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去找了租民宿给我们的李大叔,希望他能有他的别的联系方式。

“李大叔,你好,我是租你民宿的那人的女朋友。你有没有他的资料?”

李大叔奇怪地望着我,听邻居大叔解释了一下,才明白我是要来找人。

他进屋翻了翻当时租屋时签的协议。

我拿来一看,上面除了姓名就只有他的手机。其余也是一无所获,按着上面的约定,越明预付了一个月的租金。

一个月?他应该是打算继续住下去啊,他不会就这样离开的。他答应我要回来的。

我再次失望地回到我们的小屋。

我束手无策地只能在家里干等。每天都在焦虑和失望中渡过,我不相信他就这样扔下我离开了。

公司打了好多电话催我回来,钟晓樊,我最好的朋友也不停地问我怎么了。“梓珊,你去了这么久,公司催你了。”

“晓樊,我在这边有很重要的事,你帮我请个长假吧,实在不行就帮我申请辞职。”我心烦意乱地答着。

“梓珊,你别吓我,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我马上过去。”晓樊担心地在电话那头叫起来。

“不用,不用,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在找个人。”我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前后的复杂又岂是一时半会能解释清楚的。

晓樊只好替我向老总说了好话,请了长假。

我不能就这样离开,我不甘心,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的。

守着这间充满我们回忆的小房子,那曾经的欢笑困扰着我,茶不思,饭不香,一个人恍恍惚惚地在屋里游荡。一遍一遍抚过那些熟悉的角落,曾经的甜蜜此刻却被空寂的孤单代替了,深深地刺痛着我的心,难道我们的快乐都只是一场梦,难道你真的只是一直在骗我?

不能睡,不能走,不会吃,也不会哭,我只能静静地痛苦地等待。

越明,你不会骗我的,是不是?

你说过,你会回来的;你说过,你要陪我看杜鹃花的;你说过,我们以后要一起种杜鹃花。你忘记了吗,你不要我了吗?

每日每夜,我被无法诉说的痛苦深深折磨,可是,我不相信他骗我,他绝对不会的!

一周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看着帮打听的大叔回来的失望表情,我的心沉了下去。大妈看着我憔悴地不吃不喝,担心地劝我,“傻孩子,不要再等了,也许他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我不要听,我听不进。

我流着泪摇摆着头,“不会的,不会的,他一定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的。”我不肯放弃我的执着。

“唉,可怜的孩子,这男娃也是的,明知道女孩子会担心,怎么一个电话也不打回来。”大妈心疼地抚着我的发。

我难过的扑在大妈怀里,痛苦失声。心里狂喊,越明,你在哪儿,你在哪儿?你知不知道我等得好心急啊,你快回来啊!

大妈看我听不进任何劝,只好哄我好好吃,不然他还没回来,我已经病倒了。

可是,我完全没胃口,每天只喝些粥,就一直坐在屋子里守着。

看着屋外地山里,杜鹃花越来越茂,而望穿秋水的眼,始终没有等到他的身影。

十天,二十天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出现。

终于,有一天,体力不支、心力交瘁的我,终于彻底病倒了。

大妈进来给我送吃的,一看到倒在地上的我,吓得赶紧大叫,“老头子,老头子,这女娃晕倒了。”

邻居们赶紧跑过来,一齐把我送进医院,我才慢慢在医院醒转。

望着床畔这么多双关切的眼睛,我的心又感动,又是难过。

我真想就这样一直昏睡不睡了,也许,这都是一场梦,等梦醒了,越明就回来了。

可是,无论我再如何折磨自己的,他还是音讯全无。

这时,医生进来了,看着一大群人围在我床边,赶紧让大家先出去,“病人需要休息,不要这么多人在这里。”

大妈握住我的手,回头对大家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来照顾她,老头子,你帮我回家熬些汤。”

医生点点头,过来摸摸我的额头。“这是你家闺女吧?怎么这么不爱护自己?当妈的要好好地管管啊。”

大妈也没否认,跟着点头应着。

我无力地望向医生,心里还是低沉毫无生气。

“让她好好吃饭,睡觉。为什么老是这样愁苦着脸。这可不行啊,她不吃,孩子也得啊。”医生责备着大妈。

我猛然一怔,医生刚才说什么?

