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有些热?还是她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她虽仍那样低头不语,玉白的脸庞上,却渐渐泛出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啊!”她忽然抬手,轻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瞧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
那种淡淡的暧昧气氛,随了她这一声,顿时消失无踪。他也被她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望着她,目光里带了丝疑虑。
“殿下,”她垂下眼眸,并不去看他,只飞快地道,“我忽然想起了件事!恕我先告退了!”
她朝他施了个礼后,立刻转身,急匆匆地去了。
萧琅望着她迅速离去的背影,独个儿又发了一会儿的怔。
她到底是听懂了呢?还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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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逃窜出去的鹿已经重新被归拢回了十来只。田管事指挥人重新开始锯茸,这一回,人人都不敢疏忽,无不聚精会神。一头鹿被固定好后,朱八叔摸了下鹿茸,端详位置,正准备下锯,忽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朱八叔,等等!”望过去,见是绣春来了。忙放下锯,恭敬问道:“大小姐有事?”
绣春看了眼那只已经被架在台板上的鹿,道:“朱八叔,我有个设想,想和您商议下,您看成不成?”
“大小姐有话,只管吩咐便是。”
朱八叔愈发恭敬了。
绣春笑了下,道:“是这样的。我忽然有个设想,倘若咱们能让被取茸的鹿处于昏迷,也就是麻醉的状态,这样对于鹿来说,少些痛苦,咱们也不用这么费事。”
朱八叔一怔,边上的人也都带了不解之色。
“大小姐……你这是……”朱八叔吃吃地问道,一脸疑惑。
绣春想了下,道:“八叔,你们大家一定都知道老祖宗那会儿的神医华佗吧?后汉书里记载,倘若病人病发于内,针药所不能及,他便叫病人用酒服用麻沸散,等病人醉无所觉,刳破腹背,抽割积聚,继而缝合,敷以神膏,月后则痊愈。他的麻沸散,如今已经失传。但我曾从个古方中读到过,想试着配制看看。倘若能成功,便用于取茸。您觉得如何?”
朱八叔呆住了,看看鹿,再看看绣春,默然不语。边上的田管事和众工人也都露出费解之色。倒不是听不懂,而是觉得这举动……未免有些过于大废周章了。
跟了过来在侧的巧儿听了,却是立刻拍手称赞道:“这太好了!要是大小姐能做出来,鹿儿也不用这么痛了!我都不忍心看!”
朱八叔看向田管事,田管事还在踌躇时,绣春问道:“这些鹿,再迟些时日取茸,应该无碍吧?”
田管事忙点头:“是,到三月清明前,都可。”
“好,”绣春道,“那就烦请田管事暂时中止取茸。我回去后,和我祖父商议下。倘若他也应允,我便试试看。若成,最好。若不成,到时候我也不会阻拦这事。”
田管事见她这样说了,急忙点头道:“大小姐既这样吩咐了,那就这样好了。”
朱八叔放下了锯,一只粗糙的大手轻轻摸了下鹿的脑袋,点点头,破天荒地露出丝笑,瓮声瓮气道:“那就等大小姐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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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茸暂停,魏王一行人也要离去了。绣春与葛大友等亲送他至金药园外,见他上马后,回头最后看了自己一眼,便朝他微微一笑,神情坦然。
萧琅略一沉吟,转头策马而去。
目送那一行人马背影消失后,绣春在田管事的陪同下参观了一圈金药园,也准备回城了。回去的路上,她尽量不去想今日的那个不速之客,只努力思量着自己的先前提出的那个设想。
她不是动物权利主张者,但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还是希望能尽量善待一切生灵。现代的养鹿场,在锯茸的时候,大部分已经使用药物麻醉技术。这里自然没有后世使用的麻醉药物。但她会生出这种念头,并非空中楼阁。
华佗的麻醉术并非后人附会。具体配方虽失传,但据史料载,曾流传到朝鲜日本等地。公元9世纪,阿拉伯医学开始全盛时期,外科手术的发展便与华佗的麻醉方不无关系。19世纪初的时候,日本的外科医生华冈青州曾用曼陀罗、生草乌、川芎、炒南星等药物,配置出内服麻醉剂为病人施行乳腺手术,被誉为麻醉史上的佳话。他将这方剂称为麻沸汤,表示与麻沸散是一脉相承的。中药麻醉方剂,见效虽不如西药迅速,但有自己的独特优点,那就是能抗休克。倘若这次,因了锯鹿茸的缘故,她若配出行之有效的麻醉方剂,不仅对被锯茸的鹿来说能减少痛苦,对自己往后的行医也是大有裨益。
绣春越琢磨,越觉得兴奋。很快就把魏王给抛在了脑后。一回家,立马找到了陈振,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一遍。陈振听了,起先很是惊讶。但很快便点头道:“你有这样的善心,是件好事。爷爷支持你!你放手去做就是!”
