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她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直到她停止颤抖,气息平稳。
安雅慌乱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是什么人给了她安抚?难道是阿卡?
她欣喜地扬起脸,然而,在看清身边的人的时候,她的身体再次绷紧:"你,是你,是你"
图坦卡蒙苦笑,没想到分开后的第次相见会是如此。安雅浑身带着戒备,眼里透着惊惧。
"放开我!"安雅狠狠推开了图坦卡蒙,退到了角落,直到再也无可退之路。
图坦卡蒙的心扯出了一丝痛,可是,他又不想让安雅再讨厌下去,时,就那样静静地坐着,看着缩在角落的安雅。
他几番开口,却最终不知说些什么,而安雅则将自己抱紧,脸埋进膝盖,显然是不想看见他。
如果这是她的愿望,他愿意满足。
图坦卡蒙站了起来,发现安雅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显然是在害怕自己,心中苦涩得无法呼吸,他转过身,停顿了一会儿,做了个深呼吸,离开了房间。
图坦卡蒙的离去,让处于惊恐中的安雅很惊讶。她怯生生地从膝盖中扬起脸,船舱里,只剩下了她一人,那个法老,走了,为什么?
不管为什么,她最后还是回到了图坦卡蒙的身边,绕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圈子,从尼罗河的上埃及,到了尼罗河边的努比亚,最终,她还是成了图坦卡蒙的宠物。
阿卡…安雅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滑落,你究竟在哪儿?
图坦卡蒙站在太阳船上,他很烦躁,烦躁得想杀人,但是,他不会,因为安雅讨厌杀人。他不停地做着深呼吸,天知道当他找到安雅的时候多么想吻她,吻她的一切,那头深红的头发,和她那精巧的薄唇,那味道至今难忘,深深刻在他的心底。
"王,小心身体,尼罗河的风大。"吉鲁给图坦卡蒙拿来了披风,给图坦卡蒙披上,图坦卡蒙沉闷地说:"她怕我…"
"那是因为安雅小姐不了解王的心,王,不如坦然试试看,让安雅小姐了解您,知道那时王那样做是有原因的,吉鲁想,聪明的安雅小姐会明白的。"
被吉鲁提醒,图坦卡蒙才想起在第一次见到安雅的时候,他粗鲁地吻了她,定是那时让安雅讨厌的。
图坦卡蒙不禁激动起来,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是王,是法老,必须要摆出冷漠和威严的姿态,而且,这里还有许多外人。他转过身,用力地握了握吉鲁的手,表示自己的感激,吉鲁憨憨地笑了,他能成为法老王最贴心的挚友,他很骄傲,即使为了这位朋友献出生命,他也在所不辞。
船队在尼罗河上行驶了七天,进入了埃及的地域,立时,埃及士兵欢呼起来,沿河的百姓们都挥舞着双手热烈地欢迎着他们的斗士归来。
"喔-"
"喔-"
声声欢呼传入了船舱,安雅趴在窗边,看着在尼罗河岸欢呼的百姓,似乎有一种气氛,正在感染着她,让她也莫名地激动起来。
"神女,纳克特门将军求见。"这边士兵还没通报完,纳克特门就已经抢先入内,他上身是一件简单的铠甲,赤裸着手臂,镏金的腰带束着短裙。
纳克特门的突然出现让安雅很吃惊,她自然记得是谁害得她四处逃亡。她戒备地看着纳克特门,纳克特门的唇角挂着微笑,他只是看了一眼身旁的士兵,士兵就匆匆垂首离去。
"可爱的少女,让你受惊了。"纳克特门微微弯腰,动作很是优雅。但在行礼之后,他却突然上前,用自己庞大的身影罩住了窗边的安雅,安雅立时惊呼:"你又想做什么?!"
"做什么?"纳克特门盯着安雅惊慌的脸,多可爱的少女啊,那副失措的神情挑起了他一种想霸占她的欲望,他抬起手,扣住了安雅的下巴:"你迟早是我的!"
安雅戒备地看着面前虎视眈眈的纳克特门,他的身上散发着远远比图坦卡蒙更为危险的气息,他就像一只凶猛的老鹰,已经盯准了自己的猎物,随时准备捕捉!
让安雅没有想到的是,图坦卡蒙竟然从门外进来。就在刚才,他一听说纳克特门找安雅,就感觉到了一种不安,而当他进入船舱的时候,果然,纳克特门正在向安雅的唇逼近。
怒火,迅速在图坦卡蒙的身体里燃烧,他沉沉地说道:"纳克特门!亵渎神女是死罪!"
