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愉心里是想,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怪。在她因信申的事为难时,是这个一开始执意要杀她的人,把她从难受的情绪中救了出来。因此,她是想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会儿想得再多,也无济于事。

“回去休息吧。”阿突见他们几个人皆有倦色,拍拍案几遣客道,“我不想一个两个皆在我居所里病了。”

阿突发话,几个人都不太敢和他驳嘴,况且确实有疲劳之感。进一趟宫,或许不费体力,然费尽心力。

季愉揣着伤药回自己屋子,让阿采帮自己上了药后,睡足了一个午后。睡醒之后,阿采端来汤药,称是阿突的吩咐,为解毒之用。

手指的伤,避免用力,外敷便可。但是,这体内未能解完的毒,必须坚持服药一段时间。季愉屏住气,一口将药汤灌进喉咙里头,实在因这药太苦了。

阿采在她喝完药后,递上蜜糖。季愉摆手,不喜欢吃甜腻的东西。阿采为此总以为自己的主人某方面与常人不同,叹叹气,从腰带里取出一块折叠的布,放到季愉手里。

“此是何物?”季愉问。

阿采把头凑近到她耳边回话:“我无意经过大门时,见门外有人来回行走,似在向我示意。我走出了大门,拣起那人落在地上之物,便是块布。”

季愉没有焦急把布打开,紧捏住,是担心:“你如此贸然行动,武士未有发现?”

“未有。”阿采谨慎答话,“我故意将携身之物掉落地上,让其滚出门外,一路追去拾起,武士未发觉异常。”

季愉嘴角勾了勾:“聪明。”

“贵女,您不打开来看?”阿采催促,好奇心让她几次想打开布来看。但她猜得到,这块布绝对不可能是给她的,只能是有人认得她是季愉的寺人,让她转交给自家主人。

既然是认得阿采的人指使,季愉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心里呼之欲出。等阿采在门口望风后合上门,她小心地将布展开,见上面有人用墨写了一排细小的字:乐芊夫人与贵女叔碧今是住在…

阿采因为季愉关系学过字,现看到了布上所写,一下激动地双手捂住嘴巴:“夫人与贵女可是都到镐京来了。”

“是。”这个消息季愉早在宫里听司徒勋说了,而且这块布,明显是司徒勋让人送来的。

阿采听出了她不一样的口气,吃疑:“贵女,您不立即去见夫人?”

“是要去见。”季愉如此说,起身却不是往大门走,而是直走向公良那里。

阿采惴惴不安地跟在她后面,是觉得她与公良的关系愈来愈微妙,愈来愈让人猜不着。

公良也是刚醒的样子,靠坐在一张漆几上,一会儿打哈欠,一会儿眯眯眼睛看着手中的竹简。季愉掀开门帘进来时,他是不打瞌睡了,一眼扫到了她手拿的东西上面。

“先生是如何想法?”季愉将有字的布摊开在他面前。

公良端坐,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将布上的字看了几遍,左手举起来敲打额眉角:“哦。”

“字是熊候所写。”季愉见过司徒勋写过的诗作,认得他的字迹。

公良点点下巴颌:“是他所写。”

“既然他告诉了我夫人所在,我想,他是想让我与夫人见面。”季愉说出自己的分析。

“你为何给我看?”公良抬眼看她,这才是他要关注的问题。

“若你不同意,我不能去。”季愉点明自己的现状。

“在嫁予我之前,你是需我同意。”公良赞同后,又表示出自己的煞费苦心,“不是我想拘束你自由。”

“我明白先生用心之苦。”季愉答,口气没有讽刺与挖苦,很是理解。她是理解自己现状,前有司徒勋,后有姬舞盯着,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吕姬。能将自己隐藏起来直到外界风平浪静,是最好的。这也是公良的打算。

“不过,你与我,还是需出门一趟。我需要引见个人给你认识。”公良琢磨完后,下决定道。

听他的口气,这个人很重要。季愉想。

两人一同出屋时,公良在门口是刹住步,回头上上下下扫了她全身一遍,喃了一句:“不太记得了。”

