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一边将玉珠缠在手上。

赵长宁想起他结实的背上,的确是有道狰狞的疤痕。

“您要注意身体。内阁这么多人,凡事亲力亲为倒不如下放一些。政事哪里有处理得完的,您再勤奋也没办法。”这大概是赵长宁对朱明炽说过最温情的话了。

她看到朱明炽,总是想起后朝的那个著名的过劳死皇帝。朱明炽其实是有点求成的。皇位来得不正统,更是要证明自己可以。

她说完之后,看到朱明炽缠珠子的手微顿。

他看向她片刻,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然后覆住她的嘴唇。

她奋力也无法挣脱,帝王手劲稍微一大就压住了她。撬开了她淡粉的唇,吃她一般的狠狠吻着她,津液,小舌似乎都含到了他口中,要被吞吃下肚。

然后朱明炽把她抱了过来。

长宁瘫软在他怀中,她没有力气反抗了。衣襟凌乱,露出一点雪白脖颈,柔软芳香的面颊,因为挣扎而染上了红晕。她在他的怀里是如此的软和纤瘦,肤色也与他差异甚大。长宁白如新雪,他在边疆晒成了栗色。好像将一个软和的雪团儿抱在怀里,有种惊世的貌美。

朱明炽看着她,眼神也变了。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如她一般,引起他不能控制的欲念。总是会索求太多,以至于她怕。

朱明炽轻轻地一下下吻她。长宁明显地感觉到有烫人硬物抵着她的大腿。

但朱明炽仅仅只是抱着她,平息了一会儿说:“朕还要见兵部尚书,你先去休息。”

长宁靠着朱明炽坚实的胸膛,喘息渐平。

她大概是有点惊讶的,但是没有表露分毫。她静静地靠着,手无意识地抓着朱明炽系在腰间的玉佩的穗子,想了想摇头:“微臣还有些事,就不休息了。”

“嗯。”帝王渐渐平息了欲望。目光下移,见她抓着自己玉佩的穗儿,问道,“你喜欢这个?”

长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

但是帝王伸手解了玉佩给她:“此物是朕首战大捷的时候,先皇送的,上好的和田白玉。给你玩玩,不过你玩了要还给朕…以后没用了倒是可以送你。”

玉握在她手里,真是羊脂白玉,温润微透,如婴儿之肌,雕凿半开莲花。朱明炽生活简朴,可以说得上是本朝最简朴的皇帝,很少看到他佩戴这些昂贵的东西,后宫也是,有封号的嫔妃如今也不过十数人。

此玉当真是极为漂亮的,不说玉质,莲瓣展开也是楚楚生动。

长宁握着玉片刻,她说:“倒是的确很漂亮。”

朱明炽亲了亲她的额头:“知道朕为难还夸好看,去内务府找个一模一样的雕给你,行不行?”

长宁微微摇头:“我随口说说罢了。”虽然的确有点喜欢,但却是帝王的东西。

朱明炽大概想了下,伸手拿了玉佩缠在她的腰间:“借你玩几天吧,下次朕再拿回来。”又说,“方才让人布置了饭菜,你吃了再回去。”

其实两人之中,赵长宁才是娇养出来的,朱明炽是吃什么都无所谓的人。每次她来,御膳房要迁就她的口味,做的东西奢侈又多。

赵长宁哪里知道要是平时,皇上时常几个菜就对付过去了。

朱明炽看她是挑食得很,所以让人注意。他纵着她,她恶劣的挑食也无所谓。只是这些事他不想说而已,见不得这小祖宗受点苦,是他自己的事。

小祖宗听了未必领情呢。

所以赵长宁虽然不喜欢跟朱明炽相处,但其实还挺喜欢留在宫里吃饭的,她觉得御膳房真合她的口味。配着红烧冰糖肘子、三味酱鸭、蟹黄豆腐、鲜嫩的拌黄瓜,她吃了两碗饭,才从奉先殿出来。

因为吃得饱,赵大人走路慢得像散步。随后她又遇到了陈昭,带着锦衣卫拾阶而上的陈昭,一眼就看到了赵长宁腰上的玉牌。

他的眼睛锐利地一眯。

——京城禁卫军的指挥腰牌。

皇上一向贴身携带。赵长宁怎么拿到的?

