所有人设防。对我防得尤其深,只是我觉得或许我这位小皇嫂才是他唯一不设防的人。”龙瑄蕤一脸饶有兴致的模样:“你们家三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我真的很有兴趣。”
乐辉慡瞪了他一眼:“姗儿绝对不是你想地那种女子。只是为了你那个皇兄她做了很多事都是别人看不到的。”
龙瑄蕤托着腮:“我真的对她很有兴趣,在皇室里面能够生下嫡长子地女人除了出身高贵以外。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这个女人必须是皇帝心中最重要地女人。从前那位穆皇后是我父皇最爱地女人。我曾经以为皇兄对皇后没什么,只是这些时候得到地消息跟我们上次在京城看到的景象足以证明这个皇后在我皇兄心中必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乐辉慡拿起龙瑄蕤地酒杯喝了一口:“这是郁金香浸地。好香。”
“嗯,这就是那坛著名的葡萄酒。放了好久,上年拿来的郁金香就浸在里面了。”龙瑄蕤点头:“要是有夜光杯,就符合诗中写地‘葡萄美酒夜光杯’了。”
“说到喝酒啊。我最喜欢京中地莲花白。我们家家窖里面地那几坛还是姗儿出生地时候。我们老爷子特意弄来放在窖里地。后来姗儿入宫,这酒就不知道还在不在了。”乐辉慡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那就不应该叫莲花白而应该说是女儿红了,要是放在别人家叫状元红也不错。”龙瑄蕤笑着刮他的脸:“你们家状元是有,就是不是你。”
“我们家老爷子是,我大哥也是。”乐辉慡笑着抓住他的手,顺势把他抱进怀里。
……
龙瑄炙靠在御书房的龙椅上,手上拿着一卷旧书也不知道看进去多少。乐晖盈的月份越来越大,这时候偏偏北疆那边又不安静。几次都有异常危急的军报传来,还好都被及时化解掉。
“皇上,乌昀乌大人在御书房外面候见。”赵希躬身进来。
“叫他进来。”放下书,龙瑄炙捏了捏两侧的鼻梁:“有参汤端一盅过来,胃里空空的。”
“是。”赵希答应着下去了。
乌昀跟在赵希身后进了御书房,龙瑄炙抿了口参汤。翻开面前的奏本,只是略略看了几眼:“微臣参见皇上。”
“平身吧。”龙瑄炙又抿了一口:“怎么把皇后的白参汤端来了?”
“是娘娘吩咐奴婢给皇上端来的。”赵希拭了把汗:“娘娘说这天气太燥,一般的参汤容易上火。”
“哪有这么多话。”龙瑄炙几乎把一盏参汤喝完,转脸看着乌昀:“坐下说话,朕有事吩咐你。”
“微臣谢皇上。”乌昀在一边斜签着坐下,赵希给他泡了盏茶过来转身退出了御书房。
“你目前管着兵部,怎么看这几份折子?”龙瑄炙扬扬手里的奏本:“朕问过乐辉懿,他说是你主要在问这件事。”
乌昀想了想:“回皇上,鞑靼数次扰我边境掳走羊群和布匹无数。这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所有的一切都是贼心不死。”
龙瑄炙点头:“那你说,朕要是招安王进京对这件事会有什么影响?”
“安王驻守北疆日久,和乐辉慡乐将军是最了解前线军情的人。皇上召回安王,对这件事自然是有百益而无一害。”乌昀顿首。
“嗯,这件事容朕再想想。”龙瑄炙放下奏本:“北疆的军情你日夜盯着,有何异动尽快奏报不要贻误军机。”
“臣遵旨。”乌昀答应了。
“时候不早了,先退下吧。”龙瑄炙摆摆手。
“臣告退。”
乐晖盈身上盖着薄薄的羊毛毯子,歪在窗下的贵妃榻上。“睡在这儿不怕着凉?”龙瑄炙才进寝殿就看见这样一幅情形,羊毛毯几乎有一半掉在地上。
“没睡着,就是这样躺着才舒服。”乐晖盈笑着睁开眼:“今儿是重阳节,居然不能陪着皇上去登高。罪过罪过。”
“朕从御花园过来,她们都在那边赏菊。妤琛一直嚷着要过来,怕她闹腾没让过来。”给她掩好毯子:“菊花糕和菊花鳜鱼都给你做好了,什么时候起来尝鲜?”
