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香师》作者:沐水游

文案:

她只是个身份卑下的香奴,却有人慧眼识珠,要送她上青云。

不同的两个人,相同的一张脸,谁才是真心的那一个?

举手无悔他从不曾犹豫,她却不愿再入他安排的战局。

若这条路真是场盛大的豪赌,她早已倾其所有,拍桌下注,只问他敢不敢奉陪到底!

以最虔诚的心愿,叩开你尘封的心门。

卷一 欲望

若欲望无法熄灭,那就想办法满足,即便欲壑难填,也不负锦绣华年,迢迢此生。

第001章 命运

日落时分,长安城上的天空,残阳似血,云层瑰丽,美得惊心动魄。

太阳将下山,天一黑,源香院的院门就会锁上,到时定有人发现她不在源香院。偷盗香药是死,盗取香牌是死,她两样都犯了,再加上入夜不归,明日她就会被定为逃奴。

她见过逃奴的下场,她绝不想落到那个地步。

安岚看着眼前的男人,额上冒出细微的汗。

这是赌命的一刻。

今日她若不拿回那张香方,不仅她,安婆婆,还有金雀,都得死!

可现在她最多只有一刻钟时间,一刻钟后,被她敲晕的陈香使会被人发现,接着定会有人找到这边,她的身份也会跟着被揭穿。

马贵闲仔细瞧了瞧安岚手里的香牌,又斜着眼上下打量着对方,眼前的女子并非倾城之色,五官甚至还没完全长开,但胜就胜在年幼,瞧着不过十三四岁,脸上的肌肤就像刚蒸好的白玉豆腐,娇嫩水灵得让他心里直发痒。片刻后,他才笑眯眯地道:“陈姑娘想跟在下谈买卖?不知姑娘拿出来的香品,是不是也如姑娘的人品这般?”

他的言辞语气乃至眼神都带着轻浮,安岚却未理会他的调戏之言,垂下眼,将桌上的香炉移到自己跟前,然后拿出之前准备好的香品。

巨大的沉香树下,夕阳的金辉在寤寐林的亭台水榭间浮动,东边挂着栈香木的次等精舍内,一缕青烟从镂空的八宝吉祥青瓷炉内缓缓逸出,初始聚,进而散,再而拢,非烟若云,纤柔婉转,却,杀机重重。

马贵闲顿觉心旷神怡,随后眼前那双白皙柔嫩的手渐渐模糊,模糊成他及冠那年,他将奶娘六岁的孙女抱到后院花园的假山里耍完,小丫头抽噎哭泣的声音让他激动万分,纯洁无暇的身体更是令他获得从未有过的愉悦和变态的满足。

只是没几天,那小丫头就病死了,他心里惋惜不已,却不想奶娘的蠢儿子竟藏着一把剔骨尖刀,通红着双眼过来找他

安岚见马贵闲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是香的药力起作用了,她耐心等了片刻,见马贵闲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似丢了魂,才大胆站起身。

而此时,有人在寤寐林的花园一角发现倒在地上的陈香使。

另一边,离栈香木精舍不远的一角小亭内,一位正独自煮茶的锦袍公子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壶里氤氲而起的水雾,既讶异,又不解。

安岚在马贵闲的床上翻找时,醒过来的陈香使已带着人一间房屋一间房屋地查找,眼见离栈香木精舍不远了。

马贵闲的眼神开始散乱,面上露出惊恐之色,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音。安岚正好找到马贵闲藏在暗格里的香盒,忽听到这样的反应,吓一跳,慌忙回头,便见马贵闲面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似恐惧,又似得意,但很明显,他此时并未清醒。

安岚怔怔地看着那缕时?更薄,乍聚还分的香烟,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妖异,幽冷的香浸透每个毛孔,她打了个激灵,猛然回神,便见马贵闲的眼珠开始转动,是香的药效要过去了。她再顾不得多想,打开手里的锦盒,将底部那层丝绸揭开。

丝绸下面果真放着一张写了各种香材的观音纸,她松了口气,小心拿出来。

半个月前,她和金雀被诬陷偷香,虽没有确实证据,又有安婆婆苦苦求情,但两人还是为此各挨了十大板,接着又被关进柴房饿了两天。当时金雀含着泪对她道:“安岚,你去考香使吧,那些考题定难不住你,你成了香使,就没人敢这么随便欺负我们了。”

“安岚,你不想吗?”

