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站得极近,呼吸若有若无地缠着,但却什么都不能做,这滋味实在太难受,甚至比见不到时还让人急躁。
谢凉见他似乎要拉开距离,顿时忍耐不住,上前抱住了他。乔九用力搂着他的腰,想要冷静下来,但越抱越觉得热气直往头顶涌,克制地放开了他。
“我带你出去转转。”他努力维持住往日的语气,伸手拉开了门。
山间的冷气瞬间卷进来,他感觉好了一点,便端起有些懒散的神色,率先往前走。
谢凉慢慢跟着他,与他一前一后到了后山。
乔九道:“这下面就是那个山洞。”
谢凉往下看了一眼,感觉这得有二十层楼那么高。
乔九道:“下去看看?”
谢凉便对他伸出手,挑眉一笑:“来,抱着我。”
这话说得很是轻佻,带着勾似的。
乔九习惯性地想教育一句,但紧接着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一堆东西,便歇了念头,抱着他下到了山脚。
几名精锐正在洞口守着,见夫人终于来了,脸上都带了些喜色。
因为他们家九爷最近不爽的时候居多,性子比以往更加恶劣,动不动就爱折腾他们,明显是犯了相思病啊。
乔九道“在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
精锐道:“是。”
乔九点燃一根火把,拉着谢凉进了山洞,很快抵达尽头的石门。谢凉扫一眼堆在旁边的碎石,暗道这真够缺德的,和他一起进了石室。
石室非常简陋。
与其说是“室”,倒不如说是“洞”,就是一条隧道分了三个窝,外面的石门大概是上锁用的。
谢凉道:“这里以前藏的是什么?”
乔九道:“钱。”
谢凉沉默一下:“多么?”
乔九道:“多。”
谢凉对这种逆天的运气很是羡慕嫉妒恨,问道:“这种犄角旮旯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以前淮王想要造反,趁着地动的天灾,教唆手下假装山匪,把城里的有钱人差不多全抢了一遍,然后他再装好人去剿匪,”乔九道,“那些山匪全跑了,钱也不知所踪。”
谢凉道:“后来呢?”
乔九道:“后来他进京述职,坐船渡江的时候船翻了,他和他的心腹死得一干二净,就剩下一个儿子主事,而他儿子不知道他藏了钱。”
谢凉无语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说道:“不对啊,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只是提早准备一点钱而已,死前应该是干净的,你怎么知道他想造反?”
乔九道:“段八说的。”
谢凉道:“就是和你一起发现山洞的同门?”
乔九道:“嗯。”
谢凉道:“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乔九道:“我没问。”
谢凉好奇道:“当年陪你回白虹神府的是他吗?”
乔九道:“嗯。”
谢凉道:“你们关系应该还挺好的吧。”
乔九很嫌弃:“谁和那个疯子的关系好?我离开白虹神府后就开始陪他找钱,等找到钱一分,就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了。”
谢凉嘴角抽搐。
成吧,当他那句话没说。
一共三个窝,眨眼的工夫就转完了,但两个人都站着没动。
昏暗的洞内仿佛有某种诱人的力量,原本就没彻底压下去的火迅速卷土重来,火把“吧嗒”掉在地上,二人也分不清是谁先主动的,又一次吻到了一起。
确定关系后第一次分别重逢,无边的饥-渴和相思都快把他们淹了。
谢凉知道若是现在不发泄出来,到晚上挨着一群邻居,他们就那么干躺在一张床上会更加难熬,便伸手解开他的腰带,蹲了下去。
乔九道:“嗯?你干什么……”
话未说完,他的呼吸瞬间一滞,急忙后退,“不……”
谢凉哑声道:“别动。”
乔九用手抵着他的头,整个人几乎冒烟:“不行。”
谢凉制不住他,便知道这种事对九爷而言暂时超纲,忍不住道:“是我伺候你,又不是让你伺候我。”
乔九浑身紧绷:“不。”
谢凉不想破坏气氛,只好遗憾地作罢。
两个人亲热完穿好衣服,乔九用火把来来回回照了三遍,见身上没沾着土或者某些痕迹,便把方巾捡起来,拉着他出去。
谢凉看着那块方巾:“这你还要?”
