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莫掌事几乎要按捺不住的时候,忽然看到玉衡殿的殿侍找了过来,便直接找到安岚身边:“安岚姑娘,车殿侍长有请。”

玉衡殿的殿侍长姓车。

安岚回过神,转头看了那殿侍一眼,就点点头,示意他带路。

再次来到玉衡殿这边,被请到一个小茶室坐下后,便瞧着一位留着美须的中年人从外进来,开门见山地问:“安岚姑娘为何要针对在下?”

安岚站起身道:“殿侍长何出此言?”

“安侍香何须装糊涂,既不让人卖香给玉衡殿,又让人明明白白告之是安侍香的意思。”车鸿运说到这,就探究地看着安岚,“只是,车某更好奇的是,安侍香为何会知道玉衡殿要买这些香?”

玉衡殿从别的香院进的香很多,但是,安岚圈出的那几种,确实玉衡殿必须要的,别处代替的绝不行。

“既然殿侍长如此直截了当,那么我也不拐弯抹角。”安岚站起身后,就将手放在袖子里捂着,施施然道,“殿侍长要香,我要香集市的位置。”

第171章 说服

“香集市的位置,安侍香如何要到我跟前来。”车鸿运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意外和不解,随后好心提醒道,“安侍香若对香集市位置的划分有何不满,便照规矩提出异议,只要超过半数的人附议,那便可以重新安排。”

这话说得诚恳,诚恳得如似一位经验丰富的前辈在教导懵懂无知的后辈,安岚微微一笑:“这个再论。”

她道出这四个字后,就再无别的话了。

车鸿运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却见眼前的姑娘根本没打算接,并且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令他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于是心里不由有些焦躁,要是别的倒算了,怎么偏偏就挑了那几种香呢。那都是崔大香师每年指定要的,要的量倒是不多,但要求非常严格,如此条件下,想去别处找同样的香替代,根本不可能。恰好这些香年年都是由他负责采买,若真出了什么差错,大香师怪罪下来,他这位置怕是就要让出来了。

只用了两息时间,车鸿运就明白了,相对来说,真正着急的是他。为崔大香师采买香品一事若出了问题,他就没法交代了,而眼前这小姑娘,即便香院的位置没处理妥当,或许会承受一些压力,但为此负责的人却还远远轮不到她。

但是,车鸿运却不打算这么轻易就让对方如愿,再说,他一把年纪了,被一个小姑娘这般明着算计,心里无论如何都觉得不舒坦。

“姑娘能拦着一日,说到底,这卖的是姑娘与人的交情。”车鸿运不急不缓地劝说,“姑娘以为,这样的交情能顶用几日。”

安岚坦然道:“一日足矣。”

车鸿运有些意外她如此坦白,只是,这样的坦白,其背后怕是另有含义。于是便抚须一笑:“一日的话,车某还是等得起的。”

安岚接着道:“一日之后,我会全部买下那几样香。”

车鸿运一怔,遂打量了安岚一眼。拿不准她这话时认真的,还是仅是随口说说来唬人的。

一会后,车鸿运开口:“姑娘,有这等决定权?”

那几种香不算什么名贵的香品,但量不小,全部购下,其数额,绝不是一个侍香人能做决定的。

“我只是个普通的侍香人,自然是没有这等决定权的。但是,若不用天枢殿的名义去买。就无所谓有没有决定权了。”安岚看着车鸿运道,“但是,以景公之财,那点儿东西,岂在话下。”

车鸿运一怔:“姑娘是借景炎公子”

安岚收了口。没有接车鸿运这句话,只是唇边噙着一丝笑。

迟疑了一会,车鸿运也笑了笑,面上明显是不信。

“白胶甘松两种香品,购入的时限是大香会结束之前,最好是大香会开始第五到第七天这三天内。”安岚看着车鸿运道,“车殿侍长那。应该有个时间表,我说的可对?”

车鸿运的表情终于出现明显的变化,他诧异地看着安岚:“你如何——”

只是话一出口,他忽然醒悟过来,这话一问出去,等于是承认安岚说的没错。于是赶紧又收住。随后,停顿了一会,才问:“姑娘想要哪个位置?”

