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雪梨内心深处松了口气。她跟着声音走,犹犹豫豫,拉开露台的门。
在她的注视中,许星纯按下手机,终止通话。他穿着单薄的衬衫,阳台的风很大。
付雪梨停住脚步。
久违地,心虚又心悸。
“那个...”她迟疑了一瞬,然后开口。
“上次的粥,也是你煮的吧。”
第20章 二十吻
付雪梨希望自己这句话, 问的很自然。
有短短一段沉默。
“你每次主动来找我, 都摆出一副不想跟我讲话的模样, 你到底想干什么呀?”她疑惑地问。
许星纯置若罔闻, 靠在墙边, 低头点燃一支烟。
他的肩线流畅,顺着衣服的侧缝延伸出笔直的线条,略湿的白衬衫, 黑色皮夹克。
一团烟雾缭绕之中, 他似有若无盯着她的模样,居然有种说不上来的英俊危险。
阳台上摆着原木的桌椅, 墙壁上嵌着暖黄的灯带。付雪梨在心里一遍一遍提醒自己,不能被美色诱惑, 千万要把持住, 千万要把持住。
千万要把持住自己。
到底还是忍不住,向他走近两步,她一时手快,去抢许星纯的烟。
他没有反抗。
付雪梨光着脚, 刚好到他的下巴。只能仰头,才能看到许星纯眼睛。
“许星纯, 你在端着什么?”她仰头, 一本一眼地问,似乎很疑惑。
燃了小半截的烟被她随意丢弃到一遍。他无动于衷,微敞开的黑色夹克,里面衬衫也半湿, 脖子好看的想让人仰头咬上去。
许星纯抬手,关了旁边的壁灯。
付雪梨微微踮脚,张开手臂环绕过他的脖颈。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在他耳边问,“你明明就放不下我,对不对,所以你一次又一次主动来找我。你根本控制不住你自己啊许星纯?”
他全身都紧绷住了,不发一言,像是被戳破了什么难堪的秘密心事。
付雪梨头贴在许星纯的胸膛,不知怎么,突然有点怀念。她好久都没看到他笑过了。
其他人都不知道,许星纯笑起来有多好看。
年少的时候的她可恶至极,经常做恶作剧作弄他。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许星纯往往不会生气,偶尔就会对她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笑的深的时候,脸颊旁有浅浅的酒窝。不用仔细看,就能醉到心窝窝里。
她玉白的指尖闲闲戳他的下巴,漫不经心道,“笑一个好不好。”
许星纯冷冷清清看着付雪梨,却没有任何实质性反抗的动作。没有推开她,也没有抗拒,只是微微挡住那只乱划的手,语气阴霾,“你想干什么?”
“我想...你对着我笑一个,好不好?”付雪梨又问了重复的问题,心里一叹。
没等他拒绝,水红的薄唇,稳准狠,毫不犹豫地对上他微张的唇。
舌尖去挑开他的牙齿,付雪梨一面笑,如愿以偿看着许星纯剧烈抖动的眼睫毛,她眼里却全是心不在焉的神气。
她加深了这个吻,越发地专注投入。双臂缓慢缠绕住他的腰。
由浅入深,由表及里。不过几分钟,场面就失控了。
负面心理和感情一直都被强行压抑住,一旦发泄出去,完全得不到控制。
理智一点点瓦解,疯狂又激烈的情愫刹那就已经超越警戒线,变成被欲望支配的怪物。付雪梨像狂风暴雨一样里飘零的一夜孤舟,感觉骨头都要被他勒断了。
一路纠缠到客厅,她被摁在柔软的沙发上,无力地攀住许星纯。他和她十指纠缠,额头相抵,不住摩擦。
付雪梨感受到他炙热的唇,撕破平静后,像要把她生吞活剥。
从她眉心一点点碾过,在停在颈窝处,一点点舔舐,然后深深喘气。
色情到了极致。
他口里低声呢喃的全是她的名字。
这让付雪梨突然萌生了一种罪恶感。想呼吸,于是大口大口地呼吸。她眯着眼,盯着头顶眩晕的灯圈,感觉自己渐渐下沉。
多年前不知是记忆还是梦境,在眼前似乎越发得清楚——
人头攒动的商业大厦,她临时接到好友电话邀约。许星纯在旁边,她瞎编一个理由,让他去冰激凌店买甜筒。
等他去排队后,付雪梨安心溜走去酒吧蹦迪。在出租车上随便拿手机发短信,通知了许星纯一声。
“我走啦,许星纯,一个人乖乖的哦。”
三更半夜下起暴雨,嗨到三更半夜的她被好友送回家,醉醉醺醺打着不知谁的伞。
刚刚下车,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一抬头,就看到许星纯站在她家门口,凌晨街头寡淡的路灯下。
他全身湿透,手里还拿着早已经融化的冰激凌。就那么平静无波地看着她。
那是付雪梨人生里,极少数极少数。会第一次对某个人,产生了某种,类似愧疚的情绪。
付雪梨。
你要许星纯乖乖听话。
他乖乖听话。
然后乖乖你她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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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想法让她心生恐惧。
“许星纯。”
亲吻持续漫长,付雪梨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一缓一顿,“上次的粥,和这次的粥,都是你亲自做的,对不对?”