我抓住医生的手,“你刚才说什么?”

医生纳闷地望着我们,“怎么?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轰,心里炸出一个大坑,我,我怀孕了!

看着他们低声细语地讨论,我呆住了,我怀了越明的孩子?手忍不住慢慢轻抚着肚子,这里面有小宝宝了,我和越明的小宝宝?

心里涌起一股悲喜交杂的复杂感觉,越明,你快回来,我们有小宝宝了,我们有小宝宝了,我激动地流下了眼泪。越明,你快回来!

“怀孕不能老这么悲,容易得抑郁症。”医生交待着,让大妈好好看着我,让我多开心些,别净想些难过的事,对孩子也不好。

“闺女啊,听着了没?医生都说了,为了孩子好,你千万别再这样不爱惜自己了。”大妈擦拭着我眼角的泪。

我激动地点点头,可是,还是止不住泪狂流而下。

我激动地捂住嘴,我们有孩子了,是越明和我的宝宝,悲观的心情顿时因宝宝而变得明亮起来。我一定要保护我们的孩子。

出了院后,我终于不再不吃不喝,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必须要坚持地活下去,我要和宝宝一起等越明回来。越明,这是你对我的承诺吗,你一定会回来的,是不是?

每天我都陪宝宝说话,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可是,老天爷恨我,我知道,他硬是夺走了我最后的希望。

我连我们相爱的唯一证明也没保住。

我清晰地记得,那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雨,夜里难受的我,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我,半坐起身,轻抚着还很平坦的小腹,轻声地说,“宝宝,你是不是也挺难受,很快就会好了。等雨停了,这天气就没这么闷了。”

一边抚着肚子,一边想着越明,脑中清晰的脸孔,一眉一眼细细描划着。

突然,听到门上一阵急拍,我吓得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拍门声愈来愈重,心念一转,越明,越明回来了,我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一定是他回来了。

我着急地灯也没开,就急忙忙下床,去开门。

心里只想着,一定是我的越明回来了。

可是,在黑暗中,我胡乱的探索着向门边靠去。就在快碰到门时,我突然脚下一痛,被横着的椅子绊倒了,整个人前倾向旁边倒去,撞到了桌角。天啊,刹时间,肚子一阵绞痛,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下。顿时,感觉到有温热地液体从体中流出,顺着大腿慢慢滑下脚踝,我慌乱地大喊着,“越明,越明……”可是,绞痛的肚痛让我无法站立起来,“不要,不要,”我心痛地哭喊着,“救我的孩子,快救我的孩子。”

我终于痛得昏厥过去了。

等我在医院醒来时,我瞪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两眼空洞地慢慢转向床侧,大妈眼红地望着我。

“孩子,我的孩子!”我虚弱地低喃。

大妈难过地紧紧握着我的手,低下头,不语。

“孩子,我的孩子呢?”我扯着她的手。

“孩子,别想了,好好养身体,以后还有机会。”大妈终于还是忍不住,眼角掉下泪了。

我的心刹那崩裂了!

