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有!”
“没有!”
“有……”
猝然,两人从言来语往变为大眼瞪小眼,心思都在转着一个:王上每回来夫人这边,怎么都要不声不响?而且,也不允许她们出声响呢?
蓝翾闭目倚在暖香木砌成的池壁上,听着两个丫头的言来语往,唇角泛起浅笑。突然没了声息,尚在纳闷今日怎么这般轻易了断,背后有人以手掬水淋在了她香滑玉肩上。“我不是说过我洗澡的时候不用人在旁边的吗?我不习惯让人……”那喷灼的气息是什么?倏然回头,竟是戎晅!
“你……你怎么进来的?”双手本能地抱在胸前,身子沉坐进水没胸际的池里,“你出去一下好不好?等我洗完澡再谈。”
戎晅望着这绝妙春色,黑眸内欲望堆积,缓缓抬手,抽去腰间的玉带,而后,宽去外袍,而后是中衣……
“喂,你干嘛?”蓝翾有些急了,她当然知道他要干嘛,关键是她此刻不想与他“干嘛”。而且,在浴池里……?天呐,在床第之间向来保守的她很难接受这种状况,“王上大人,你不要激动好不好?你冷静一点,你等一下,我已经洗好了,马上出去!”
那家伙已除去了身体的最后一线屏障,虽然在匆匆一眼中确定他的身材委实不错,他们的周公之礼早已履行得无以计数,却从未在灯烛明亮时如此“袒裎相见”,实在是够刺激。
她第一反应内闭上双眼,直到听到水花响落,甚至自己身边水纹波动,再下来,他的手已在香肩上游移,倏地启眸,因为双手抱胸,不敢用手推他,只得向后退却,“你冷静,冷静,一定要保持冷静,不要太激动……”
“淼儿,你好久没有给我洗头了呢?我头痒。”
“等我穿好衣服再说……”
他粘俯在她耳边,唇间的热力比池水更具侵略性,“淼儿,你为何不看我,我生得很丑吗?你的脸为何这般红?”
“你出去,否则我……”
“否则怎样?”他的唇若有若无地在她的颊上落下碎吻,声音已因为欲望而低嘎沙哑。
“否则我再也不给你做红烧排骨!”想想,也只有这道“王牌”。
戎晅相信,任是谁,在她和“红烧排骨”之间,选择都会如他一般无二。“也好,我吃比红烧排骨更美味的……”拉开她横在胸前的藕臂,一片无边春色令他欲火更炽,大掌抚挲而下,享受着在荡漾水波中更添滑腻的触感,唇间的吻骤转浓烈,吸吮着甜美的樱唇香舌。
美眸半阖,唇间浅吟,蓝翾融化在了他的爱抚中,手无助地插进他浓密的长发里,它们曾经和她的头发分享过同一瓶洗发液,散发过同一种味道。味道?一股绝不属于她的脂粉味突兀地冲入嗅觉,是从他的颈际发间。几乎是用了全身的气力,她推开了他。
“淼儿,你做什么?”不是第一次从意醉神迷被推开,但这次所承受的力道格外地大。
她狂拭着唇,拭去另一个女人的痕迹,“对不起,我没办法在你带着别的女人味道时和你在一起,想起你曾和另一个女人做过的事,会让我恶心!”
顾不得身无一物,跨出浴池,扯起叠放在暖榻上的长褛套住欺雪压霜的玉体,看也不看尚在池中的人一眼,径自离开。
蝶双飞 第三卷 第六章
十天了,自那夜不欢而散,有十天,戎晅的身影未出现在懿华宫。这十天里,蓝翎来鸣不平过,睆睆造访过,芳妃、丽嫔等人亦上门言外有音过,惟独他,似是要彻底绝了与此地的关联,不见只衣片影来。
对那夜的事,冷静后的蓝翾亦有不无悔意,但只悔在自己的语气太过。其它的,她不愿想,也不愿理了。有课无课,邶风学堂成了她整日消磨的地方,甚至曾想过,若无意外,这样活下去也不算坏。只不过,意外随时存在,树欲静而风不止罢了。
这一日,太阳一如往日般升起,辰时已过,课堂里点过三次名了,戎商、戎参仍未到。
“宿儿,你今早确看到他们出门了?”蓝翾问。
戎宿确凿地点头:“是,他们两个走的是百柳亭,宿儿走的是群芳路,虽然不同路,但确定是他们两个赶来这里没错。”
彼时已经出门,辰时开课之前定能到达,如今不见人影……无端地,蓝翾心头拧起一丝不安。
“老师,可要学生出外寻找?”戎宿起身问。
蓝翾甩头,不安不但未被甩了去,反而有迅速扩展的趋势,“你们稍安勿躁,老师出去找……”
“砰!”一声巨响,室门大开,闯进来的瘦矮身形刹不住,眼看要撞到迎门的桌角上。蓝翾伸手一拦,却因为惯力过大向后跌退了几步,腰际代闯入者的脑门狠狠顶在那尖硬的桌角上。痛不可当,蓝翾忍了几忍才没在众弟子面前破坏掉辛苦建立起来的师道形象。
“参儿,你象个火车头一样冲进来,造成交通事故了,知道吗?”