联想力十分丰富的陈大人,立刻想到了赵长宁妖言惑众,以美色为资本,施计从帝王那里取得腰牌的整个过程。

对于赵大人一脸平淡的散步,也是其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算计。

然后赵大人因为吃得太饱,不小心冒出个轻嗝。

陈昭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长宁自如地握了握拳,把声音掩过去了。结果看到陈昭正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地看着她。长宁觉得陈昭此人一定有病,每次见到他,脸都拉得像自己欠他五万两银子一样。

幸好她皮笑肉不笑的能力出众,一个拱手道:“陈大人。”

也不说什么请安的话,戴着腰牌凭空觉得自己有几分气势的长宁,施施然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陈昭盯着他清瘦的背影,灼热得要盯出个窟窿来。

皇上当真成了昏君之流不成,禁卫军的腰牌,也能让赵长宁拿去佩戴?

他大步进宫,只见帝王已经在批折子了。听了他的话,一边抬头说:“不用紧张,非战事时期,朕不过给他玩几日。”

“倘若赵大人以此做恶,陛下如何收拾…”陈昭还想再劝。

对着臣子一贯表情严肃的朱明炽竟然笑了笑:“没关系,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说罢摇了摇头,手蘸朱墨,让陈昭退下了。

——

不知道那玉佩是什么的赵大人,着实戴着张扬了几日。

长宁再审问孟之州的时候,孟之州便瞟了赵长宁腰间的玉几眼。

此玉识得的人不多,他是其中一个。

察觉到孟之州的走神,长宁微微一扣桌子:“孟大人?”

她的人从永平府传回消息,孟之州的旧部没有被抓获,但抓了几个家仆,有人指认是旧部的一个幕僚造信。但是这位幕僚也早就逃之夭夭。

她想从孟之州这里问得此人的消息,但是孟之州很消极。

孟之州回过神,应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过又加了句,“赵大人不用急,即便是我被人陷害了又能如何?人始终是我杀的,我也认了。明日我就要返回开平卫戍守,你实在是不必再问了。”

若不是职责在身,真不想管他了。长宁也不是要留他,只是他在的时候,尽量把该查的事情查清楚。一方面是因为董大人催促,孟之州可以懈怠,反正他回了边疆就听不到别人说什么了。但是大理寺不可以,他们可能要因为这个案子被骂好几年,最好是能解决则解决。另一方面,她也不喜欢看到别人蒙冤。

长宁笑了笑,着说,“你当真不在乎是谁想杀你?”

孟之州嘴角轻微地一扯:“赵大人,孟某虽然脾气不好,为人猖狂了些。”赵长宁心想你自己也知道啊。孟之州继续说,“但孟某好歹也是一员大将,战场上刀剑无眼。保家卫国,哪天会没命是谁也说不准的,想杀我就想吧,只要能杀得了我,我也不在乎了。”

他换了个姿势坐着:“开平卫不能没有指挥使,我这几日就要返回开平卫,也别说我不给大人留情面。就算刘春霖没有倒卖城防部署,光凭他那些作为,我杀他也不冤枉,我杀了就认。想怎么判都随你。”

赵长宁不再劝他。她站了起来,问他:“孟大人可愿意跟我出去走走?”

孟之州既没有说愿意,也没有说不愿意。赵长宁叫徐恭暂时不必记了,派了大理寺护卫过来。对孟之州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理寺外面就是时雍坊的街区,赵长宁倒是没让孟之州走出去,只是隔着围墙叫他看看外面。

为刘春霖请命的民众还没有散,一看到大理寺有人出来,便激动起来,高喊着:“杀了孟之州,还刘青天一个公道!”