“不太记得?”季愉听到这句无头无尾的话,是感到糊涂。

“人需衣装,不太记得纯属常事。”公良模棱两可地敷衍了她。不可能直言,她穿女装时给他的印象一点也不深刻,与她穿男装时差不多。

季愉悟了他的话,莞尔。说起来,他这话不是在说她不漂亮,只不过是,她没有能衬托出女子娇媚的衣物。他要带她去哪里,从这话能看出一斑。

出到大门口,端木跑了上来,公良掉身对他吩咐:“你带人离远点,不要打扰我俩。”

“是。”端木应道,笑眯眯的。

外头寺人已备好车,然公良视而不见,是预备徒步前行。

此刻已是接近小食,大市是在镐京天子庙宇后边热热闹闹地进行。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市集,看得出他很喜欢散步逛街。季愉是觉得他有太好的闲情逸致,通常贵族下访集市,也鲜少有像他这样徒步行走。她小碎步地跟着他。他一边走,一边与她说:“不说话,会闷。”

“先生有言即发。”她道,愿意做个忠实听众。

“我是想听你说。”公良琢磨着,“若你口干,换我来说。”

“先生是想听故事?”既然他这么吩咐了,她编个故事并不困难。小时候在山里,姜虞最喜欢讲故事吓唬她了,她心里装的满满是怎么吓唬人的故事。

“我是想听你自己故事。”公良扫过她略扬的眉梢,是发现了她的诡计心思。

“我?”季愉感到好笑,她自己能有什么传奇,不就是普通一名女子。

“比如,我听人言,你阿媪待你不好。”公良慢吞吞地说。

吕姬怎么可能对她好。她并非吕姬亲生。季愉心算着该怎么答这话,才能不留痕迹地掩饰。她便是说:“阿媪是对我严格管教。后因阿媪忙于工作,将我交予了乐芊夫人管教,又将我阿姊伯霜交予了女君管教。”

此话表明吕姬偏心的不单是她一人而已,尚有个伯霜。公良似有所悟:“如此说来,你阿媪只疼你阿姊仲兰与你阿兄叔权。怪不得你家一行人进京,你并无想去寻找家人,你阿姊伯霜也未有跟来。”

“我与乐芊夫人比较投缘。”季愉拐弯抹角地掩盖真相。

公良还是能听得出来她话里的那种艰涩,慢慢地说:“信申君认了你阿姊为亲人。以后,你与你家人也是与信申君有关系了。”

季愉经他这一点醒,突然意识到:因仲兰的关系,她将来竟是与信申直接碰面的机会会有很多。到时候,说不定会随仲兰称呼信申君为兄长。是她疏忽吗,或者说是潜意识里已经不把这一家当成了家人,因此,连本来能预料到的情况也给忽略了。她与他们是家人的这层关系,在台面上不能撕开。若她嫁予他,吕姬会如何想?会重新讨好她?或是更恨不得…

“你与你阿兄斗琴。你阿兄未能认出是你。或许是我缘故,我想你也无意让他认出是你。”公良缓缓托出,“实则上,我给乐芊口信里已说,当你是在曲阜不见了更好。”

“先生所想便是我想。”季愉说,“我若以采邑贵女身份嫁予先生,怕是不成。”

“为此,你是有了决意不与你家人团聚?”公良这一问,是在问她最后的决心。这一步踩下去,她就再也不是乐邑的贵女季愉了,且永不能回头。

本就不是,为何会有惋惜。她的家人,只有乐芊与叔碧。能与吕姬他们断绝一切干系,是她求之不得的。至于乐芊夫人与叔碧,必是能谅解她的。

“先生,你是以为,我如今是不该去见乐芊夫人。”季愉道,是认定了他的话都有道理。

“你想见,也不是不可以。”公良模糊地应着她。

季愉听他这话,想的全是:乐芊出事了吗?可听他语气,完全不像是出事。而且,乐芊不是在熊候手里吗?

