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纸条上说,不要跟薛家有什么牵扯——若说沈无盐什么也不知道,那才是假话了。
沈无盐看了他一眼,道:“我坐在这里许久,之前见这楼下过去了一顶青色小轿,向着林老爷落脚处去了,不知道林公子来的时候可看见了?”
“见是见着了,只是不知这之中有什么玄机?”
毕竟这忽然来的一个人身份不明,从旁边也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四川这一次盐业生产停滞了几个月,自流井这边更是颗粒无出,放在以前那都是大事,不出半个月都要传到皇上那里,可是这一次的事情,下面人传了那么久,却一直没有上达天听,若是没人作怪怎么可能?您不如猜猜,是何人在当中作梗?”
沈无盐他们的目的,不过是将事情闹大,给整个四川的盐商盐官场上洗牌,结果事情一直被压着,现在皇帝那边才有了消息,这当中定然有猫腻。
若是一切顺利,沈无盐是不会上京一趟的,自然也不会在路上救下林钰了。
林钰细细分析起来,又联想到薛家的事,只状似无意回头望一眼,周遭寂静,他于是似有似无压低了声音道:“是皇上下面那一位?”
沈无盐点点头,一点也没隐瞒。
“我也不跟林公子你兜圈子,林老爷现在应该是想要将这件事办好的,我能想您作为他的独子,应该很希望这件事完满解决吧?”
“……”林钰暂时没有说话,他只是抬头来,丝毫不胆怯地看着沈无盐。
这样的眼神,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显然是失礼的。
沈无盐刚刚开始眉头一皱,不过转眼就发现其实林钰的眼神是打量的,甚至是探究的,带了几分危险的味道。她下意识地全副武装起来,道:“怎么了?”
林钰摇摇头,“薛家是那一位的朋党,那姑娘呢?我总觉得姑娘也不是普通人。”
他怎么就忘记了,当初在扬州宜春园那个伪装出来的侍者?
当初还是林钰救了沈无盐一命,虽然说最后沈无盐又救过了他,这一笔恩情算是抵消掉,但是从那一次能够获得的信息还是很多的。
那个时候四阿哥胤禛微服来扬州,似乎是为了康熙爷南巡的事情,只是那个时候他似乎被偷了什么要紧的东西。而偷东西的人,自然就是林钰眼前这个被传为富顺县最丑的姑娘了。
在宜春园当时,林钰知道,四阿哥是没有找到沈无盐的,那么之后呢?
他记得,当初他被沈无盐救了的时候,沈无盐也是从京城回来的,只是路线跟他们不一样罢了。
这个时候,一切的疑点就都冒了出来。
所以现在,林钰有此一问。
知道林钰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沈无盐倒是纠结了一下,要不要直接把这些事情抖落出来,可是后来发现实在是没有必要。
林如海是不是参与阿哥们之间的争斗还真是不好说。
她只道:“我自然不是普通人,我是普通女人。林公子打听来打听去,试探了几句,却一直不谈正事,我找公子来,却是谈正事的。”
沈无盐回避了这个问题,那就说明这里面果然是有一些猫腻的。
林钰心里觉得这样的女人太聪明,不过转眼又把心思收回来,“账册,我想我是需要的,只是不一定能将它交给我父亲。”
“此话怎讲?”沈无盐皱眉。
“我与沈姑娘,应当是志同道合,但是我父亲身为盐政官员,肯定有多方的考量,涉及利益牵扯过大的事情,上面不一定会办,所以沈姑娘想要做成的事情是不是能成,还要看上面。我能保证的只是,我会尽量帮助你。只是——这样的帮助是有条件的。”
林钰说完这一番话,沈无盐就笑了。
“我交出账册,分明是我吃亏,怎地您还要讲条件?”