“杀了孟之州!不能放他回去!”

“大理寺包庇罪犯,赵长宁狗官!”

孟之州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知道什么是一回事,能不能面对是另一回事。

鸡蛋砸在墙上,腥臭的蛋液溅到了孟之州身上,他好像突然被人打击到了一般。这个一贯高大伟岸的将军,此刻沉默了良久。

保家卫国数十年,敌不过一次失手。青天的名声流传甚广,但将军的艰苦却无人知道。

恐怕此刻孟之州很难想象,他会被人如此对待。

徐恭听了很气:“大人,怎么他们连您也骂,以前不是还叫您青天的吗?”

“我这个青天之名太过浅薄,不能与刘春霖比。”昨晚回家被烂菜叶砸过的长宁很淡定,“牵扯进来,名声不臭也臭了。”

“孟大人杀刘春霖也不是残害忠良啊,不行,我得去外面跟他们说道说道。”徐恭开始撸袖子。

长宁笑道:“你一张嘴,他们无数张嘴,你怎么说?”

徐恭听不得他们家大人受半点污蔑,急道:“总不能任他们胡说吧!别人听了岂不是以讹传讹,认为您是个狗官了?”

“没有办法,等结案之前,出门的时候小心点就是了。”长宁淡淡道。幸好她不在乎小青天之名,失去的时候倒也不痛心。

孟之州良久沉默后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极为复杂,他哑声道:“…对不起。”然后他大步地离开了。

第88章

漏断人初静,天气越发的严寒, 夜露结成了冰霜, 几乎是滴水成冰的天气。

这两日天气急剧变坏, 早早地烧起了炉子。顾嬷嬷带着几个大丫头,坐在屋檐下赶斗篷的毛边。大少爷去年穿的斗篷被火炉不小心烘坏了, 谁知道天气坏得这么坏, 得熬夜赶出新的来,大少爷明日要穿着去大理寺的。

顾嬷嬷往手上哈了口热气, 又搓了搓手,才将冻僵的手堪堪缓过来些。

丫头塞了她个铜手炉抱着:“嬷嬷您先回屋歇着吧, 天气这么冷,您可别冻坏了。”

顾嬷嬷说:“以前宁哥儿的衣裳都是我亲手缝制的, 不看着还真是不放心, 你们得记得,毛边要缝三四次才好,毛也要剪得短短的,否则大少爷不会穿的。”

长宁觉得斗篷镶嵌毛边是女孩儿才做的,虽然她不明说,但做了摆在那里她是决计不会穿的。但就她那身子骨,不嵌毛边怎么能暖和。

油灯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的,院门口响起了开栓的声音, 随后一行人走了进来。

顾嬷嬷带着众丫头赶紧站起来,只见来人是七爷,带着护卫, 应该是才从外面赶回来,因为夜露,披风有些湿漉漉的。

顾嬷嬷屈身行礼,周承礼伸手一摆:“大少爷在吗?”

“大少爷刚服了汤药,应该是在看书吧。”

“嗯,我进去就是了,你们不用通传了。”周承礼淡淡说了句,立刻就要进去。

顾嬷嬷下意识地伸手拦住他。周承礼看向她,目光冷淡,她的声音立刻小了下来:“七爷,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周承礼顿了顿:“是要向你请示一下的吗。”

她不过是个下人,只因为大少爷是她奶大的,才在下人中有些身份,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拦下主子。顾嬷嬷听了周承礼温声的话,冷汗都要下来了,勉强说:“奴婢不敢。”

周承礼回过头,守门的小厮打开棉布帘子,请七爷进去。

赵长宁的确是在看书,直到屋内的丫头屈身喊了七爷,她才从书卷中抬起头。七叔解下披风递给了丫头,在她对面坐下来。长宁让人给他沏热茶,笑着问:“您提早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让人去渡口接您。”

周承礼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盯着烛火怔住。

“七叔,您是不是心情不好?”长宁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茶,亲自放在他手边。

周承礼摇头道:“每年回去都这样,习惯了。”

