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其一生,护新晋王朝,护拓跋宏一世安稳。
拓跋宏怎么会不知道呢?拓跋谌这一生最敬的父皇,最爱的太妃,当着他们面说的话,那就是他真心实意,诚心诚意,绝对不会背弃。
外人都说拓跋谌铁血无情,说他狂妄自大,说他目无尊卑,说他不近人情,但是唯独拓跋宏知道,王兄抛开那一切,也只不过是一个兄长,一个一直护着他的兄长。
这十八珍的出现,拓跋宏毫不例外。
因为这世上如果有最好的东西,他肯定是会先给他。这世上如果有任何能够帮助他的东西,他肯定不惜一切代价抢到。
安公公见拓跋宏一直不说话,小心翼翼试探道,“皇上若是不放心是罪臣拓跋谌送的东西,不如就让人扔了。”
“朕什么时候说要扔了!”拓跋宏沉下脸,“拿下去,让太医院煎煮了,这世上别人送来的东西,朕不敢吃。他送来的东西,朕吃的放心。”
不知道为何,安公公觉得他们的皇上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中多了一丝怀缅。
“奴才这就拿下去煎煮。太医院估算了,这十八珍的效果非常好,是全天下顶尖儿的补药,不比那些寻常补药补多伤身,皇上吃了这个,至少可增寿一两年。奴才这就下去准备。”安公公连忙行礼退下。
第一卷 第238章 朕只是有点难过
“皇上,夜里天凉,您还是早些床上歇着去吧。”皇贵妃姚蔓蔓拿着披风走来,盖在拓跋宏的身上,“皇上您都已经在这里看了一天一夜了,到底在看些什么?臣妾倒是看不明白,这雪也下了一整夜了,果真是隆冬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冷。皇上可得格外注意身子一些。”
拓跋宏就这么坐着望着窗外,良久才说,“蔓蔓,你看洛阳城外,肯定又是血光冲天,尸横遍野吧。”
“原来皇上是在说这个。北宸王先是和白莲教子桑部一战,如今又和离州钟离部一战,现在应该也和裴耀庭他们对上手了。”姚蔓蔓向着门外望去,突然发现这里正是对着洛阳城的方向,浅笑了一声说道,“自是该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拓跋宏将手边的奏折随手扔给她,“裴耀庭的奏折,最快的雪鹰传来的消息,当夜,王兄离州死战,钟离部损失惨重,只剩下钟离澈带着少部分人撤走,白莲教的势力,自此全部瓦解,支离破碎,难成大气。裴耀庭已经占下离州,而王兄带着人往北宸州撤走了。”
北宸州,以北宸王名字命名的州郡,是北宸王的封地。
“皇上不是一路安排了很多人阻杀吗?他要从洛阳城撤到北宸州,那也要一个月的路程,中途这么多军队,皇上还怕消灭不了他们区区数万人?”姚蔓蔓将零落的几本奏折捡起来,叠好,放在拓跋宏身边。
拓跋宏又望向门外,大雪纷飞,看不见洛阳。
“是啊,朕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么多人杀他,他跑不掉的。”拓跋宏自言自语。
姚蔓蔓深深叹了口气,“皇上,北宸王已经知道三年前的事情,您已经没有退路。即便是您不动手,他也会反。因为他要为三年死去的那些人报仇,皇上应当是最了解北宸王的性格。”
“朕知道,轮不到你来提醒。”拓跋宏脸色阴沉,“朕先发制人,朕安排好了一切,朕,不怕他。”
姚蔓蔓立即福身,“臣妾逾越。臣妾只是想说,皇上,您没有错。帝王是不会错的,您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蔓蔓。”拓跋宏看着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将她搂在怀中,“朕…只是有点儿,难过。你信吗?”
姚蔓蔓靠在拓跋宏怀中,轻声说道,“臣妾知道。臣妾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安公公拿着北宸王送来的十八珍下去。北宸王待皇上太好,所以皇上觉得亏欠,臣妾明白。但是皇上,也只是做了一个君主会做的事情而已。臣妾,永远都站在皇上这边的,永远。”
“你不明白,你怎么能明白,谁都不会明白!”拓跋宏情绪激动,剧烈的咳嗽起来了,“你们知道什么?那是我王兄,那是我的王兄!”