林钰笑而不语,外面车如流水马如龙,已经重新恢复了热闹。
釜溪河上来来往往都是运盐的小船,盐业生产刚恢复,就已经这样,可想而知当初富顺自贡两井产盐的盛况了。
他在这楼上,细细对沈无盐说着一些重来没有对别人说过的话,也缓缓地将自己的野心剖开,挖出来给这一位有着七窍玲珑心的沈无盐看。
最开始的消息,是传自流井这边有一片新的盐井,可是后来这一片新盐井的开采遇到了问题。当年他还是卢瑾泓的时候就知道这样的消息了,可是这许久过去,这一片井区却还没有开出来。这里头 必定存在阻力,结合炸井一事想,定然是沈无盐他们在中间出力了。
不开采盐井,一般有三种情况。
其一,官府不允许,这是官盐不能开;
其二,盐商们利益纠纷,私盐不敢开;
其三,产盐井区的地质条件太过复杂,没办法开采。
自流井这一片新的井区,就在当初炸井那一片的位置。自流井的井里不仅有盐,还有气,乃是赫赫有名的火井。火井采盐的技术千多年前就已经成熟了,就算是有什么危险,也没道理会忽然之间出炸井的事情。
在沈无盐跟沈德这边,说法是条件不成熟,无法开采,可是归根到底,定然是这父女二人做过手脚。真正追究起来,最深的原因还是盐商们的利益纠纷。
沈德这边护着盐工,但是盐商那边苛责着盐工,加上这些个盐商不不顾道义,又协同着薛瓒搅乱四川盐场,现在沈德他们想要把这薛瓒跟刘家赶出去,还要加一把力。
现在林钰来了,帮他们加这一把力。
他的身份很特殊,跟林如海近,同时对盐事非常了解,只是旁人不知。
不过在平时的言谈之中,沈无盐也是察觉了一二的。
一面,她越发觉得林钰不简单,一面又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接触了一个比四阿哥还危险的人物。
在听了林钰的话之后,她甚至是愣了一下:“公子,怎么会想去插足盐事?”
不,准确地说是,想去当盐商?
这分明就是要借着沈无盐他们这边的力量,发展自己的生意,从而悄然进入四川盐场的意思啊。
林钰的条件是,这件事他帮沈无盐他们摆平,同时也帮着对付薛瓒他们,但是林钰在这里毕竟是一个外地人的身份,所以他希望沈无盐能够找到人帮自己代理在四川盐商这边的生意——最要紧的一条是,自流井那一片出黑卤黑盐苦盐的井区,若是有一日开出来,希望有他的一份。
甚至,若是沈无盐他们不嫌弃,他这里有三万多两银子,能借给他们独自开井。
先打出一片井来,赚上一笔,再将所得重新投入盐场之中。
四川井盐逐渐行销南北,早插上一脚,便早赚一笔银子,何乐而不为?
林钰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您的想法倒是别致,只是我不一定能答应。”沈无盐觉得这件事还是需要慎重。虽然对林钰算是知根知底,但是以一个公子哥儿的标准来说,林钰知道得太多了。即便是林如海是两淮巡盐御史,林钰所知,也远远超过旁人的估计了。
对待这样的一个合作伙伴或者对手,必须小心。
林钰也不多言,“那沈姑娘有了想法,可以随时来找我。”
说罢,他便告辞了。
此刻,那青色的小轿,又从楼下经过。
林钰看了一眼,又回去了,那个时候林如海正在拆信封,是一路从扬州那边跟着来的。黛玉往家里写的信——
林如海看他进来了,笑了一声,脸色又有些沉重,只说道:“方才来了位大人物,这四川的事情,真是趟浑水。”
盐政这一块儿,油水多,原本把持在太子的手中,四阿哥管着户部,空虚得很,要银子,管你是太子还是什么人,该给钱就要给钱。而方才来的那一位,却是八阿哥,这一位被人称为贤王,笑眯眯地跟你说话,却能让你觉得背后发寒。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他是要趁机做了太子啊……
只是康熙爷派八阿哥来处理四川的事情,又是个什么意思?