纳克特门停了下来,宛如早就知道图坦卡蒙的到来,他慢慢放开安雅,转身,给图坦卡蒙一个挑衅的笑容,然后,他走到了图坦卡蒙的身边,附在他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她是谁,她不过就是一个奴隶!"
说完,纳克特门带着一种类似胜利的笑容走出了船舱。
图坦卡蒙看着在窗边颤抖的安雅,她正努力做着深呼吸,似乎是让自己变得平静,可平静之后,却是对他投来的戒备的目光。
图坦卡蒙很伤心,他想上前将安雅抱在怀中,但是当看见安雅带着一丝害怕的双眼后,他放弃了,所有的情感化作一句低语"你好好休息,我不会再让纳克特门靠近你。"
图坦卡蒙离开了。他离开了那个小小的船舱,久久地伫立在船头,望着那宽阔的、哺育着埃及人民的尼罗河,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带着伤感的叹息。
他还是无法面对她。
七天。
七天以来没有人再去打扰安雅的生活,除了给她送食物的士兵,再没有其他人踏入她的船舱,如同她已经被人彻底忘记。
忘记了就好了,安雅这么想着,或许是自己的冷淡让那个少年法老失去了兴趣。是啊,那个法老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他从小就被娇惯着,自然霸道又蛮不讲理。
可是,这个少年似乎有着一身好剑法,否则,也不会将哈克斯打败。
从给她送水和食物的士兵嘴里,安雅得知图坦卡蒙放过了哈克斯,他与努比亚老国王进行了和谈,似乎达成了一个对埃及非常有利的协议。
能不打仗,真好,安雅这么想着。那样就没有人再为了集权者的私心而战斗。
但似乎这场战争是努比亚挑起的,若不是努比亚派刺客去刺杀图坦卡蒙,图坦卡蒙也不会发兵努比亚。
安雅忽然发觉,自己似乎并不像先前那样讨厌图坦卡蒙了,原因就是图坦卡蒙再没有来船舱,并且赶走了纳克特门。
安雅渐渐想起初来埃及时的情景。其实,那时图坦卡蒙不过是吻了她,这或许是任何一个霸道的君王都会做的事情吧。而现在,她知道图坦卡蒙和努比亚和谈,而不是去占领,她想,或许图坦卡蒙是英明的,是可以交谈的,他又是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如果自己好好跟他谈谈,他不会不讲道理吧。
安雅咬了咬下唇,走出了这个并不大的独立的船舱,外面就是划船的士兵,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战胜后的喜悦。
"看!阿蒙神的女儿出来了!"有人这么喊了一声,关于安雅是太阳神女儿的传闻,他们来自于努比亚的百姓。
立刻,划船的士兵都朝安雅望来,眼里带着崇敬。
"神女!神女出来了!"
"神女,您要什么?我们去给你拿。"
"神女,外面风大,您还是进船舱吧。"
面对张张朴实真诚的脸,安雅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她呆立了一会儿,才讷讷地说道:"请问…法老在哪里?"
"原来您要找王,他就在船尾。"
士兵黝黑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让我们带您去"
士兵们热情地簇拥着安雅走向船尾。
而正在奇怪船怎么不动了的图坦卡蒙,在转身的时候,却看见他的士兵们正将安雅推到他的面前,士兵们憨厚地笑着,只看见他们整齐的白牙。
"王,神女要见您!"
士兵汇报完,就匆匆退了回去,他们的脸上是异常兴奋的笑容,他们也还都是少年。
安雅的突然到来,让图坦卡蒙有点惊讶,也有点激动。七天以来,他一直压抑着自己想见安雅的那颗躁动的心,深怕自己过于激动而做出过激的行为吓着安雅。因为,他害怕见到安雅那种看着他惊惧的眼神,那样,他会心痛。
没想到安雅想见他,他应该怎样?图坦卡蒙,这位埃及的法老一时无法保持镇定,他是该热情?还是保持冷漠?还是借机小心地亲近她?