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所有的一切都成空了。

越明没了,孩子没了,我所有的等待都落空了。

我的眼刺痛着,泪水如自觉般,默默在从眼角溢出,我紧紧地咬着下唇,强忍着心里有悲愤,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大妈告诉我,那害得我失去孩子的人,只是一个喝醉了的醉汉拍错了门。

我心里轻笑,能去怪谁呢,我扯起被角,狠狠咬着,不让自己叫出来,却止不住眼泪泛滥成灾,越明,为什么你不回来,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连我们最后的回忆,你都要从我身边夺走,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大妈心痛地如何劝我也没有用。只能一直守在我身边,深怕我做傻事了。

我一整夜,闭上眼,心里发着狠地怨着,怨老天,怨自己,怨越明,可心又发痛的思念他。

最后,大妈实在没办法了,真怕我会一直这样下去。她和大叔商量了许久,终于翻开我的包,找出手机,给我公司打了电话。

第二天,钟晓樊就来了。

她一进病房,看着面容槁枯,失去了光彩,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惊叫地摇着我,“梓珊,梓珊,你到底怎么了?千万别吓我啊。”

我终于对上她的眼,看着这熟悉的脸,那担心的眼神,再也忍不住了,紧紧地搂着晓樊,嘶声痛哭起来,“晓樊,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晓樊心痛地紧紧搂着我,任我在怀里放声渲泻。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知道,我是悲痛到极点了,她从来没看到我如此放肆地大哭过。她不能任我再这样自暴自弃下去。

她果断地办了出院手续,第二天就要带着我离开。

我痛苦的摇头拒绝,“不要,我要在这儿等他,他说过会回来的。”

“梓珊,别傻了,听我的,我们回家好不好?”晓樊红着眼,哽咽地抚着我的脸。

“晓樊,我不能走,我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瞪着失神的眼,泪慢慢地划过脸,

“他不会回来了,他要回来早就回来了。”晓樊心痛地擦拭着我的泪,却总也擦不完。

“他会的。他说过让我等他的。”我拼命地摇着头。

“你先回武汉吧,于其在这儿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去找。”晓樊决心是不会再让我留在这个伤心的地方,她知道,我再呆下去,一定会疯掉的。

“去找他?”我迷惑地望着晓樊。

“对,我们去找他。但你要先和我回家把身体养好。”她一脸坚定地决定。

“找他,找他。”我低喃喃地点头,对啊,他不回来,我可以去找他。他说他去武汉办事了,那他肯定在武汉有认识的人。

终于,我同意离开那里。

晓樊很快办好离院手续,带着我的所有行李离开了。

看着车窗外快速划过的优美风景,那些仿佛还在眼前的记忆,一幕幕划过,我的心随着车子的远离,也渐渐与这伤心的地方告别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真的要感谢晓樊来带我离开,离开这块让我痛彻心扉的地方。

虽然,回到武汉我从未放弃找寻他。但,人海茫茫的期盼犹如大海捞针。

苏越明,从此成为我心中永远的痛。

第九章 解围

越明,越明,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越明……

午夜两点,一阵强烈的疼痛,让我醒转过来,身体还在忍不住颤抖,浑身都湿了,又作梦了,挣扎着想起身下床去喝口水,才发现浑身酸痛,背后的骨头都像刚被车子辗过一样。忍着疼,使劲翻身下了床,弓着背摸到冰箱边,打开取出冰水,彻凉的冰爽一下肚,整个人顿时清醒起来。

自从失去宝宝之后,我奇异地发现,居然对痛疼有超强的抗忍能力,一般的疼痛我都可以默默地忍受过去,每当难受时,只要一想起曾经眼看着孩子从身体中流走,所有的痛都渐渐被淡忘,直至疼痛消失。

可是,只有一种痛,我治愈不了。思念是一种痛,这种痛不会流血,不会切肤,可是,却像是在心里挖了一个洞,让人想补也补不起来。

三年了,难道这三年,你就是为了故意躲我而离我而去,甚至重遇时,装出一幅互不相识的表情?