“考香使的名额在王掌事手里。”

“桂枝那小贱人认了徐掌事做干爹,她也盯着那个香使的位置,正想着怎么整死我们呢,这个名额是不好拿,可是”

“你别冲动,如今婆婆的病还得靠王掌事开恩。”

“我知道,要不是为了婆婆,今日我即便是再吃一顿打,也要撕了那小贱人的脸!”

“别糊涂,香奴的命不值钱,咱若动手了,被直接打死谁都不会过问的。”

“我”金雀擦了擦眼泪,不甘道,“难道我们以后要一直这么活着?在这里,谁要想过得好些,就得认王掌事做干爹!还有他身边那些小子,个个一肚子坏水,就想着怎么占咱的便宜,他明知不合规矩,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不就是想逼着我们自己低头找他去呢,我呸,那老色胚,一定不得好死!”

“对了,上次我听桂枝跟荔枝她们炫耀,说王掌事那有一张什么古方,是白香师给的。”

“嗯。”

“白香师和李香师不和已久,你说王掌事那张古方若是到了李香师手里,那他这掌事的位置还能不能继续坐下去?”

“怕是不能。”

“那我把那张香方偷出来!”

“你别冲动。”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香使带人走到马贵闲的房间前,跟在她身边的香奴即往前一步,在房门上轻轻敲了一下,客气地道明来意,却等了一会,还是不见里面有应答。陈香使正要叫人撞门,不想那门是虚掩的,一阵晚风吹来,房门就轻轻开了一条缝。

陈香使即抬手,砰地将那门撞出好大一声响,惊得跟在她身边的香奴不由一个瑟缩。

安岚躲在墙角后面,看着陈香使进了房间后,才顺着旁边的小路,悄悄离开那里。

她的香没有毒,马贵闲不会有事,待他醒过神后,只当自己是恍了一下神,至于接下来的事,她顾不上了。马贵闲本就不认得她,陈露之前也未曾见过她,眼下她只要顺利回到源香院,就算安全了。

安岚加快脚步,寤寐林跟源香院相距不远,眼下只要再穿过东面那个月洞门,便能出去。可她终是低估了陈露,就在她离那月洞门仅几步远时,忽然看到陈露竟带着人从另一边找了过来,差点儿就看到她了。她一惊,忙往后一退,随后听到陈露往旁吩咐:“但凡是从这里出入的香奴,年纪大约在十三到十五之间的,都给我扣下。”

安岚心里隐隐焦急,寤寐林有三个门,南边的大门是专为贵客准备的,香奴无召是不能走南门;西门离得远,并且一般都上锁,想走也走不了;只有眼前的北门是她唯一的出路,可现在却被人看住了!

怎么办?

正为难的时候,陈露却往她这个方向走过来,她无奈,只得转身,换了一条小道悄悄避开。

怎么办?再耗下去,就真赶不及在院门上锁前回去,桂枝一定会趁这个机会,将她和金雀往死里整。却就在她心焦之际,后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她还不及加快脚步,身后那人就叫住她。

安岚惊出一身冷汗,僵硬地转回身,便见叫住她的是个小厮模样的少年。

“姑娘,我家公子请你过去。”小厮说着就往亭子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安岚不解地往那看去,那边花木繁深,枝叶遮挡下,只隐约瞧着一个修长的身影。她一怔,随后意识到刚刚慌忙之中,竟走到怡心园这边。

能在这里煮茶赏花的,不是长香殿的香师,就是身份极尊贵的客人。无论是哪个身份,她都不能拒绝,不得已,只得硬着头皮随那小厮走向亭子。

可安岚万万没想到,亭子里坐的,竟是那个人!