绣春本来还有些担心。出于观念的差距,怕他觉得这是自己在瞎折腾。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表态支持,很是感动,要不是怕吓到了他,简直恨不得抱一下他才好。
“需要什么药材,列个单子来。”他叮嘱道。
绣春兴奋地点头:“等考虑好了,我就列出来。对了,叫人再替我捉些田鼠。我要养起来试验药效。”
陈振瞟她一眼,无奈道:“你怎的比男娃娃还野?谁见过女娃娃养老鼠的?传出去岂不是要吓跑人?”
绣春吐了下舌,心想爷爷,我要是告诉你我以前还解剖过死人,您老会不会当场就绿了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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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绣春在自己屋里写写涂涂,全心想着她的麻醉方剂时,魏王殿下此刻正在禊赏堂里摊手摊脚地躺着。
蒋太医仔细检查过后,确定他除了皮略擦破外,并未伤到骨,终于吁了口气。
萧琅本人对此其实倒并不担心。他这两年,虽因了身体缘故,不大再像少年习武时那样进行剧烈的肢体冲撞动作,但底子还在。这样抱住个人打滚闪避危险,哪怕当时情况危急来不及多想,多年以来形成的自我保护意识还是能很好地控制住身体,以将可能的伤害减到最小。
一边的方姑姑见了,却心疼异常,不停地念叨:“我一早听人说你终于回来了,赶紧过来,一瞧,人又没了。一问,居然说是去西山打猎了。哪天去不行,非得这样刚回京就巴巴地赶着去?去就算了,竟还跌了一跤,把手脚摔成这样!殿下,你都这么大……”
她瞥了眼蒋太医,吞回了话,叹了口气,“我去瞧瞧炖的汤好了没。出去这么久,回来要好好补补。等下记着都要吃完。”说罢摇头去了。
蒋太医替他再次清理了下皮肉伤,如常那样上完药后,告退出去。魏王一人仰在那里,出神不动。
他今天算是向她曲折告白了。只是,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有那么一会儿的短暂功夫,就在他们俩对面沉默而立,风吹过他们身畔的时候,他觉得她似乎是猜到了自己的心意。可是……想到最后临行前,她目送自己时的那种坦然目光,他的那点儿感觉便立刻碎成了满地的渣,扫都扫不起来。
往后自然不会再有第二个像陈振过寿那样的机会,能让他堂而皇之地上门去找她。在宫中,她为太皇太后治眼的那段时辰,通常都是他最忙碌的时候,即便他偷空出来去偶遇,最多也不过是看看她,等着她也看到了自己,朝自己行个礼而已。还有林奇林太医……据说他下个月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他接替回蒋太医的事,自己就更没理由将她召过来,像从前那样地与她有个亲近机会了。
魏王一阵发呆的时候,忽然想起白日里在金药庄园里发生的那事。她阻拦了锯茸,说回去要试着配制麻醉方剂。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也再次浮现出她隔着篱笆喂那头小鹿苜蓿时的情景。
她的心肠那么软。对鹿都这么好,如果是他这个人……
“要是回去后,感觉有明痛,或者持续暗痛,一定要叫太医知道,不能马虎……”
她提醒过的话也不失时机地冒了出来。
魏王殿下顿时醍醐灌顶福至心灵,一下坐了起来。
“殿下,怎么了?”
