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没有像一般女子那样娇羞的躲开,反倒是盯着他的胸口又愣了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甫睿翀看着愣神的她,唇角的笑意不禁僵住,眼中略微划过了些思绪,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染上了笑意,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轻喟着道:“娘子,等你再给为夫生个大胖儿子,我们这辈子就圆满了。”
被他困在怀中的娇躯微微有些僵硬,她抬起眼睑,看向他,“我喜欢女儿。”
他眼中的笑意微滞,随即掩去,应道:“女儿也好,她一定会像娘子一样的好看。”
他定定的看着她的娇颜,他第一次发现,其实她真的很美。
她的美,不同于无双的清秀灵动,却是清澈中透着妖娆,给人无限的遐想,想要探测那骨子里到底是怎样的灵魂,才能生出这样一副足以倾倒众生的美。
为何,他以前并未发现?
他忽然不敢再多看她一眼,他怕自己现在就开始不舍。
于是,他赶忙道:“饿了吧!为夫起来给娘子做早膳。”
她看着他从暖和的被窝中钻出,下了床,以精壮的背影对着她。
她用视线描绘着他的背影,并不像一般女子那般的娇羞,眼中涌动着她自己都不懂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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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御书房
帝王大婚,本可休息三日,不理政事。
但,如今情况特殊,拓跋飏还是高坐殿堂,将拓跋焰烁,莫邪等人招了来,商议顕、翾两国之间的战事。
“昨夜孤王接到消息,顕国发兵攻打翾国了。”拓跋飏直奔主题。
殿下两人并无多少震惊,或许是因为他们对皇甫睿渊的为人太过了解了。
若顕国如今还是皇甫瑾为帝,定然不会有如今的辉煌。
有的时候,一将功成当真是要万骨枯的。心慈手软的帝王,能守住国土便不错了,何谈开疆辟土?
“大王是如何决定的?”拓跋焰烁最先打破殿里的沉默,问道。
“孤王若是已经有了决定,又何须与你等商量?”拓跋飏目光如芒的扫向拓跋焰烁。
拓跋焰烁微垂着头,好似没有看到拓跋飏的警告一般,自顾自的道:“既然这般,那微臣建议大王,起兵攻打翾国。”
“哼!”拓跋飏闻言,不禁冷哼,言词犀利的质问道:“孤王这个时候攻打翾国,王叔就不怕孤王背上背信弃义的名声吗?”
“大王可以先攻打翾国所占领的周国地界,周后是大王的发妻,大王为她复国,难道不是情理之中?”拓跋焰烁未加犹豫,便是针针见血的道。
如果不帮凌无双的娘家是背信弃义,那不帮周清漪的娘家,结果不是一样?
是以,拓跋焰烁的回答,将拓跋飏刚刚的话,堵得一字不落。
“末将不这么认为。”莫邪在叔侄俩剑拨弩张时,忽然接言。
拓跋飏这才收回锋芒的视线,看向莫邪,问道:“莫邪将军有何高见?”
“我们这会儿与顕国一起分割了翾国容易,但塞外与中原的距离如此遥远,只怕塞外与中原两边很难都顾及周全。拓跋人的根基毕竟在塞外,若是为了中原那一亩三分地而丢了根基,末将觉得,实在不值。”莫邪言之凿凿的分析道。
拓跋飏忽然想起了凌无双今早说过的话,这两“兄妹”,倒真是志同道合。
若不是昨晚凌无双一夜都与他在一起,他当真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事先就已经串通好了。
“皇叔觉得呢?”拓跋飏不答,直接将球抛给了拓跋焰烁。
这等军国大事,他定然是不会让任何人觉得他有私心的。
拓跋焰烁闻言,撩袍跪了下去,“若是大王信任微臣,大王出征期间,微臣定会为大王守住拓跋,不会让人入侵一分一毫。”
他一句话,震惊了在场的两人。
若是拓跋的大军都调走去中原打仗了,谁能保证守得住拓跋的根基?
可拓跋焰烁居然敢下这样的保证,到底是相信自己的势力?还是…
拓跋飏眸光锐利的盯视着他,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没人能懂。
蓦地,他唇畔微动,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那里的拓跋焰烁。
“皇叔都这般保证了,若是孤王再不出兵攻打翾国,趁火打劫,孤王是不是就愧对拓跋的列祖列宗了?”他语气和缓,似乎又夹杂着什么深意在传达给拓跋焰烁。
“大王!”,莫邪大惊,当即劝道:“万万不可啊!”
拓跋飏却是对他淡定的一把手,没有搭话,继续盯着拓跋焰烁,等着他的回话…
028
拓跋焰烁唇角微弯起一抹弧度,却未达眉眼。
“大王如此问,是否不相信臣能守住拓跋?”他不答反问,反将了拓跋飏一车。
“孤王怎会不信皇叔?”拓跋飏端坐于高坐之上,睨视着他,眼中的神色暗晦不明。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这话并未完。
须臾,便又听拓跋飏道:“只是,孤王答应过父皇,定然会做千古一帝,若是背信弃义,违反盟约,叫天下人如何看孤王?”
