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男人的语气,已经透露出某种阴寒。
“南夜爵,”容恩说出这个名字时,眼皮一跳,缓缓睁开眼,“我的老板。”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事情,总算绕回到了重点,容恩低下头去,方才的坚定,在遇上真正要开口的时候,显得那么不堪一击,秋风瑟瑟,不远处的树上,一片即将凋零的梧桐叶,仿佛就是这时候的容恩。
“我和南夜爵,是在欲诱认识的,”容恩别开视线,望向窗外,声音在这片寂静中显得越发空洞,“当时,我被欲诱的老板骗着签下一年的合同,正当的工作找不到,好不容易在一家小公司谋生,却差点害的他们倒闭,后来,妈妈看见我在欲诱领舞…”
她本该清淡的嗓音,听在阎越耳中,竟显得如此沧桑,容恩将那些发生过的事娓娓道来,“我为了拿回合约,能有一份正当的工作,就答应了南夜爵,陪他…一晚上。”放在膝盖上的十个手指头因为紧张而绞在一起,容恩不敢回过头去看阎越,更不敢对视他的眼睛,“当时,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了,除了你,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呢?越,对不起…”
身边,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听不到男人的声音,车内萦绕的,只有一深一浅的呼吸声。
这样的事情,有谁会不介意?
容恩选择了坦白,不想骗他,可良久的沉默,已经让她摸不着底,开始毫无把握起来,有些事,难道真的只有谎言才是最美吗?
心里,一片凄凉,她伸手推开车门,刚要迈下去,手臂就被身边的男人拉住,“你去哪?”
容恩没有回头,月光皎洁,在她脸上打出一层淡淡的凉寞,“我想回家了。”
“恩恩,对不起,是我回来的晚了,”阎越拉住她的左手,轻握,“只要你的心还在,别的,我都可以不在乎。”
“你不嫌弃吗?”眼角下,已经有泪水流露出来。
阎越用力一扯,将她重新拥入怀里,“听清楚了,这颗心不能给别人,只能给我。”
容恩眼泪肆意,只是不断地点头,男人搁在她颈间的双眼睁开,茶色的眼眸含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似有嘲讽,又似有冷淡的厌恶,他要的,只有她的心而已。
“所以,他想利用手中的录像带让你留在他身边?”
男人轻退开身,眼中,已经换成柔情。
容恩擦干眼泪,点点头,“我没有答应,可是,他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万一这份录像带交出去的话…”
阎越两手捧住容恩的脸,让她躺在自己的肩膀上,“爵式再怎么厉害,也还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况且,光凭一份录像,证明不了什么,你放心,我会有办法的。”
“越,”容恩起身,双手抱住他一条手臂,“不要再做那么残忍的事,以前的你,都是反对这种暴力的…”
“不要再说以前!”男人语气突然强硬,陡然拔高的声音将容恩吓了一跳,甚至连周边的气氛,都差点冻结起来。
感觉到自己的异样,阎越缓了缓神色,“那样的惩罚,是他该得的,恩恩,接下来,不论事情变成怎样,你都不能答应南夜爵的要求,知道吗?”
“嗯!”她点点头,满口答应,可不知不觉,整颗心还是悬了起来,那种不好的预感,又加深了。
容恩甚至,抱着一丝侥幸,也许南夜爵只是吓唬她,并不会真的动手。
可那个掌控欲极强的男人,做事,永远令人措手不及。
第二天,她刚到公司,就有警察过来说是了解情况,问起阎越时,容恩已经藏不住惊慌,“他怎么了?”
“你别紧张,我们只是例行问话。”
那盘录像带,还是到了警察局,现在,已经准备立案,消息在爵式早就传开了,远涉集团刚易主,一夜间,股票就大跌,现在执行董事还惹上官司,看来是麻烦不小。
等到警察走后,容恩才偷偷给阎越发了条信息过去,“越,你那边怎么样?”
手机迟迟不见反应,过了十分钟后,才振动,回复过来两字,“没事。”
她稍稍心安,前额贴在合起的手背上,这样的冲击,她和阎越都要坚强地承受住,这还只是前奏。
“恩恩,怎么会有警察找你?”李卉捧着水杯,很是不解。
“没事,就李经理的事,随便了解点情况。”
“哦,说起这件事,你看新闻了吗?”李卉见四周没人,便弯下腰凑近说道,“他四肢都被截了…”
容恩胃部翻滚,她一手撑着前额,李卉还在自顾说下去,“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太残忍了…”
起身来到窗边,容恩望向外面几乎就聚在头顶的云朵,阎越,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那种手段,就连她都觉得毛骨悚然。
办公室内太闷,容恩拿起桌上的杯子躲进休息室,泡了杯咖啡坐到吧台前,手里的小匙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浓郁的液体。
对面,传来陶瓷轻碰触的声音,她抬起头,就看到南夜爵坐在了面前。
“怎么,心烦?”
明知故问。
容恩拿起杯子准备离开,南夜爵抿了口微苦的蓝山咖啡,“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应该知道,你是个现实的女人,却没有想到,你真的忍心将他往火坑里面推。”
.