夕阳的余辉穿过浓烈的繁花,落在他身上,泛出一层似梦似幻的光晕。时光倏的倒流,一下子回到七年前的那个傍晚,她在杖下奄奄一息时,看到一人沐光而来,在她旁边停下,道了一句:“不过是个孩子,何以下如此狠手?”

落在她身上的板子遂停下,杖罚她的嬷嬷战战兢兢跑过去解释。

随后那人简简单单三字“放了吧”就让她捡回一条命。

此后七年,她只听过他的名,再未见过他,不曾想,今日竟会在此遇上。

“广,广寒先生?”

看着那张脸,安岚只觉脑袋轰鸣,足足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有多么不敬,于是慌忙跪下,伏地磕头:“见过大香师。”

长香殿最负盛名的大香师白广寒,当年在杖下救了她一命的人,对方或许早已不记得了,但这个人,自那起,就成了她心里的明灯。

景炎微微讶异地看着跪伏在自己跟前的小姑娘,片刻后晒然一笑:“有这么像吗?我不是白广寒。”

第002章 回来

什么?

安岚愣了一愣,有些茫然地抬起脸。

晚风穿林而过,亭外落花如雨,夕阳的金辉勾勒出他面上的轮廓。

是那张脸没错,可是,似乎又她小心打量着眼前的人,七年的光阴,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丝毫痕迹,确实是跟记忆中的那张脸一模一样。但,仔细看,眼前的人眉眼含笑,气质温和,初见就令人不由生出亲切之感。

而记忆中的那个人,孤高清冷,触不可及,宛若天上星辰,美丽得不真实,遥远得像一个梦。

少有人敢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而且表情还这么呆傻,景炎不由呵呵一笑,随后道:“起来吧,这么跪在地上不觉得凉吗。”

真不是白广寒大香师吗?可长得一模一样!?

安岚心里愈发不解,虽极想问他是谁,却还是在话将出口时忍住了。

不说对方这身气派,单论他能独占怡心园品茶赏花,便知其身份定不简单。她虽只是源香院的香奴,却也知道,有些贵人的身份,不是她们这等人可以打听的。

起身后,安岚垂下眼,惴惴不安地道:“不知公子叫奴婢过来,有何吩咐?”

景炎打量了她一眼:“你叫什么?”

安岚回道:“奴婢叫安岚。”

“安岚。”景炎品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示意她在自己对面坐下,“会煮茶吗?

安岚略迟疑地摇头,景炎却已将羽扇放在她面前:“看着火,这已是第二沸。”

很是温和的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之意。

安岚看着放在自己跟前的羽扇,心里不由想着,这会儿陈露应该已将马贵闲带到北门,现在她过去,等于是自投罗网,还不如就在此先等片刻。而且眼前这人,她有太多不解和疑惑,于是迟疑了一下,就微微欠身告罪,然后才在对面坐下。

焚香烹茶煮酒赏花都是雅事,长香殿的香使各有所长,源香院的王掌事亦是爱茶之人。每年春夏,殿中都会给王掌事送来新茶,故耳濡目染下,她虽不精,却也不是全然不会。

这是龙脑茶!

茶香扑鼻,安岚心里生出几分紧张,龙脑价比黄金,能以龙脑窨出的茶叶,自不会是凡品,她从未烹煮过如此珍贵的香茶,生怕被自己糟蹋了,于是抬起眼,迟疑地看了景炎一眼。却见对方并未让她停下的意思,她不敢多言,只得依顺拿起旁边的茶具。

景炎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片刻后就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果真是不精于茶道,顺序错了几次,动作亦不到位,但偏偏,自她手里出来的茶香,却是恰到好处。

对香味有天生的敏感吗?

景炎拿起放在自己跟前的那杯香茶,细酌小口,品其香味,一会后才问:“姑娘可知这是什么茶?”