满堂都是惊呼抽气声,蓝翾亦不例外。不只因为他脸上的涕泪泗流,尤其其上遍布的青青紫紫,加之全身泥沙,衣衫破损,说是惨不为睹亦不为过。
“老师!”戎参揪住她飘逸的裙摆,红肿眼睑下的泪眼看清了眼前的人,“咚”地跪倒在地,“老师,求求您,一定要救戎商哥哥,除了您,这宫里再没人救他……去年有人也是这样冲撞了太子,被关在天牢里活活饿死了……老师一定要救戎商哥哥,求求老师!”
哭声,哀求声,听在耳里却只是语无伦次。蓝翾扶他不起,只得佯气顿足喝道:“起来说话,哭什么?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怎知如何施救?遇事如此慌张失措是老师教你的么?”
戎参的哭求戛然而止,这让她有些心疼:还是个孩子呢。
“老师,今日一早,我与戎商哥哥赶着来学堂,才穿过百柳亭,就遇到了……”筛糖般的寒栗袭过全身,“太子,我们遇到了太子,因为怕误了老师点卯一迳低头赶路未能向太子见礼。太子不待我们分辩明白,就命侍从打我们。戎商哥哥为了护我,推了太子一把,太子当场晕了过去,戎参哥哥教侍卫给抓走了,我是趁乱跑回来,因为戎商哥哥喊‘找老师,只有老师可以救我们’,所以参儿不是贪生怕死,参儿是为了救戎商哥哥,老师,参儿不是怕死……”
蓝翾蹲下身,取出锦帕轻拭着他脸间额头的血渍污尘,柔声道:“参儿,不止老师,在座所有人都明白你不是贪生怕死,反而是智慧呢。若是你一味逞勇冲上去,却是老师最不欣赏的匹夫之勇。现在,你冷静下来,因为老师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要想清楚些,再回答,听到了么?”
戎参泪犹在眶内,重重地点头。
“一,太子是谁?据老师所知,王上尚未册封太子。”
“太子就是太子嘛……”戎参嗫嚅不解。
“太子的母亲是王后娘娘,宫内的人都要称他为‘太子殿下’。”戎星代答。
明白。“二,你们的父王可曾颁布过任何敕谕,命你们见到他必须行礼?”
众童摇头,戎宿边啃手指道:“是不曾有过,但这已是宫里的规矩呢。咱们出身不好,见了那些贵族娘娘们的王子是要行礼的,况且是王后娘娘的儿子。”
了了。“三,戎商推了太子哪里?太子摔在哪里?有没有流血?”最怕的是电视剧里经常上演的镜头,当事人不慎一推,后者随便一倒,迎接后者后脑的不是桌角就是硬石,以致鲜血横流,一命呜乎。
“因为太子当时正骑在我身上拿拳头揍我,戎商哥哥只是用了些力气拉开太子。不知是脚下绊了一下还是怎地,太子就倒了下去,摔在没开多久的迎春花丛里,侍卫抱起来的时候没见流血,只是他闭着眼睛,是晕了过去。”
“太子今年多大了?”
“八岁,听我娘说,太子与我同年。”戎星道,没说出口的是,同年不同命,人家天上,她在地下。
八岁的孩子会佯晕么?在这样的宫里,又有什么不可能的。眼下,先须与戎商见一面才行。
“戎星,你带着大家读《爱莲说》,午时散课,下午放假,各自回到自己的住所,不要随便走动。戎参,你随我来。”
“老师,”迟迟疑疑的童声唤住她迈出半步的纤足,转回身,无数只晶莹清亮的眸投注过来,“您会救戎参哥哥,对么?”
“老师会全力以赴。”
重华殿偏殿。
戎晅以独裁一切的姿势斜偎在龙椅上,薄凉的唇角边,若有似无的一抹笑,讥诮;黑眸内,冷视天下的睥睨,不耐。
下面,他的女人们,王后、娴贵妃、芳妃及一干他不能准确叫出名姓的嫔妃,义正辞严、此起彼伏地只为一件事:王后所出的三王子遭袭,有娴贵妃所出的六王子及一干随从从旁作证,袭击者是乃戎商,一个贱婢所生的孩儿。再者,以前那些个孩子也算老实本份,最近却不知是受了谁的挑唆,竟会胆大至斯,希望王上明察。
而王后的诉求比其余众人更多一项:王上日理万机,这后宫之事不好劳动王上烦心,还请王上将此事交由她这位后宫之主全权处理。
终于,独裁者开口:“王后就在此审理,朕旁听可否?”