听到她的声音,他慢慢停下动作,许星纯垂下眼帘,很轻地嗯了一声。
更多的话最终没说出口,被咽回,藏在了心里。付雪梨心脏有些火烧火燎的痛,“你这么多年,没有忘记我,对不对?”
许星纯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嘶哑着声音,自嘲道,“你继续。”
“许星纯,你真傻。”
她好好抱着许星纯的腰,想笑笑不出,想哭也没眼泪。凑过头去,鼻尖轻轻蹭蹭他耳畔说,“你不要爱我了好不好?”
真奇怪。
许星纯为什么这么傻,一路撞南墙,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回头?
她知道的。
他爱她的。
他没脾气。
所有做给她看的冷漠,骨子里都是赤裸裸的热情。
所以她第一次觉得,他可能喜欢她,真的喜欢的太辛苦了。
在这方面,她一直都没有自觉和自知之明。
付城麟说的没错。
天生三心二意的人,就一心一意玩耍,不要勉强自己有多专一。
付雪梨突然开始怨恨自己。
自己就是这么个玩意,控制不了天性里的缺陷。一点都配不上别人对她的好。
许星纯就是一个大傻子。还是一个运气不好的大傻子,碰上她就一根筋。
真的好惨啊。
明明自己会伤得更重,还是去换得她短暂的迷恋。
像牢笼里的困兽,装作深藏不露,然后独自吃下藏都藏不住的苦头。
作者有话要说:
大虐之后必有大糖TvT
(付雪梨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对不起可怜蛋儿纯纯了,也是一种进步!)
第21章 二十一吻
唐心推开门, 付雪梨趴在餐桌上, 一动不动仿佛睡死过去。她的面前摆着一个空了盛粥的碗, 没来得及收拾。
一声不吭过去, 唐心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醒醒,你怎么在这里睡了,也不怕着凉。”
付雪梨头埋在双臂之间, 半天, 才抬起来看她。
“......”
唐心吓了一跳,看付雪梨眼皮红肿, 面色苍白。整个人恍恍惚惚地,呼吸间酒气微醺, 不知道昨晚哭了多久的模样。她皱着眉头, “不是吧付雪梨,您不是一向最洒脱吗,这次一点负面新闻就把你打击成这样了?”
“没有。”付雪梨慢慢直起身,她觉得累极了, 极度无力,嗓子已经哑得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来了?”
唐心起身去厨房的冰箱拿了瓶低度酒, 随便拿个玻璃杯倒了点,随口问,“你最近上网没。”
“没。”付雪梨侧歪在椅背上,头发乱糟糟地, 手指摩挲着光滑的碗面,凝视半晌。
她有一搭没一搭听唐心讲话,脑内一团乱麻。
昨晚许星纯走之前最后看她的眼神一直浮现。
从惊涛骇浪,到最后归于死寂。仿佛最后一点光也熄灭。
他平静离去时的背影,映在她眼底,更像是一种滚烫的疼痛。
感觉心在一抽一抽地,憋得胸口发疼。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狠,居然会把许星纯逼到这个地步。
有一瞬间付雪梨想过后悔,干脆出尔反尔,出声留住这样的他,可随即理智回笼。
她之前一句话已经堵死了两人以后的路。她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厚着脸皮纠缠他,然后看着许星纯继续沉沦在痛苦中。
他早点对她死心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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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心看付雪梨又走神,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低声爆料,脸上有隐约的笑意,“呵,你知道么,明赫琪根本不是为情自杀,警方已经放出消息了。”
“什么?!”付雪梨游离的思绪瞬间被拉回,“这是什么情况?”
“具体的还在保密,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已经确定明赫琪是被杀害了。”唐心漫不经心地拨弄指甲,“昨天买通了圈里一个狗仔,不出意外,今晚微博就会爆出何录出轨的人。谁都别想白白让你背黑锅,踩着我的人上位,不可能的事。”
“哦对了,你别担心了,网络上变天快得很,一天一个样。今天一过,我保准明天微博上给你带出一个‘向付雪梨道歉’的tag。”
“......”
唐心喝完最后一点酒,放下杯子,“行了,这个事儿暂时告一段落。下个月我手里有个项目,估计得出国一个月。这几天在家你修整应该休够了吧,接下来的通告我等会发你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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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称年度大戏居然出反转以后,网上各式各样的娱乐新闻铺天盖地。唐心趁着热度正高,第一时间就给付雪梨安排了一场记者发布会,粉丝也有几个名额进场。
采访到中途,底下突然有个男粉丝声嘶力竭地喊叫,激动地泪流满面:“——付雪梨!!!全世界都欠你一个对不起!”