他声嘶力竭,如此天性薄凉的人,眼中竟然湿润了。
谁都不会明白的,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像他这么对他好了。再也不会有了。
被他亲手扼杀了,这世上待他最好的人被他,亲手扼杀了。
还小的时候,因为皇后和贵妃是亲姐妹的原因,他们兄弟仨人一起长大。他,拓跋谌,还有那个死去的二皇子。
父皇在外打仗常年不回宫,虽然拓跋谌不过只比他大了两三岁,但是长兄如父,明明差不多年纪的人,却照顾着他们这些弟弟妹妹。
只因为他是拓跋皇族长子。
等到二皇子在火灾里丧命,王兄愧疚母后先选择救他,害的拓跋宏变成如今的痨病,也或者是因为把对去世的亲弟弟的感情全部移到了他的身上,对待他,就真的如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样,包括对后来的拓跋临而是。
但其实说起来,愧疚的人不该是王兄!那又不是他自己的选择,是自己那个母后,那个根本不爱自己的母后,那个为了讨好太妃讨好皇上的母后,竟然连自己儿子都不管就先救别人的儿子。
那是母后的选择!是母后选了王兄,要愧疚也该是母后愧疚。
可是如今这个依旧坐在慈宁宫里高高在上的女人,却过的好好地,拓跋宏看不见她的愧疚,只能看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偏心拓跋谌。
拓跋宏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是她的儿子,哪有母亲能够对自己儿子这么狠心。
撇开母后不谈,父王常年征战,王兄得太妃和母后万千宠爱于一身。他啊,比起那个优秀的王兄,真的差的太远了。
要不是太妃坚持,他连太子之位都没办法留住。
年纪很小的拓跋宏就开始怨恨母后,也怨恨拓跋谌。如果不是他,母后肯定就会救自己了吧。
谁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小孩子才记仇,他记了那么多年。
从垂髫儿童到如今的一国之君,拓跋谌越对他好,他就越恨他。
明明他心里清楚,这世上能够这么对他好的人,也就只有王兄这么一个人了。哪怕是心腹黎清,都远不及。
明明他心里清楚,当年的事情不怪王兄,得了这一身痨病也怨不得旁人,那并不是王兄可以选择的。真的要怪,他该怪自己母后。
明明他心里清楚,王兄早就不欠他了。他陪了他这么多年,为他打下赫赫江山,为他守新晋王朝国泰民安,为他和群臣对抗惹上狂妄的名声,永远挡在他的前面,永远保护他。
哪怕是到真相揭开的最后一刻,都不肯相信,幕后黑手是他。
他多疑,可是却从没有怀疑过拓跋谌。连黎清都不知道,他不是不信任拓跋谌,他只是恨。
因为恨,所以明明相信他,也要怀疑。到底在恨些什么他都不清楚了,最开始是恨那场大火,后来就是恨他对他太好。
拓跋谌对他的感情太深。他一定要做一些什么把拓跋谌逼走,才能证明,看吧,他对我也不过如此。
他可以为我去死,但是我不过杀了几个他在乎的人,他就要我死。
他一边利用着拓跋谌的亲情,让他鞍前马后,一边在他背后捅刀子,用他的信任和感情来伤害他。这让拓跋宏觉得自己很厉害,把那个全天下最厉害的人都玩弄于股掌。
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得上拓跋谌,但是这样的人却栽在他手上。那种成就感,比当皇帝都爽。
但他能做到这一点,不过是仗着拓跋谌当他是他的亲弟弟罢了。
“我逼走了他!我把他逼成了我的死敌!蔓蔓,他说过会一生一世保护我的,但不过是死了些蝼蚁,他就跟我翻脸?他就要杀了我?他不是可以为我去死吗?既然知道我要他的命,他就直接去死啊!为什么要违抗我。你看,他对我也不过如此啊。”拓跋宏脸上扬起一抹病态的笑,让姚蔓蔓都觉得瘆的慌。
死的那是蝼蚁?拓跋谌情同手足的木奚,红颜知己柯瑜,数百个他一手培养出来的高级将领,个个都是国家的栋梁。八千将士,全部是他的嫡系士兵,死战到最后一刻,没有一个逃兵的好汉。这些人,在拓跋宏眼中只是蝼蚁,可是在北宸王眼中,是他的命。
连她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北宸王,已经做的足够了。
只不过皇上容不下他,皇上这么病态的性格,又能容得下谁?现在走的是拓跋谌,下一个,又会是谁?