“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寇。再者,兵不厌诈,臣不觉得有何问题。”拓跋焰烁坚持。
“皇叔这话有理。”拓跋飏赞同的点点头,“但皇叔又怎么能保证,孤王就是胜的那个?顕国可不是纸老虎。”
“臣敢提议让大王出兵,自是有信心不让大王处于败军之位。”拓跋焰烁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几步走到御案前,递了上去。
拓跋飏睨了他一眼,接过他手中的书信,动作娴熟的抽出里边的信纸,却在看到信上的内容后,微微眯了眸,似在思绪着什么,却又转瞬便又恢复了常态。
他不急不缓的放下手中的信纸,唇角绽开一抹暗晦不明的笑意,“皇叔果真是深谋远略啊!”
拓跋焰烁荣辱不惊,撩袍跪了下去,声音高亢的启奏道:“还请大王下旨出兵,替王后收复国土。”
莫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迷惑的看着这忽来的变故。
他虽然与凌无双情谊颇深,但到底还是忠君爱国的。只是,他仍是无法认同随时背叛盟约的做法,这有违大丈夫的作风。
“今儿孤王乏了,这事容孤王再想想。”拓跋飏说着起身,拓跋焰烁却不打算就此作罢,“还请大王早做决定,若是等无双公主祭拜了太庙,便等于拓跋皇室的一族,若是倒是再起兵,只怕会会更加的惹人非议。”
拓跋飏顿住脚步,视线锐利落在他的头顶,冷笑着质问道:“皇叔这是在逼朕?”
“臣一心为拓跋。”拓跋焰烁匍匐着身子,没有人能看清他的神情。但他如此卑微的姿势,无疑是在逼迫拓跋飏。
“有一点孤王希望皇叔明白,不管孤王是否起兵攻打拓翾国,凌贵妃也永远都是拓跋的贵妃。”拓跋飏的声音异常的发沉,是提醒,亦是警告。
为国,拓跋焰烁做什么都不为过,但却不是什么人的注意,他都能打的。
言罢,他不再犹豫,抬步便向书房外走了去,进过拓跋焰烁身边时,不带半丝停留。可见,帝王意,任何人都左右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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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楼前,凌无双站在那一块空旷的土地上,微微发着愣。
冷冽的风,吹动的裙摆,割过她的脸颊,她已经不再像初来那会儿一样,一遇到这风,就如被刀子割了一般的疼。
甭管你是金枝玉叶,还是普通贫民,人的适应能力果真是随着环境来改变的。
身后忽然有人涌她入怀,被风打得微凉的身子终于感觉到了些暖意。
她深吸了口,闻着那熟悉的气息,身子又往后靠了靠。
“在想什么?”
耳边不再只有风声,响起了他低淳的声音。
“我在想,若是在这里种些花,无忧楼便不会太寂寞了。”她的视线仍旧落在那一片空地上,语气幽幽的回道。
“你喜欢什么花?”他的气息洒在她耳侧,温温的。
“…”她想了想,却没有回答。
花比人娇贵,只怕她喜欢的花,都无法在这里存活。
她沉默,他便也跟着沉默,两个人看着一片空地发呆,可心思却没人在那片空地上。
良久后,她打破沉默,“大王带无双出去转转吧!来了拓跋这么久,还没有机会出去好好的看看。”
“好。”他略微松了些手臂,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却仍旧困她在怀。
“想去哪里?”他们的面庞离的很近,他说话时,热热的气息都喷洒在她的脸上,有些微的痒。
“嗯——”她拉了个长音,似仔细的在想。
“情人湖,好不好?”他对她眨眨眼,笑得暧昧。
她不禁红了脸,想起两人初一见面,就是那般激烈的场面。她还负起的骑走逍遥,险些送命。
想起逍遥,她又忍耐不住伤感。
“如果有机会,我想再去一次锁龙坳,或许可以找到逍遥和玲珑的尸首。”她略微低了头,用纤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的伤痛。
他深吸一口气,湿热的吻落在她的额上。
“孤王答应你,我们一定可以重回那里的。”
她感激的对他笑了笑,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不识趣。好好的气氛,她分要提锁龙坳。
她小心的打量了下他,见他并没有什么厌恶,或是生气的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这厢刚松了一口气,就听他道:“你不必紧张,孤王还不至于一听到‘锁龙坳’三个字,就急着要人命。”
那口气一下子哽在了她的心口处,顺了好一会儿,才顺下去。
“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她懊恼的问。
“嗯。”他不客气的点头,“很明显。”
“是呀!是呀!我哪里及大王一分喜怒不形于色。”她说着推开他,越发懊恼。
拓跋飏任由她推开,负手站在一旁,很是自得的说:“孤王早就说过,你并不是个善于伪装的人。”
“是。大王早就提醒过,小女子却还自不量力,惹人笑话。”
“别的能耐没见长,这嘴巴倒是越发厉害了。”他无奈的摇摇头,大有不与她一般见识的意思,拉过她的手,向院外走去,“走吧!你不是想出去转转吗?”
