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在躲他。为了躲他,足足晚了那么多才出现。
在那阵脚步声即将靠近门口时,薛策不知为何,有点不想让她觉得他专程在等她,心里一动,便忽然站直了,转过了身去,见到灶台上的竹篮里放了几个水果,灵机一动,伸长手臂拿了一个,就梗着脖子,装模作样地洗了起来。
戚斐举着一个烛台,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可一转进门,就见到本该空荡荡的厨房里,居然有个熟悉的身影,在背对着她站着,顿时就打了个突,跨进门的那只脚,也僵住了,就有了一种想缩回去的冲动。
她这几天的确是在躲着薛策走。
一方面是因为她的情绪有点低落,另一方面,是她有自知之明——废话了,三天前她才开罪了他,还无意间影响到了他的白月光。他当时的表情,在反感中,甚至有了一丝难以置信与嫌恶。她还能不识趣点儿,主动闪远点,别污了他的眼睛吗?
不想触到薛策的霉头,更不想火上浇油。但她一天还住在这里,就肯定会有和他碰面的时候,躲不过的。比如说,饭还是要照吃的。好在,她还算了解薛策的习惯。这三天,也都有惊无险地和他错开了。
不过,今天是怎么回事啊。她都拖到亥时,也就是差不多夜里十点钟了,他怎么还在厨房里呀……
虽然薛策动也没动一下,更没有回头,但以他的本领,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来了。让他发现,她一见到他就转头跑掉,好像不太好。
戚斐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厨房了。
在水声中,薛策似乎才听见了动静,慢慢地转过了身,两只幽暗的眼睛看向了她。
他没有说话,但戚斐有种感觉,他似乎是在等她主动开口。
戚斐想了想,试探着打了声招呼:“……薛公子,晚上好。”
薛策冷淡地“嗯”了一声,便很是高冷地将身体转回去了。
戚斐自讨了个没趣,吐了吐小小的舌头。便小心地避过了他站着的那方圆两米,在其余的灶台上,挑拣起了今晚的口粮,装入自己带来的小篮筐里。
薛策背对着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洗着水果,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他看不见背后的景象,她将足音与气息都放得很轻,似乎是在挑拣着什么。
忽然,感觉到她绕了一会儿,似乎在往他这边走来,薛策的喉结上下轻轻一动,微微有些紧张。
他直觉,她会和他说点什么。
由于她之前三天躲着他的行为,他的心里,现在也莫名其妙地堵着一股气,有了一种抗争的心思。他不可以主动向她说话。否则,会显得很丢份。
现在,就在等她开口了。
他已经想好了。等会儿,她主动和他说话时,他不能立刻就理会。至少要等她用那种软乎乎的声音,多说两三句话,他才该用一种勉为其难,又宽宏大量的语气去回答她。这样,才能让她明白,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消气,但还是宽恕了她。希望她引以为戒,以后必须听他的。
结果他完全料错了。她与他擦身而过,很小心地伸手,从他面前拿了一个水果,装入了带来的小篮子后,就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出去了。
全程,除了最开始的那句敷衍的“薛公子晚上好”,就再没有半个眼神给他了,还完全绕开了他这一片地带,明明白白地写着躲避两个字。
薛策:“……”
他站在水池前,将那几个可怜的水果翻来覆去,洗了又洗,果皮都快搓掉了。可是,除了最开始的那个“嗯”字,他在肚子里打好的、已经滚瓜烂熟的腹稿,竟然一个字都没有机会发挥出来。
等她真的走了以后,薛策悻悻然,将手里的几个水果扔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在这里眼巴巴地站了一晚上,简直蠢透了。
回房的路上,刚好会经过她的房间。薛策路过时,不甚明显地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四周都黑漆漆、静悄悄的。她的房门紧闭,灯也熄了,安静得仿佛里面没住人。若不是结界没有出现强行向外突破的波动,他还以为她已经跑了。
忽然,有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推了他的肩胛骨一下。
薛策诧异,一偏头,便见到以软鞭的形态缠在他身上的明光,像一条蛇似的,升到了半空,把会刺伤人的尖尖儿卷了起来,变成一个圆润的头,再次怼了怼他的后背。
就仿佛一个朋友,在推着他的背,让他赶紧走过去,主动和里面的人说话。
薛策愣神。
明光见他没反应,又推了他一下。薛策微微踉跄了一下,恶狠狠地瞪了它一眼。明光顿时蔫了,慢慢地缩了回去,不动了。
薛策冷哼一声,转头,大步走了。
……
自从那天晚上,在厨房碰到薛策之后,戚斐仿佛一下子就脱敏了,那股别扭的劲儿也过去了。
虽然遇到了一些挫折,但她没有忘记,自己还在第三次套娃的途中。不能就这样放弃,消极对待剩余的路。
老是这么躲着他,也没什么意思。还是以前怎么来,就怎么去吧。
薛策要是讨厌见到她,那她也没办法。
……
她的转变,薛策自然是感受到的。但却不知为何,反而更不爽了。
她现在不躲他了,还是跟以前一样,柔柔弱弱,对他也千依百顺的。之前抢着要帮他做的事,什么扫地,浇花……也都没有落下。
不过他的房间,她倒是真的一步也没有踏入了。
