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雪梨摊开手掌,粉脸低垂,“分你一颗。”
一红一绿,西瓜和荔枝的味道。
她问,“你喜欢吃哪个啊?”
“荔枝。”
这个回答,让付雪梨若有所思了一会,转头看了许星纯一眼。
还记得初中有一次,许星纯上课突然抽风,问了付雪梨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在一起的意思就是谈恋爱。
那时她先是震惊,心感觉像掐了一下。更多的还是莫名其妙,停滞了几秒,接着就无情地拒绝了他。
因为那时候付雪梨是个叛逆美少女,对她来说,这个从头发根到脚板心都写着严肃的班长,就算帅,也不能当她男朋友。
拒绝许星纯后,他对她倒是明显冷淡了下来。视线从来不主动和她交汇,上课下课就闷头写作业,但是付雪梨看着他爱答不理的样子,征服欲莫名有些膨胀了起来。
之后几天,下课时间她在班后面和一群男生打牌,他在教室后面扫地。付雪梨耍牌休息的间歇,就看到许星纯冷冷地瞪着她。
她不甘示弱,回了他一个呲牙咧嘴的表情。
这种僵硬的相处状态大概持续了一个星期。某天,付雪梨上课转头和别的人讲话,许星纯抄完板书从讲台上下来。停下脚步,眉头紧皱起来,用沾了粉笔灰的手去提了提她快垮到肩膀的T恤领口,遮住露出来的衣肩带。
她呆了一下。
大庭广众之下,动作完全是下意识地,并且和付雪梨说话的人,看到这一幕后,嘴巴已经张成了小o形。
等许星纯从位置上拿了一瓶矿泉水,去外面洗手。后桌拿胳膊撞她,恍然大悟道:“啧啧啧,看不出来啊!原来你和班长关系这么暧昧?”
付雪梨其实也被他刚刚的动作弄得有点尴尬。翻了一个白眼,她不吭一声就转过身,一把抽出抽屉里的枕头开始装睡。
两人一上午都没讲话。
等到下午第一节课下了,物理老师站在门口吆喝,要课代表下节课下了收作业。
许星纯坐在座位上写作业。
把旁边的窗户拉上,一动不动趴了好一会,付雪梨转过脸问,“喂,圣诞节,你想要什么。”
他说,“什么都不要。”
她放了一颗荔枝味的糖在他的课桌上,厚脸皮地说,“班长,其实我想要你的物理作业。”
“....”半晌,他还是被一颗水果糖收买。抽出自己的作业本,递给她,“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说完这句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低头写自己的作业。
他皮肤白腻,从鼻尖到下颌,还未张开的五官已经初现精致。
付雪梨双手交叉,叠在脑后,不知道怎么脑子一抽,鬼迷心窍了调戏道,“吻你啊?”
音调明显发生了变化。
许星纯似乎微微意外,笔尖一顿。慢慢的,耳尖变得有点红,嘴唇紧绷,仍旧不看她,面上还是很平静,“嗯...”
“那我吻啦?”她持续脑抽中,眼睁睁看着他的侧脸出神,还有一个可爱的小酒窝。
“好。”许星纯顿了又顿,手里的笔已经被放下。他看着眼睛都直了的付雪梨,说,“可以。”
放荡随心惯了的付雪梨四处望了望,逮着机会,凑上去对着许星纯的嘴唇一咬。
软软的,像果冻。
甜滋滋的。
嘿嘿笑着,付雪梨砸吧砸吧嘴,有点回味。
于是,后半节课,许星纯丢下桌上一摊作业本,人就消失了。
学校二楼的男厕所。
水池子里哗哗放水,许星纯低头,两手撑着洗手台。
他脸色红润,被逼得微微喘着气,呼吸凌乱急促。水珠顺着额角眉梢滴滴答答往下掉。
怔愣了好一会。
看着冰冷黑灰的墙壁。慢慢地,许星纯略微回神。抬起右手,也是湿的。用手背,带着一点小心翼翼,轻轻蹭了蹭自己的唇。
-
想到这些往事,她忽然有些怀念了。
付雪梨收起西瓜味的,剥开荔枝味糖果的糖纸,捏着放进自己嘴里,然后一把拉过许星纯的脖子,捏住他的下巴,闭上眼睛,唇对唇贴了上去。
软软的小舌头伸出半截,划过唇缝。有刻意引诱的意味。
他的唇像炙热的冬雪,又像樱桃的红,带着湿润冰凉的空气,唇齿之间软且甜。
有点糟糕。
喜欢好像是互相传染的。
早以为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老于世故的大人,见一个烦一个,平平淡淡对待爱情也已经掀不起什么波澜。但付雪梨越来越,感觉自己...沉迷许星纯了。
“你起反应了诶,许星纯。”
“嗯。”
“怎么办?”她脑子昏昏,凑到他耳边,“要不要进房间,我帮你解决?”