“可是…这世上再也没有王兄了,再也没有这么一个人会如此对我。”拓跋宏望着洛阳城的方向,眼中晶莹,姚蔓蔓以为他会哭,但是没想到他笑了,“那从今以后的路,我就一个人走了。王兄,其实我早就想,当你的对手。我,绝不会留情。”
这一刻,他的眼中只剩下的冰冷的恶毒,属于拓跋宏的软弱和悲伤全部褪尽。
姚蔓蔓虽然躺在他的怀中,但是这一刻,却也觉得刺骨的冰冷。
…
南川城。
楚媚在城墙上张望,一连七八天了,她每天都来这里看着。
季墨走过来说道,“王妃,我安排了人在山口处等着,王爷一来,就有雪鹰传消息过来。我们这山上天冷,听说王妃特别怕寒,还是别站在这冷风口吹了。”
“坐在屋里我更难捱,站在这里,好歹能够好受些。你就别当我是在等他,只当我是让我自己心里畅快一点。”楚媚礼貌地笑了笑,说道,“你怎么也出来了?城中的百姓都转移了吗?”
季墨点头道,“劳王妃挂心,一个月前我们就开始转移了,现在留下的,都是自愿跟王爷走的。”
原来在一个月前,解开了军令状之谜以后,季墨和拓跋谌私底下进行了一次坦诚公布的谈话。季墨和拓跋谌已经并无仇怨,反而是季南川害的拓跋谌差点死了,当然了一切罪魁祸首是皇上。而拓跋谌未雨绸缪,和季墨有了一个约定。
因为那时候已经差不多肯定是皇帝所为,那么翻脸也就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做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和皇帝翻脸,拓跋谌他们要在第一时间返回封地,否则就会被拦截。
而往南川城翻山过去,是一条近道。季墨选择了跟着拓跋谌,拓跋宏那样的皇帝已经不值得他效力,解除误会以后的北宸王,是一个值得人跟随的王。
季墨他们也无法继续一直窝在这里过日子。拓跋宏得知他已经知道事实,极有可能会过来灭口。
与其被动等死,不如就跟着拓跋谌,一起去他的封地,也能施展自己平生所学。
至于上次他们买凶的银两,季墨也说了,疑似白莲教的人,之后确定是从离州运来的,也为最后将钟离部确定在离州提供了非常重要的线索。
第一卷 第239章 四分天下
正在两人说话间,雪天里飞来一只雪鹰,落在城墙上啾啾直叫,季墨眼中浮现一抹惊喜,“王爷来了!”
楚媚踮起脚尖向着山路张望,在雪鹰飞来好一会儿以后才看见有兵马的身影,当先一人就是拓跋谌,楚媚终于松了口气。
他带着四五万的军队而来,整个山路上都是军队的人影。
“绾绾,我回来了。”拓跋谌骑在骏马上,抬头看那城墙上的人儿,相望一眼,千言万语。
楚媚提起裙摆往下跑,城门大开,那个英俊冷傲的男人翻身下马,将她牢牢抱在怀中。
在乱世之中,每一次分别,每一天都度日如年,都如苦熬,只为重逢这一刻。
洛九夜上前一步,“王爷,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王爷一声令下。”
拓跋谌攥起楚媚的手,转身望向黑压压的军队,“全军听令,在南川城吃过午膳,即刻启程。齐王军优之,逍遥王军次之,天璇军再次之,天枢军最末!”
“谨遵军令!”