还有,之前她大概是为了讨他的欢心,每隔几天就会出去采花,并亲手磨碎,殷勤地送给他泡茶喝,现在自然也是没了。
至于拿着一本童书,敲开他房间的门,娇憨地恳求他讲故事的样子,就更是不会出现了。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她现在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收拢”的——那感觉很难形容,就仿佛是对着他收起了一部分的自己。没有从前那么活泼主动了。虽然是挑不出错处,笑容也很灿烂,可他不知为何,肺管子就跟被堵住了似的,总觉得她笑得很假,哪里都不太对。
……
几日后,清晨。
金鸢峰的校场。
作为崇天阁的整体武力值最高的一个峰,门生们的训练,是一日也不会落下的。
薛策在修道的方向与他们不同,但他以前在这儿住过,基础的剑法和枪术也是季天沅亲自教的。
所以,在不用外出时,他也会来到金鸢峰的校场上,自己练习,也帮忙训练门生。
几个年纪小的弟子,挤在了一旁偷师学艺。看了几场,眼睁睁看着薛策每次都是几招就撂倒了一个人后,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薛师兄今天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对啊,虽然薛师兄之前也很厉害,但今天怎么说呢,感觉每个动作,都带了股杀气。”
“就是啊。好在他用的不是明光,而是没开刃的练习用的钝剑,不然,感觉我们这些站得那么远的人,都要被扫出来的剑风大卸八块了。”
“你们现在才发现么?薛师兄这几天的火气都格外大。”一个最胖的门生小声说:“要不是知道薛师兄是个从不受气的烈性子,我还以为他在哪儿受了气,撒不出来,只能在这里泄愤呢。”
☆、第93章 第93章
正当几个门生一边怵目惊心地观战,一边嘀嘀咕咕的时候, 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如沐春风般的声音:“胡师弟, 原来你在这里啊。”
众人回过头来, 只见一名斯文俊秀、风度翩翩、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的青年正在信步走来,正是裴世佳。在他稍后一点的地方,还跟着一个身量稍矮一些、相貌颇为周正的青年,正是裴世佳的同门,丛秀峰的弟子,宋裕安。
几个金鸢峰的年轻门生有些不好意思,立即站好了,拱手行礼:“裴师兄好,宋师兄好。”
“你们好,又在练功啊。”裴世佳笑了笑, 从怀里取出了一枚流苏剑穗, 上面还挂着刻了字的玉片,递给了那名他最先叫到的胡姓小门生:“你的剑穗落在了议事堂,恰好被阁主找到了。方才我们与阁主有要事相商,临走时,他顺带让我带过来还给你。”
那姓胡的小门生惊喜地接了过来:“啊!是我的剑穗,它都丢了好几天了, 我还以为找不回来了……谢谢师兄专门过来。”
裴世佳摇了摇折扇, 微笑道:“不客气, 我们也正好可以随处走走。”
这时, 站在一旁的一个小门生, 忽然注意到,从方才起就一直沉默寡言的宋裕安,脖子似乎带了伤,脱口而出:“宋师兄,你的脖子怎么受伤了!”
众人看过去,果然,宋裕安的脖子上,有几道不甚明显的歪歪扭扭的红色抓痕。不像是练剑时受的伤,反倒像是女人的指甲给抓挠出来的。
宋裕安似乎有些尴尬,苦笑了一下:“不提了。”
虽然他不欲多说,但大家都猜到抓痕是哪来的了。这位宋师兄的“惧内”之名,在崇天阁里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他的修为不高不低,脾气极好,却偏偏娶了一个河东狮般的、总爱拈酸吃醋的泼辣夫人回家,还甘之若饴地供着。这次恐怕也是闹了什么矛盾,才会在脖子上出现了抓痕。
众人心生怜悯,都在默默心想“今后娶妻决不能娶这样的”,就听见了一个冷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借过。”
几个人立即让开了:“薛师兄。”
日光下,薛策俊俏的面上沁着汗,对一旁的裴世佳和宋裕安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径直走了过去,拿起了放在护栏上的茶壶,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水。
论资排辈,薛策加入崇天阁比较晚,是要称裴世佳和宋裕安一声“师兄”的。可毕竟彼此不同一派,薛策又是季天沅的徒弟,唯一的火修,论起在五峰中的等级排位,他反而比裴世佳和宋裕安更高,所以纵然态度不那么亲热,也不会失礼。
喝水时,他虽然没有回头,也听见了后面的动静。放下茶壶后,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心中却颇为不屑,嘴角略微往下一撇。
宋裕安的修为并不差,性格却偏偏软弱到了这个地步。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崇天阁丛秀峰的高阶弟子,竟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虚张声势的泼辣妇人也管教不好。还让她骑到自己头上来作威作福。惧内成这个样子,简直是威风全无,丢人现眼。
就在这时,那个最有眼力见的胖门生,忽然看见裴世佳的左侧衣襟微微鼓了起来,仿佛是底下放了一块长方体形状的东西。从露出的那一角来看,似乎是一个包装好的礼物盒子,就好奇道:“裴师兄,那是什么?”