“不用了。”许星纯嗓音已经沙哑,换了个姿势,扣着她的后脑勺往自己颈窝里压。把人抱实了,密不透风。
他的呼吸热热的,两人是一偏头就能亲到的距离。
“你看你,又在假正经了?。”付雪梨哼哼唧唧,“你知道以前宋一帆跟我说你什么吗?”
他评价许星纯,有一段很搞笑,她一直都记着,
“许班长吧,就这么跟你说。从男人对男人深入灵魂的了解,班长这人比你想象得还要有颜色,表面正儿八经吧,其实特欲!”
最后她还是没能帮他解决,许星纯独自去浴室洗澡。留付雪梨一个人在房间里,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在床上翻滚。
望着床头的灯罩发了会呆,晕晕地透着一些光。付雪梨刚刚感觉自己喉头有些干热,就看到许星纯从窗户边走过。
他单手端着一杯水,反手关上门。
“我刚刚突然有点害怕。”
等许星纯走近了,付雪梨跪起来,手摸上他的腰。
他弯腰搂过她,贴在耳边,夜深人静之时,声音有种低低的温柔,“喝点温水。”
关了灯,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沉寂。
付雪梨的手,从被窝里慢慢摸索到他的颈窝,再滑到下巴,“其实我这几年过得也不好。拍戏老是日夜颠倒,有时候在酒店做梦梦到你,醒来就很失落,发呆的时候还会很愧疚。”
这个话,说的略有些违心。
虽然很没良心,其实这几年,付雪梨已经不怎么敢想许星纯。因为只要一想到他,一想到和他有关的事,她就被浓重的愧疚感包围,还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意。心里拧巴着过不去。
太难受了。
付雪梨宁愿自己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她从来不是圣人,明知道自己作恶多端,偶尔也会自我鄙夷。
她控制不住心里偶尔冒出来的念想。
—许星纯这几年没了她,过得非常孤独无趣,每到深夜的时候都能忘记她的坏,想起她的好。
如今重逢,她还能用温情填满他的裂痕。
讷讷说完这话以后,付雪梨想亲他,又够不着,于是略气恼,还有一些心虚,“许星纯你好冷漠,什么也不对我说,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还是说你完全都不心疼我的。”
“心疼你什么。”
“什么?!”付雪梨把他推开,质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绝情。”
可惜娇脾气还没发完,就被人掰着转过脸,许星纯强迫性质地又落下一吻。一个接一个。
比唇舌交缠更要命。
心脏一阵一阵发颤,被他单手按着,半强迫的味道。付雪梨又挣脱不开桎梏,唔唔叫着,双腿乱蹬。
拇指抚弄她的唇,许星纯屈肘,俯首在付雪梨的眼皮上亲了亲。房间安静,他听着她自暴自弃,断断续续呓语。
“其实...我觉得我很自私。我怕你这几年过得不好,又怕你过得太好,我虽然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但是也不希望你没有我,自己过得很幸福。”
过得幸福?
许星纯有些自嘲。
离开付雪梨以后,他别无选择,只能想尽办法掩饰一塌糊涂的自己。
刚开始几年,日子过得很烂,时间过得太慢。
知道她成了明星,他不敢看电视,不敢看娱乐新闻。
不敢接触任何和她有关的东西。
无数个深夜都在想。
把手枪藏进外套。
然后乘着火车去找她。
因为许星纯也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了。
那样完完全全爱着她的他。
渴望到近乎迷恋。
每时每刻,都要逼疯他。
作者有话要说:
手枪藏进风衣,是网易云里看到的~
第41章 四十一吻
等旁边的人呼吸均匀了, 片刻沉寂后, 许星纯才慢慢睁开眼。
在黑暗里, 静静看着她熟睡的轮廓。他意识很清醒, 一点睡意也没有。
喜欢听她的心跳和呼吸, 温热的体温近在咫尺就能触摸到。
只是怕梦魇过后一睁眼,又是自己空想一场。
抱着软和的枕头,付雪梨一晚上翻来覆去睡得死沉。她的睡姿差, 被子卷在身上, 胳膊腿悬空了一半。
趴在床垫上,她睡的迷迷糊糊听到电话响。睡意浓浓地嘤了一声, 有些被吵醒的不耐,娇滴滴地哑声催促, “许星纯...你接电话啊, 好吵。”
然后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过一会儿,放在柜子上的电话又开始震动,嗡嗡作响。
付雪梨刷的睁开眼,花了几秒钟清醒。一把抄过手机看到来电的联系人, 顿了足足几秒,翻身起来, 拍拍脸让自己清醒。用一种我是流氓我怕谁的厚脸皮心态接通唐心视频。
“付雪梨你是死了吧?!最近躲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 怎么都联系不上,我这行程都给你排得爆满了,你还在逍遥快活?!”