发布军令之后,拓跋谌就攥着楚媚进城,一路到城主府,季墨等人早已经准备好接风宴。
“晋军一个时辰之后会到。”饭桌之上,拓跋谌和最亲近的家人属下坐了一桌。
季墨说道,“王爷放心,红衣大炮已经准备妥当,一百名死士在此断后。”
“上次送来南川城赈灾的物资已经全部充用军资,南川城百姓或撤离,或编入军队。”洛九夜说道,“再加上萧煜从萧家运来的物资,足够我们回到北宸州。”
萧煜也道,“萧家所有护卫,所有商铺,将会在沿路支持王爷。等王爷抵达北宸州,我们也将会一半撤入北宸州,另一半转为地下。”
因为萧家现在已经是北宸王的人,新晋王朝不会容忍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继续逍遥,就像之前白家身份败露了被追杀清剿一样,萧家也会有同样的遭遇,所以萧家才会内乱,好在萧煜以雷霆手段镇压,也得到萧老爷子认可,现在名正言顺的接手了萧家。
当然,就算老爷子不认可,萧煜还是会上位,不过那就闹的不好看了。
“本王谢过诸位。”拓跋谌端起酒杯,敬众人。
众人齐声,“敢不为我王效死命!”
萧煜单膝跪地抱拳道,“承蒙王爷信任,不料家中内乱,险些误了楚王妃,请王爷降罪。”
“萧六来的很及时,我没什么事。”楚媚立即说道。
拓跋谌将他扶起来,“计划是人定的,变数是天定的,再精密的计划也会出问题。所谓,尽人事,听天命。”
“谢王爷宽恕,谢王妃宽恕。”萧煜谢过,在拓跋谌的搀扶下起来。
一桌人这才开始吃饭,这也是他们在南川城的最后一顿,从今天开始,他们将要启程去北宸州。
反正跟着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做什么,去哪,都好。
只要他们在一起。
半个时辰后,军队陆续开始撤离。
一个时辰后,裴耀庭带着晋军来了,此时剩下三支军队也来了,一共二十万晋军,这还只是先头部队。
“放!”季墨大喝,红衣大炮轰然大响,进入山路的晋军顿时被埋在雪下。
一共六架红衣大炮,当初拓跋谌他们遇上都只能四处乱窜,如今守在入山的三个重要关口,打炮的都是自愿留下的死士,阻拦着所有敢进山的人。
在南川城里也能听见大炮响动,楚媚和拓跋谌遥望着雪山,在他们这个角度都能看见群峰因为雪崩不停震颤。
“王爷,王妃,到时间了,该启程了。”洛九夜提醒。
拓跋谌拿起旁边墨焰端着的酒杯,对着那一百个死士的方向,横倒下一杯酒,敬为他北宸王而浴血奋战的人。
“走!”
…
青州,白莲教内。
钟离澈坐在榻上,旁边的大夫正在为他替换伤口处的纱布。
“首领的伤已经差不多好了。”陶笛说道。如今距离离州城破已过了半个月,那次当真是一次惨战,如果不是亲信誓死护送,钟离澈都已经回不来了。
为他挡了数刀的的离叔已经死在离州,连尸体都没办法带回来,当时撤退的实在狼狈,活人都护不住,何况是死人。
这是白莲教这么多年以来损失最严重的一次,也是钟离部这么多年最惨淡的一次。
他机关算尽,没想到反而砸了自己的脚。
玩火,烧着了手。
拓跋谌,可比他想象的难对付多了。
“白韵姑娘来了。”钟叔进来,“首领是见还是不见?”