“就这样去?”凌无双看看两人的打扮,不禁提醒道:“我们还没乔装。”
“无忧楼里,有让你乔装的衣服吗?”他头也不回,酷酷的反问。
她瘪瘪嘴,虽心有不甘,却被他人家堵得没话回了,只好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任由他拉着她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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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拓跋皇城街头,一个体格魁梧,身着粗布衣,外套黑色裘皮马甲,线条刚毅的硬汉,身边领着一个身体瘦弱,做下人打扮,看着十七八岁,唇红齿白的男侍从。
只是,那侍从对他的主子似乎有些不满,始终憋着嘴,狠狠的盯着前边之前的后背。
而两人之间这一差异,更是吸引了许多路人瞩目,而每一道视线里似乎都带了些热度。
凌无双一开始没想通这是何原因,只觉得差异,但越发觉得那些人的眼神不对,只得快走几步上前,凑近拓跋飏,问道:“他们为何都这般看我们?”
拓跋飏暧昧一笑,却是不答,继续优哉游哉的走着他的路。
凌无双正在纳闷,忽听路边有人窃窃私语。
“可惜这么个唇红齿白的男孩子了。”
“是啊!居然去给人做了男宠。”另一个人惋惜的附和。
凌无双一时间有些没明白过来,男宠?
下一瞬,她的俏脸“腾”的一下便火烧火燎起来。
这会儿,她才记起,近一年来,拓跋民间流行起了圈养男宠。
只是,到底不是什么风光的事情,所以明着来的人并不多。
也难怪这些人看着拓跋飏领着她招摇过市,要盯着他们俩猛看了。
凌无双非常觉得,拓跋飏就是故意的。
要不然以他那缜密的思维,自是不会出这样的纰漏。
于是,从这段小插曲后,她便一直瞪着拓跋飏的后背。
只是,拓跋飏却恍若不知,依旧悠哉的逛着。
凌无双看着他那痞子样,不得不称叹,这世上大概没有几个人可以像他这般将每个角色都扮演得如此好。
做帝王时,有帝王的威严和冷绝。做夫君,有夫君的体谅和温柔。走在市井间时,有痞子的流里流气。
她不明白一个人是怎么担任好这些角色,但心里却忍不住的想要佩服他。当然,佩服归佩服,他的恶劣,她还是会记在心里的。
她心里正鼓着气,却忽来一道粗糙的调戏声,“呦!这娈童倒是俊俏得很。”
她闻言一皱眉,寻声看去时,那人竟是已经走到了近前,抬手就要来摸她的脸。她不禁怒目圆睁,抬手便给了那膀大腰圆的男人一巴掌。
只是,她的小巴掌落在那么大一张脸上,却如同挠痒痒一般。
那粗悍的男人揉揉自己的大脸,嘲弄道:“性子倒是很烈,也不看看大爷是谁。”
凌无双不甚在意的看着他,等着他说他是谁。
有拓跋飏在这,她根本无需害怕任何事情。
男人见她不怕,便又虎道:“大爷可是姓纥奚的。”
“那又如何?”凌无双故意粗声粗气的问,但到底是女人,声音难免有些尖细。
只是,没想到便是这样一道让凌无双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听得男子却是心花怒放,毫不掩饰眼中色迷迷的光。
“纥奚?”凌无双不以为意的重复一遍,复又反问:“那你可知我姓什么?”
“你姓什么?”男子被她问得一窘,下意识的问。
“我姓拓跋。”凌无双不急不慢,字字清晰的道。
这会儿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听到她的话,不禁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男人愣了下,当即大怒,“你胆敢忽悠爷,你一个娈童怎么可能姓皇族姓氏拓跋?”
凌无双实在没有闲心与这么个货色多言,不屑的瞥他一眼,便要离开。
男人一见她要走,可不干了,当即高声命令身边的人,“来人,把他给大爷拿下。”
凌无双眼见着几个彪形大汉向自己冲了过来,可拓跋飏就站起距离她五步之遥的地方,半点管她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办?视乎只有一条路,打吧!总不能让那些彪形大汉真的抓了自己去吧!
她真后悔,没有带素月出来,还是素月最可靠。
有了刚刚的教训,她深知自己的力气踢打他们,他们也不见得会疼,于是她灵机一动,见那些大汉过来抓,她一个闪身,便快速转移到了拓跋飏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