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惊地道:“君临翌落败了轩释然…推覆了君家统治,擎天侯府......轩释然他是准备即位当皇帝了吗?”

“没有!”箬达看了看我,“轩释然心机深沉,怎么会在这风浪尖上,做那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何况君家还有惠王与宣王两位皇室血脉,轩释然斩杀齐帝,并拥立宣王君承胤为齐国皇帝。”

三日后,轩释然会斩杀君临翌?

君临翌于我,由最初时单纯的姐夫,变作想托付终生的丈夫,再到仇人,再到现在无爱无恨,又回到了姐夫的起点。我是不待见他了,可也早不恨他了,何况他还是我姐夫,是阿姊的丈夫。就如君临翌去年与我平阳皇陵逢面,问我,你会让拂摇的丈夫死吗?他是阿姊的丈夫啊!君临翌若死,相知也难逃一死,还有另两位年幼的公主,她们虽非阿姊亲生算来都该称阿姊一声母后,是阿姊的女儿相知,就算没有阿姊,我也舍不得相知死,君临翌也不能死,我还没问他,知不知道他的妻子,知不知道阿姊为何自尽呢?

轩释然倒真实善于谋略,并不彻底地推覆君家统治,斩杀君临翌的同时,将宣王推上皇位,如此一来,宣王与他,只会是朋友,不会成为敌人。想来便是因为此,与他做斗争的,只是君临翌,而不是整个君家。君临翌得不到君家其他兄弟的支持,势单力薄,难怪如此不堪一击了。而君家如宣王等却没有想到,君家的势力,都掌握在君临翌的手中,君临翌一死,他们也什么都不是了。轩释然拥宣王为帝,不过让宣王替自己避避锋芒,等到锋芒过了,也便是他杀死宣王的时候。整个一被轩释然掌控的死死的傀儡皇帝呀!

萧溶意似知我想什么,安慰道:“君临翌是拂摇的丈夫,轩释然看在拂摇的面子上,总不至于致君临翌于死地”

我打断了萧溶意的话,“你不知道,轩释然好久以前就想杀掉君临翌了。”知我喜欢君临翌,因梁国进犯误了轩释然与我的婚期,他再次赴往边疆时,就说,他下次回来,就把君临翌杀了。

“大姨萧太后是擎天侯的情人,有擎天侯在,轩释然大约大约也不会取君临翌的性命”萧溶意虽找着好的借口说,但言辞之间已是掩不住的失措了。

我笑看他道:“你以为,如今,轩释然想做什么,擎天侯还压的住他么?”

我说道:“明日一早,我们去齐国京城吧。”

到底是自己的亲大姨和亲表哥,萧溶意自是在意他们的安危,见我这时候还欲去往京城,神色有几分喜色,“拂希”

“你别指望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说道:“擎天侯是轩释然父亲,都改变不了什么;燕王妃的我,还能扭转乾坤不成?我去京城,只为了秘密见一面君临翌,问问他,阿姊的事。明日再不起程去京城,迟了,他与我天人两隔,我就没机会问他了。”

“王妃,您不能去京城!”萧溶意还没说什么,一直神色不安,待在一旁听我和萧溶意说话的箬达与真弩已沉声作揖。

我怔然不语。

“还请王妃三思!”两位燕卫已是齐齐侧跪。

“这次回去燕邦后,再不知我又得间隔多少年才会回来大齐,阿姊自尽的事又得埂在心里多少年。就这祥不清不楚地回燕邦,我不甘心呵......”

........

翌日晚,乔装作萧溶意侍从的我到达京城,自进入萧溶意的楚清王府后,他便一直絮絮叨叨罗嗦个不停,说什么我有难处,不能暴露身份见轩释然为君临翌求情,这情有可原。但一定得助他救出君临翌。说君临翌大约也早为自己安置退路了,只需我里应外合,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唉,只要能不见轩释然就成。

就假作勉为其难地答应他吧。

问他道:“送我进宫的事,你安排妥当了么?”