王后一愣,旋即道:“臣妾谢王上。”而后吩咐一干人等准备,堂堂一国之母,欲施应有的威仪了。
三王子戎乾在两名小太监的搀扶下蹒跚而来,虚弱地参见过父王、母后及各位娘娘,得了一个赐座;紧接着,六王子及事发当日随在三王子身畔的两个伴读作为“目击证人”亦到场伺候。
龙阶下,一把凤椅,王后端踞于上,一声口谕“带戎商”,在两名侍卫的解押下,戎商临堂。
十一岁的脸上笼着一层超乎于年龄的淡漠,立而不跪。
戎晅眉宇轻动,冷眸微闪。
甄媛怒了,娇叱道:“戎商,是谁教你的如此胆大无礼?别说你现在是戴罪之身,若不然有王上与本宫在此,你连礼数也没有吗?”
戎商弯腰一礼,头却桀傲地仰起,“参见王上,王后,请恕戎商无礼,因为除了王上,戎商并不识得其他各位。就算是王后娘娘您若自己不说,戎商也难识尊颜,所以,才在礼节上亏了,您大人有大人量,想必不会与戎商一般见识。”
“好伶俐的一张嘴,”甄媛冷笑,“纵算饶了你的不敬之罪,你仍然要为自己的罪责接受处罚,你认罪吗?”
戎商剑眉一扬:“戎商何罪之有?”
甄媛不怒反笑,道:“六王子戎坤,将昨日在百柳亭所见据实讲出来。”
被点到名的六王子戎坤吓得一震,不过才七岁的幼童,骄纵并不表示可经大场面:“禀……禀王后……娘娘,昨日卯时,儿臣等陪太……”耳畔是王后娘娘及他亲娘先后的一声清咳,“儿臣等陪三王子到上书苑,与戎商遭逢,他不但对太……三王子无礼,三王子上前教训时,他出言辱骂,并将三王子推倒在地。”
“太医,三王子的伤势如何?”王后沉声问。
早就恭候在旁的太医轻巧巧上前:“禀王后,三王子脑部受创,加之惊吓过度,亟需要进药增补及静养一月。”
“是何原因导致?”
“脑部受创是因外力所击,惊吓过度则因猝然不防遭受歹人袭击,王子身娇体贵,致使……”
“昨日的遭袭是否是致使王子受创的主要原因?”
“时间上基本吻合,若王子在其后未受惊扰,应该是这样没错。”太医中规中矩地答。
王后要的也是这样的答案,正因为这位太医是出了名的本分规矩,才要他为三王子诊治并旁证,反之要个偷机耍巧的,倒显得她这位后宫之主小家子气了。
“戎商,你都听到了么?”
戎商眼内讽意渐浓,答:“禀王后,戎商听力很好,都听到了。”
“你可认罪么?”
“戎商何罪之有?”
“你——大胆!”王后再好的脾气也给激起来了,不由得凤颜大怒,“戎商,你何时变得这般顽劣?听说有人在教你读书识字,教得就是一些这个吗?给本宫跪下!”
戎商应声而跪,没半点犹豫,而眼内讽意不减,脸上淡漠依旧。
“本宫再问你一次,你可认罪?”
“戎商何罪之有?”
“你——”若不是有王上坐阵,及自己的身份碍着,王后甄媛想做的,是甩这不知好歹的娃娃一个耳光,“你罪过大了,袭击三王子在前,拒不认罪在后,态度不恭,性情顽劣,到底你是恃了谁的势?敢如此胆大妄为?”
戎商才要作答,殿门外明源一声:“禀王上,懿翾夫人、五王子求见。”
玉阶上,龙椅内,听得有滋有味的戎晅长眉一动,“有请。”
昨夜,在明源的相助下,到天牢内见到了戎商,从其口中又将整起事件的头尾听了个仔细,殷殷叮嘱了几句,带着戎参返回懿华宫。用了半夜的功夫,对戎参实施了强化训练,自己扮王后,明源坐在上首扮王上,倩儿、伶儿扮侍卫,有喝,有叱,有问,旨在加强戎参的临场应变能力。
今日未到卯时,明源便来报,今日巳时王后将奏请王上在偏殿会审戎商。
再一次,他们集体对戎参模拟演练,明泉差人来的小太监跑来报“开始了”,明源抄捷径先赶回宫,蓝翾携戎参姗姗来迟。
一踏入殿,蓝翾立即感受到了来自四方的不善眼光,并不以为怪,自己不喜欢人家,人家怎么可能喜欢你?