兰芝送来了刚炖好的补品,见他呼地起身,忙问道。
“去把蒋太医叫回来。我腿忽然又疼了起来。”
殿下的腿,是王府里头人的最大心病,半点也马虎不得。兰芝脸色一变,放下了托盘,忙出去叫人去追蒋太医。
魏王微微扬了下眉,慢慢又躺了回去。
嗯,他不信他会连头鹿也比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flowerch01、spartal、bobhong、银子弹、碧波琉璃、曹某到此一游、落落、大飞扬草、灌汤包子、nothing2730、嗯呐、路飞桑、潇湘过客、流水浣纱、梅花镖投雷。
大家晚安好梦~
第45章
年初的时候,江东江陵一带发生了一次地震,因当时恰白日时分,百姓觉察后,纷纷逃出屋舍避震。过后经官府检点,死伤人数不重,但房屋损毁却不轻。当时天气严寒,大批灾民很快陷入无屋可居、无饭可食的境地。灾情上报后,朝廷迅速令户部下拨赈灾款项,又从附近各地紧急征调官府粮仓内的存粮发放。按照惯例,逢这样的天灾大祸,朝廷必定要派一大员亲赴灾区,一是监督指挥赈灾事宜,二也是为了安抚民心。江陵正是魏王母家的故地,当地百姓无不以闵氏一门为荣。这钦差,本是魏王最合适。只是内阁里欧阳善等人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意欲另派他人时,被魏王阻拦,自己领了命亲自赶赴而去。方昨日赶回来,因路途疲乏,暂时小休后,今日上早朝,第一件事,便由他向小皇帝汇报此次南下赈灾的情况。因事情牵扯甚广,千头万绪,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完。魏王之事奏完毕后,又有别的大臣继续上折议论旁事,如此一直持续到了中午时分,朝议这才告一段落。
每日早朝,从五更多开始,一般耗一两个时辰,通常到辰时末便会完毕。像今天这样持续到正午的,比较少见。大臣里,除了因年迈被特殊照顾,由小皇帝赐座给傅友德和欧阳善外,两位亲王也与剩下的臣子一样,分立于大殿之中。这样直挺挺站了这么久,群臣里莫说年老体弱的,便是年富力强者,难免也开始腿晃了。见终于可以散朝,无不放松了下来,纷纷瞧向高高宝座上的小皇帝,只等着他起身,恭送离去后,大家便也可散了。只是等了片刻,见小皇帝萧桓只是那样坐着不动,有些奇怪。再等片刻,他还是不动。大臣们面面相觑,大殿里便起了一片低声议论的嗡嗡声。
“陛下,退朝了。”
立在宝座下方的执事太监靠近一步,弯下腰去,低声提醒。
小皇帝仍是一动不动。
执事太监无奈,回头看向下首的两位亲王。
萧琅早注意到了小皇帝的异样。见他此刻身形僵硬,一双眼睛求救般地瞟向自己,眼神里仿佛带了丝恳求的意味,看了眼唐王,见他也正看过去,神情里带了丝疑虑,略一沉吟,转头便对大臣们道:“今日朝议既毕,就此便散了吧。陛下另有事,本王留下恭听。”
群臣闻言,朝座上的小皇帝齐齐恭声告退,鱼贯离去,唐王再次看了眼小皇帝,见他并无反应,转身便也退了下去。很快,宝座之下,便只剩萧琅一人。
“你们也退下。”
萧琅对执事太监们下令。等人都散了,小皇帝仍那样僵坐着不动。他便靠近了几步,低声问道:“陛下,你怎么了?”