乔九道:“不要了。”
谢凉道:“那扔了呗。”
乔九道:“出去扔。”
他说着见快到洞口,便将方巾塞进袖子里,示意谢凉在洞口等着他,然后跑去找个地方埋掉,这才放心地回来。
谢凉见他耗的时间有点长,以为他走得远,等跟着他回到后山,便似笑非笑问:“你扔哪了?”
乔九道:“就随便扔个地方。”
谢凉道:“随便扔个地方为何半天才回来?”
乔九道:“我走得慢。”
他见谢凉还想再问,打断道,“行了,这种事有什么好问的,羞不羞?”
谢凉道:“哦,不是你刚才迫不及待吻我的时候了?”
乔九道:“谁迫不及待,我那是心疼你。”
谢凉道:“那你再心疼心疼,亲我一下?”
乔九听着前方寺里传来的人声,把他的手一扔,走了。
这一去一回,天色便暗了下来,众人迎来了新的问题。
住宿的事暂时解决,接下来就是吃食。凝心寺的和尚平时吃的是糙米,乔九吃不惯那个,吩咐人下山买了米,但是却没有菜,寺里倒是种了菜,可实在架不住人多,这些天早就被天鹤阁的人吃光了,就剩下一些干萝卜条。
他们要么啃萝卜条,要么干嚼米饭,要么去挖野菜。
两位女侠简直想回到过去抽自己一巴掌,让她们吃饱了撑地非要跟来。
不过好在有窦天烨。
他转悠了一圈,在外面发现了火堆的痕迹,回来便提议开篝火晚会。
人们立刻双手赞成。
他们可都看见了,天鹤阁的人养了两只肥兔、一只小野猪和一只野鸡,架起来往火上烤一烤,绝对比萝卜条强多了。
天鹤阁的精锐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圈在一起的几只东西,面无表情地提醒道:“那是我们九爷给谢公子囤的。”
众人:“……”
那还是算了。
几人不敢惹九爷,便纷纷跑去打猎,在河边把猎到的东西处理干净,回来架在了火堆上。
谢凉和乔九这时也出来了,正在火堆前坐着烤肉。几人见乔九勾着笑,似乎没有先前那么不痛快了,暗道一声还是谢公子有办法。
他们都不是傻子,只见到这个寺庙的情况便猜出乔九喊谢凉过来是另有事情,心里有些好奇,可又不敢多问,只好暂时和窦天烨他们东拉西扯,想让他们问问谢凉。
叶凌秋看向秦二,低声道:“你知道谢公子想做什么吗?”
秦二摇头,想了想迟疑道:“应该没危险吧,若是大事,他肯定不会让这么多人跟着的。”
叶凌秋淡淡地“嗯”了一声。
秦二见她肯主动搭理自己,很是高兴,便乐颠颠地给她烤肉吃。
叶凌秋向沈君泽那边看了一眼,见他正含笑与沈正浩说话,便转回视线,独自出了一会儿神。
篝火晚会当然少不了酒。
除去米,天鹤阁的人还买了几坛酒,就囤在屋子里,此刻便听从九爷的吩咐抱来一坛,每人倒上了一碗。
五个和尚窝在房间里听着门外的欢声笑语和间或响起的“一口干了”的吆喝声,默默道了声佛,很是诚惶诚恐。
他们不混江湖,也不修习武功,实在不清楚这群人为何会来他们这间小庙。
虽然这些人出手大方,给了他们不少香火钱,但他们很怕有命拿却没命花,搞得他们这几日诵经的时候都虔诚了不少。
其中一人不由得道:“师父,您说他们想干什么?”
老方丈双手合十:“既来之,则安之……”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往旁边一栽,昏死过去。
其余四人:“……”
他们吓得脸色煞白,急忙想上前查看,结果刚刚起身便觉一阵天旋地转,紧跟着栽倒在地,没了意识。
这个时候外面正在玩闹的人也觉出了不对。
两位女侠本要去如厕,可刚站起一点便跌了回去,只觉双腿发软,内力也运转不畅。
她们的表情齐齐一变:“不好,有毒!”