安岚回道:“龙脑香茶,银毫。”银毫是王掌事常喝的,还赏了一些给桂枝,故而她认得。

景炎点头:“可知此茶是用何种龙脑熏制?”

安岚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默了一会才道:“梅花龙脑。”

梅花龙脑产于三佛齐国,生于深山幽谷千年老衫树,枝干无损之木的木心才能结出此奇香,大成片者为圣品,称梅花龙脑,价逾黄金,是朝中贡品,民间有市无价。

除了皇宫,唯长香殿能汇聚天下奇香,而每逢大典,长香殿自是少不了要焚香祭祀。殿中的人闻过此香不稀奇,只是,龙脑按品级论,就有十数种之多,除去大香师和长年炮制龙脑的侍香人,余的人极难只凭闻茶香,就断定是用何种龙脑熏制。更何况他今日取的茶,龙脑香并不浓,并未喧宾夺主。

景炎放下手里的茶杯,再问:“姑娘是寤寐林里的香使?还是香殿里的侍香人?”

安岚微怔,随后想起今日出来之前,特意翻出嬷嬷为她缝制的及笄服换上,又找荔枝借了件蓝底缠枝莲纹比甲。这样的衣着,也就跟香使平日里的打扮差不多了,唯发上少了些朱钗。

“奴婢是源香院的香奴。”安岚默了默,还是老实道出自己的身份。

“香奴!”景炎心里又添几分讶异,面上却只是微微一笑,“这么说,姑娘今日是来这里办差的?”

安岚点点头:“奴婢是来送香品器的。”

景炎看了看天色,便道:“时候已不早,看来是耽误你回去的时间了。”

安岚抬起眼,看着眼前这张跟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欲言又止。

景炎似知她心里想着什么,便问:“姑娘认识白广寒?”

安岚忙摇头:“没有,奴婢只是有幸见过大香师一面。”

景炎微微抬眉:“哦,是何时何地见的?”

“是七年前,奴婢去品香院办差的时候。”安岚看着那张脸,只觉得这一问一答,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七年前,那么久了。”景炎眉眼低垂,嘴角边噙着一丝笑,如风过湖面,碧水微涟。并非是完美无缺的五官,却因他这样的表情,使得那张脸看起来无比俊秀,明明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似乎什么都了然于胸。

安岚心头微窘,想问他跟白广寒大香师是什么关系,忽然有些问不出口,又觉时候当真不早,她再不回去,怕是真的就回不去了。今日出来本就是冒险,还是别再节外生枝才好,于是迟疑了一会,就收住心里的疑问站起身,屈膝道:“公子若没别的吩咐,容奴婢告退。”

“确实不早了。”景炎也站起身,抬眼往外看了一会,“我送姑娘一程,权当是弥补耽搁姑娘的时间。”他说完,也不待她应答,自顾出了亭子。

安岚一愣,随后心里一亮,忙跟上。

若跟着贵人出去,那走的必是南门,如此倒真省了她诸多麻烦。

坐上马车后,安岚悄悄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了一眼,离马车不到两丈远的地方,马贵闲和陈露正并肩而行,两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刚刚只差那么一点,她就跟马贵闲迎面碰上了,真是万幸

马车一路顺利出了南门,在源香院前面那条小巷的路口停下时,安岚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多谢公子!”下了马车后,她又朝马车福了一福。

景炎掀开窗帘:“可赶得及回去?”

“多亏公子相送,赶得及。”安岚点头,再看那张脸一眼,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奴婢觉得公子和白广寒大香师长得实在是相象,不知,不知应当如何称呼公子?”