乐晖盈扬起玉藕一样的胳膊:“再不能这么吃下去了,还有三个月才临盆。我都长成肉团了,这以后要是连路都不能走,可怎么好?”
“就你这样还叫肉团!”龙瑄炙握着她的手:“就是这时候朕都不觉着你胖,你看贵妃生妤瑾以前是个什么样子。没有叫你变成那样,最起码你要长好一些。”
乐晖盈挣扎着坐起来:“这还不是肉团?!我低头都看不见自己的脚面了,也不知道这孩子生出来会有多大。”心中有件事闷了好几日了,趁着这时候正好问他:“要是,临盆的时候难产怎生是好?”
“你又在想些什么?”龙瑄炙头大:“这不是没影儿的事么。”
“才不呢,这些东西书上都写了。那个姜氏生寤生,就因为寤生是脚先出来弄得姜氏厌恶这个儿子,母子两个不到黄泉不相见。最后掘地见母的故事,这可是有真事的。”乐晖盈攀住他的胳膊:“要真是那样,我就不顾自己了,什么掘地见母,我也不要。保全他就是了。”
“不许说这个。”龙瑄炙把她环进怀里:“凌恪说你好得很,孩子也好。少想这些有的没的东西,哪有这么多事。”
乐晖盈不服气地撅着嘴:“要是没这些事,书上怎么会记下来?可见是绝对有的,只是皇上不肯信。”
“尽信书不如无书。”龙瑄炙拨弄着她撅起的红唇:“这是太傅教的,相信你知道。”说着俯下身含住樱红的双唇,轻轻吸吮着。
被他亲吻得七荤八素的乐晖盈,推了推他可他依旧不肯放开。半晌方才松手,湿润的双唇娇艳欲滴,乐晖盈星眸含嗔:“您再这么着,等孩子出来以后是会笑话你的。”
“有什么好笑话的?”龙瑄炙搂住她:“这孩子要是跟你一样的性子,真可就是没法子了。”
“不会的,只要是皇子就不会是这个性子。”乐晖盈靠在他怀里,聆听着沉稳的心跳。或许这样的辰光真是不多了,她跟他早已命定的夫妻,只是这夫妻来得太沉重。若是民间的民夫民妇,这时候一定在盼望着腹中孩子的到来。后续香烟,家族的延续都在这孩子身上。可是偏偏做了这皇家的帝后夫妻,这腹中的已经不仅仅只是继承家族香烟的孩子,他身上的担子是整个皇朝的命脉将来。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这般沉重的胆子落在他的肩上,还有宫廷的倾轧,在这样一个处境中长大的孩子还会有属于他的童年吗?他的父亲就是他的写照,只是谁能和自己一样去解开他那深藏于心的阴霾?孩子,娘让你来到这个世上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第二章完)
正文第三章贬居冷宫1
徐慧妃从景阳宫出来,身边的宫女太监前呼后拥热闹得都快赶上皇后的仪仗了金黄的软轿就停在宫门前,小螺赶紧过来让她搭着自己的手上了软轿。
“娘娘,这是去哪儿?”首领太监秦顺在外面问道。除了帝后那边的太监都被改姓赵以外,其余妃嫔宫里的太监一律改姓了秦。皇帝说是预防太监干政,又说是要后人都记着就是大太监赵高坏了秦朝。索性让太监们都冠以这二姓,作为警醒。要是外官勾结内侍,只知道是赵太监或是秦太监。至于究竟是哪一个赵太监和秦太监就无从追究了。
“去皇后那边。”软轿内传出慵懒的声响,封妃没多久徐沁出行的排场已经盖过了另外的德妃和娴妃。与生育两位公主的贵妃相持平起来,大有追赶皇后乐晖盈的势头。
抬轿太监稳稳当当的起轿,往坤仪宫方向而去。皇后临盆日近,因为乾靖宫是天子正寝纵然是帝后平时同居一室,到了这时候皇帝也只能让皇后搬回正宫分娩。这些时候,除开贵妃因为三公主常常生病只好留在永寿宫守着女儿以外,余下的三妃几乎都到坤仪宫看着人布置皇后寝宫一切需要动用的东西。反倒是皇后因为身体日重,很少从乾靖宫西暖阁出来走动。
“奴婢给三位娘娘请安。”清雪早早恭候在坤仪宫外。
“怎么今儿要你过来?”娴妃笑着道:“前两天,都是莫颜跟榛遐在这儿负责打理的。”
清雪笑着吩咐人给三妃端来软椅坐下:“回娴妃娘娘的话,早间娘娘起来有些脚麻。万岁爷不放心,就让莫颜她们两个守着。”