对了,吉鲁说过要坦诚。图坦卡蒙感谢自己脸上的面具,可以遮住他脸上的切表情。
面前的安雅依然很拘谨,这让图坦卡蒙更不敢有什么举动,于是,一时两人面对面站着,竟是无言。
安雅:"那个…"
图坦卡蒙:"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同时惊了惊,看向了彼此。
他刚才说…对不起?安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高高在上的法老王,一个可以夺走埃及任何一个人生命的国王,居然在对她说对不起?这三个字,的确是人最常说的三个字,可是如今却从面前的法老王图坦卡蒙的口中说出,让安雅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三个字,同样对图坦卡蒙来说,也是异常困难的,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出这三个字,可以说,这三个字他可是积聚了七天的勇气,才在见到安雅的第
一时间,说了出来。
其实,他完全可以强行占有安雅,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因为他是至高无上的法老王!但他不能,因为他喜欢安雅的笑容,是安雅那如同底比斯莲的笑容感动了他,吸引了他,才让他深深地爱上了面前这个少女。
"你…刚才说什么?"安雅不可置信地再次问了一遍,图坦卡蒙愣了一下,有些话,说第二遍更需要勇气,苦苦挣扎了一番,图坦卡蒙沉沉说道:"我为那天的吻…道歉,抱歉,吓到你了,害你…流落到了努比亚。"一想起之前的种种,图坦卡蒙就愤怒得想将那两个歹徒碎尸万段!
对了,那两个人,要让荷伦布好好地"招待"一下。
图坦卡蒙将自己的愤怒控制得很好,目光里也没有半丝杀气,而是温柔似水。
安雅愕了愕,依旧无法相信面前的图坦卡蒙会说出以上的那番话,或许是自己真的误会他了,他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专制霸道,是啊,埃及那二十多个王朝里,英明的法老有很多,他们之中,甚至有听自己妻子意见的。
或许,真的是自己看错了。不由得,安雅想起了自己从恶梦中醒来的那晚,当时陪伴在她的身边,安抚她的,正是面前这个图坦卡蒙。
"安雅,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图坦卡蒙打破了沉默,轻声问着安雅。那轻柔的声音让安雅放松下来,她鼓起了勇气,第一次,她与一个国王对话,难免有点紧张。
"我,我想回家。"
图坦卡蒙的心紧了紧,她想回家,安雅这请求让图坦卡蒙心急,他沉声说道:"回家?我们不就在尼罗河上,我们正在回家。"
"不是的,尊敬的法老,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您说。"安雅也觉得事情有点荒谬,混乱的思路让她有些焦急,"这件事其实很荒谬,在法老您的王宫里有一条通道通往另个世界,我不知道那条通道是不是还存在,但我想回底比斯王宫,然后找到那条通道。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可是
尊敬的法老,您是那么的英明,您可以帮助我回家吗?"
图坦卡蒙怔了怔,安雅说自己来自于另一个世界,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可以吗?伟大的法老王?"安雅充满期待地看着那张冷漠的面具,面具下的眼睛也是那样的深沉和冰冷,可是,不知为何,安雅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她认识这个人,而且,是认识了很久。
带着泥土味道的尼罗河的风化作一双有力的手,推动着一只只太阳船的回归。图坦卡蒙看着安雅被风吹乱的红发,忍不住抬起了手,安雅一怔,却不敢乱动。
然后,图坦卡蒙就将安雅的头发顺了顺,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安雅的身上,瞬即,安雅就被属于图坦卡蒙的味道所包裹。
安雅呆呆地站着,图坦卡蒙将手放在了她的头顶,就像一个长辈那样放着,面具下的眼睛透着淡淡的哀伤:"好的,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没有想到图坦卡蒙竟然会同意,让安雅立时陷入惊喜中,她当即抱住了图坦卡蒙,高兴地跳着:"谢谢,谢谢!真是太感谢了!您真是个好人!"
图坦卡蒙愣了愣,安雅又开始孩子气了,没想到前一刻她对他还带着戒备,自己只是答应了她的请求,她就彻底放松了对自己的警惕,还这样主动地拥抱自己。不免地,图坦卡蒙又陷入一种矛盾的感觉中,她对每个男人都可以这样吗?