“鄙姓景。”看着安岚那愣怔的表情,景炎嘴角往上一扬,又道,“在下只是一介商人,日后若有缘再见,姑娘无需拘谨。”

“不知公子可认得”安岚还要问,景炎却只是笑了笑,就放下窗帘,令她的话停在口中,怔怔看着马车离去。

目送了一会,安岚再不敢耽搁,收起心里越来越多的疑问,转身朝源香院小跑过去,正好赶上院门将关上之前递上外出的香牌。看门的嬷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暗讽了两句,便递还香牌,让她进去了。

源香院的角灯已亮起,烛火下,院中的花木植草愈显葱茏,院中的小路更显深幽,而两边的走廊尽头,因烛光照不过去,所以看起来黑洞洞的,像一张噬人的大嘴。

安岚暗暗握了握手里的香牌,去找陆香使交差,为今日能出去,她和金雀花了整整一年的积蓄。

“我还当你不回来了呢。”接回自己发出去的香牌,陆云仙哼了一声,瞥了安岚一眼,“被那里迷住眼了吧。”

安岚谦卑地垂下脸:“都是托陆姐姐的福。”

有不少香奴因外出办差,被客人看中,从而脱离奴籍。亦有好些香使被贵人看上,从而进入高门大户,享尽富贵荣华这种种境遇,引得源香院内不少人欲要效仿,因此外出办差就成了香馍馍,很多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宁愿倒贴银子,也要争抢着出去露脸。其实一步登天,翻身做主的事,哪里会这么轻易简单,但却没有人去制止这样的行为,因这是很多香使的财路之一。

交完差后,刚从陆云仙那里出来,还不及回到自个的住处,就被从一旁窜出的金雀给抓住手腕,安岚吓一跳,差点将陈露的香牌给弄掉出来。

“你——”金雀看着她,眼睛微红。

“回屋再说。”安岚往两边看了一眼,瞧见桂枝的身影,忙朝那边示意了一下。金雀即转头往那看了一看,遂翻了个白眼,然后一扭头,就拉着安岚离开那里。

桂枝被金雀的态度气到,自她认了王掌事做干爹后,香源居里的人即便不是紧着来巴结她,也不会当面给她摆脸色。唯这个金雀,每一个眼神,都像是挑衅。还有那个安岚,平日里倒是不言不语,但那态度,却更加令她不舒服。

什么根基都没有的香奴,也敢这么桀骜,不知死活!

桂枝咬着牙从廊柱后面走出来,沉着脸想了一会,也转身离开那里,朝王掌事住的地方走去。

“我还以为你赶不及回来了!”路上,金雀一边注意着周围一边道,“嬷嬷都有些怀疑出什么事了呢。”

安岚忙问:“你说了!”

“我哪里敢说!”金雀低声道,“但我都准备好了,你若真赶不及回来,我就找机会将门房那排屋给烧了。”

出去之前,两人就商议好,若真有个万一,只能金雀在里头冒险起火,唯如此才能给她回来的机会。门房东面的角灯旁的香屋里,存着两担已烘烤干燥的薰草,不难下手。

安岚松了口气,低声道:“幸好赶得及。”

“怎么样?拿回来了吗?”进了房间,将房门关上后,金雀即抓着安岚问。

这房间除了她和金雀,还有两个小香奴,只是因为那两人生病了,暂时搬到别处。因而这屋如今就她俩住着,不过安岚还是警觉地扫了一下房间,然后才从袖中拿出那张观音纸:“是这个吗。”

金雀忙接过一看,随后点头:“就是这个。”

安岚便道:“快收起来吧,要不现在烧了得了,免得以后被人发现,又是一场祸事。”

这张香方是金雀从王掌事那偷来的,她当真没想到,金雀说偷就偷。只是她们住的房间,无论是房门还是屋里的箱笼,都不允许上锁,平日里桂枝还时不时过来她们这屋巡视。这样烫手的东西根本没地方可藏,后来金雀就想到藏在一个空的香盒里,日后再做打算,却不想今日那香盒就被陆云仙拿去用了!

陆云仙和马贵闲是表亲,那香盒是从金雀手里出去的,只要被发现,最后肯定会查到金雀这边,到时她和金雀定会没命,嬷嬷也会被牵连。

所以,今日无论要冒多大的风险,她都得去将这东西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