周承礼每年冬天都会回山东祭祀他的父母。

周家跟赵家是同乡,籍贯山东济州府。周承礼的父亲当年也是惊才绝艳之辈,时任户部侍郎,主推丁辰变法,震动朝野。后来变法失败被被贬官四川任嘉州知府,却死在了去四川的路上。尸首被运回济州府安葬。

若非他父亲身亡,当年周家也是济州府的清贵世家,族谱可追溯到唐朝,不至于他童年饱受颠沛流离的煎熬。

周承礼每次看到父亲的墓碑,都想起当年,父亲教导他读书的情景。少年的他除了恨之外也别无他选,如今他能手握权势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过去的苦难永远不会因为现在的强大而更改,因为苦难成为骨血中的一部分。再恨再苦,完全成长的他,在父亲的墓碑面前,他依旧是当年那个少年,如此的无力。

所以,他对那个时期美好的事物,都有特殊的感情。

那个时候的小长宁,软软小小的孩子,白白的团儿,在草堆里滚了满头的屑。他看似不耐烦她,实则却很喜欢她。也许每天他都盼着孩子从那个小洞钻进来,虽然他不跟她说话,但是看着她,内心却是平静温柔的。

周承礼抬起杯子喝茶,里头泡了两粒枣儿,热乎乎的,吃起来甜滋滋的。长宁便喜欢给别人枣茶,不光能喝茶,还能吃枣子,多好啊。

“最近可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周承礼放下茶杯,“回京的时候,听了些你的流言蜚语。”

长宁叹道:“最近主审孟之州,被骂几句大概也正常。”

周承礼抬头:“你主审孟之州?”

孟之州这么大的事,他应该是知道的。长宁颔首:“他这个人倒也挺有趣的,可惜太桀骜不驯了,也只能做守城之将,放到朝中怕是活不了几个月。”

“朱明炽也知道,才一直留他在开平卫的位置上。”周承礼对朝中的事知道的自然比长宁更清楚,“他与高镇、陈昭同为朱明炽的心腹,你说朱明炽最信任谁?”

长宁沉思,然后道:“不会是陈昭。孟之州跟他感情不深,应该是高镇。”

周承礼就笑了一声:“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开平卫有多重要。”

长宁不可置否,一边嚼着枣子一边说:“我如何不明白,为了孟之州的事,我都差点被刺杀了。”

“有人刺杀你?”周承礼语气一顿,立刻皱眉,“怎么回事,为何没有告诉我?”

长宁笑道:“我还没这么招恨。是有人想刺杀孟之州,误杀成了我,无妨,也没有受伤。”

周承礼抓着她仔细看了看,见红润白皙才放心下来。

“我得派些护卫守在你身边。”周承礼收回手说。

长宁想说不用了,她身边有护卫二十人。但周承礼料得她要说什么,道:“不许不要,你那些护卫都是乌合之众。”

他说的长宁又不能反驳,只能任由他说了。周承礼又跟地说:“我虽然不了解刘春霖,但我了解孟之州,他容易被人煽动,尤其是涉及军情的问题。杀刘春霖…不像他应该做的事,可能有外力推动。”

这是长宁早就知道的,她是是暗暗惊诧周承礼竟然猜得这么准。

周承礼起身要离开了,长宁送他出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初冬的深夜中,她站在原地,仿佛在想什么,微低着头,下巴瘦削而优雅,影子在蜡烛下成了一道斜长的影子。

周承礼漏夜而归东院。

寒风吹过,他的五官在夜色中凛冽如被刀刻斧凿,俊美而冰凉。

他随手将手炉递给旁边的人,问了句:“宋平呢?”

来人恭敬地回答:“宋先生出去了。”

“大少爷遇刺是怎么回事?”周承礼接着问。

这时候此人却有些犹豫了。

周承礼淡淡问:“有什么不好说的?”