“皇后吃得怎样,昨儿晚膳去看的时候吃的还不错。”德妃拢拢外衣:“说是脚面有些肿,新做的软底凤鞋都穿不进去了。”
“早间还好,吃了一盏燕窝鸡汤。后来看新做上来的电点心不错,又加了一块点心。”清雪指挥几个宫女把皇后命人做好的点心端到三妃面前:“娘娘说烦劳三位娘娘这些时候,等皇子降临自当重谢。”
慧妃率先吃了一口:“娘娘还要怎么重谢呢?总不能说是让万岁爷也准许我们住到乾靖宫去吧。”
“这恩典还要慧妃娘娘自己去和万岁爷说。娘娘怎么去给您求这恩典?“清雪笑着把皇后交代的东西放到寝殿里面,心里不住嘀咕:怪不得希公公常说这慧妃有些不知惜福,这些话放在哪儿都是不能说的忌讳。乾靖宫,几曾有过妃子住宿的地方。就是偏殿也只是皇帝临幸的地方,至于两间暖阁除开帝后居住,谁也不许在此留宿。慧妃这么说,要是被皇帝听见不定有什么举动。这些时候,皇后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举动。皇帝十分的不安心,除了自己的政事其余时候多半都是守在皇后身边。只是这政事也是出了奇的多,有时候在御书房看完奏本召见完大臣总是到了掌灯时候了。
看她放置东西。娴妃就跟着进去:“这又是什么讲究。怎么没见过?“
“回娘娘的话。这是给小皇子做好地衣裳。放在这儿以后好拿,皇后娘娘也真是细心。做了这么多,全是一针一线自己慢慢磨出来的。“清雪看人上了锁。把钥匙收进自己的贴身荷包里。
娴妃一笑:“能不细心?!娘娘是个有福的。这么多人只有她怀上皇子。换个人就是有圣宠也没这个造化。清雪你说是不是?!“
清雪抿嘴一笑:“所以说娘娘正位中宫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话在娴妃听来十分刺耳,明明是要说皇后怎么样的怎么就把话转到自己这边来了。莫非这个清雪也是皇后的人?想到这里。她不得不收敛一二。毕竟清雪是皇帝身边的掌事宫女。不能得罪了她。再说即便是向着皇后。也是从皇帝那儿开始地。这么些人就是有无尽怨言,也没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半个字。
直到离恭送这三妃离开坤仪宫,清雪才松了口气。也才真正开始明白为何皇后每次要和皇帝拌嘴了,皇后其实比自己还小两岁却要在这深宫里面对这些人或多或少的害人之心。皇上有时候也会多多少少给她些难堪,即便是个宽厚之人也难免会激出怨气来。何况皇后又是首辅娇女,从小就没人敢给她丝毫气受,哪像这些人时时刻刻都在觊觎皇后之位。
“娘娘。”回到西暖阁,皇后坐在软椅上看书。
“这时候才回来?”乐晖盈翻了一页书:“都把那几位送回宫去了”
清雪点头:“都看着起轿了,奴婢才走的。”看皇后一双白生生的手腕裸露在外怕她着了凉,忙拿起一边的外袍给她披上:“娘娘,别着了凉。”
“就是这么说的,看这天一天天往凉了走怎么娘娘还这么怕热呢?”莫颜正好从后面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件新翻出来的棉袍子。
“我是素来怕冷的,这半个月就是浑身燥热。太医说是孕妇火身子,我怎么这时候遇上了。”笼好外衣:“今儿只怕又长了不少见识吧?”
清雪笑起来:“什么事都瞒不过娘娘去。”
乐晖盈翻了页书:“旁的倒罢了,这些事不想也知道。方才柳才人过来,怎么回事慧妃又去找了她的晦气?”
莫颜看了眼清雪,适逢这时候榛遐端着凌恪开的专为安胎的补药进来:“娘娘,吃药了。”
最恨吃药的人这些时候特别配合,一语不发地喝完药汁又赶紧漱了口。榛遐也听见她刚才问的话,看了看周围除了莫颜和清雪便开了口:“除了余下的三位妃子,慧妃谁的晦气不去找。”
“为什么?”乐晖盈不看榛遐,知道她说话从无半句虚言。倒是莫颜和清雪有时候还会瞒着着些话。
“娘娘不生气,我才说。”榛遐知道下面的话她会不高兴。
乐晖盈眼珠一转,已经知道是什么了:“皇上什么时候临幸的柳才人?”