他问完,仍未从萧桓那里得到答复,反而见他脸庞渐渐涨红,现出羞愧之色,屁股也稍稍扭了下,双腿紧紧交了起来,随之,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臊味。一怔,再靠近了些,探手过去时,萧桓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恳求道:“三皇叔,我……我憋不住……”
萧琅立刻明白了过来。想是今早朝会时间持续过久,小皇帝中途尿急,这才……
他略微蹙了下眉,“既憋不住,怎的不打断朝会?先去解手,再回来继续,也不妨事。”
萧桓看他一眼,咬了下唇,低声道:“我不敢……怕两位太傅不高兴……再要被我母后知道我惹他们不高兴的话,她也会怪我没用……”
傅友德是萧桓的外祖,平日在小皇帝面前,不但时时以长辈自居,教导也十分严苛。欧阳善是萧桓的老师,虽不像傅友德那样在小皇帝面前指手画脚,但向来也是不苟言笑。萧桓自小与文宗感情好,性格也随了他,偏于内向软弱,对傅友德欧阳善很是敬畏,与自己的生母傅太后也不是很亲近。
自己的这个侄儿,自从被推上了皇帝的宝座,日日早起,先赶五更的朝会,再接受皇家礼乐射御书数的功课训导。太傅严厉,作为生母的太后对他也十分严恪。虽然,自己小时候也接受与他差不多的密集教育,但看得出来,萧桓与自己不同,来自于外界的过多压力,已经让这个不过才j□j岁大的孩子显得十分吃力了。
“走吧,三叔带你先去把衣裳换了。我会叫人不许透漏半个字出去。陛下放心。”
萧桓羞愧地嗯了一声,低着头,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夹着腿慢慢出去。萧琅瞟了眼还留着尿渍的龙椅椅面,唤了个宫人进来,低声吩咐了几句。宫人见他神情严厉,急忙道:“殿下放心,奴婢绝不敢乱说出去。”
萧琅微微点头,随萧桓离去。到了紫光阁后,命萧桓身边的亲近宫人悄悄去寝宫取了套衣裳来,到屏风后伺候他换了。片刻后,见他从屏风后出来,神情瞧着终于轻松了些。
“三皇叔,我是不是很没用?”
过了午,萧琅送他去文太殿上学的途中,萧桓忽然这样问了一句,没等萧琅回答,自顾又道,“上朝时,你们说的事,大多我都听不大懂,看见两位太傅吵架,我就很害怕,不知道该听谁的。我的功课也不好。二弟比我还小几个月,他却比我聪明许多。我一直很努力,太后却对我很不满意……”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睛盯着前头的御道路面,神色忧郁。
萧琅停下了脚步,望着他道:“怎么会?你是一个好孩子,也很聪明。只要你一直这么努力下去,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像先帝那样的好皇帝的。三叔会一直站在你的一边。”
萧桓仰头看向自己的叔父。见他正低头凝视着自己,对着自己在微笑。他感觉到了他眼神中的鼓励和肯定。咬了下唇,终于用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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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琅目送小皇帝在宫人的陪伴下进入文太殿后,回到紫光阁。一个午休过后,再片刻,几个辅政阁老就会如常那样过来一道商议处置今早朝会里没解决掉的政务。
他到了时,里头还没旁人。刚坐下没片刻,李邈来求见。
自从上次麒麟殿刺杀事件后,宫中守备愈发森严。李邈作为羽林卫的统领,总揽相关一切事务,也包括前次刺杀事件的后续调查。自己刚回来,他便求见,想来是和前次事情有关的消息。
李邈入内,见过礼后,上前低声道:“殿下,经我仔细盘查,得到确切消息,当日事发之前,有人恰被另外的人看到从那道阴沟侧出来,匆匆离去。当时并未多想。过后事发,再仔细回想,觉得那人当时应该已经发现了那具被剥去面皮的宫伶尸身。只是不知何故未曾上报,这才有了之后的刺杀一事。”
萧琅蓦地抬眼,“是谁?”