040他的怀疑,太伤人
容恩站住脚步,将杯子放回桌面上,“我的理解和你并不一样,既然我爱他,很多事,我们应该一起承担,而不是愚蠢地自我牺牲,认为这是为了对方好。”
“你爱他?”男人背对着容恩,点燃夹在指尖的烟。
“当然。”从开始到现在,她从不怀疑自己的心意。
南夜爵自嘲地勾起唇瓣,这一步,倒像是他走错了,他错估了容恩,她不是一个随便就能低头的女人,除非,到了绝路。
她的坚持,她的思想都和别的女人不一样,阎越不放手,她不放手,自己这样一逼,反而令他们之间更坚固了。
真是好笑,南夜爵狠狠掐灭手里的烟,容恩已经走出休息室,并将门带上,他起身,将最后一口咖啡灌入嘴中,透过玻璃门的双眼紧盯着容恩的背影。既然你这么相信你们之间的感情,我就让你亲眼看着,这份坚不可摧是怎么破裂的,看你绝望流泪,似乎,比看你低头还要痛快、过瘾。
南夜爵向来是行动派,想起一个念头,就要实现,以容恩现在的立场,就算阎越坐牢,她也一定会傻傻等着他出来,这样的话,他的新计划就不能实施了。拨通电话,他简单吩咐几句,就将这还没开始的游戏,适时中断。
一整天的时间,容恩都处在忐忑不安中,给阎越打电话,这才发现他已经关机。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容恩急忙收拾好东西,急匆匆下了楼赶往远涉集团。
到了那边,还是扑了个空。
站在大厦门口,包里的手机响起震动,她打开一看,“他在三号咖啡屋。”没有储存的号码了然于目,是南夜爵。
他怎么知道她正在找阎越?除非,他现在就和阎越在一起。
三号咖啡屋离远涉很近,打车过去才几分钟时间,容恩刚来到门口,就看见了里面的南夜爵和阎越。
他们面对面坐着,似乎在谈着什么,由于在外面,容恩并不能听清。
气场同样强势的两个男人,第一次坐到一起,南夜爵将文件袋中的东西推到阎越面前,“这个,还给你,送过去又取回来,我可是花费了不少精力。”
男人拆开一看,是一张光碟,冷酷的俊脸便紧绷起来,“你什么意思?”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真羡慕你,有个女人肯为了你不顾一切。”南夜爵有意误导,品着咖啡的姿势彰显优雅。
阎越将光碟随意扔到边上,身子靠回椅背,“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为你流过血吗?”
握着咖啡杯的手猛的轻抖下,南夜爵脸色瞬间难看,虽然知道这是事实,可经对方这样轻易说出来,真他妈不爽。
容恩已经找到两人的位子,脚步急促地走来,“你怎么会在这?”
南夜爵气的胸腔内几乎就要炸开,他强忍着怒火,嘴角一勾,刻意笑的暧昧,“你当然不希望我出现在这,下午睡得好吗?”
容恩听着他莫名奇妙的话,不做回答,南夜爵站起身,在经过她身边时,忽然伸出一手在她肩膀上轻拍了下,“恩恩,你果然是做生意的料,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好事,可以再来找我。”说完,便神色满足般扬长而去。
“越,我打你电话怎么一直关机?”容恩对他的话并没有深究,坐到了南夜爵先前坐的位子上。
阎越取出手机,开机,“下午电话都要被打爆了,我索性就关机了。”
“警察局已经立案,公司那边,压力肯定也不小吧?”
阎越神色怪异地望了她一眼,将手边的文件袋推到容恩面前。
“这是什么?”
“应该,就是那张光碟。”
“光碟?”容恩吃惊不小,忙撕开口子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是昨天那份,她一时懵了,理不清思路,“这,不是在警察局吗?”
阎越面无神色,茶色的瞳仁隐含着即将失控的愤怒,“恩恩,我说过,不管怎样都不要答应南夜爵的要求。”
容恩皱起眉头,“我没有。”
“既然没有,南夜爵怎么会将这张光碟送过来,你没有答应他的要求,他会这么大动干戈地演这场戏?”男人的声音,控制不住扬高。
她终于知道,南夜爵话里面的意图。也明白了阎越眼神中的意思,容恩只觉一阵凉意从脚底正蔓延至全身,“所以,你认为他这么做是因为我答应了他的要求?”
这个要求,不言而喻,就是上床。
男人透过一张桌子的距离直直看着她,眼中包含的东西太伤人,容恩坐在对面,同他四目相视。
原来,他一个不信任的眼神,就远比南夜爵三番五次的羞辱要来的更加令人心寒。
看得出来,阎越正在气头上,电话铃声适时解除这时的僵持,男人按下接听键。
“喂?我没事…嗯,我在外面…”
也许,他认为自己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容恩拿起边上的包,先前的感情再怎么坚固,她怎么就可以这么肯定,阎越可以接受?她想的太理所当然了。
起身的时候,阎越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阻止,那种漠然的态度,令容恩心里凉了一大截。走出三号咖啡屋,凉风拂面,这个余秋总是眷恋着不肯离去,所以今年,冬天才会来得这么晚。
她拉紧领子走向广场,街上人来人往,脚步匆匆,她站在人行道上,突然不知该去往何处。
.