安岚心里松了口气,能问出这句话,说明事情成了一半。她将早准备好的图纸拿出来。展开,指着其中一处道:“不是我想要哪个地方,而是这里,原就是划给天枢殿的,如今却被玉衡殿的人占着,所以请车殿侍长出面处理。”

车鸿运道:“此事,我需先了解一下情况。”

“可以。”安岚收起图纸,凉凉地道,“只是,过了今日,那些香品酒都入我囊中。到时,车殿侍长若要买,就来找我吧。”

车鸿运微微蹙眉,这小丫头,说话的神态,有些目中无人了。

“对了。”安岚走到门口时,又停下,“刚刚我一过来,广寒先生就找我过去交代了好些事,随后命我过来集市这边处理,丹阳郡主却留在广寒先生那,暂且帮忙旁的事。车殿侍长若是不信,可以跟百里大香师打听一下,当时,百里先生也在场。”

安岚说完就走了,车殿侍长皱起眉头,沉默了一会,便喊人进来,命其去打听景炎公子如今在何处。随后又唤了另外一人进来,问起百里大香师刚刚在哪,结果得到的答案同安岚说的一样。

自白广寒的晋香会开始,长香殿内的人便都注意天枢殿的动静,车鸿达也不例外。所以,他自然清楚安岚能入天枢殿,谁的功劳最大。而在那之前,他也有所耳闻,那小丫头在还是个香奴的时候,百里大香师就已经有意要将她直接提上香殿。

再想安岚准确说出那几样香品,甚至指明他的时限,车鸿运心里的动摇又大了几分。

车鸿运在茶室内来回走了几步,随后停下,罢了,何须去搅那滩混水,万一真坏了他的事。

只是他刚一出茶室,正要唤人过来时,突然想起,自己一开始问的那句话,那姑娘一直就没有回答。她到底怎么知道那些香品的,甚至连其中两种的时限都清楚!

安岚回到天枢殿集市这边时,莫掌事和马掌事忙跟上,小心问:“安岚姑娘,车殿侍长说了什么?”

安岚不答反问:“前几日,此类的事情,丹阳郡主都是如何解决的?私下协商了?”

两人皆是一怔,莫掌事想了想才道:“某见过两次,郡主只是过去找相关的几位说一声,玉衡殿的人似乎与郡主及熟,没几句话功夫,事情便都办妥妥的。”

安岚微微抬眉:“结果都是玉衡殿退让?难不成,丹阳郡主到来之前,天枢殿一直在吃亏?”

莫掌事愣了愣,同马掌事对看了一眼,随后才有些疑惑地道:“往年也没有这等情况,似乎今年玉衡殿的人比较”

是这样吗?

安岚微微蹙眉,特意抬高郡主的名望么,再绊一绊她。

正想着,玉衡殿的人又找了过来,还是刚刚那位殿侍,其走到安岚身边后,特意打量了她两眼,才道:“车殿侍长说,安侍香要的位置已经挪出”

待那位殿侍离开后,莫掌事和马掌事还有些不敢相信,事情,竟就这么解决了。

“快去准备吧。”安岚微笑着道了一句,随后转头,就看到丹阳郡主的马车在前面停了一下,并探出脸往她着看了一眼。

第172章 喝茶

两人的目光对了片刻,安岚才微微颔首,丹阳郡主也在那头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放下车帘子。

此时莫掌事和马掌事都已经去忙着香院的事了,蓝靛瞧着丹阳郡主的马车走远后,才开口道:“刚刚那两位掌事不放心,还是寻人去请了丹阳郡主。”

安岚两手拢在袖子里,表情没有变化,只是默了默,然后问:“郡主做什么了吗?”

“还未曾。”蓝靛摇头,“我看着郡主本是准备要过去的,却巧合您这边就已经办妥了,郡主刚刚那一眼,怕是也是对姑娘能办妥此事感到不解。”

安岚此时关心的却不是这点儿,琢磨了一会,开口问:“郡主,这是往哪去?”