他道:“放心吧,君临翌还是一天皇帝,我就还是一天王爷。宣王还没登基前,送一个‘宫女’进宫这样的事,我还办的下来。等到两日后,宣王登基了,我倒真的无能为力了。”

翌日萧溶意进宫面见萧太后,戴了人皮面具,又早早换好宫女服饰的我藏身萧溶意的马车里,宫门前轩释然手下的侍卫照例检视马车时,果然没有觉出异样,扬了扬手,放马车进了宫门。萧溶意与我,俱是松了口气。

萧溶意打量我的装束,低声道:“鱼目混珠是足够了。”

马车轱辘而行的声音刚好盖过他的低语:“君临翌被软禁在甘泉宫,我一会儿送你到甘泉宫附近宫殿的管事姑姑那做事吧。金银珠宝,管事姑姑那里我会替你打点好,你瞧准机会,可去甘泉宫见君临翌。”

我紧张忐忑地点头。

........

浑然不知,皇宫城楼上,有两双眼睛,自马车接近宫门的那一刻,就一直注视着没有移开过。而马车一进入宫门,宫门在后已经轻缓关闭。有将士疑问同伴,同伴答曰:将军说了,即刻起,皇宫里一只蚂蚁也不许放出去。

城楼上,袁灏将冰冷的视线从马车上收回,转瞥身边同样甲胄着身的男子:“释然,你想做什么?”

男子一如往昔的英俊,只不过,过去的明朗阳光,已尽数给沉郁阴替代,手举出鞘的宝剑,并着两指擦拭那三尺寒锋,森然的白光映照着所有此去经年的过往,缓缓开口,吐字不重,却深沉浑稳:“做一个了结。生与死,只在她一念之差。若留下,我与她共享天下;若离去,必以她的血喂祭此剑。她的生命为我迎来,也将在我的手里终结。”

第二卷和亲燕邦077两个妾

萧溶意为我找的差事自然轻松,何况又给了管事姑姑丰厚的金银。只在挨着甘泉宫的寝殿里整理杂物,如此少了许多抛头露面的机会,蛰伏于此,又能将甘泉宫那边的动静瞧的一清二楚。将我安置于此后,萧溶意过去了萧太后的寝宫,管事姑姑对我慰问一番后,将我交于另一位年轻姑姑教导,也自别处去了。

本以为这两日可以清清净净地待着,只等机会去见君临翌,不想一个人才在寝殿里坐到正午,便被外殿一阵女人说话的声音吵的不得安宁,感觉那气氛,好像是宫中哪位女主子过来了。

这时那女主子莺婉的声音又传来:“这丰子殿就只这些宫女吗?”

底下一阵静默,然后有宫女嗫嚅应道:“....还有新来的小希。”

“小希?”那女主子道:“名字倒挺好听的,把她叫出来瞧瞧。”

我心里一惊,这查人呐,莫非我的身份暴露了?

只闻那年轻姑姑道:“如夫人,小希好像是楚清王的亲戚,管事姑姑交代,要奴婢们好好伺候的”

“呵!”那叫如夫人的主子打断道:“再是楚清王的亲戚,身份再金贵,不也是个宫女吗?再说了,皇上都给我家将军软禁了,宣王一登基,皇上不是皇上,楚清王届时还能是王爷不成?她一个楚清王的亲戚吗,本夫人还使唤不得么?把她给本夫人叫出来!”

她说,皇上给我家将军软禁了.......

我家将军。

这位如夫人,她是轩释然的妾夫人。

年轻姑姑仍似有迟疑,如夫人高声道:“叫你去叫她,你没听见么?”

这皇宫到底是皇宫,不是她家将军供养妾夫人的后院,这般高声呵斥,真可谓嚣张至极。一方面是因为轩释然摄政,揽了皇权,又重军在握,另一方面,大约是轩释然挺宠她了。

我不想惹到轩释然的宠妾,何况年轻姑姑也得罪不起她,何必让年轻姑姑因我为难?再说了,我心里隐忧,不知如夫人到此要人为何故。只作不知如夫人到此,此时忐忑不安地出来拜见。好在曾在宫中住了三年,看宫女的仪态礼数看的多了,此刻以宫女身份与她参拜,也算得礼数周全。

“见过如夫人。”福了福身。

断然是不会给她跪拜的,以堂堂藩王妃之身与她一个妾下跪,实在是自降身份。

好在那如夫人见我自个儿识趣出来了,倒也没难为我,矜贵地道:“抬起头来。”