三个人舒了口气,却又不约而同提高了警惕。只怕套出了话等会儿去找正主儿算账,他们三个就谁也逃不掉了。
“要是不肯说,就让赵忠过来。”乐晖盈放下手里的书:“赵初!”
“娘娘别叫赵初,我说就是。”榛遐看这架势,知道瞒不过去:“就是前儿晚上的事,后来不知怎么被慧妃知道了。说出来的话别提多难听了。”
“说什么?你们怎么知道的!”这倒奇了,一个妃子这么大威风。
正文第三章贬居冷宫2上
清雪陪着三分笑:“娘娘还是别问了。t”乐晖盈看了她一眼:“柳才人与她同是**嫔妃,不过入宫先后不一。哪有被人这样欺负的道理。”
“这件事除了娘娘,就连万岁爷都有耳闻。”清雪只好硬着头皮回话:“慧妃说娘娘有孕在身,柳才人趁着这机会勾引皇上。”
乐晖盈闻言顿时笑起来:“这可不成了笑话了,论资历她是刚册封的,论先后是最末的妃子。哪里就轮得到她来说这话。勾引皇上,是谁在御花园不知羞耻来着?”忽的话锋一转:“这话是谁告诉皇上的?”
“没人说,是万岁爷听到的。柳才人在回宫的路上遇到慧妃,慧妃就在那儿给她的难堪。适逢万岁爷打从御花园回来。”清雪如是道:“奴婢跟希公公都在万岁爷身边。当时万岁爷脸色铁青,一句话都没说。”
“慧妃自己怎么说?”乐晖盈低头把玩自己的手指甲。
“因见万岁爷在边上就没说什么,后来还是柳才人自己告罪方才出了御花园。”清雪想起那一幕,心中不忍:“柳才人委委屈屈的,万岁爷一句话也没说。”
乐晖盈无言半晌:“莫颜,你去一趟万春宫。把万岁爷给的那匹织金缎子送过去,告诉她昨儿的事委屈她了。这件事就当作没发生过,以后见了人也不要再提起。见了慧妃还跟从前一样就好。”
“是。”莫颜领命去了。
清雪看她脸色阴晴不定,只是依旧把玩着寸许长的指甲。“娘娘,这事?”
“也罢了,就当做我不知道。”乐晖盈抬起头:“万岁爷临幸嫔妃由他自己决断,便是我也不能说让他选谁不选谁。既是有人替我抱不平,我还能说人家的不是?我不能说人家,也不能谢人家。柳才人毕竟无辜,不过是有些不入人家的眼睛而已。以后叫柳才人避着她些,别给自己找不痛快就行了。”
榛遐听她说话,几乎都是话中有话。徐沁这回莫不是先假借柳才人来作伐,以后渐次压倒诸妃继而欺压到她的头上?
“是,奴婢找机会和柳才人说。”清雪会意:“娘娘这时候别和这些人怄气,自己好生将养身子是正经。”
“我才不生这些闲气。”乐晖盈看着榛遐:“手指甲有些歪了。打盆热水来泡软了给我修修。”
“是。”榛遐赶紧答应着下去。
等打了水进来。清雪已经退了出去。“小姐。干脆把手也泡泡。等关节随和些好一起揉揉。”
乐晖盈把手伸进水里:“你知道柳才人来。和我怎么说地?”
榛遐摇头:“奴婢没在边上,不知道。”
“若只是说她勾引皇上倒还罢了,她指着柳才人说她霸住皇上不放。后来皇上过来,这话全听见了确实一语不发,这霸住皇上不放的不是柳心。而是我乐晖盈!皇上一语不发,是默认还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乐晖盈在热水里慢慢活动手指:“若是皇上有心向着我,自然会发落她。只是这一向对她都是恩宠有加,皇上的心思就难猜了。”
“这是小姐多心。”榛遐拿过干净的帕子包住她的手慢慢吸干水:“您看,这么久以来万岁爷对您怎么不是处处宠着。依我看,竟然比从前在家的时候老爷跟二公子宠您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叹了口气,自己慢慢用玫瑰香露揉搓十指:“你说民间女子是不是都这种样子,每日患得患失的?”