只要答应她的请求,她就会投怀送抱?那她将阿卡又当做了什么,图坦卡蒙,又和自己吃醋了。
这份复杂的郁闷让图坦卡蒙变得生气,他一下子收住了怀抱,立时,怀里的人浑身紧绷,惊讶地仰起脸看着他,又是那副惴惴不安的表情,那双透着惊慌的水灵灵的眼睛,和那因为惊讶而半张的红唇。
"你这是在诱惑我吗?"沉沉的声音透着一丝安雅没有察觉的愤怒,安雅慌忙推开图坦卡蒙直摆手:"不,不,不是的,这是我们那里的一种表达感激的
方式,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在我们那里,男孩和女孩会因为很多原因拥抱的。"
"什么?"图坦卡蒙无法想象那样一个世界,男人和女人可以随时随地地拥抱。
"嗯,是的,我们会因为比赛的胜利、生日,甚至是新年拥抱,那是一种表达快乐的方式。"
"表达快乐?"图坦卡蒙觉得自己似乎对安雅生长的世界越来越感兴趣了,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面具下的脸扯出了坏坏的笑意,"那我现在可以拥抱你吗?因为你保佑我们埃及打败了努比亚。"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呐,图坦卡蒙简直快佩服死自己的机智了。他面具下的薄唇展现着一个真诚的微笑,他张开了双臂,等着小鹿自己走入他的陷阱。
七天了,天知道他有多么想拥抱这个女孩,阿蒙神绝对可以作证。
安雅犹豫了一下,但看着图坦卡蒙清澈的眼神,也很是真诚,她扬起微笑:"好吧,恭喜您,伟大的法老。"安雅走进了图坦卡蒙的怀抱,轻轻地拥住了他,向他表达着她真诚的祝贺。
图坦卡蒙很小心,若不是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只怕早就将安雅揉进了自己的身体。
抬眼,阳光下,几个士兵开心地笑着。图坦卡蒙立刻射出两道杀气,当即,士兵们缩回了身体,传来他们的高呼:"太好啦…神女爱上我们的法老王啦-"
"神女一定会保佑我们的法老,保佑我们的埃及-"
"万岁-万岁-"
"法老万岁-神女万岁-"
忽然间,所有船上的士兵都这么高喊起来。
"法老万岁-神女万岁-"
安雅身体一怔,图坦卡蒙也非常自觉地放开了怀抱,隐忍着笑意,淡淡道:"看来被看见了。"
"呃…没关系…"此刻,安雅心里便扭极了。
她放眼望去,宽阔无比的尼罗河上,是一艘艘整齐排列的太阳船,而此刻,船上的士兵都站了起来,抽出怀里的短剑高呼着:
"神女万岁-法老万岁-"
"法老万岁-神女万岁-"
"看来,在他们心里,你的地位比我都高了。"图坦卡蒙刻意带着一丝愠怒的话语让安雅有点害怕:"不是的,如果他们知道我其实不是什么阿蒙神的女儿,就不会这样了。"
图坦卡蒙在面具下凝视着安雅,虽然他答应送安雅回去,但那条通道到底存不存在也是未知,他不如就趁这段时间,让这个女孩彻底爱上自己,那样,她就会为了自己留下。
"法老王,我可以拜托您帮我找一个埃及的少年吗?"
图坦卡蒙面具下的脸立刻下沉,安雅来到这里还不久,到底是哪个少年要让她来拜托自己寻找?绝对,要除掉那个少年!
"好,你说吧。"图坦卡蒙口不对心。
"是一个叫阿卡的少年,他跟着我一起到了努比亚。"
"阿卡!"图坦卡蒙差点忍不住笑出口,原来安雅说的就是自己,自己真是笨,安雅要找的自然是自己,如果安雅不喜欢他,又怎会让他那样肆虐地吻她?
安雅疑惑地看着图坦卡蒙:"法老,难道您认识他?"
自然认识。图坦卡蒙压抑着心底的激动和狂喜,依然淡淡道:"嗯,认识。"
"啊!原来法老认识,那法老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见安雅如此关心阿卡,图坦卡蒙又有点吃醋,冷冷道:"你们认识?"
安雅因为图坦卡蒙的询问而害羞地垂下了脸:"没什么,我们是朋友,他答应来救我的。"
"是的,他做到了,他拜托我来救你。"图坦卡蒙立刻将阿卡的功劳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丝失望,划过安雅的心底,阿卡说过,他爱她,那为什么自己不来救她?如果爱她,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来找她吗?
难道是图坦卡蒙威胁阿卡?!可是很快,这个可能被安雅打消,如果图坦卡蒙想占有她,也不会这样疏离她,并且答应帮她回家。
而图坦卡蒙平淡的语气又让安雅担心,阿卡为什么要拜托图坦卡蒙来救她?他自己就不可以吗?还有,在战争后阿卡又去了哪儿?难道!