“可喜。”公良是停下了步子,目望着她说,“若你今后愿意与我说你与你家人之事。”

“我也希望先生与我说先生家人之事。”季愉答。

“我家人?”公良摆了下头,好像悟道了,“我想,世上家人终是有一处相同。”

“何处相同?”季愉问。

“愈是多人——”公良低头沉吟着。

“愈是不能同心。”季愉接完这个话,补上一句,“此是我食母与我说过之话。”

“你食母?”

“姜虞是名盲人乐师,代我阿媪教导我琴艺与做人处事。”季愉三言两语带过姜虞的事。

他能听得出来:这个名姜虞的女子,似乎不太一般。

眼下,他们停步于旁的屋子打开大门,从里面匆匆出来一个寺人,道:“公良先生,夫人等您已久。”

公良想了想,对季愉说了进门前最后一句:“虽说嫁予我需要另换身份,然,若你哪天回心转意,想要与家人团聚,也是可以变通之事。”

此话算是解除她反悔之忧。季愉想:若是与真正的家人团聚?到底她的出身之谜,是握在吕姬手中。然而,吕姬也不一定掌握住全部真相。这个时候,她是多么想见乐芊听听老人家的见解。

随他进了宅邸,发现这宅邸环境幽静,且十分简陋,可能只是某贵族暂居之所。在回廊上行走时,离目的地愈近,愈是能听见两个老夫人细琐的谈话声。

“我说乐芊,我是看来看去,你与以往并无区别。你所戴之物,多是他人所赠,是不?”

“舒夫人,他人赠我之物,我必是要戴上,才能不辜负对方美意。”

“我曾记得,天子赠乐离大夫之铜鉴,现应是转到了你手中。你所得之物中,应是此物最为珍贵。其次应是宋国夫人赠你之物,一件牡丹衣袍,可是当年让太房妒红了眼睛。”

“夫人!”乐芊紧张地提醒。

“呵呵。”舒姬一向的严肃里难得加上一抹笑声,笑起来竟是十分爽快,“你尽管安心。此地是公良先生所约,比宫中更安全。”

公良。乐芊是在琢磨这个名。她是听过这个神秘人物的。就不知这个大人物怎么会忽然与自己有联系。说回来,早上她在宫中与信申面见了太房,之后是被舒姬给留在了宫里。司徒勋尊重她择留,也说了自己在宫里已见过季愉,季愉现在安好。她想问季愉怎么会入宫,然司徒勋模棱两可地不愿意作答,表情乃至有点儿受辱似的,让她不好继续过问。总之呢,季愉这孩子暂时无事便好。接下来呢,舒姬要她随她外出宫一趟,便到了这个地方。

寺人在门外禀告:“夫人,先生来了。”

门打开时,舒姬已经行叩拜。乐芊急忙跟着行礼。

一名身形高瘦的男子踏入屋内,后边跟着一名年轻人。

年轻人是忽然向前,停在乐芊面前,跪了下来,激动的声音说:“夫人!”

乐芊一听这嗓音,浑身打了个激灵,慌忙抬起头。是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呼吸吃紧道:“你这孩子,怎会在此地——”

“夫人,是我!主公病况如何?我寻到了名医,会想尽法子让他为主公治病,请夫人与主公再等待几日。”季愉喋喋不休地说,以至于有点儿语无伦次起来。

乐芊看着她,是看到了她伤痕累累的十指,忽然是胸口潮水般涌起股酸涩,双手把她一搂。

季愉哽住了。感觉乐芊在抚摸自己的头,乐芊在难受地说:“此事是我错。你受苦了。”因此之前所受的所有苦与累,在此刻一切都是值得的。

面对这样一幅场景,公良与舒姬只能是在旁默默观望。

舒姬向公良躬个身。公良回她点头,盘腿无拘无束地坐了下来。舒姬贴近他,小声兮兮地问:“此人是——”