林如海只觉得圣心难测。
林钰眉头一皱,问道:“父亲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第九章 计成
自流井及其周边地区的盐场恢复出盐,是个巨大的好消息,只是隐藏在背后的,却是危机深重。
林如海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把八阿哥的事情告诉林钰,只是问他什么时候回扬州去。
四川这边的局面太乱,林如海始终害怕出什么问题,所以还是希望他早些回扬州去。
那路上发生的暗杀,他已经询问过清楚了,之前在扬州的时候也留了人手在查。林如海是个很能克制自己人,除非是情到不能自制处,都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并没有显得太在意此事,至少是表情上,然而他所作出的一切举动,无一不表明,林钰被暗杀一事他会追究到底。
林钰也知道林如海的担心,在这件事上他不好拒绝,只说等伤势养好便马上回去。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林钰这伤可一点不轻,虽然是好全了,但是随便找个大夫来说一句不宜舟车劳顿, 便能在四川这边多留几天了。
他若是现在就走了,沈无盐那边的回复可就没办法知道了。
更何况,现在局势还在晦暗之中,等到逐渐明朗了再走不迟。
他怀里揣着一把刀子,若不捅进薛家人身上,心里一口气是怎么也咽不下。
于是事情就这样说定,林钰暂时留在四川,等到伤势好全了,大约一个月之后就走。
而林如海,也终于开始着手查事情了。
他这边对这一次的情况了解更为完全,薛家这边是太子的人,想要将四川盐政这边能捞到的油水完全地据为己有,可是八阿哥这边却是已经垂涎这块肥肉许久了。这一次看到太子这边出了事,便见缝插针地过来了。
最离奇的是,一向宠爱太子的康熙爷,竟然找了八阿哥来亲自处理这件事。这不是要挑起阿哥们之间的矛盾吗?这对康熙爷有什么好处?
八阿哥跟太子之间,肯定是有一场好戏要上演的,只是林如海在这里,位置就有些尴尬了。
事情办得不好,会被八阿哥以为是太子的人,办好了,那太子定然觉得他是八阿哥的人。
若林如海真是哪一边的人,那还真是好了,掐起人来一点也不手软,可惜他没有一点朋党。
盐井那边递了请帖来,请林如海去新开的盐场看看。
一口出雪花盐的新井被打了出来,师傅沈德也很是高兴,盐商们也高兴,个个都是喜笑颜开。
虽然盐工们的工钱还没到手,不过眼看着林如海来了,这事迟早能解决,所以盐工们也高兴。
只是林如海回来就不高兴了,林钰过来问安的时候瞧见他一脸愁容,细细一想,便给点了一句话:“总而言之,皇上派您来那就是相信您,您只要把这件事的前后经过原原本本地一本密折上给皇上,皇上有什么想法那就是皇上的事情了。至于四川这边的暗流,您只需要解决盐工那边的事情就好。更何况……盐政这边的事情太大……”
林如海摇摇头,只道:“盐政之事太大,连着几个月一颗盐都没出来,盐课自然也没了着落,那些个贪官污吏和勾结官员的盐商固然要遭到惩罚,可是我担心……这些个闹事的盐工也要出事……”
“父亲,法不责众,整个自流井就这么多盐工,都出来闹事了,难道还要全部杀光不成?”只是话虽这样说,林钰的心头也沉默了起来,事情还是要看皇帝是怎么想的。真要是杀光了,整个自流井就成了死井,若不杀几个以儆效尤,日后人人都这样起来闹事,这大清江山指不定成什么样子呢?
这一来,林钰总算是知道沈无盐的目的了。
只是……
不,不对——
沈无盐不可能不知道,他们这样起来闹事有风险,沈德一直是隐藏在背后的,从来没有出面挑起过事端,别的事情都是盐工们自发的,对沈德这边,是没有任何的影响的。即便是皇帝想要处理,其实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沈无盐背后就没有什么靠山了吗?