李邈踌躇了下,终于道:“是景阳的手下。”
景阳是李邈的下级属官,羽林亲卫队的队长,也是唐王一脉的人,这谁都知道。
萧琅略微蹙眉,神情凝重。
“殿下,这事……会不会与唐……”
李邈试探着问了一句。
“我有数了。”
他话还没说完,便已经魏王打断。见他抬眼望向自己,淡淡道,“此事停止调查,也不要再对第二个人提及。明白吗?”
他声音不大,但话声里包含的那丝不容人质疑的命令语气,李邈还是立刻便感觉到了。微微一凛,立刻恭敬地应道:“是,卑职明白。”
萧琅露出一丝浅浅笑意,微微颔首。李邈知道自己可以告退了,正待离去,见他忽然像是想了起来,开口又叫住自己,问道:“我外甥长缨,这些时日如何?”
李长缨入了翊卫队,李邈自然也知道。翊卫队不似亲勋卫队那样身负重责,平日大多于校场操练。这李长缨体壮力大,在众人里,门第地位也最高,过去后颇拉风,收拢了一帮归服的手下,颇有做老大的快感,暂时倒也没生出什么事,便据实告知。
萧琅点头道:“他若有**,及时叫我知道。”
李邈应了声是,告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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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春冥思了一夜,最后终于列出了所需的药味。递到前堂后,其余都有,唯独其中的一味洋金花,也就是曼陀罗,因此时还未从原产地天竺被引入中原广泛种植,且因了植株果实含生物碱毒性,寻常医生行医开方,一般不大用得到,所以金药堂本堂药库里并没有库存。陈振着人四处打听。两日后,从一个熟识的跑南方线的的药材贩子那里得知,他可以弄到纯正的曼陀罗,只是手头没现货,须得至少半个月才到货。绣春虽嫌慢了些,但目前也没别的货源,只得应了下来,叮嘱他尽快。那人拍着胸脯笑道:“大小姐放心。半个月是最长时限。我尽量提早交货就是。”
绣春道了谢,叫人刚送走药材贩子,却又得知,蒋太医登门了。不知道所为何事,忙与祖父一道去迎。坐定还没说两句话,见蒋太医愁眉不展的样子,忽然便想到了这两天因了忙碌被自己差不多忘掉了的魏王,心里略微一跳,便问道:“莫非是和魏王殿下有关?”
蒋太医看她一眼,面露惭色,终于道:“实不相瞒,确实是为了殿下之事而来的。前些时日,经老夫精心医治,殿下腿疾已经大好,又正逢春暖,更是有利生肌。两日前,殿下外出狩猎一趟,回来时手脚皮擦破了些,说是不小心跌了一跤。我给瞧了,觉得本当无大碍。不想当晚,殿下便说旧疾处隐隐作痛。我不敢怠慢,用心治疗,使了浑身解数,这两日非但没见效,殿下反倒更是疼得厉害。听方姑姑讲,他白日忍着去上朝,夜间以致痛不能寐。殿下宽仁,并未责怪老夫,反而时时宽慰,老夫心里却委实不安。想来想起,只能厚着老脸来与你商议下。殿下腿疾,你先前也是医治过的,不定另有心得。可否代老夫去一趟?”
绣春有些意外。第一个反应便是那天萧琅抱着自己扑地时,落地角度不对,双人叠加起来的体重冲撞到了他的膝盖,导致受伤发炎。他当时又没对蒋太医和方姑姑等人说实话,贻误了治疗时机,这才导致病痛加剧?
绣春越想,越觉得可能。心里顿时十分过意不去。一抬头,见蒋太医正一脸无奈地望着自己,立刻道:“没问题。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