这问题,蓝靛当然不清楚,安岚也没打算从蓝靛这得到答案,不过是喃喃自语般地疑问罢了。

只是这话才落下没多会,她就在对面那看到芝兰玉树般的身影,于是即往那走过去。

蓝靛一怔,随后也跟上。

熙来攘往的街道上,那人只是闲闲往那一站,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是分外引人注目,好些过往的姑娘甚至都挪不开脚步了。也只有这个时候,安岚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景炎公子还是广寒先生。

穿过马路后,她就敛了急切的脚步,悄悄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才走过去,迟疑了一下,才试探着开口:“景公子?”

那人回身,嘴角扬起,冬日的风也跟着变柔软了,他看着她笑,眉眼温和,如似盛着三分春意:“哦,你怎么在这?”

“景公子。”安岚确定了,微微欠身,然后往对面示意了一下。“天枢殿的集市摊位在这。”

景炎往那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打量着她问:“才过来的?”

“过来有一会了。”安岚说着,就郑重行了一礼。“多谢公子!”

若不是他相助,她此时怕是还被赤芍留在大雁山上,什么都接触不到。

她认真的小模样隐隐带着几分憨态,同她那颗七窍玲珑心一点都不相符,景炎微笑,看着那双轻轻扑闪的睫毛,顿了顿,才道:“本该如此。”

安岚抬眼,大着胆子邀请:“外头天冷,我煮了茶。斗胆请公子喝一杯热茶。”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景炎微微挑眉,随后笑道,“小狐狸,你是又有事求我?”

安岚小心看了景炎一眼。见他眼里盛这一泓轻轻柔柔的笑意,便放心道:“不是的,只是想跟公子说几句话。”

豆蔻年华的少女,面对风姿过人的年轻男子低低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怎么听,都像是要告白的意思。景炎侧过脸笑了一笑,才又转回来。打量着她,揶揄着道:“我若拒绝,可就真是不解风情了。”

安岚一怔,随即恍悟过来自己刚刚那句话带着多大的歧义,面上顿时一热。

景炎已经抬步往对面走去,她咬了咬唇。只得装傻,赶紧跟上。

茶室内,炉子上的水正咕咚咕咚冒着热泡,腾腾的白雾从壶嘴里喷出,正好润了这冷冬里的燥。化了外头带进来的寒气。

景炎解下大氅,安岚赶紧走过去接住,景炎瞥了她一眼,眼里笑意更盛,坐下后,看着她将自己的披风仔细挂好,便道:“你这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安岚在景炎对面跪坐下,亲手给他倒上一杯茶,然后双手捧着送到他跟前,低头道:“刚刚,未经许可,就借了公子的名,安岚向公子赔罪。”

“我说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般乖巧可人了。”景炎似笑非笑地看着那杯茶,“不知这杯茶,价值几何?”

安岚垂着脸,也不知他是真的生气还是佯装生气,也不敢偷看,就如实将刚刚的是道了出来,说完后,举着茶盏的双手已经微微有些颤抖了,却依旧不敢放下。别人对她的好,都不是平白给的,也不可能一直任她予取予求,若不懂得珍惜和经营,她所得的这些好,随时都有可能被收回去。所以,她刚刚在同车鸿运说出那些话时,就已经做好负荆请罪的准备了。

“呵”她说完后,景炎低低一笑,那声音低沉轻缓,似上好的丝缎,柔柔的从耳朵旁滑过。安岚遂觉得手上一轻,手里的茶盏被接了过去,她终于松了口气。

“玉衡殿每年购入的香品不少,为何单单挑那几样?”景炎品了一口茶后,将茶盏放下后,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

安岚坐正后,才回道:“因为那是崔大香师需要的,车殿侍长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景炎微微扬眉:“你怎么知道就是崔文君要的香品?”

“我进过玉衡殿数次,所以,记得那里的香。”安岚抬起眼看着景炎道,“几次见崔先生,都看到崔先生身上佩戴同样的香囊,香囊里的味道也是一样。”

“你仅凭那香囊的香气,就判断出她的香用了那些香品?”