曾经以为,我会恨你,会在找到你之后,责备你的自私。可是,我真的很没用,当再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已经无法否认心中的渴望,原来不只是为了等一个答案,而只是心中放不下的牵挂,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无论当初你为何不告而别,我都不想追究了,这三年的思念,我已经受够了,不想再错过了。

如果,今生再也见不到你,心里一定会悔恨,既然老天能让我们再次相遇,我又何苦去追问你离去的苦衷。

我只想找回我曾经失去的时光。

轰鸣的音乐,迷幻的灯光,拥挤的人群,这就是所谓的夜生活吧。

原来酒吧就是这样的,长这么大,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我的确不适合这里,光是这轰鸣的声音都震得我的心脏快在负荷不了了。曾启亮很喜欢这种场合吗?跟着他离开工作室,看着他和一大群人吃饭,然后开着车到这,进了这家酒吧。

眼光在昏暗中搜索,闪烁的灯光晃得眼睛有些难受,在舞动的人群中穿梭,身边经过的女生个个都穿着性感,浓装艳抹,耳朵脖子上都挂满了配件,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终于找到他了,他们在拐角的一个卡座里,一大群人刚刚落座,男男女女七八号人,正在和服务生开卡订酒。

我赶紧找一个空的散台坐下来,刚坐下来,身边的女服务员就迎过来了。“小姐,你几位?”

“一位。”不太清楚的灯光中,我还是看到女服务生挑了挑眉。“你需要点些什么?”

“这里有什么饮料?”我也不知道这里卖不卖饮料?

“我们这里有啤酒和洋酒,饮料只是配洋酒的。”她微笑地说着。

“我……”我总不能告诉别人,我不会喝酒吧,不会喝跑这里来做什么?真是左右为难。

“小姐,不如这样,你可以试试冰锐,像饮料一样。”她看出了我的尴尬。

“好的,来一瓶,谢谢。”看着她离开,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原来,他私底下不喜欢刮胡子,唇边蓄起一圈胡子,与越明很不一样,越明总是脸上干干净净的,而他的胡子却不会感觉邋遢,突然感觉好MAN,好异样。

那女人是谁?为什么一直挂在他身上,他怎么也不推开,还搂着别人的腰,他居然还在抚摸她?这女人是他女朋友?穿得这么曝露!虽然身材是很火辣,脸上的浓装看不出年纪,可是从身上白晳的肌肤来看,应该很年轻。可是,抹胸式的上衣,紧身的牛仔短裙,刚刚裹住臀部,露出修长的细腿,果然是很性感。他现在喜欢这种类型的吗?这才是真实的他吗?

女服务生很快端上酒来。一入口,有涩涩的感觉,带点果味,不算太难喝,勉强可以接受。

看着对面的他们,热闹而开心,仿佛夜生活就该如此享受的,随着音乐舞动,紧搂的腰,互贴的身躯,他们很享受这种亲密的放纵。

“美女,一个人?要不要我来陪一下你啊?”我正专注地看着对面的他,身边却凑过来一只脑袋,板寸头,鹰勾鼻,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瘦瘦的,像营养不良。

我没理会他,瞪了一眼,继续看着对面。

“别这样嘛,一个人肯定很无聊。我们交个朋友,聊聊天嘛。”他完全不识趣,自顾自地坐在我旁边的高凳上。

“对不起,我在等人。”开始有些烦了。

“等人?好啊,我陪你等。”

“不好意思,请你走开。”

“美女,不是武汉人?”

我决定不理他,以为沉默会让他知难而退。可是我却错了。

“美女,我们跳跳舞吧,光坐着有什么意思呢?”说完,居然伸过手来要搂我的肩。

我吓得赶紧闪到一边,“不用。”这男人怎么这么烦。

“别害羞嘛,我教你啊,”终于见识什么叫死缠烂打。

我拿着酒瓶,跳下凳子,想远离他。可是,这男人想只打不死的苍蝇,就紧追在身后。“美女,莫跑啊。”

我在人群里穿梭,只想赶紧甩掉那男人。我担心地回头,看到那男人身边又围过来几个人,都不怀好意地朝着我这边瞧,心里一惊,更加快了向人群里挤。

昏暗的灯光中,扭动的人们都在尽情释放激情,而一个单身女人在这样的场合,原来是最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