付雪梨挺昏,穿着厚实的小熊睡衣, “我这休假呢姐姐。”
两人的确有好多天都没通上话了。付雪梨觉得头痛,最近过得太潇洒快活,与世隔绝,都快忘了自己是挂在商厦巨幅海报里妖娆美艳的大明星了。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付雪梨察觉到唐心有点不对劲。
这一问,成功转移了唐心的注意力和火力。
拥着被子,歪在床上和唐心视频。付雪梨耳机里是她的咒骂声,“那个臭婊子,就是之前方南mv里露了个脸,我过段时间找人整死她。抢我男人,弄不死她丫的。”
唐心和她现男友,两人这些年闹了数不清有几仗,分分合合。付雪梨见过那个男的,只知道他搞投行的,是个情场老手,喜欢玩学生妹。
唐心灌了一口酒,被呛得涕泪齐流。头顶的意大利吊灯晃得刺眼。
从来都是个光鲜优雅的女人,善于阴谋算计,这会儿一手夹着烟,脸上妆容花了,显然大哭过一场。
太狼狈了,像个脑残。
付雪梨冷眼旁观,“傻大妞儿,你有什么想不开的,没了渣男,多得是人追着哭着要你,脑子瓦特了在这这么伤心?”
唐心郁闷地扔掉高脚杯,恢复正常,“算了说正事,你明天下午就回公司报道,最晚后天。”
付雪梨没吭声。
那边在继续,“前几天我又签了个人,准备给她两部戏先试试,有灵气有天分,但是有点后继乏力。身材脸蛋都比不上你,要磨腮然后做个鼻子。本来叫什么来着,是个美籍华人,忘了。我最近打算培养一下新人,反正你过不了几年也要转型了。哦对了,还有个消息,《破晓》又改档了,是上面的意思,保守估计暑期可能可以上映。”
听唐心交待完工作上的事,付雪梨起床洗脸刷牙,撒腿儿下了楼,眼睛四处溜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许星纯,不知道去哪帮忙搞事了。
桌上有刚热好的粥和小菜,清淡可口。付雪梨吃饱喝足后,端着满满一杯的甜牛奶出去,打算找找许星纯。
一脚刚刚踏出去,就看到眼熟的大黄狗蹲坐在地上晒太阳,不吵不叫,看到付雪梨汪了一声。一人一狗相顾而立。
屋檐下还挂了个鸟笼,叽叽喳喳叫着。
画面颇有些闲情逸致,可事实上,付雪梨动都不敢动。
眼见着大黄狗刚有撒欢扑上来的趋势,她往后退了两步,大黄狗被人出声呵斥住。
“这狗不进屋,也不咬人,别怕。”
付雪梨转头一看,是许媛。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为自己的胆小做解释,“我小时候放学被狗追过,所以特别怕...”
“阿姨,你知道许星纯去哪了吗?”
许媛想了想,“他应该做饭去了吧。”
“哦...”付雪梨手指摩挲着玻璃杯。
许媛怀里抱着一堆大衣,对付雪梨说,“你跟着我去房里拿点益母草,泡着喝一点,痛经会好很多。”
付雪梨答应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跟着许媛,经过内堂,荷花池,往交错连续的里屋走去。
一进屋,许媛动作很利索,脱了鞋,把衣服放好。付雪梨双手揣在口袋里,“阿姨,要不要我帮忙呀?”
“那边有个木头箱子看到了吗,益母草在第二层,你找找看。”
等许媛收拾完,看付雪梨默默蹲在那,不知道盯着什么看,她走过去,边挽起头发,“怎么了,没找到?”
“知道了。”付雪梨忙回答,抬头看她一眼,“阿姨,我看到有本相册,我想看看。”
她对小时候的许星纯太好奇了。
许媛失笑,“想看就拿出来看。”
得到许肯,付雪梨立马把相册薄捧出来。
翻开第一页,就是一张略泛旧的合影,一男一女,两人都朝镜头微笑着。女的眉目含情,气质优雅温婉,低调又沉稳的男人揽着她。让人眼前一亮。
在一旁看着,许媛过了一会,才笑着答,“这是许星纯的爸爸妈妈。”
付雪梨点点头,看出来了。
许星纯的母亲,在那个年代,可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美人。研究了五官,她发现,许星纯的下巴和鼻梁都很像他的妈妈。
怪不得总觉得他有点秀气。
又翻了几页,付雪梨突然发现一个事,她略有些惊讶地抬头,不可思议的表情,“原来叔叔以前也是警察吗?”
许媛不知想到什么,暗自思量了一会,叹叹气,又点点头,“是的。”
“那叔叔...”一个念头,突闪而过,付雪梨不知道怎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