林钰这么一想,又心惊了起来。
他跟林如海这边说完,林如海倒是想到了一个人,总觉得在这次四川盐政的风云之中,这人是看得最清楚,也抽身得最干净的,看似是处于局外,其实有一种……万事万物都在其掌控之中的感觉……
当初这一道圣旨,可是四阿哥传下来的,这位爷也不是什么善茬。
在跟林钰聊的这一会儿,他已经大略地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这边林如海的事情按下不表,查案巡盐等事自不必说,倒是林钰这边终于又接到了沈无盐那边的消息,等待着林钰的,是一场意料之外的摊牌。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沈无盐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依旧是在这个茶楼,下面还在唱戏,不过他们坐在稍微隐蔽一些的位置,沈无盐今天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衣裳,蜀地多美人,沈无盐若没脸上这一道疤,兴许也是深闺之中的大美人,只可惜现在是抛头露面,倒比个男人还精干。
她道:“账册可以给你,你所说的我也能够答应。不过想必公子也猜到了,我不是一个人,我背后的那一位,对您不一定没有要求。”
背后的那一位,这样的话一出来,林钰顿时觉得有趣了。
他仔细地分析了宫中的形势,太子是屹立不倒,八阿哥则是风头正劲,大阿哥跟三阿哥还在互掐,至于四阿哥一向是个低调的,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倒是之前见过一回……
见过一回?
林钰脑子里灵光一闪,该不会是……
沈无盐一笑,道:“机缘巧合,若是能达成我们双方的目的,不也是一桩美事吗?”
林钰手指叩击了一下桌面,敛着眉,却轻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
这一回,倒是沈无盐脸色微变,她没想到林钰答应得这么干脆,这样不经过考虑的回答,反而让她怀疑起来,可是话已经出口,这个时候便越发摸不出林钰的深浅来。
分明是,科举之后做官,或者凭借林如海的位置,他入仕是一件极简单的事情,何必心心念念想着去当盐商呢?而且对盐事的了解,他也超过了寻常人,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沈无盐很讨厌这种没有定数的感觉,仿佛一切已经逃脱了自己的掌控。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形容,反正对林钰这人的好感,立刻下降到一个奇怪的境界去。
不管林钰这边如何,沈无盐这边都要说出自己的计划来。
言谈之间,自流井盐政这边,已经开始了悄然的洗牌。
账册成功转交到了林钰的手中,又悄悄由林钰转给了林如海。同时林钰的银两有一半交给了沈无盐,另外却狐假虎威,借着林如海的名头顺便找了姜复,让他参与到新盐井的打井出盐事情之中。这样一来,一件新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陕西来的盐商姜复,将之前那一片炸井地区的盐场都包了下来。
这一片地区,还真不值什么钱,官府那边眼看着这边炸井了,不是好兆头,巴不得这盐场被人包下来,更何况这一片井区连沈德都打不出来,更不要说是别人了。
这一片井区已经被人传为了鬼井,一打就炸。风声也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反正现在很少有盐商愿意高价接手这一片盐场。
原本这一片盐场就是卢家说好了的,后来因为抵债的原因,盐场交到了薛家的手上,又薛家现在的当家人薛瓒处理,才有了今天的这许多事情。现在薛家眼看着这买来包下的盐场不能出盐,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银子,而别的盐井又开始出盐,这个时候有人要出两万两银子将附近这一片盐场给包下来,薛瓒简直是喜出望外,略微打听了一下,知道是陕西那个商人姜复之后,薛瓒就放心了。
打听消息的人回来说,那姜复就是个做糊涂生意的人,趁着这个机会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才是要紧事。
当初买这盐场花了四万,能收回来两万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一点钱对薛家来说还当真算不了什么,只不过若是在这边亏本了,回金陵那边,他在本家的地位可就要受到影响。
而今之计,只有快点将这一笔损失填补回来,想一个生钱的法子,才能稳住自己的在薛家的地位。
殊不知,薛瓒如今的处境跟想法,早已经被林钰算计了个完全。
兜兜转转,这四川自流井的新盐场,还是回到了林钰的手里。
看着手中一张契约,林钰心里感慨极了,却道:“这不过是一个开始……”
剩下的,薛家就慢慢地还吧。
只要给他这一个机会,薛家就再也不要想爬起来了。
第十章 归扬州
林如海得了账册,只一查便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这历任的四川盐政官员不知道超发和私扣了多少盐引,一引得个一两钱的银子,都是一笔巨财,而这些银两,最终又全部到了哪里?
