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回话。

  门口传来一声清咳,赵黛琳端端在门口站着。

  陆怀征尴尬收回手,不自觉了挠了挠自己的耳后,然后抄回兜里,佯装咳嗽,“走了。”

  于好腾得站起来,“我跟你一起,我回科室。”

  赵黛琳翻了个百眼,“你们俩这样搞得在背后说我坏话似的。”

  于好一听,忙说:“没有。”

  赵黛琳又一白眼,故意逗她:“没事,你就算说我坏话我也不会生你气的,毕竟你现在有陆队撑腰了,是不是啊?”

  于好下意识看了眼陆怀征,没等她开口,后者则是眉一挑,懒洋洋丢出一句:“撑腰算不上,但以后总归是我的人,不能让人欺负了是不是?”

  于好听见那句“我的人”,心又是一跳,这男人随便一句话就能把她弄得心神不宁,真是绝了。

  两人并排下楼,于好跟在他身边,低声说:“你没发现赵师姐最近变得怪怪的么…老喜欢怼人…”

  陆怀征双手抄在兜里,侧头看她一眼,手按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你赵师姐大概是感情受挫想找个发泄口吧。”

  于好一愣,喃喃自语:“没听说她谈恋爱啊。”

  陆怀征手在她脑袋上顶上摁了摁,语重心长一叹气:“学了这么多年心理学,情商真是一点没长进。”

  “我测过情商的,不低。”

  陆怀征不信,吊着眉梢仔仔细细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是么?”

  “你不信?”

  “嗯,我信。”

  陆怀征踩下最后一级台阶,收回手,插回兜里,随口一句,那口气像是她说什么,他都信。

  十一点半,直升机到了,没停留,直接在空中抛下医药包,朝他们敬了一礼就开走了,巨大的轰鸣声在山头盘旋好一阵,陈瑞接了药就往队里跑。

  于好看着陆怀征吃完药,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问邵峰:“这药有副作用么?阻断概率是多少?”

  邵峰刚想说话,见陆怀征靠在床头冲他微使一眼色,真觉得有些人谈起恋爱来真是腻死人。他回头看着于好,笑着说:“我说于医生,你也是学医的,你也知道药这东西都有副作用,而且,你也该知道概率这种东西医生从来不保证,谁也不知道手底下这患者是不是这个倒霉的百分之几。”

  说话间偷瞟了眼床上的某人,只见他背对着于好,作势要将手上的纸杯狠狠砸过来,邵峰及时住了嘴,“但是陆队这人从小运气就好,你不知道,还有一回比这还刺激呢……”

  邵峰感觉脑门一痛。

  纸杯不偏不倚砸在他脑门上,紧接着听某人一句不咸不淡地:“废话这么多?”

  邵峰点点头。

  得,少爷,不伺候了,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临走前,他又非常“好心”地回头提醒:“这阻断药要吃二十八天,然后这半个月要注意观察,如果出现急性症状立马通知我,感冒发烧咳嗽,任何免疫力降低的急性症状都有可能出现。吃完药一个月后再去筛查。如果确定没感染上,也别太高兴,因为三个月,六个月需要复查,半年后复查如果阴性,才能彻底排除嫌疑。顺便,我给你俩科普一下,艾滋病的传播途径是血液,母婴,以及性传播,所以这半年里,陆队还得再忍忍,接吻还是可以的,唾液是不会传播的,只要你别太大力,把于医生嘴给嘬破就行了,科普完毕。”

  陆怀征随手抄起床上的枕头便朝他丢过去,邵峰眼疾手快,脚底一抹油溜了。

  枕头不声不响砸在门框上,直接把门给“砰”一声摔上了。

  遮了光,屋内瞬间暗下来。

  于好把枕头捡起来,放回床上,谁料,胳膊被他捏住,往下一拽,半个身边趴伏在他胸口,他半躺在床上,嘴角慢慢悠悠笑开,眼神渐渐深邃,像一潭深水,像是要将她吸进去那般牢牢地盯着她。