“其实并没有完全猜到,但是那几样,是我能肯定的,又巧合最好的都在那几个香殿当中,所以安岚就大胆做了那个决定。”

景炎看着坐在自己跟前的女子,他还记得,他初见她时,她做的那件事,可远远比今日这件事要严重得多。而在那等情况下,她忽然碰到他,就能若无其事地坐下为他煮茶,当真是个胆大心细的,更难得的是,还有如此天赋。

片刻后,景炎才开口:“你有没有想过,若那车鸿运不接受你的条件,你该怎么办?”

安岚有些讪讪地笑了笑,看着景炎道:“那就只好求到公子面前了,那些打算要购买的香也不是没有出路,我当时是已经想好了香方”

景炎又问:“为何要费这么大力气,据闻丹阳郡主处理此等事,是轻而易举。”

“公子不是明知故问。”安岚垂下眼,淡淡道,“我若去求了郡主,广寒先生会如何评价我,又会如何评价郡主。”

景炎看了她一会,才道:“那么,现在你觉得白广寒心里是如何看待你们俩的?”

安岚抬起眼,却片刻后又垂下:“公子可知道?”

景炎笑了,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着,良久之后,才慢悠悠地道:“知道。”

安岚赶紧抬起眼,他看着她,眼里含笑:“但是不告诉你。”

那戏谑的神色,再配上那张脸,足以迷惑众生。

安岚愣住,外头的熙攘声似乎变得遥远起来,景炎看着那张愣怔的小脸,面上的肌肤细腻得似白瓷一样,却又比白瓷多了几份柔嫩和水灵,再配上那表情,真让人想掐一把。

他的手指在茶盏的口沿上轻轻划了两下,手臂到底没有抬起来。

好一会后,安岚才张口,生生将这件事略过去,道出另外一事:“刚刚广寒先生在燕子楼会客,丹阳郡主也在,公子知道吗?”

“嗯,听说了,是南边来的贵客,同崔家也有些交情。”景炎微微点头,然后看着她道,“这么说,你也过去了?”

安岚点头:“百里先生带我过去的。”

“百里翎。”景炎微微扬眉,轻轻摇头,“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嗯,他可说什么了?”

安岚摇头,迟疑了一会,又问:“那位贵客,公子可知他们是为何事而来?”

景炎道:“你当时不是在。”

安岚垂下眼:“我才过去,那贵客就起身告辞了,说是家里的夫人正等着他回去。”

“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景炎淡淡道出这句话,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感慨。

第173章 说明

茶香氤氲了雪光,窗下那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茶碗盖,就这么一个动作,竟也显得风流倜傥,只见他拨了几下茶碗盖后,就放下,眼神扫过来。

安岚本就坐得很端正,却还是不由直了直腰,随后就听他道:“白广寒不会在选择上面耗费太多时间。”

安岚心里一紧,连呼吸都跟着重了几分。

“最迟也就是过了这个年,便会在你们之间做出决定。”景炎看着眼前的姑娘,嘴角边依旧噙着浅淡的笑意,“你可有胜算?”

安岚抿着唇,久久不能作答,炉子上的水还在滚着,那沸腾的热气似乎都扑到她身上,令她手心出了细微的汗。

景炎看着她,目光柔柔,却又从中品不出究竟是何种意思。

“多谢公子告之。”良久,安岚才开口,道出这句话时,似轻轻吐了口气。

“获得白广寒的认可固然重要,但是,天枢殿殿侍长的态度,亦不能忽视。”景炎慢悠悠地道,“长香殿,侍香人主内务,殿侍长主外务。白广寒的继承人,自然是能直接总管殿内的侍香人,但却还管不到殿侍长头上。所以,殿侍长的态度,亦决定了谁能在那个位置站得稳,否则,香殿的庶务便会起乱。”

安岚表情肃穆,认真地点头。

景炎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不由笑了笑:“你对天枢殿的殿侍长了解多少?”

