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皇后笑了,周围侍侯的宫婢们也都皆半垂了头含羞而笑,连那满园子的百合,迎风招展,带来满园子的喜气。

正在这时,有小太监唱诺:“四殿下驾到。”

李景乾从花径深处匆匆而来,向皇上与皇后行了大礼,面带喜意朝萧南逸道:“恭喜萧侯爷。”又垂头朝萧问筠道,“恭喜萧姐姐。”

萧问筠见他脸色憔悴,双眼并不望她,面容更见清瘦,心底略有异色,弯腰拂了拂礼:“多谢四殿下。”

他却始终没有望她,反而满脸喜气地朝李景坤道:“太子哥哥,四弟恭喜你。”

李景坤朝他举起酒杯,微微一笑:“四弟隔不了多少日子,也会如我一样了。”

李景乾敛了笑意恭声道:“太子哥哥说笑了,臣弟年纪还小呢。”

皇后使人领了他在席间坐下,他便如一道浅浅的影子,坐下之后,便不再开口。

皇后见萧问筠坐在那一树五颜六色的百合树下,一架粉长春将她白玉般的脸衬得更是添了几分春色,便笑道:“你看看筠儿,在这天香百合树下,却是国色天香呢。”

萧问筠见他们谈到自己,未免扭捏,垂了头不语,就听李景坤声音有如风中琴奏:“含露或低垂,从风时偃仰…母后,您说得没错。”

皇后轻声一笑:“太子,你这说的是百合花,还是人?”

“儿臣说的自然是花…”李景坤用眼角扫着萧问筠越垂越低的头,轻笑两声,自是又引得周围侍立的宫婢脸色含春。

萧问筠垂下头去,桌巾子上绣就的精美百合图案映入她的眼帘,带着明媚的光亮与颜色,暖暖的,和着席间的笑声,使她如置身如暖阳之中,头一次,她感觉这富贵锦绣之处不是那么的冰冷,不会如前世一样带来的总是灾祸。

她抬起头来,四处皆是花园锦凑,五色华锦,空气中有花香四溢。

忽地,她感觉四处的声音都静了下来,人人皆朝她望过来,却没有了刚刚的那笑意嫣然…她看清了李景乾脸上的惊色,那惊色带着丝厌意,刚刚还充满了欢笑的园子变得静默,定定而立的人如一幅静止的山水画上画着的人影。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了诧异。

“怎么了?”她问道。

那股突忽其来的惊慌忽然之间填满了她的胸腔。

她看清了皇后那一瞬间露出来的惊意,看清了宫婢们闪烁的眼,仿佛这一瞬间,她便变成了瘟疫灾祸,使得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网络上的连载到这里就算完了,出版版本有另一种结局,加上几个番外,把未尽的疑团全都解开,网络版本的结局算是开放式的,萧问筠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请看出版版本。。。。)

第二百一十四章 总结局(一)

众人眼底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厌恶眼神使她不敢望向李景坤,她怕看见他眼底也露出那样的眼神,如前世的李景誉,到了最后关心,望着她的时侯,眼底只有厌恶。

“出了什么事?”

她徒劳地转向冷卉,她的眼底只有怜悯,眼底流出了泪:“小姐,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这一刻,四周围这幅静默的画才开始活动了起来。

皇后大声地道:“快传太医。”

皇上一叠声地吩咐:“派人封锁宫门,朕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在宫内作乱。”

萧南逸满脸都是忧惧,急步上前:“筠儿,你别怕,你别怕…”

“我怕什么?”萧问筠听到了四处传来的脚步声,有宫婢急匆匆地往小径深处跑了去,有人拿来了细白的巾帕子等,四周围纷攘烦扰。

她看清了萧南逸脸上的小心着意:“筠儿,你脸上,有没有感觉?”

萧问筠听了这话,这才朝脸上摸了去,掌底下原本是光洁如玉一般的脸,却变得粗糙凹凸不平,她记得今日早晨出门,她还在脸上擦了粉色的胭脂,有着水蜜桃一般的颜色…她转头朝冷卉望去:“我的脸,到底怎么啦?”

冷卉转过头去,不忍相望,眼底有泪:“小姐,您别怕,也许是您坐的地方离花儿近,得了花癣,隔段时间便自行消退?”

有宫人急急地把那盆娇艳美丽的五色百合移了开去。

“拿面铜镜来…”箫问筠切切地道。

“不,筠儿…”

她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她却不敢抬头,望着他的脸,既使不用铜镜,她也猜得到,她的脸现在是什么模样,她一挥袖子,用广袖遮挡住了面容:“你别过来。”

他的脚步在她身后停下:“筠儿,别怕,本王一定会查个清楚…”

萧问筠失声大叫:“爹爹,我要回府,快送我回府!”

萧南逸拦住了李景坤:“太子殿下,还是让筠儿先回萧府吧,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适于留在皇宫…”他声音悲切,“早知道如此,就不应该让她来皇宫。”

萧问筠听清了他语气之中的悲伤,那么的浓,如阴云瞬间覆盖天地,遮挡了满天阳光。

冷卉取饼了桌上铺着的百合布巾子,盖在她的头上,声音哽咽:“小姐,咱们回去,咱们这就回去。”

萧问筠一把握住她的手,只觉身上发冷,仿佛阳光被遮挡之后,那浸入骨子里的寒气便扑天盖地而来,正缓缓地抽走了她身上所有的热气。

四周围那再也没有丝豪热力的带着些许厌意的眼神在她眼前滑过。

那是那些人不由自地流露出来的厌恶。

就如农夫见到了稻谷间的杂草。

用膳之人翻开精美的食物忽地看到一只苍蝇。

穿着精致衣裙的淑女忽看见了衫袖上染的污渍。

脸上都是这种不能掩饰的厌恶。

眼神转而冰冷,如避蛇蝎。

她很怕,很怕他眼神之中脸上也全是这类神色,那样的想法,却使她全身颤抖,冰寒的冷意从四面八方直浸了过来。

仿佛又到了前世那满天冰霜之时,透骨的凉意从膝盖之处浸入,传遍了全身,直至心都变得冰冷,没有一丝儿的热气。

那是一种令人绝望的眼神,可使人万念俱灰。

她忽然间明白,为何这么多次作梦,她都可以感觉到颈间被利刃割过,但却感觉不到痛疼。

因为那样的绝望,已让她全然不知道痛了。

她看清那百合桌巾子下众人的绣鞋与靴子,一眼便认出了那双绣着青竹的明黄色朝靴正站在不远处。

连看到他的衣角靴子,都让她痛彻心肺。

“快送我回去。”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皇宫屋宇回响,如折翅的侯鸟,绝望而惨然…

李景乾走进空空如也的丽宛,怒声而喝:“你给本王出来,给本王出来!”

院子里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随着他的喊声,却无人作答,只有间或从树枝间吹来的冷风,旋起了地上的层层落叶。

半关半闭的窗子被风吹着当当而响,窗子上的棉纸便因风声索索,扑展如落翅的蝴蝶。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李景乾凄声大叫,扑通一声跪在了那满地落叶之中,“萧姐姐,本王对不起你。”

他的声音在院子中呜咽,便那旋转着的风声也带了些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