钟离澈经过这半个月的调养,身体和情绪都恢复了正常,“见。”
“首领的伤好全了吗?”白韵浅笑着走进来,看起来温柔贤惠。
钟离澈依旧戴着乌羽面具,眼眸清澈,声音清越,“劳白韵姑娘挂心,好全了。”
“不知首领接下来有何打算?”这才是她过来的关键。
虽然钟离澈在离州损失惨淡,但比起被清剿一空的子桑部,比起东躲西藏的白家,比起四处溃散的其他皇族,也只有他,才能收拾如今这个残局。
钟离澈望着她,语气平静,“白莲教已经结束了。”
“什么意思?钟离澈,你竟然也要学那些懦弱小人退出白莲教以求自保?”白韵不可思议道。
钟离澈淡淡一笑,“白莲教本来就只是一个松散的联盟,各自为政,每个皇族都有自己的打算,看起来人多钱多力量大,但是结果呢?一旦出事,大难临头各自飞。更重要的是教主对整个白莲教根本没有掌控的能力,不过是靠着我和子桑榆维持教内平衡,但是我们俩也不能互相命令彼此,更不可能命令白莲教其他皇族,白韵你这么聪明,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知道,但是当初白莲教就是以联合皇族后裔,共灭新晋为宗旨,各族皇族的首领在自己的国家都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屈之人下,所以就是教主也不可能命令他们做什么,只有长老会的决议等于大部分皇族都认同,才能命令大家做什么。”白韵说道。
钟离澈唇边勾起一抹讥笑,“都亡国之徒了,还当自己是一国之君,国已不国,哪里来的底气这么不要脸?”
白韵被噎的面红耳赤,这句话可是把包括他们白家在内的所有人都骂进去了。
“那你,有何打算?”白韵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钟离澈,比起当初在教内贤能的名声,此时的他才开始露出锋利的獠牙,竟然让她有一种忍不住心惊肉跳的感觉。
钟离澈摆手,陶笛立即拿了一副地图过来,他随手一指,“如今新晋王朝正在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北宸王回到北宸州,而如果北宸王顺利回到北宸州,新晋王朝也将会和他死战,后方薄弱,是我们趁势而起的好时机。白莲教已经失败一次了,我不想再失败第二次。不需要白莲教,我欲重建大梁国,以青州为据点,在最短的时间内摄夺更多的土地。”
“和白家的婚约照旧,以后你就是我大梁的皇后。”钟离澈望着白韵,一字一句,“当然了,如果白家想要毁约,我钟离澈也不会强人所难。自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白韵瞪大了眼睛,这个人的野心第一次完全的展露。
钟离澈又道,“我有大部分白莲教徒的资料,会给他们加入大梁的机会。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父亲。”
存在于新晋王朝二十多年的白莲教,一朝覆灭。
而在新晋王朝的疆域西边,开始出现一个叫做大梁的国家。他们的皇帝,似乎对新晋王朝每一个地方都了如指掌,城卫布防图,兵力多少武器优劣,每一次都能避开实力强劲的城池,以最小的伤亡获得最大的利益。
那些白莲教剩下的人也大多加入了大梁国,拒绝加入的钟离澈以避免泄密为名,全部处死。
在大梁的崛起之中死去的白莲教徒,比起之前洛阳城战和离州战的人都还要多。前两次打战死的只是士兵,而这一次死去的大多是线人、商人,以及他们的家族。
在如此血腥镇压之下,钟离澈很快收拢了白莲教残余势力,也借着自己在都察院任职的机会,窃取了无数州郡的情报。
同月,在新晋王朝疆域西南方,一个名为东羲的国家崛起,帝名皇甫陌钰。
他当初对拓跋谌承诺的,若是北宸王一日不反,他们也不反,若北宸王反,当反之,并没有违背。
比起大梁的血腥,东羲国用的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很多州郡的百姓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城主长官就开门投效。这些年,暗夜之隐都用各种方式威逼利诱控制了很多州郡,此时才露出端倪。