“哦,这个。”裴世佳将那盒子取了出来,大方地打开了盖子:“喏。”
几个门生一看,纷纷道:“哇,是姑娘的玉簪。”
“做工真精细。”
“末端雕的是莲花吧。”
薛策微微一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可裴世佳已经将盒子合起来了,再说了两句,就匆匆离去了。
……
天暗下来之后,薛策才回到了祝融峰。
此时已经是亥时末了。一天下来,他的心情都不大好。踏着沉重的步伐,路经过了他以前经常躺在那里小憩、近段时间却一次都没去过的那片悬崖,便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窈窕的背影,出现在了树下。
离得比较远,他眯了眯眼,见到她小心翼翼地踩在了一块高高凸起的石头上,一只手颤巍巍地扶着树干,爬了上去,然后,两只手都离开了树木,朝着自己头顶上的那根枝丫伸上去,嘴里焦急地说着什么:“……”
离近一些,才听出她说的话,是“快下来”。
薛策抬眼,看向那棵树,见到了树梢上趴着一团小小的影子,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垂了下来,在轻轻晃动。便猜到了,应该是她最近养的那只猫,跑到树上去了。
被她态度上疏远了一段时间,他也生出了一丝赌气的心思,并不想理她的闲事。但不知为何,脚却不听使唤。
为了不让她觉得自己是冲着她来的,薛策顿了顿,先绕到了侧面,佯装恰好经过,才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
戚斐听见了声音,回过头来,睁大了眼:“……薛公子?”
薛策冷淡地瞥着她:“嗯,我路过。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戚斐看了一眼树上,叹了一声:“我今天晚上,发现我的猫不见了。它往常喊两句就会回来的,今天似乎是溜到了这附近玩,我就出来找了。果然,走到这里,就听见树上有猫叫声。可是它不肯下来了,也可能是太高了,不敢跳下来,我怎么哄都没用,又不够高……”
“就这样?”薛策轻嗤一声,大步向前,也踩到了石头上,伸长手臂,轻松地抓住了树枝,轻轻地将它往下一压。树枝上的猫咪被他粗鲁直接的举动吓得叫了一声,黄橙橙的眼珠子瞪得圆圆的,四只爪子挠紧了枝丫。后脖子忽然一紧,被一只大手捏着,稳稳地提了下来了。
这只猫本身便顽劣不亲人,闻不惯薛策的气息,被他提在手中,浑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做出了张牙舞爪的攻击模样。
戚斐连忙伸出双手,接过了这只受了惊吓的猫儿:“薛公子,当心抓伤,还是让我抱吧。”
黑猫被她抱在了怀里,爪子勾住了她的衣裳,还回过头,对着薛策龇牙。
薛策冷哼一声:“你这只猫,似乎不太喜欢我。”
他记得这只猫,似乎就是裴世佳给她找来的。
“怎么会呢,它只是和你不熟悉,平时很乖的。”戚斐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嘴角带笑,柔声地哄着它,以手指搔着它的下巴:“乖乖,不怕不怕了,我抱着你。”
她大约是匆匆跑出来的,衣衫在刚才的跳跃中也有些松散了,被这只猫拱来拱去。她却仿佛并不在意,微微笑着,侧颊的肌肤在月下,能看见一层少女独有的细嫩的绒毛。
薛策的目光在那处停了停,眉头皱了皱,移开了目光,不知为何,心中又有了些许郁闷。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作比较——把自己和一只畜生作比较。
可还是忍不住想。这个女人现在,就连对一只猫说话的语气,还有神情,都显然比对他要好得多。
也太不知好歹了。
终于将猫安抚下来了,戚斐才吁了口气,想起了要道谢,便仰头道:“谢谢你啊,薛公子,你刚才好厉害呀,一伸手就将它拎下来了。”
她的双眸亮晶晶的,语气也仿佛有些崇拜。
说的这句话,更是这么多天来,对他说过最长的一句了。
对于她膜拜的眼神,薛策颇为受用。因被她不识抬举地疏远了多日,以至于也跟着憋闷了多日的心情,似乎也散出了一口浊气,要畅快一些了。
戚斐继续说:“多亏你回来得及时,不然的话,我可能在这里站一晚上,都没法让它下来。”
薛策扯了扯嘴角,正要矜持地回上一句,目光忽然在她头上定住。