盐政历来都是油水最丰的肥缺,不是皇帝的亲信,那就是下面阿哥们的人,从来没有那个无权无势没有靠山的寒酸之辈能当上盐政官员的。从这个账面上看,盐政肯定是存在很大的问题的,可是盐政那边的账目,年年查,年年没差错,倒是让人奇怪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前还和气得很的林如海,转瞬之间就翻了脸,竟然说要查账。
薛瓒出手了那不能开发的盐场,解决了一个棘手的事情,这两天正高兴呢,就听见说查账的事情,可把他给急坏了。太子那边可有不少的猫腻在这里呢,这林如海怎么说查就查?
他情急之下,直接去了衙门那边找林如海,谁知道又吃了个闭门羹。
回头来他把林如海骂了个狗血淋头,一时想不到办法,只能回去写信给薛家和太子那边,把林如海抹黑一阵,之后只能连夜去拜访四川这边的官员。连着富顺知县这里,整日的焦头烂额,不知道林如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原本以为薛瓒跟林如海是个有关系的,之前也没少听说这两家还沾亲带故,怎么到了这里这一切就不顶用了?这林如海,根本就不卖薛瓒个面子。
盐政这边的官员对薛瓒是埋怨得很,觉得薛瓒不过是个纸老虎,薛瓒这边也憋屈,一边是林如海的不理不睬,一边是太子那边即将来的责难,更有他面临的来自薛家的压力。
薛瓒真不是个经商的好料子,他也就是使了个手段,玩的都是阴谋诡计。如不是从伪造书信,背后又有太子给撑着,哪里能轻而易举地弄倒了卢家?说到底,凭借的是靠山,还不是他薛瓒。他也不过就是替罪羊……
林钰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之内,也算是知道了,薛瓒根本就是个庸才,这样的人参与了卢家灭门一案,是罪魁祸首之一,可是根本的原因还不在他的身上。
思来想去,林钰还是觉得薛瓒应该被铲掉。
只是需要双管齐下。
自流井盐场这边已经归入了林钰囊中,可是这个时候却不宜直接开井,沈无盐说那一片井区她有办法开出来,不过技术她提供,钱则是林钰出,明面上还是林钰,暗地里是沈无盐。这样一来,以后盐场若是开出来,利润是林钰跟沈无盐三七开。林钰这七成跟姜复那边商量着分,而沈无盐那边到底要给谁,就要看沈无盐的了。
作为石油大学毕业的工科女,沈无盐对打井的研究甚至还在沈德之上。
沈德是经验,沈无盐则是系统的研究。
只要等到风头一过,林如海把四川这边的事情处理干净,他们这一片“鬼井”便能开打,出卤的情况自然也会因为打井问题而好很多,到时候制盐出盐,流出来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林如海那边在查账,林钰这边则是已经将一切后续的事情处理好。
既然盐场暂时不能开,他也就准备离开了。
沈无盐不知道怎么跟四阿哥搭上了线,富顺自贡两井的香饽饽,四阿哥也要来插一脚,只是四阿哥比较高明,抽身出来,别人根本不知道沈无盐这一家子竟然都算是他的人。按理说身份地位这么卑贱的人,怎么能跟那样的天潢贵胄搭上线?可是偏偏,人家还就是搭上了。
这也从侧面说明一个问题 ,不管男女老少,身份地位尊卑贵贱,在四阿哥这里只有有用和没用两种人。任人方面,是四阿哥胜了一筹。
心里掂量掂量形势,终究还是朝廷里有人好办事。
可是没有任何人是靠得住的,当初卢家如何辉煌?最后还不是墙倒众人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