  于好不自觉别开。

  被他拧着下巴扯回来,锁着她,迫使她仰着脸对上自己:

  “你为什么总是不敢看我。”

  默了半晌。

  于好说:“那你别总是这么色眯眯的看着我。”

  陆怀征觉得自己已经很克制了。

  “这就色眯眯了?”他笑。

  其实算不上色眯眯。

  陆怀征这个男人其实对她来说,任何时候都颇具魅力,因为她这么多年,确实没再遇上一个男人能做到像他似的——君子色而不淫,风流而不下流。

  “你的色不讨厌。”她看着他,诚实地说。

  谁料,陆怀征一愣,“谁还这么看过你?”

  于好坐直,“很多。”她横斜眼看过去,淡淡说:“当初你们班那几个男生不也都这种眼神,我不单指我自己,我是说他们看别的女生也是这样,特别看胡思琪的时候,不都这样么,不是还怂着你跟胡思琪上床来着,感觉你们脑子里就没点正经东西。”

  说着,于好轻描淡写抛过去一眼。

  让陆怀征哭笑不得,低头笑笑,漫不经心道:“我可没答应。”

  说完,他身子往上顶了顶,从半躺着,变成了半靠着,一只手去顺她的头发,低声诱哄着说:“你要不喜欢,那我以后就不跟他们玩了。”

  于好问他:“所以咱俩现在是在一起了?你算是我男朋友?”

  陆怀征点头。

  于好:“那半年后?”

  他轻描淡写地说:“半年后,如果我真是那个倒霉蛋子,那我们就分手。”

  于好迫不及待要说话。

  却被他打断,“我刚查了很多资料,现在中国还没有彻底治愈艾滋病的药,治疗的过程是非常痛苦,不光是患者,身边的亲戚朋友都要承受这个病的各方面压力,到时候我肯定要转业,二十八岁,过去当特种兵的八年是完全脱离社会,你想想我脱离社会这么多年,还要带着这一身病再回去,我都不知道我未来要承受的是什么,我更不可能让你陪着我。”

  他声音渐沉。

  “如果我不同意呢?”于好却说。

  他一愣,看着于好。

  “如果我说,要么在一起,即使未来你有艾滋病,我也不怕,我还是要跟你在一起,要么现在就不要在一起,你会怎么选?”

  陆怀征想了下,非常机智地表示:“我不选。”

  “那咱俩就这么耗着吧。”于好扭着脸。

  陆怀征发现这丫头不得了,都会威胁人了,坦然表示:

  “那就耗着,我反正不选。”

  于好气得直接捞起边上一个枕头,朝他砸过去,愤愤一记:“耗着就耗着!”

  ……

  到嘴的男朋友飞了。

  于好好几天都待在科室里,没出门,闲着没事儿就上网搜搜关于艾滋病这方面的资料。

  赵黛琳瞅她这几天奇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去找她“男朋友”,整天缩在办公室里对着一台电脑神神秘秘,她一进去就把网页关了。

  有时候赵黛琳就躲在窗外看,才发现她正开着聊天框跟人聊天,你来我往的,热火朝天。

  丫不是出轨了吧?

  赵戴琳越想越奇怪,而且这几天也没见陆怀征来找于好,这俩别不是闹掰了吧?

  这天。

  赵黛琳吃完午饭,陆怀征刚下训,一头汗从战训场上下来,穿这件迷彩短t,宽宽大大的迷彩裤被风灌得在空中荡,短t前后都湿了,他一边拎着胸口的衣料散汗,一边跟孙凯闲聊着往宿舍楼走。

  赵黛琳叫住他:“陆怀征。”

  孙凯也停下来,结果赵黛琳对他说:“麻烦孙队你走远一点,我有话单独跟陆队说。”

  孙凯懒得理她,哦了声就走了。

  陆怀征双手抄进兜里:“怎么?”

  “你跟我师妹又吵架啦?”赵黛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