“你又在患得患失什么?”龙瑄炙不等赵希撩起帷幕自行进来:“什么这么香?不是说这些时候都不用熏香的?”
“是他们新进的玫瑰香露,抹手呢。”乐晖盈盖好青玉盒盖:“谁还用熏香,不说别的就是熏坏了您儿子您也不依是不是?”
龙瑄炙笑起来:“依你这么说,倒是朕眼里只有这儿子别的都不再朕眼里了?”
“这我哪知道,还是要问皇上自己。”乐晖盈看他颌下的胡茬都有些冒青:“赵希这差事是怎么当的,胡子都没伺候万岁爷刮?不知道的还以为没人伺候皇上盥洗呢!”
顺手摸摸下颌:“都没顾上,昨晚上看折子看到起更。”
“皇上早晚都忙,就该让他们越发用心伺候。”本想亲自动手给他刮胡子,一瞬之间就换了念头:“早间让慧妃她们去坤仪宫看着放东西,清雪回来说慧妃极尽心。是不是该给些什么赏赐给她?”
“你看赏她什么都好,这算什么大事。”龙瑄炙摆手:“乏得慌,先躺会儿。用膳时候叫朕起身。”说完和衣在一旁软榻上睡下,不一会儿就传出沉稳的鼾声。
“小姐…”榛遐想要说什么,乐晖盈一下止住:“拿床毯子过来,然后吩咐晚些传膳。”榛遐一眼看见她满是警告的眼神,便抱过来毯子盖在皇帝身上。
乐晖盈看着宫女太监一个个出去,只剩下两个人在寝殿里。这些日子他瘦了不少,或许是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眼眶都有些陷下去。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很多事一件件袭上心头。腹中的孩子有些好动,又在里面伸展他的腿脚。
看他熟睡,一时起了玩心把他的手覆上自己的肚子。孩子似乎也感觉到父亲炙热的体温,安静了很多。叹了口气,乐晖盈把脸挨在他的胸口不知不觉之间沉沉睡去。
龙瑄炙睁开眼,这个女人居然不为那件事再跟自己闹了。很想她依旧跟以前一眼跟自己闹一场,哪怕闹得不可收拾都可以。低头看她入睡的容颜,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到底是长好了些,脸色也比从前好多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了,到时候她身子能够经受得住吗?凌恪说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只要这孩子不折腾她就够了。
儿子,别折腾你娘了。她已经被你爹折腾得够多了,要是欠的话就让你爹一个人欠你娘吧。抚摸着她的腹部,又摸到那个小小的隆起在腹部滑动。就这么一直追逐着他的痕迹,看他从一阵急切的动到慢慢平静。
正文第三章贬居冷宫2下
“嗯。”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咦,皇上醒了?”
“是啊,刚刚一醒就摸到这小子在动。”龙瑄炙亲亲她的脸颊:“这小东西真皮实。”
“院正跟我说,这孩子可能会很大。”乐晖盈避开他的脸,细密的胡茬扎得人生疼:“要是生不出来怎么办?”
“不会的,你少想这些成不成?”龙瑄炙扶着她坐起来:“只要你自己吃好休息好就没事,凌恪早间才和我说没事的。”
“有件事忘了和皇上说了。”走路走得很慢,龙瑄炙小心翼翼扶着她到膳桌前坐下:“什么事?”
“母后命人送来不少东西,我这时候实在是不好过去给母后请安。什么时候皇上得空替我去一次吧。”
龙瑄炙吩咐人传膳:“得空再说,你少管这些事先吃饭。”
“小的时候我母亲常给我讲故事。”乐晖盈吃着一块燕窝卷,让清雪给他盛好饭后退出偏殿:“皇上想不想听?”