可怕的想法在安雅的脑中浮现,她焦急地拽住了图坦卡蒙的手臂,情绪开始激动:"告诉我,请告诉我,阿卡到底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难道他,难道他?"安雅的眼中透出了恐慌。
躲在面具下的图坦卡蒙的心纠结着,他真想立刻拿下面具,告诉安雅,自己就是阿卡,可他却没有勇气,他希望安雅能爱上他,而不是那个阿卡。于是,他做了一个残忍的决定,他双手按在了安雅已经开始颤抖的肩膀上,叹了口气:"对不起,但埃及的百姓会永远地记住他为埃及所做的一切。"
"您说什么?"安雅颤抖地说着,"您在说什么?不,不…"安雅后退了几步,倏地转身,跑回了船舱。
图坦卡蒙气恼地捶打着船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居然因为吃自己的醋而将阿卡判了死刑,再次伤害了安雅,自己到底怎么了?!
"呵…"图坦卡蒙苦笑着摇摇头,智者说,爱情能让人变得蠢笨,果然没有错。
可是,图坦卡蒙又很开心,因为这一次,安雅是因为"他"的死,而伤心。那是为了他而流的眼泪。那他现在又该怎么做?是不是应该去安慰她?
图坦卡蒙看着那个小小的船舱,陷入了犹豫。
他死了,阿卡死了。
这个残酷的讯息不停地在安雅的大脑里重复,那个她甚至还来不及去爱上的少年,就已经在战争中死去。
她恨战争,是战争带走了阿卡。
她恨哈克斯,是他的野心,引发了这场战争。
她恨图坦卡蒙,是他派阿卡前往努比亚,却断送了他的生命。
如果,一切可以回到阿卡救她的那一刻,阿卡没有救她,她也没有喜欢上阿卡,那么她现在就不会这么伤心和痛苦。
这个世界她唯一信赖过依靠过的人也消失了,接下去,她又该怎么办?
不能哭!安雅告诉自己,她将目光落到地上的地毯,一边的矮桌,桌上的水罐,任何可以让她转移注意力,去忘记这个可怕事实的东西。可是,这个船舱实在太小了,根本没有多余的东西去让安雅转移注意力,让她去忘记阿卡的死。
为什么会有战争,如果没有战争阿卡就不会死,她就不会再次变成一个人。
图坦卡蒙走了进来,小小的船舱被他的身体撑满,他走到了安雅的身前,将她包裹在自己的投影里。
"法老,能不能告诉我是你说谎?阿卡没有死,是吗?"安雅蜷缩地坐在窗下,脸埋在膝盖里发出轻喃。
图坦卡蒙叹了口气,缓缓蹲下,手伸到安雅身体的上空,却始终没有落下。
"只要…只要告诉我是你说谎就好了…好吗?"
"是的,我骗了你。"这句倒是实话,然后,图坦卡蒙坐到了安雅的身边,"他其实是去叙利亚执行任务了。"
船舱里,只有图坦卡蒙一个人的声音,安雅没有说话,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静静地坐着。
忽地,她从膝盖中扬起了脸,笑着,可是,脸上却挂着泪水。
"就是嘛,他是去叙利亚了…"安雅的声音里带着颤音,让图坦卡蒙不禁开始内疚,"呵呵…他是去叙利亚了…咳…咳…哇-"安雅哇地声痛哭了起来,将这几个月的恐慌、害怕、孤独、寂寞、不安和悲伤全部彻底宣泄,释放了长久以来的压抑。
图坦卡蒙展开怀抱,将安雅揽到了身边,安雅开始抱着他嚎啕痛哭,图坦卡蒙的心,在这刻,将安雅完全吞入,今后,这颗心,不会再放下任何人。
第11章阿马尔纳城
一路上,只要经过城镇村庄,图坦卡蒙就会带着安雅下船,因为他知道,安雅最喜欢的就是闹市和人群,当然,还有买东西。原本十天的路程,拖上了一个月还没有回到底比斯。可是,士兵们并不介意,他们在意的是他们的神女是否快乐。
图坦卡蒙尽自己的努力,让安雅离开悲伤,尽管安雅的脸上带着笑容,但图坦卡蒙知道,那个笑容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可是,他始终没有勇气去说出实情,有几次,在看到安雅落寞的神情的时候,他险些就脱口而出,可是,他还是放弃了,他不知道此刻说出实情会有什么结果。安雅一定会恨他吧,然后,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