安岚想了想,才道:“殿侍长姓李,名怀仁,出自江南世家,少时中过举,今已年过五十,为人细心,经手的事从未出过错,在殿侍长一位已有二十年。外人多称其一声李爷。发妻已过世,两儿子如今都在天枢殿当差,小女儿六年前也已出嫁。”

“功课做得不错。”景炎呵呵一笑,然后道。“二十年前,白广寒还不是天枢殿的大香师,所以,仅论资历,便是白广寒也要敬他三分。而且,当年白广寒还曾在他手底下当过差,所以,天枢殿的殿侍长如今是越发倚老卖老。”

安岚仔细看了景炎一眼,却见他连眉头都不见蹙一下,眼神依旧温柔。嘴角边的笑意也未曾褪去,只是,刚刚那句话里,却分明带着三分冷意。

景炎接着道:“今日,燕子楼的客人。也是来自江南李家。”

安岚一怔,便问:“是和李殿侍长是同宗同族的李家?”

“就是那个李家,当年李怀仁能站上这么个位置,多少是离不了李家的扶持,不过,这些年李怀仁跟江南那边私下的往来倒没有以前那么勤了。”景炎轻轻呷了一口茶,温热的茶水在舌尖转了转。才接着道,“你可知道,江南李家对天枢殿意味着什么?”

“李家是天枢殿在南边最大的客户,还关系到不少宗室的人脉。”安岚没有迟疑,马上开口道出这么一句,入天枢殿这么段时间。她费了那么多心思,不会连这点事都不清楚。天枢殿在北边的生意和人脉,是景家支撑,在南边的大部分关系,则跟李家分不开。

原来。之前在燕子楼看到的那位蓝衣文士,是李家的人,这寒冬腊月,从江南那边赶来长安,是为何事?

“过来的那位,是李家本家的三老爷,叫李怀荣,是李怀仁的堂弟。照说,这两人的关系本是很亲的,但有一年,两人忽然起了矛盾,以至于自李怀仁不得不离开江南,最后落脚长安,并从此定居在此。”

安岚问:“那矛盾,难道是因天枢殿而起的?”

景炎摇头:“那倒不是,矛盾是因李怀荣的夫人叶氏,叶清清而起的。”

安岚心里微异:“叶氏”

景炎道:“没错,叶清清同叶德清是亲兄妹,只不过叶清清是养在外祖母身边,在江南长大,因而同李家常有来往,所以自小就认识李怀仁和李怀荣。”

安岚迟疑着道:“是两男争一女,所以生出了矛盾?”

景炎挑眉,瞥了安岚一眼:“小姑娘脑子里就想着这样的故事?”

安岚面上微窘,讪讪道:“男男女女之间有矛盾,不大多因为这个吗。”

景炎失笑:“哦,你哪来的这种认识。”

“叶家是世,名望不算低,但论富贵却是远远比不上李家的。既然叶清清自小跟李家常有往来,自然是长辈牵的头,并且多半是抱着结亲之意。”安岚一本正经地道,“听闻叶老爷当年风采过人,不然哪能得薛灵犀倾心,如此,想必叶清清当是国色天香,因而会有两男争一女的事,也不奇怪。”

景炎笑了,眼里带着几分戏谑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丫头,你懂的倒真不少。”

安岚被他这么看得有些不大自在,便垂下眼,喃喃道:“我也只是随便瞎猜的,让公子见笑了,公子请继续说吧。”

景炎又低低笑了两声,直到瞧着安岚越发拘谨了,才敛了笑声,接着道:“虽不明具体原因,不过当年叶清清谈婚论嫁时,确实同李家那两位少爷有些纠葛。总归最终是叶清清成了李家的三奶奶,李怀仁则远离江南,到了长安。”

安岚问:“那如今李三爷带着其夫人来长安,是为何事?”

景炎道:“半年前,李夫人忽然患了失魂症,竟不记得李三爷了,甚至不记得自己已经成亲,并且生儿育女了,却单单只记得李怀仁。”

安岚一怔,遂问:“怎么患上失魂症的?”

“说是不慎摔倒磕到脑袋后,就有了这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