“乐芊夫人认识之人,我带来之人,想让你为她安个身份之人。”公良微沉下眸色,降低的嗓音一字一句地交代她。

“是何身份?”舒姬同样低声谨慎地询问。

“她是我欲娶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注:有不少亲买V后反应看不见...这个,我问过了编辑,解决方案挂在文案上了。

还有亲问我,读者群群号。O(∩_∩)O,我先声明,我的读者群很冷清,因为一直都有清理潜水者。我公布在这里,大家想进写明来意,便可。群号是:63293676。

这几天可能都会晚更,实在是有点儿小忙。O(∩_∩)O

伍叁.问名

从这个距离望过去,舒姬看到的只有季愉半张侧脸。在宫中待了多年,她什么女子未见过,更不缺美丽动人才德兼具的女子。在她眼中,季愉的脸廓不算美,鼻梁也不是美人形,唯有双眼睛,有一点儿看头。实在不明这样一个女子怎么会吸引到公良的注意。然而,她是个沉稳大气之人,公良如此说了,必定有他的道理。这个女子的过人之处,应是藏着掖着的,待人发掘。于是她是为公良仔细盘算起来,沉吟道:“先生,允许我找人商量之后,再给你说法。”

“好。”公良点头。

那一边,季愉与乐芊是把公良与舒姬的话都听了进去。或许是公良有意在她们旁边说,因为他知道她们身为乐师的听觉与常人不一般。

乐芊听见公良的打算,吃惊不小,内心里盘算了有许多问题要问当事人季愉。当然,这个时候,有了公良的前话,她不能轻易在舒姬面前表露自己与季愉的关系。

公良正好向她这边望了眼,用咳嗽声半掩道:“既然是故人相见,不如让可喜与夫人今夜在此逗留,彻夜交谈以解慰藉。”

乐芊觉得这人简直是一个目光长远的猎人。他撒出的网,或许把所有人都罩住了。至少到这一步,她会随舒姬到这里,没能逃开他的算盘。因此她对这人的畏惧又加了一层。

舒姬代替她答好,说:“如此一来,我今夜必须回宫陪伴姜后,明日再过来与先生会面,先生以为如何?”

公良答:“依你此话办便是。”

见天色不早,舒姬便是启程回宫了。她需要在宫中问询,找到符合公良要求的人选,明天方能回复公良。

端木一直相伴于主人左右,今也是来到宅邸。看见舒姬离开,他从暗处现身,问公良意思:“主人是今夜在此休息?”

“是。”公良捏着下巴颌,边在心里筹划边嘱咐,“给夫人与可喜单独安排一个居室。我去隔壁看书。不需一起用食了。”

端木赶紧召来寺人。这个宅邸是许久无人居住,废弃多年的庭院里野草杂生,房间布满尘灰,若要留宿,需要打理。

公良为了让乐芊住得安心,主动向其解释:“此屋是当年我国商人留下,之后移交予我。我不需要用,一时便是闲置着。”

“先生。”乐芊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这么客气,心想或许可以试图一下,便向他虔诚地问道,“我可否问您一句?”

“请讲。”公良诚恳地要她直言。

“先生方才与舒姬大人谈话,是否句句是真话?”

公良看乐芊的眼睛是明亮的,便知她是真的挂心于季愉。他思虑之后,答复道:“此事,你问可喜便可。”

此话算是他正面回避了问题?乐芊不能再问,以自己的身份与能力,都不足以摸清这人的心思。因此在公良起身离开房间后,她紧握住季愉的双手,关切道:“此人待你如何?”

“好。”季愉脱口而出,答完后自个感到尴尬,低下头。

乐芊被她的答案一惊,望着她明若朝霞的脸颊似有所悟的:“告诉我,你可是喜欢上他?”