“你说。”龙瑄炙喝了口汤,顺手给她夹了一块蜜汁火方。
“有一对夫妻生了一个儿子,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这对夫妻对待自己的老母亲非常的不孝顺,总是给老太太吃残羹剩饭。有一天,他的儿子用一个背篓把母亲装在背篓里背到山上去扔掉。回来的时候就把那个背篓准备要他媳妇儿拿出去扔掉,结果他儿子跑过去捡起哪个篓子收好。他媳妇看见了就问儿子:‘你留着这个做什么?’儿子说:‘你们用这个把奶奶扔掉,我把这个留着以后也可以把你们背出去扔掉。’”乐晖盈喝了口汤:“这媳妇和儿子一听顿时傻了眼,原来他们做的一切小孩子都是看在眼里的。儿子也才醒悟过来,赶紧出去把老母亲接了回来。”
龙瑄炙面无表情地听完:“她不是我生母,我对她已经很不错了。”
“孩子是不会知道这个地。他只会和大人学他所看到地一切。”乐晖盈看着他:“生者恩情虽不浅,养者恩情大于天。皇上以孝治天下。这自然是比我知道得多。”
“够了。朕不想听这个。”龙瑄炙把碗箸重重搁在膳桌上:“这件事不要再提。”
乐晖盈放下银箸:“我不会再提,我知道皇上比我会想得深很多。”
“用膳。”看了她一眼:“有空朕会去看她。”
乐晖盈点点头。继续吃着面前几乎堆成小山的食物。
舒贵妃看着襁褓中的女儿,依旧瘦弱得跟只小猫差不多。太医一直说这孩子先天不足,只是这百日之内就已经病了两三次了。
可是看看乐晖盈,就知道她腹中的那块肉注定会和自己这个不一样。且不论是男是女,就看目前每日院正在坤仪宫候旨。还有那么多经验丰富的接生嬷嬷都守在坤仪宫外,只要是乐晖盈稍微有哪里不舒服,这些人全部都会蜂拥而至。皇帝更是把所有要看的折子要办的事情都搬到了坤仪宫,日夜守着她。
这一切真的只因为她是皇后,她腹中所怀的是皇子么?皇帝从来对女人都是随性而至,这么些年有过太多的前车之鉴也就习以为常。只是当皇后出现以后才发现不是那样子的,他也会对女人上心。而且他的上心跟世间所有男人是一样的,他会去在乎会给她所有能给她的东西。只是这个女人不是自己也不是**的妃嫔,这些风情万种的女人都抵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她是皇后不过是因为是首辅之女,说道容貌出众或是别的她几乎都赶不上**中的女人。莫非所有的一切都要以她为尊,自始至终都要如此?
不是不甘心,只是出于一个女人最隐秘的自尊。同侍一夫,她在名分上高于所有人无非是因为出身高贵。来自于帝皇的宠爱,是不能属于她的。
“秋痕,这些时候都是哪些人常往中宫跑?”安抚女儿睡下,舒贵妃坐回软椅上。刚生育完,身材还未恢复显得有些蠢笨臃肿,全不像以前的玲珑有致。
“都去,娴妃和慧妃去得最多,德妃有时候也留在中宫陪着皇后用膳。”秋痕看看左右:“那个柳才人非常得宠,皇后对她好得很。”
“还不是为了笼络住皇上,用一个柳才人来成全她的贤德名声。”贵妃喝了口当归羊肉汤:“我听说为了这些事,跟皇上闹了不止一次。这贤德不贤德,都不重要了。”
“也没见皇上为这事跟皇后生气,反倒是越来越受宠爱。”秋痕接过她的碗:“娘娘,皇后倒没什么。只是那个慧妃,您可要当心点。”
“不过一个黄毛丫头,还能翻了天去。”贵妃漱了漱口:“从我永寿宫飞出去,我能让她占了先?”
“慧妃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了。”秋痕给她梳头:“还当着万岁爷的面指责柳才人,这可是在宫里都传遍了。”
舒贵妃笑得咯咯作响:“那又如何,还不是个羽毛都没长全的雏儿。她摆明去和皇后闹,只怕是有人给她撑腰呢?这个人我们都别说,只是知道是谁就好了。”
秋痕闻言顿时笑起来:“娘娘,这话也只有您能说得这么明白了。”
“等明儿啊,我要去给皇后请安。不论怎么说,我生过两个公主总比她们知道的多得多。”贵妃抿了抿头发:“我闷在这宫里这么久,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要是再不出去,只怕这宫里的人都把我给忘了。”
“看看,这都要生了你还是不肯歇心。”皇太后少有的走出奉慈宫,坐在坤仪宫寝殿乐晖盈的榻边:“少操些心,这样不好。”
“没有。”乐晖盈靠在一摞被子上,吩咐人给皇太后端来杏仁茶又拿过手炉来暖手
皇太后抿了口杏仁茶:“还说没有,哀家这一来你倒是没起身只是让人这么前前后后地忙活。哪有一点安心静养的样子?”
“不过是说两句话,哪有母后说的那样。”乐晖盈腼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