她此时侧身对着他,怀抱着猫,几缕黑发落在侧颊之上,头上的发髻,赫然是用一根青色的玉簪别起来的,末端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
薛策刚刚才转变得有些许柔和的面容,仿佛一下子便结了霜,阴沉了下去。
“很晚了,你也回去睡吧。管好你的猫。它再乱走,就关着它别让它出来了。”
他冷冷地开口,警告了她一句。
然后,就当着戚斐的面,拂袖而去了。
他脸色怎么变得那么快啊……戚斐简直是莫名其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薛策刚才,好像就是在看她头顶的这支发簪。
这是今天下午,裴世佳来给她送药时,特意带给她的,还说什么也要她收下。
戚斐这具身体的原主,本身就一穷二白的,被抓来时,连鞋子都没有。女孩子该有的行头,更是一件也无。她又不能下山自己逛,就算能逛也没有钱买,既然有人送了,簪子也漂亮,便收下来了。
反正,在这个世界的背景里,也没有说饰品必须为情人所赠的说法。
她不能离开祝融峰的结界,那么,薛策肯定知道这是别人送给她的。难道他是不喜欢看见她戴着别人送给她的饰物,才会黑脸的?
戚斐这么一想,又摇摇头,推翻了自己的猜想。
这样想,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
她轻轻地哄了哄猫,也慢慢走回房去了。
……
翌日。
戚斐起来的时候,薛策已经离开了。每隔几日一来的默风,则带给了她一个新鲜的消息。
“斐斐,你知道吗,降龙祭马上就要来了。约莫还有几天,到时候,山下可就热闹了。”
☆、第94章 第94章
戚斐:“?”
降龙祭?这又是什么新设定,她这个原作者听都没听说过。
默风看到她一脸茫然的模样, 便露出了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我就知道, 你肯定没听过。那你总该知道, 我们崇天阁山下的那座城,叫做降龙城吧。”
戚斐点了点头。
“它之所以叫做降龙城,便是因为那是上古时代,作恶多端的龙妖被先圣伏灭的地方。为了纪念这件事,每隔十年的桂月末,降龙城里都会举办祭典。”
降龙城的设定是她本人写的。降龙祭,想必就是系统在原文设定上的加工了。
经过默风描述,戚斐大致明白了,降龙祭的末尾虽然带了个“祭”字,但并不是那种阴森森、惨兮兮的肃穆祭典, 而是一个热闹的节日。
北昭的皇族, 一直自诩为诛灭龙妖的那位先圣的后代。这就和戚斐的原生世界里,历代封建统治者喜欢宣称自己是真龙天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所以,这个祭典,不是光有百姓自嗨,而会由朝廷的礼司负责筹办。因此,规模也不是普通节日可比的。不仅将有满城的灯饰, 还会有勇士屠舞龙的表演看, 是降龙城十年难遇的盛事。
戚斐听得一阵心动。
这么说来, 她这具身体的原主, 也算是挑了一个好时间出生了。可不是每一只妖兽都有横跨十年的寿元, 遇到这种节日的。
不对,就算遇上了,似乎也没什么卵用。她现在又不是自由身,只能干瞪着眼看别人过节了。
戚斐:“……”唉。
默风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稚气地说:“那天,我们崇天阁的弟子,除了需要当值的人之外,全天都是自由的,可以下山去玩。斐斐,我也想带你下山去玩,但我没那个能力。要不,你问问薛师兄吧,只要他愿意带你,肯定有办法做到的。”
想起了昨天夜里,薛策那张黑得赛锅底的脸,戚斐也不抱什么希望,随口道:“到时候再说吧。”
……
当日的傍晚,天空阴沉。过往在这个时间都会洒满山路的日暮,今日竟窥不见一丝一毫。空气隐隐带了些闷热的潮气,是大雨的前兆。
裴世佳一袭白衣,提着一个包袱,熟门熟路地踏上了那条蜿蜒的,通向祝融峰的山顶的石路。
这条路,在这半个多月左右的时间里,他已经走了很多次了。连差不多到山上时的那几棵树长成了什么形状都记得。但今天,却意外地没有走到终点,在半路就被拦了个正着。
薛策似乎已经等了他很久了,从路旁的树枝上,一跃而下,扯了扯嘴角:“裴师兄,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