礼毕立起,王后笑问:“今日特蒙王上恩准,本宫在此了解一桩公案,不知懿翾夫人所为何来?若是为了探望王上……”
“禀王后,蓝翾正是为了王后口中的公案而来。”
连纤毫的虚掩也懒得做,坦白得令人意外。甄媛蛾眉微挑:“莫非昨日三王子遇袭时懿翾夫人在场?”
“不曾。”
“那懿翾夫人又以什么立场为了这桩公案出现在这里呢?”
“如此说来,昨日王后在场喽?”
“当然不会,本宫若在场,又怎会让三王子遭受如此重创?”
“那敢问王后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本宫乃后宫之主,后宫发生了这等样事,本宫自是要审理判断,还是懿翾夫人认为本宫无此资格?”
“如此说来,这几位娘娘也是后宫之主喽?”
甄媛一窒,即道:“这几位娘娘均与三王子情同母子,关心三王子伤势,旁听自在情理之中。”
蓝翾颔首认同:“原来几位娘娘与蓝翾一样,都是性情中人,以后倒要多走动走动才是。”
甄媛笑得很不以为然:“本宫并不记得懿翾夫人与三王子有多亲近。”
蓝翾点头:“王后记性很好,三王子有王后这般体贴的亲母千般疼爱,还有众位娘娘的万般呵护,不多蓝翾这一个。”
“本宫是否可以这么认为——懿翾夫人的言下之意是指与夫人情同母子的并非三王子?”
“王后乃人中之凤,智慧过人,您的‘认为’便是‘确认’,蓝翾的确与三王子不熟。”
“哦?”甄媛蛾眉高挑,“又谁有这个福气可以劳动夫人大驾光临呢?”
“可惜的是,恐怕连他本人都要认为最好没有这样的福气。我说得对吗,戎商?”
甄媛秀眸精光一闪,“夫人是为了戎商而来?说情?或是壮胆?”
“旁听,再有解惑。”
“解惑?”
“蓝翾万分抱歉方才打断王后的审理,请王后继续。”
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如何。甄媛莞尔,挥袖:“夫人请坐。”
“谢座。”蓝翾也懒得再客气,反正今日以后,与王后再也不可能是井河不犯。
“戎商,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认罪?”
戎商双膝依然点在地下,腰杆挺得劲直,答:“戎商何罪之有?”
“好个顽劣的娃娃!”甄媛怒视那张稚气犹存却没有半点屈服颜色的脸,“本宫可以再提醒你一次。你袭击三王子在前,拒不认罪在后,单你这倨傲不恭的姿态,也足够定罪一条,现在,本宫说得够清楚了么?你听得够清楚了么?”
戎商答:“娘娘说得够清楚,戎商也听得够清楚。”
“那你可认罪?”
“戎商何罪之有?”
估计再如斯循环下去王后“抓狂”(蓝翎语)的情形可以预期,戎商终算有了下文:“娘娘口口声声叫戎商认罪,而戎商只所以被关入天牢,带到这里,罪名不外乎只有一条,即娘娘口中所说‘袭击三王子’,可戎商并未袭击三王子,所以戎商实在不知自己何罪之有。”
“大胆戎商!”甄媛突然有些后悔此事不应过早奏请王上,若是以后宫之主的身份先行审定,拿着他的口供再来,结果不会有太大出入,而过程却要简易得多,“在王上与本宫的面前,你还敢如此放肆!本宫念在你尚年幼,不愿动用刑罚,莫非你是要逼着本宫刑罚于你!”
戎商徐徐一笑,这一笑竟令甄媛心底浮起寒意,这不应该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所给的压迫感。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娘娘若是如此急着要给戎商定个罪名,何必非要戎商认罪不可呢?”
蓝翾也颇感诧异,戎商的表现实在出乎意料之外,虽然早知他的早熟练达,但仍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不是吗?眼前的人儿从容不迫,淡然镇定,莫不成这便是传说中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戎商,本宫是不知你是受了怎样的事前演练才有如此的牙尖嘴利?但本宫乃一国之母,必须要你个心服口服。六王子,把你昨日所见再事无巨细叙述一次。”
六王子戎坤出列,“禀王后娘娘,昨日卯时……”
王后很满意,这一回比方才要流利得多了,轻颔螓首:“元曦、元昭,你们分别是三王子、六王子的伴读,昨日可曾陪在三王子与六王子的身边?”
元曦、元昭为当朝吏部尚书元佑的双生子,三岁进宫伴读,已有五载,虽然年幼,胆识倒也不弱。兄元曦率先发言,弟元昭随其后,所述与六王子并无出入,且更清晰流快得多。
下面,轮到了太医,太医再次将三王子的伤势及引发伤势的因由一一道来,听得戎晅极优雅的打了几个哈欠。
王后注意到了王上的不耐,意识到自己必须速斩速决,“戎商,人证物证俱在,你若还要抵赖,就莫怪刑罚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