“.......”
付雪梨本来在回答问题,猛然听到这个哥们儿粗矿又略带一丝心碎的声音,顿时觉得有点好笑。忍不住停了一下,控制住面部表情,才没笑出声音来。
但下面的记者没忍住,三三两两,现场轻松地笑开了。气氛一下子轻松不少。
有网媒继续提问,“那请问你和何录——”
“——不好意思,我们之前已经统一答复,我司艺人和何录先生私下没有交流,仅仅止步于同事关系,不回答类似问题,抱歉。”旁边有工作人员礼貌打断这个记者。
付雪梨安安静静不出声,过了一会,拿起话筒,一字一句认真道,“最后只说一遍。出道以来,我从来没有和任何圈里人发展过恋情。”
一场记者发布会平平稳稳地开完,无功无过。下午付雪梨要赶去另一个地方拍摄一场MV,中午的休息时间很短暂,要吃饭化妆换衣服。
连续高强度的工作,几乎天天都在赶通告。付雪梨深感疲劳,有些支持不住。定好一个十五分钟闹钟,窝在沙发上沉沉睡过去。
身边似乎人来人往,嘈杂的声音时强时弱。昏昏沉沉之间,付雪梨起来时把手机摸起来看时间,西西半分钟前发了几条消息:
“雪梨姐,机票已经拿到手了,行李也收拾好了~窝在车上等你哦^^”
下电梯进入地下停车库,付雪梨拿着手机,往西西刚刚发的地址走去。
“小方小方。”西西推门而入,空旷的化妆间里就剩小方一个人。她探头四处望了望,“你看到雪梨姐在哪了吗,我手机不知道掉哪了,联系不上她。”
小方抬头,纳闷道,“啊?我刚刚看到雪梨稍微补了个妆就出去了呀,是不是去上厕所了?”
“什么时候?”时间快来不及了,西西有些着急地问,“现在路上有点堵,我怕到时候误飞机。”
小方想了想,“十五分钟前吧好像。”
-
东街花园居民区。
“嫌疑人是住这里吗?”刘波关上警车的门,打量着这栋半破旧的老式房。
林锦凝重地点点头,“应该没错。”
他们好歹和犯罪分子作斗争这么多年,从一开始他们虽然察觉到明赫琪的事情不简单,但一直都没什么头绪。
网上又一直在拿这件事炒作,弄得他们一时间焦头烂额。初步确定明赫琪不是自杀以后,案子充满了层层疑点和矛盾。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比对的线索,加上当天出现在酒店的每个人口供基本一致,都挑不出毛病。于是在反复看录像,假定犯罪现场,最后再排查目标,锁定的嫌疑人居然是明赫琪身边的助理。
那个在警察局做笔录时哭到快晕厥的瘦弱小女孩儿。
“虽然我目前还没有找到犯罪嫌疑人的作案动机,但是这个助理和明赫琪的死一定脱不了干系。”林锦肯定地说,“她一定对我们撒了谎。酒店附近的一个街道的监控录像显示,8月17号下午,朱某根本没有出去活动,而是一直待在一辆黑色的本田上,等待案发后半个小时才原路返回。”
“上去看看。”一旁的许星纯出声。
朱夏的家在三楼。是一个颇为迂回的套房。几个办案子的民警到处打量着这处地方,墙壁已经斑驳,角落里缠着蜘蛛网。明明是炎热的夏天,这儿却有一丝丝阴冷的凉意。
“敲门。”刘敬波站在门边,默默掏出枪。其他人也自觉地躲藏在两侧。
小王深呼吸两次,门上叩了两下。
等半分钟,没反应,于是又抬手叩了两下。
还是没反应,小王正准备贴耳倾听,旁边沉默的林锦忍不住出声提醒,“按门铃。”
“.....”小王有些尴尬,看了他们一眼,伸手去按门铃。
家里应该没人。刘敬波几人眼神交流,最后决定破门强入。
厚重的防盗门一打开,看清房子里的样子后,在场的人都吸了一口气。
映入眼帘,铺天盖地的,全都贴着何录大大小小的写真照。许星纯弯下腰,随手捡起一个揉皱的纸团,打开。
密密麻麻用黑色水性笔都是写着何录的姓名。
小王感叹了一句,“好恐怖啊这个,没想到这个朱某居然是何录的疯狂粉丝。我记得明赫琪不是何录女朋友吗?”
其实在看到这些后,林锦等人已经在脑海中简单形成对这个案子简单的判断。这时侦查员在家里搜出一把带着血迹的水果刀。他把水果刀放进搜藏带里,“这应该就是当时现场明赫琪割腕的那把刀,等会拿回去比对上面的血迹和DNA,结果出来就能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