…
一个月后,北宸王抵达北宸州,自立北宸国。一时间,诸多百姓和流民拖家带口涌入北宸国,北宸州附近的州郡纷纷举州投效。北宸王大军所到之处,知州开门迎接,百姓夹道欢迎,奔走相告,爆竹相庆。
民心若何,可见一斑。
未费一兵一卒,北宸王得新晋王朝大片疆域。虽然自立的时间比大梁和东羲都晚了一个月,但却是除新晋国以外,拓展最快疆域最大的国家。
北宸王对新晋王朝这些年的出生入死,皇帝不领情,百姓们却知道,他才是他们的守护神。
第一卷 第240章 封后大典
北宸国,京都。
除夕将至,对于北宸国这更是一个喜庆的节日,因为宸帝将要在除夕之日,举行封后大典。
北宸立国短短一个月,已经有无数城池自愿纳入版图,这也是建国以后的第一次盛事,不少人都特意赶到京都来参加这次盛会。
京都就是原先的北宸州,如今是北宸国的国都,定名京都。
楚媚坐在花棱镜前面,青莲正在给她梳头,云雀浅笑,“娘娘,司珍局送来了三款首饰,以供娘娘三日后封后大典时使用,请娘娘挑选。”
楚媚回头看了一遍婢女手上的三个托盘,里面都盛放着金光闪闪的凤钗、项链、手链等,全部是纯金铸造,凤凰为主要纹饰,只不过是造型不一样罢了。看来看去,还真看出有什么区别。
“我还没当过皇后,也不懂这些有什么区别,要不…随便?”楚媚盯着看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
云雀和青莲等人不由低笑,“娘娘可是咱们北宸国第一任皇后,在这之前都没有皇后呢。不过规制应当也是仿造的新晋国,这些首饰都是司珍局精心打造的,娘娘若没有特别喜欢的,随意挑一个也好。”
楚媚随手拿起其中一个步摇,鸾凤衔珠,和她当初在北宸王府时戴过的那支倒是有七八分神似,看见这支步摇,就让她想起当年在长安的事情,想起小侯爷为了她不惜抗旨,想起苏绫扇代替她去了洛阳城。
“那就这一套吧。”楚媚握着手中的步摇,说道。
云雀笑道,“娘娘好眼光。好了,你们下去,把凤凰裙抬起进来。”
就这么衣服首饰一样样的挑过,还有一个嬷嬷特意来给楚媚讲封后的规矩。
一直忙到半夜时分,大家才歇下。拓跋谌这几天忙着处理国事,新国刚建,也没有时间来她这里,可能是因为封后大典将至,总是有些睡不安稳。
因为楚媚怕冷,她的宫中向来是银炭不熄,厚厚的棉被捂着。晚上睡不着,突然觉得有些闷,没有惊动旁人,楚媚披了一件披风起身,从内殿走出来,坐在外殿门口透气。
半夜依旧下着雪,站在这能看见雪花片片飘落,也是独好的夜景。
“听说了吗?本来很多州郡来投效我们北宸国,但是因为皇上要封楚娘娘当皇后,现在都没有州郡来投效了。新晋的皇帝发布公开的檄文,说楚娘娘是亡国妖女是白莲教余孽,嫁给咱们宸帝就是为了复国,宸帝被妖女蛊惑才会叛出新晋。这是真的吗?宸帝是为了一个妖女才建立北宸国?那宸帝不就成了乱臣贼子吗?”一个宫女小声说道。
另外一个宫女惊恐道,“皇上下了封口令,谁要是敢在皇宫提一个字,就要杀头。若是被楚娘娘听见了,咱们两个都没命了。”
“怕什么,这都大半夜了,楚娘娘早就睡了。姐姐,你就跟我说说,真的跟传闻一样吗?楚娘娘真的是亡国妖女吗?那宸帝不就变成了昏君吗?”
“小点声,说这么要命的东西你也不怕砍头。谁知道呢,反正现在到处都传的沸沸扬扬,只不过咱们皇上也是真的喜欢楚娘娘,都谣传了半个月,全国都该知道了的事,偏生只有娘娘自己不知道。”
楚媚黛眉轻蹙,早在洛阳城那日,拓跋宏就污蔑她是白莲教余孽,但此时看来,这件事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不然拓跋谌,何至于要一直隐瞒她。
“你们大半夜嚼什么舌根子,也不怕吵到娘娘睡觉。”云雀走来说道。
那两个宫女连忙低下头,深怕自己说的话被她听见了。
“娘娘?”云雀照例来添些炭,没想到才进去就看见娘娘坐在门口。那两个宫女脸色顿时变了,她们说的话肯定都被她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