041斯漫的挑衅
手机的铃声,响的有些突兀,她出了神,似乎并没有听到。
“你的手机…”一对相拥的情侣经过,女孩好心提醒。
容恩急忙回神,心想肯定是阎越打来的,她手忙脚乱地翻着包,铃声锲而不舍,似乎很急,只是,双眼的期盼,在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遂又黯淡无光,“喂,李卉,有事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兴奋,“恩恩你在哪?晚上一起逛逛吧,我刚看杂志,Chanel女装秋季款打折,我早就看中了一条裙子,好恩恩,我找不到别人,你陪我啦…恩恩…”
李卉开始撒娇,这是苹果脸女孩的杀手锏,容恩本来心里也堵得慌,就答应了,“好吧,我们在星海广场见。”
“嗯!”
容恩赶到的时候,看见李卉站在Chanel店的门口,探头探脑,就是没有进去。
“怎么站在这?”
李卉心情大好,挽着容恩的胳膊走向店内,“想等你一起进去嘛。”
灯光明亮,里头的装修格局总是能依衬出客户的需求,李卉一走进去就被各式各样的衣服吸引了眼球,扔下容恩跟着服务员小姐就跑了。
女人,永远这么喜形于色。
“小姐,这些是我们本季度的新款,您看看吧?”
嗓音娇美,容恩站在店内,抱歉一笑,“不用了,我是陪朋友过来的。”
“那就去休息区坐会吧。”
这儿的服务周到,不止有舒适的环境,还有热茶杂志可解无聊,容恩随手拿起一本书刊,看李卉那架势,哪是看中一条裙子这么简单,恨不能就将这个店都搬回家。
“恩恩,这件好看吗?”
“好看。”
“那这件呢…”
看着李卉兴奋的模样,容恩也稍稍被这样的好心情感染,她合上杂志,指指服务员手上的那条长裙,“还是那件好。”
“恩恩,你也来试试吧,我们一人买一件得了。”
容恩并没有被这花团锦簇给诱惑,在她眼里,柴米油盐才刚能维持,哪有那个闲钱去买个所谓的牌子,“不用了。”
“你随便挑吧,只要你看上的,今天都我来买单。”柔媚的嗓音忽然插了进来,李卉比着身上的长裙,好奇望过去。
服务员大有眼力劲,已经认出这名金主,“斯漫小姐,您昨天试的几件,都准备好了。”
“恩恩,”李卉挪步走到她身边,“今天走了什么运,斯漫耶,好漂亮…”
容恩见她踩着镶钻的高跟鞋走来,姿态优雅,一举一动,楚楚可人,斯漫站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睨向她,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随便挑吧,不用客气。”
“你们认识?”李卉纳闷,怎么没听容恩讲过。
“不认识。”二人不约而同开口。
这样一来,李卉更加不解了。
“我没有理由接受你的东西。”坐着的姿势对立,总是低人一等的感觉,容恩站起身,穿着平底靴的角度同斯漫刚好齐平。
女人目光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精致的嘴角微微扬起,那种眼神倒像是在评估商品般,令人浑身不适。
“也许,我们有缘吧,真的不用客气,反正也是别的男人买单。”她执意、坚持,那种气势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斯漫不服气,无论哪一样,她都不可能输给容恩,在容恩不知情的状况下,竟想在这一较高低。
凭借女人的第六感,李卉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她将先前试的长裙递给服务员,“就这件吧。”
“这是你的朋友吗?”斯漫瞥了眼长裙上的标签,“那边都是新款,你随便挑几件,我买单。”
李卉原先对她的好印象一下消失,“你钱多是吗?”
斯漫双手优雅地环在胸前,眼神挑衅,“一个男人,若真在乎自己的女人,肯定会给她最好的生活条件。”这句话,明显是冲着容恩说的。
她们从来没有交集,除了,上次在南夜爵的办公室。容恩了然而笑,又是那个男人欠下的风流帐。
“所以,他在乎你。”
斯漫先前伪装起来的微笑僵在嘴角,在不在乎,她心里清楚,容恩的话,就等同于羞辱,李卉已经付完钱,挽起容恩的手臂就要走出去。
“等下,”她追上二人的背影,语气,忽然变得谨慎而小心,“他,说过爱你吗?”
“你在说什么啊?”李卉小脾气上来,满脸不高兴,“恩恩我们走,别理她,前言不搭后语的。”
斯漫话里面的意思,容恩当然知道,只是她把对象弄错了,“没有,他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说爱。”
两人相携走出店门口,身后,女人一脸轻松,豁然的情绪令她心情大好,只要没有爱,任何男人在厌烦后,总有可能回头。
“恩恩,她讨厌死了,说话酸不啦叽,话里有话…”
“我前几天在总裁办公室见过她。”
“是吗?”李卉扭过头去,望着店内正在试衣的斯漫,“怪不得了,啧啧,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就算这样的大明星,也有尖刻的一面。”
容恩不以为然,拉着李卉去了附近的火锅店,吃完晚饭后才各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