“那位拥护太子的将军,想在京城借咱们之手除掉孟之州。”这个人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声音发紧,“属下派了几个死士刺杀孟之州,他们混入了皇上的私宅。这几个倒是挺厉害的,竟然真的接近了皇上。可惜当时孟之州避开了,他们…错把大少爷当成了孟之州,误下杀手!不过皇上当时在旁救下了大少爷…”

“孟之州和陈昭带人盘查私宅,他们当中几人被抓,有个趁乱突围,回来禀报了我。”

这人说完后,久久没有听到周承礼的声音。

当他抬头的时候,周承礼突然一巴掌重重甩过来,他的脸被打得偏过,火辣辣地发麻。

他冷冰地说:“蠢物!”

那人甚至不敢伸手捂脸,立刻跪下说:“卑职也没有想到…索性大少爷没有受伤,倘若因此伤到大少爷,卑职几条命也不够赔的!”

周承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以后朱明炽身边,都不准我们的人再近身。”

朱明炽此人异常聪明,若是让他察觉到异常,一切就难以收拾了。

——

第二日起来天还没亮,堂屋里笼着盏油灯,长宁就着油茶吃早膳。

顾嬷嬷叫管事来回话。

二爷赵承廉赶赴任地,家中大事由大爷管着,但每月长宁还要再过问一遍,免得出漏子。

赵长松上次春闱只得了同进士,正准备明年再考一次。三房、四房的几个堂弟刚入了族学,长宁叫请了国子监退休的先生回来给他们授课。

倒是赵长淮,最近颇得朱明炽重用,在户部官员中崭露头角。给他说亲的人如过江之鲫,他自己挑三捡四的,到现在都没定亲。

“…有几个济州来的秀才,本来是想着到京城来赶考举人的,结果花光了盘缠。大爷出门遇到他们卖扇子。见是同乡,便想一并收入族学中,还把族学倒座房拾掇出来,让他们住下了。”管事说道,“每月还给二钱银子买纸笔。”

父亲对落魄的读书人一向富有同情心,每年考后都会收一批人,更何况是同乡。

赵家家大,也不会被几个秀才吃穷了。长宁揉了揉眉心道:“养几个人倒不是大事,只注意他们莫要入内院冲撞了女眷,也不要打着赵家的旗号,在外头胡作非为就是了。”

管家应喏,行礼后躬身退下,长宁才披了斗篷出门。

此时天色蒙蒙亮,却是阴沉沉地压着,没有半点出太阳的样子。长宁走了几步才发现是下雪了,细雪如絮,落在斗篷上片刻就化了。

一炷香后天亮了,但因为初雪,和没亮的时候似乎也差不多。到大理寺时徐恭正守在她的号房门口,冻得脸色发红。看到她立刻迎上来。

徐恭的神色不太好看:“大人,出事了!”

大理寺后院,重兵把守。长宁快步走入后院,这次孟之州的亲兵倒是没有拦她。屋内几个人匆匆往来,赵长宁进屋后,立刻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孟之州躺在炕床上,脸色蜡黄到了极致。

长宁沉着脸问旁边的大夫:“可要紧?”

“所幸发现得及时,孟大人又喝了许多酒吐了两次,误打误撞地解了些毒,没有性命之虞。”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但究竟有没有损伤身体,还得等孟大人醒了再说。”

长宁顿了顿,又问“…是什么毒?”

“我验了孟大人吐出的秽物,应该是砒霜无疑。”

长宁渐渐的冷静下来。倘若孟之州有事,大理寺难逃其咎,肯定是要被问罪的!但孟之州究竟是怎么中的毒?他身边的人,可是连只苍蝇都不放过地盘查!

她招手让徐恭去请外面的孟之州下属,下属进来拱手行礼,大概也知道赵长宁想问什么,说道:“大人昨夜喝了些酒,我们都不知道,也并未验毒。方才那酒罐拿来验过了,毒便是酒里来的。”

“酒是从何处来的?”长宁眉微皱。

那人道:“便是大理寺采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