第102章
“有毒”一出, 周遭便响起了接二连三的惊呼。
众人纷纷发现使不出力气, 顿时惊慌失措,知道可能是被算计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和菜板上的鱼基本没区别。
他们下意识看向乔九和谢凉, 希望这二人能有办法。
乔九抓着谢凉的胳膊:“你呢?”
谢凉低声道:“我也没力气。”
乔九道:“可能是软筋的药。”
他说着站起身,凝目环视一周。
他们共架了两个火堆。
一堆坐着他和从敌畏盟来的这些人,另一堆则是天鹤阁的人, 两个火堆间离得不远, 此刻出事,天鹤阁精锐说了声“保护九爷”,然后便相互扶持着,硬是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
乔九待在谢凉的身边没动, 继续警惕地盯着四周, 余光扫见沈君泽也起身到了他这里, 问道:“你没事?”
沈君泽轻轻皱着眉:“应该是酒有毒,我没喝酒。”
乔九“嗯”了一声。
沈君泽道:“方延和凤楼主不在。”
乔九又“嗯”了一声。
女侠虚弱道:“乔阁主, 这、这是怎么回事?谁下的毒?”
“我怎么知道?”乔九语气不好, “闭嘴待着。”
女侠便没敢再问。
不过想来是与乔阁主这次要做的事有关,就是不知道他把谢公子喊到这个穷乡僻壤里是想干什么, 而暗中算计他们的人又是谁。
她努力往同伴的身边靠了靠, 忐忑地注意周围的动静, 这时只听簌簌几声轻响,像是有人围了过来。她们看向前方树林,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连忙回头,见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人挟持着方延从寺里走了出来。
他身边跟着五名黑衣人,个个蒙着面,只露一双眼睛在外。
与此同时,林间的簌簌声更近,很快围过来十几个人,把他们夹在了中间。
几人的脸色更加不好,感觉今天要栽。
乔九看着面具人,问道:“你是何人?”
面具人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谢公子想不想救你这位朋友。”
谢凉看一眼方延。
方延红着眼,欲哭无泪。他只是撒个尿而已,忽然就被抓了,简直吓死人。
谢凉移开目光也看向面具人,知道他们可能是从后山那边上来的,这个过程估计会清理一些不必要的人。他问道:“你把那几个师父和下面看守的人怎么样了?”
“谢公子真是菩萨心肠,这种时候还能想着别人,”面具人笑道,“放心,和尚只是中了迷烟,而下面那些人还在山洞守着,根本不知道有人上来了。”
话音落下的一刹那,先前挣扎着过来护着乔九和谢凉的天鹤阁成员里有两个猛地发难,一齐冲向了谢凉。
女侠几人还在为突然蹦出的“山洞”一词感到惊讶,紧接着便看到这个画面,当即“啊”地叫出声,耳边只听“砰砰”两声,那两个人全跌了出去,口中吐血,倒地不起。
他们是够快,也够出其不意,但乔九更快,那反应简直像早已料到有这一出似的。
他一掌一脚把人打飞,甚至都没有挪动地方,嗤笑道:“除了会往别人家里安插人,你们还会干点什么?”
面具人见这一下没能抓到谢凉,收了点笑意,声音也有些冷:“乔阁主真是好身手。”
乔九道:“自然比你好。”
面具人眯眼盯着他看了看,重新和谢凉谈判:“谢公子,你若想让你的朋友平安无事……”
“慢着,”乔九懒洋洋地打断,“我还没问完。”
“我不想听乔阁主的问题,”面具人不欲和他纠缠,看着谢凉道,“谢公子说呢?是乔阁主的问题重要,还是你朋友的命重要?”
谢凉诚恳道:“公子可能不知道,我这人重色轻友。”
面具人:“……”
其余人:“……”
这么理直气壮?
方延哽咽一声,凄凉道:“我知道。”
面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