暗想,即使我身份暴露,她是来寻人,我戴了人皮面具,她从未见过我,当也认不出吧。

心里也便镇静了些。

果然,她挑剔的眼光在此刻平凡的我全身上下扫视后,只道:“模样倒还干净。嗯,过去本夫人住的寝殿,以后就服侍本夫人吧。”

原来是来挑选服侍自己的宫人的。

抬头的时候,也趁此打量了一番她,身段略嫌丰腴,美人倒也算得,可也不算特别出挑。眉眼有些上翘,亮丽便显得过于,一如她的盛气凌人,给人一种尖刻强势的印象,未免带些小家小户的寒门女子,嫁入侯府,平步青云的俗气。

她身边已站有几个丰子殿的宫女,看来都是已挑好去服侍她的。我暂时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会,我的身份还未有人知晓。不是找我而来。然令我心里忐忑的是,服侍如夫人,以后少不了遇到轩释然。

一一可我一个宫女,也拒绝不起她摄政将军之妾挑拣货物的眼光后,随口一句于她的服侍。

如夫人交代由她身边早先的侍女小莲教导我后,便带领一大帮子侍女游园去了。她傲慢地走在前头,后面跟着的侍女有几个都撇了撇嘴,目视她背影的目光也甚是冷漠,大有不诚心诚意的样子。

也是,如夫人的相貌并非倾城倾国,甚至可以说很一般,又无甚身家背景,却身为轩释然的宠妾,底下的人,心中大有不甘吧。况且她还那副德行。

轩释然怎么喜欢起这个调调了?

要是流年不利,与小莲回如夫人暂住的寝殿途中,遇上另一位主子在侍女的随侍下迎面而来。君临翌被软禁,那些后宫嫔妃的待遇自是差不多,不可能这般于宫中行走。又见过如夫人,明白了轩释然久居宫中,两位妾夫人亦暂居于此的道理,也猜度出来人为谁。果然,小莲拉了拉我,示意我退到道路边角恭谨垂首道:“见过茜夫人。”

轩释然的另一位妾夫人。

“不必多礼。”出人意料,声音非常恬静柔和,与如夫人的张扬跋扈简直是两个极端。

便好奇地抬眼望她,容貌姣好,气质也脱俗,倒真是一个二八年华的清秀佳人。

见我直视着她,她也不见怪,对我露一个笑容,似与我表达歉意般,与身后侍女道:“真人该久等了,走吧。”

可惜了,明明是善意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冷清,觉之才些疏离,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高人一等。阿姊名动天下,自内而外的高贵,然博学多识越发造就了阿姊的平易近人,与茜夫人的清高却又是两个极端了。茜夫人似学识渊博,却难免犯了文人的通病了。

在心里落寞地笑了笑,这天下,谁又似阿姊?谁又比得阿姊?茜夫人身为女子而博识,己经不是肤浅的我能比得的了。如夫人与茜夫人相比,无疑我喜欢茜夫人多了。

正恭送茜夫人离开,突闻一声稚嫩熟悉的声音,“茜姑姑”

我心里一跳,看去,果然是相知。

离开几步的茜夫人回转身来亦是一脸喜欢,“相知公主。”

“茜姑姑,你知道轩少叔叔在哪里么?我找轩少叔叔!”相知跑近道。

相知满身尘土,茜夫人一边拍着,一边道:“相知,你怎么浑身这么脏?”

听茜夫人如此一问,本来好好的相知眼泪婆娑,颤着声音道:“轩少叔叔把父皇软禁起来了,把母妃,所有的母妃都软禁起来了,连我也被软禁了我还是从母妃宫里一处断埂里爬出来的我找轩少叔叔轩少叔叔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给小孩子解释这些改朝换代,皇位更迭的事,显然阐述不清楚,茜夫人道:“我要去真人那里替真人抄佛经,不如相知与我一起去吧。真人也挺喜欢相知的,相知在真人那里避着,真人一定能护住相知。将军最尊敬他母亲了。”

真人将军母亲释冰清?轩释然他母亲也住在皇宫里?