听乐芊的语气,这似乎是不大好的事情。乐芊确实是不太明白,以自己对季愉的了解:这孩子,绝不像是轻易喜欢或爱上男子的轻浮女子。

季愉的心像皮球乍地蹦跳,将手抽了出来,双眼有意避开她似地看向屋子一角:“夫人,此事我不知道。”

她内心的焦虑已露于脸上,乐芊明了,笑开了口说:“你为何掩盖心里所想。喜欢一名男子,绝非一定是坏事儿。”

即是说,有可能变成坏事儿。季愉沉默地左思右想乐芊的话。

“你为何喜欢他?”乐芊追问着,一边揣摩,“女子喜欢一名男子,有可能是他英勇神武,也有可能是他待女子极好。我想,他是待你极好,你动了恻隐之心。”

“夫人以为此事不好?”季愉问,在心里反复琢磨乐芊的话语。

“男子开初对女子好,是为了求得女子芳心。好比女子仰慕男子许久,为得到心爱之人,必是甘愿为他付出一切。不同之处是,女子多为长情,男子多为薄情。常见男子求得女子为妻为妾后,便是将其搁置一边,如弃物一般,可怜此女子从此在家中落寞一生。”乐芊述说起许多家中怨妇产生的原因,心有戚戚然。

季愉对这些事儿并不陌生,在大宅院里,听的最多便是这类妻妾争宠最终花落谁家的故事。然而,现在听乐芊说起来,仍能感到心有余悸。

乐芊见她面色忽白忽暗,深知刚刚的话是吓到她了。有动摇,说明季愉内心有犹豫。乐芊再问:“你如今是决意要嫁予他?”

“是。”季愉肯定地点头,顺便将自己内心里最顾虑的事说给她听,“我不能不嫁他。夫人,您知道,仲兰认了亲,若吕姬得知我未死,说不定会——

“哎。”乐芊叹口长气打断她这话。她在宫中亲耳亲眼旁观了那场认亲,哪能不知此事的可怕,道:“如今吕姬是太房红人,舒姬大人想捉她把柄都艰难,何况于我。”

从今以后不像是在乐宅里那般“容易”了,乐芊想在吕姬面前保住她,应说乐芊都有自身难保的危机潜伏着。

季愉深思到此,问:“舒姬大人是?”

傍晚刚走不久的老夫人,对方拥有一张面具般的脸,让人生畏。

“舒姬大人乃宫中九御之一,与由姬大人,同为宫中命妇们之首。”乐芊解说宫中形势,“此人做风严厉,有不近人情之处,然心肠究竟是比太房等人善良。”

严厉,并且有不近人情的地方,这两点与公良某些地方相似。季愉思索道:莫非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若真是如此,也不枉公良将如此重任委托于舒姬了。

乐芊把话题回到正题上:“此人是可以委以信任。然我想,你嫁人,可不能是为了逃避。”

这话直接击中了季愉内心的某处。季愉嘴角一咧,苦笑道:“夫人,我怎可能为了逃避而决意嫁人?”

“如此说来,你真是喜欢上他了?”乐芊无法预知这个事是好是坏,但一旦季愉决定下来,她以为自己也劝说不了这个固执的孩子。

“夫人,有话您请说,我听着。”季愉正想来她这里受教,表示自己不畏批评。

“既然你已是要嫁人,我固然不是你阿媪,但身为长辈,有些话或许可以帮到你。”乐芊一字一句用心地教导她,“一是,你嫁过去之后,无论如何要顺服于丈夫。内心即使存有不满,也不可贸然当着他人或是他面前提起。因我想,他应是贵族,你嫁予他,将来会是一家之母。持家为第一,个人情感为次要。”

季愉仔细聆听,要将乐芊的话刻进心里头。

乐芊见她认真听讲,愈发起劲地传授心得:“二是,女子轻易将自身一切交予男子与家族。在我看来,此法非明智之举。

“该如何是好?”季愉请教详细。

乐芊答:“女子一半心在于男子,另一半心应系于喜好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