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微忖了一下,转身去了,不一会,便带着苏茉儿从廊中走来,苏茉儿给我见过礼后微讶道:“娘娘是不是有要紧的事?”
我轻轻点了点头,苏茉儿微微皱眉道:“现在实在是早了点,娘娘稍待一会,奴婢先去看看。”
“有劳姑姑了。”袭人乖巧地替我答谢,扶着我坐到李福搬来的方凳上,苏茉儿轻巧地推开寝殿的门,闪身而入,不一会,便出来,小跑着到我面前道:“娘娘,太后让您进去呢。”
我让袭人在外等候,一个人进了寝殿,苏茉儿细心地将殿门掩好,我走到内殿离床不远的地方停住,双膝一屈,跪了下来,床上幔帐轻动,太后披着一件薄衬下了床,走到我面前,皱着眉头道:“怎么了?”
看着太后端庄美丽的脸,我的眼眶微红,“皇额娘……儿臣……想求皇额娘一道旨意。”
太后闻言一愣,伸手拉起我道:“到底什么事?慢慢说,你想我下什么旨意?”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儿臣求皇额娘下一道赐婚的懿旨。”
求太后将乌云珠赐死?我做不到,在这件事中,乌云珠……是无辜的,错的是我,如果因为我的自私,便要置她于死地,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大概会做恶梦吧,我苦笑着想。
“赐婚?给谁?”太后的脸上满是疑惑。
“给襄亲王未过门的福晋,鄂硕的女儿,董鄂乌云珠!”我压下心中涌起的强烈内疚感,颤抖着说出她的名字,我真是个自私的小人,不,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求太后将乌云珠远嫁他方,她会得到另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或许她不会这么短命,或许她会很开心地过完一生……
“乌云珠?”太后微微皱眉:“皇后想将她指给谁?”
“随便是谁,只要把她嫁得远远的,远离京城,远离皇上!”我急速地说着。
太后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将我拉到床边坐下,轻声道:“皇上昨天是不是带你出宫了?”
我微愣,看着太后,太后笑道:“昨天皇上让妃嫔们都聚到慈宁宫来,谁知她们等了一晚皇上都没出现,皇上可是把她们都撇下,单独陪着你呢,这种事情,以前从未发生过,足见皇上对你的心思。”
我想起顺治昨日的柔情,脸颊不由微红,太后见我这样,叹口气道:“我知道,在你的家乡,男人只娶一个妻子,但你既已代替惠儿成为皇后,你就应该知道,皇上不能只属于你一个人,少了一个乌云珠,后宫还有千千万万个女人,你难道想把她们都嫁出去?”
听着太后的话,我心中微凉,还是……不行吗?
太后又说道:“不是我不帮你,只是……皇上跟我提过这个乌云珠,我瞧皇上的意思,是想趁着这次选秀就把她接进来,如果我现在提出要给她指婚,恐怕皇上……”
太后没有将话说完,但我却明白了,太后与顺治的关系刚刚好转,怎可能为了这种事再次把关系搞僵。
“如果,”我脸色苍白地开口,“如果这么做,就能改变历史呢?”
太后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凌厉,她微怒道:“这就是你以后想除去情敌时的借口吗?”
我呆呆地望着太后,不知怎地,听太后这么说,我竟偷偷松了口气,一瞬间我想通了许多东西,如果我真的能改变历史,那我所知道的历史结局也会不同,没有了乌云珠,顺治还有可能爱上别的女人,或许是因为我心中早知道事情的结局,所以才会对乌云珠如此忌惮,如果我用这样的方法让乌云珠远离顺治,那我就是输了,我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的与乌云珠来一次决斗?如果我能让顺治彻底的爱上我,那乌云珠也只不过是后宫众多哀怨的女人之一罢了。
想到这,我的脸色好了一点,看向太后,轻声道:“皇额娘教训的是,是儿臣糊涂了,有些事情只能面对,不能逃避,一逃,就输了。”
太后听我这么说像是一时间转变不过来,怔怔地看了我老半天,我笑道:“儿臣已经想通了,这么早就来打扰皇额娘休息,是儿臣的不对了,皇额娘再歇会,儿臣先告退了。”说着我两手放到腰间福了一福,缓缓地退出门去,只留下太后一个人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出了寝殿,苏茉儿见我出来,赶紧迎上前来,我对她笑了笑,转身朝袭人道:“袭人,咱们回去。”
出了慈宁宫的大门,看着天边的一抹朝霞,我竟心情大好,昨夜恶梦带给我的阴罹一扫而光,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现在起,我要摆脱乌云珠的阴影,我要努力的战斗!
回到坤宁宫,才知道,顺治昨夜与索尼和鳌拜议了一晚的事,今天早上又连着去上朝了,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我不禁有一点心疼,不过,他大概一下朝就会来看我吧?
我在甜蜜的等待中吃了早膳,专心地等顺治的到来,谁想时将近午,也不见他的影子,现在应该早就散朝了吧?难道又被大臣们缠着议政?想起昨晚顺治那欲求不满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笑。
马上又要用午膳了,他还是没来,我微有点失望,但又安慰自己,他是一国之君,怎么能为了儿女情长而不顾百姓的死活呢?
这时,李福来了,说太后找我,我有些讶异,问了李福,他也不知道什么事,想到李福早上的机灵,我顺手赏了他一个白脂玉的玉扳指,李福也没推辞,欢天喜地的接了,我这才随着他一起来到了慈宁宫。
来到慈宁宫,太后坐在西暖阁中,微皱着眉头,苏茉儿站在她身侧,神情之中也带着一丝忧虑。
我让袭人和来喜等在外面,进屋给太后见了礼,太后见我来了,便朝苏茉儿说:“你先出去,别让人进来,张德海一回来,让他马上来见我。”
苏茉儿应声而去,我坐到太后身边,好奇地问:“海公公干什么去了?”
太后看着我,淡淡地说:“你今儿早上说的事,我又仔细想了一遍。”
“什么?”我有些惊讶,“儿臣已经想通了,不必再……”
“可是我没想通。”太后打断了我的话,依旧淡淡地道:“宁枉,勿纵!”
宁枉勿纵?什么意思?太后相信了我说的可以改变历史的话?同意给乌云珠指婚了?太后为了儿子,自是宁可牺牲自己与顺治的关系,也不愿丢了顺治的性命的。可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突然我好像抓住了一点头绪,我脸色微有些苍白地道:“皇额娘,那海公公,究竟是做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