“可是父皇还有母妃们怎么办”相知扁嘴忧虑着,突然道:“要是小姐姐在就好了,轩少叔叔最听小姐姐的了”

然后被茜夫人拉着手的她走过我面前,本是不经意地去看身旁的我,然触及我的眸子,她惊愕地霎了霎眼晴,然后她的眼眶便雾蒙蒙起来。那是分别年余,又见故人的激动啊!我心里咚咚跳着,她绝对认出了我,可是这小祖宗千万别叫出声来啊!

她定定看着我,泪水迷蒙,悲伤的道:“小姐姐还是不在这里最好了!轩少叔叔最喜欢欺负小姐姐,小姐姐嫁去了燕邦,轩少叔叔再见小姐姐的话,嫉恨起来,就不仅仅是欺负小姐姐了。”

她的话,在旁人听来,是连惯上段话说的,听不出异样。然她悲伤地看着我,明知我是谁,这段话,却是说给我听的了。

我眼底也酸涩起来,既为不过四岁的她那等聪慧,又为她替我设想。

她显然也怕我身份暴露,主动拉着茜夫人的手离开了这里,一路再没回头。

我也与小莲去了如夫人居住的寝殿,为了不得已离得君临翌的甘泉宫远了,以后好办事,行走时不动声色将手腕上的一只白玉镯子滑到了小莲的手腕,小莲抬头看我,因先前有年轻姑姑,我是萧溶意亲戚一说,知我颇有来历,这些贵重物品不在话下,倒也红着脸收下。

然后在如夫人寝殿的一下午便是痛苦地擦地扳,不说从没做过粗活的我,连小莲做惯了粗活都累的要命。许是受人钱财的缘故,见我实在不行了,小莲让我先歇着,最后一点地板她来擦。然后边棒地扳边瞥我,疑问我道:“小希你是楚清王的亲戚,怎么入宫来当宫女了?”

我疲累笑道:“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罢了。家道中落,又不想受萧溶意思惠,所以入宫自食其力养活自己。”

正说着话,不巧如夫人游园回来瞧见我趴在椅子上闲坐着,当即罚我一个人为她沐浴提了若干桶香汤水。将我折磨累腾的半死。宫女两人一间卧房,深夜时候,我躺在床上时还喘着粗气,又暗自在心里把如夫人郁闷了一遍。哪天栽到了我手里试试!还把下人当不当人使啊。小莲对如夫人也积郁已久,是而见我累的虚脱,帮我打开水回来后,与我喜道:“今晚如夫人去将军居住的寝宫侍寝,听说奉茶没奉好,将军便将滚烫的茶摔到了她身上,让她滚了出去。真是解气呀!”

想着轩释然是如何挑剔,多么难侍侯的主儿,我也微笑起来。

又想着如夫人的狼狈,我这会儿虽然乏累,也幸灾乐祸,满足地叹息。

因为今日见着茜夫人,又对比可恶的如夫人,小莲也叹息起来:“唉,自从去年九月与如夫人一同被将军纳为妾夫人,将军因为不待见茜夫人,茜夫人过的一直都很凄苦。好在因为她的安静,在后院住着不道人长短,不惹事生非,将军也只仅仅不喜欢她,从没难为过她。又因为她每日必与真人请安,常与真人相处,因为将军对真人的尊敬,茜夫人的处境才好了起来。”

我好奇问道:“两位妾夫人的家世都差不多,茜夫人又比如夫人长的好看多了,气质也好,怎么反是如夫人生活的如意,茜夫人的境遇凄苦?”

“小希你的意思是,将军为什么喜欢如夫人,不喜欢茜夫人吧?”小莲问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

小莲神神秘秘地道:“因为啊,茜夫人得罪过将军呢。”

妾夫人巴结轩释然都来不及,怎么会得罪?何况......“茜夫人是那么温雅得体”

见我不解,小莲道:“你不知道啊,将军迎纳两位妾夫人的新婚之夜,茜夫人穿了红嫁裳。”

我啼笑皆非,“新婚之夜,不该穿红嫁裳么?”即使只是妾,那也是妾大喜的日子,是穿嫁裳没错啊。

“这么给你说吧。”小连道:“底下的人都知道茜夫人比如夫人漂亮些,所以,新婚之夜,服侍将军的人,先领将军去的茜夫人的卧房。听说那一晚啊,只着了寻常服饰的将军,午夜都过去许久了,才喝的醉熏熏的推开茜夫人的房门,径自过去椅子上休憩着,直到大半个时辰,将军酒醒了,才睁开眼来。入目便是盖着红盖巾,一身红嫁衣的茜夫人。将军愣怔过后突然雷霆大怒,踏步过来就扯了茜夫人头上盖巾,又将茜夫人身上红嫁衣撕碎了,口上叱喝着,谁让你们穿嫁衣的,你们也配穿嫁衣,转而看红艳艳的喜房,又扔了烛台到婚床上,茜夫人的新房,便被将军一把火烧了”

“如夫人那边闻了风,很快换掉了喜房,不盖盖头,将嫁衣换作了素净衣服。将军过去如夫人那里后,便歇在如夫人那了。从那以后,但凡将军召妾夫人侍寝,都叫的是如夫人。”

小莲只以为我不明所以,解释道:“你一定不明白吧,因为将军喜欢的是世交的一位小姐,就是富可敌国的相府秦家。那位小姐,还是将军呵护着长大的,可惜那位小姐和亲嫁去了燕邦,成了燕王妃。据说将军纳妾那夜,凌晨才过去妾夫人那里,也是在等她呢.....”

后来小莲说什么,我再听不清了,悲伤疼痛心里绞作一团。闭着眼,只作听得睡着了。

有些伤口,即使已经变作伤疤结了枷,碰触起来,也一样撕疼呢。

第二卷和亲燕邦078杀心已动

翌日天不亮便被如夫人的大侍女叫醒了,所有侍女集中在一起听如夫人训斥。昨夜侍寝遭轩释然驱逐,如夫人一腔怨气自然又发到了侍女们的身上。说我们全都是些不与她争气的东西。站于一处的侍女们皆敢怒不敢言,垂着头,不泄露自己的情绪。自然而然,今日分配下来的话计,更繁重了。

更让人郁闷的是,如夫人专针对我似的我身上虽有一半平民气息,但到底出身相府,贵族气息身上亦占了一半,举手抬足自有一番矜贵,不想这也为她不容了,昨日丰子殿看我还干净,挑了我来,这会放身边了,又觉得碍着她眼了。昨日擦地扳外加罚我提水,今天索性人身虐待了,让我一天之内把后院里的水缸刷干净,不刷完,还不给饭吃了。

小莲忧虑地看了看我,欲为我与如夫人求求情,我私下拉住她的手,忍了

五月的太阳已经有些酷热了,到正午时,我已经有些眩晕了,加之没饭吃没水喝。正头昏眼花的时候,小莲偷偷送水给我,一面又帮我刷起水缸来。

“小希,这大片水缸什么时候才刷的完啊,这根本是有意刁难的活,你怎么一点反抗意识都没有?”

我劳累的轻声叹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我不想惹如夫人。”在身份没暴露的时候。

看了看萧莲,又苦笑道:“她可是轩......她是将军的宠妾呀。”

“什么宠妾啊。”经过一日相处,小莲已与我交心,撅嘴道:“就像她没把我们当人看一样,将军也根本没有把她当人看。有时候将军看她,会眯起眼睛,我就觉得,将军想要一把捏死他,你别看她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一面对将军,腿都打颤了,卑贱的跟一只猫,一只讨好主人的宠物似的。她呀,是把在将军那里受的委屈,变相地发泄到了我们的身上。”

看来,我怨不得如夫人,今日在如夫人手下辛苦劳累,也是因果循环,我罪有应得。

小莲继续说道:“尽管她比前夫人受宠多了,也有十天半月被将军召去侍寝一次,每次侍寝完事,都会被将军揣出去,一次也没怜惜她让她留宿过。茜夫人虽然侍寝只有那么两三次,至少大半夜的,茜夫人是服饰整齐的出来,不像她那副狼狈样子。”

见我刷缸的动作顿住,久久神情恍惚,小莲连唤了我几声,问道:“小希,你怎么了?”

“没没事”我强笑道:“我只是觉得.....将....将军也太绝情了些,怎么也该让她们待到天明,大晚上的遣人出来....”

“有什么,将军又不喜欢她们,若是喜欢的话”小莲道:“听人说啊,是真人让将军纳妾的。原本连真人都以为将军不会同意。没想将军沉默了一会儿,便同意了。真人怕委屈了将军,即使只是纳妾,也打算在宗室权贵间挑几个资质一等一的女子,但将军说,随便找两个吧,身家清白即可,反正,美丑贵贱,瞧在他的眼里,都是一样的。都只是区别于男人的女人而已。当时在岳州城,将军的亲卫在城中转了半个时辰,就搞定了两个妾夫人的事。”

看着小莲,问道:“在岳州的时候,真人也在将军身边?”

“是啊,听说秦家那位小姐和亲才走,真人在寒山闻得消息,怕将军出事,自那时起,就一直陪着将军,没有离开过。”

“哦。”

.............

日薄西山,我努力地刷着水缸,唯恐如夫人突然到来,又睢见我歇着,再加重什么惩罚。怎么着,我也要在黄昏之前刷完这所有的水缸,晚上才有时间过去甘泉宫。明日便是宣王登基的日子,君临翌就得被处斩了,是而今夜会有大批宫人为其准备后事,我已经用金银换取了一个名额,可混进甘泉宫去。

夜幕降临后,混迹往甘泉宫送膳食的宫女中,与小莲走在最后,谨慎小心地往甘泉宫而去。因为一路得经过公主殿,凝和宫,万象宫,再是甘泉宫,尤其是路经凝和宫,心里更是战战兢兢。虽戴着人皮面具,瞧不见我脸上表情,但行为举止仍是泄露了一切,小莲问我,“小希你怎么啦?”

“没......没事!”

正巧凝和宫一个关东汗子模祥的带刀参将大刺刺从里面出来,更惊得我的声音变了调。

因与小莲走于最后,那参将出来时正好堵在了我们前方,他挨着小差,我还在小莲另一方,他却看着我手中托盘里的膳食,呵斥道:“这道西湖醋鱼,给将军送进去,将军要吃!”

一看这参将举止言行,便是跟随轩释然鞍前马后作战,从边关回来的将士,我哪里敢得罪,但仍是颞颥道:“这是皇上的晚膳”

“他奶奶的,你没听到本参将说,这道菜将军要吃吗?”他吹胡子瞪眼着,“将军现在要吃的膳会,皇上他就得等着!”

我小心翼翼看那参将道:“可是,我奴婢手中这道菜根本根本不是西湖醋鱼啊。”何况,轩释然也不喜欢吃西湖醋鱼啊。

那参将一大男人,加之常年在外作战,显然认不清这些讲究的菜式,听我如此一说,满面窘迫,却仍是固执地指着我手中托盘,“不管这个…这个叫什么,就这道菜了!”他抬手摸了一把刮的干干净净的络腮胡子,“我还最喜欢较劲了,就这个了!”

我和小莲面面相觑。

这时宫门里又传出熟悉的声音,赫然是夜影:“常在,你在做什么,让你叫个菜都叫这半天,磨磨蹭蹭!”

“来叻!”参将回头看了眼夜影。

常在?

要不是这周遭没有女主子,我还真以为夜影是在叫皇帝的妃子了。这关东汉子的名字,实在极品啊。

但此时满心只被绝望充盈,却是笑不出来的。

夜影是轩释然贴身的人,常在与夜影这般熟识,显然也是轩释然身边的心腹了。叫个菜,值得他二人劳驾吗?八成但事已至此,若真为轩释然知晓身份,逃也是逃不掉的。

小莲见此景,拉我到了一边,忧惧道:“小希你快去吧,将军可不是我们得罪的起的。我在这里等你。”

我点头,又道:“你不用等了。先把你那份膳食给皇上送去吧,若我们两人都误事,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啊。若你见得皇上,代我问一句话:我姊,是因为什么而自尽的。你告诉皇上我是小希,他会明白的。”我心里实在没有底,不知这入了轩释然的凝和宫,再出来的时候,君临翌会不会己经…

轩释然即使要我死,也不会今晚就要我的命,我总比君临翌活的长些。

即使我死,阿姊的事,我也要死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