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极其微妙的一幕落在了梅傲寒的眼中,他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
眼见着慕容云天和曲清商一起离开,盛宝华按捺不住了,扭了一下腰便要从季玉英手中挣扎开来。
这一扭腰立刻惊到了季玉英,盛宝华穿着一身宽大的绯红衣衫,并未束腰,平日里看起来总是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可是此时被他夹在胳膊里,却是再真切不过的感觉到那楚腰纤纤,不盈一握。
那个总是追着他满山疯跑的疯丫头…真的长大了。
这个念头吓到了季玉英,他手一抖,盛宝华便直直地掉了下去,结结实实地趴在了地上。
“季!玉!英!”盛宝华悲愤怒吼。
一阵青影闪过,季玉英已经施展了轻功跑得人影都没了。
风乍起
季玉英那一摔着实不轻,盛宝华默默躺在床上,正在内心愤恨不已的时候,门“吱嘎”一声开了,她睁开眼缝,瞄了一眼来人,立刻闭紧了眼睛。
“宝宝…”秦罗衣站在床前,颇有些心虚地唤她。
盛宝华哼了一声,侧过头不理她。
“对不起嘛。”秦罗衣拉了拉她的衣袖,“阿七他也是无心的。”
盛宝华正想说点什么风凉话的时候,一阵香喷喷的味道飘进了鼻端了,睁开眼睛一看,便见秦罗衣手里拿着一对香喷喷油滋滋的烤鸡翅膀。
“阿七烤的,他手艺很不错的哦。”见她睁开了眼睛,秦罗衣忙扬了扬手里的烤翅。
盛宝华姑娘当即决定看在这对烤鸡翅的面子上,很有肚量地原谅忘恩负义的阿七袁暮和见色忘友的秦罗衣。
“话说,我都来了这么多天了,为什么武林大会还没有开始啊?”啃着鸡翅,盛宝华疑惑地问。
“武林大会已经快要结束了啊。”秦罗衣走到桌边,挑了挑灯芯,屋子里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啊?”盛宝华傻乎乎地看着秦罗衣,“那个…武林大会…不是应该一群武林人士在一起…”
秦罗衣推开木格子窗,然后指指窗外。
窗外,明月当空,院子里燃着火堆,一大群武林人士正聚在一起…在烧烤。
“快快,蜂蜜用完了,小唐小唐,拿蜂蜜来!”胖乎乎的武林盟主嚷嚷。
“盟主,请注意养身之道,甜食要少吃。”邱唐一板一眼地答道。
“喂,我是盟主我说了算!”王景言很威风地说完,又悄悄拉了拉邱唐的衣袖,压低了声音,“给点面子呀。”
邱唐慢腾腾地起身,走厨房拿蜂蜜。
盛宝华看了一眼,脑袋上一排黑线,“武林大会不是应该…商量商量武林大事啊,讨伐讨伐邪教魔教啊,然后比比武功选个武林盟主什么的才对么?”
这些人哪里像是在开武林大会了?!分明在混日子啊!
见盛宝华一脸黑线的表情,秦罗衣倒了杯茶拿在手中,轻笑了一下,“我爹说,王景言是个很不错的武林盟主,你别看他总是笑呵呵的样子,其实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呢。”
“深不可测?”盛宝华又瞥了一眼院子里那个胖乎乎的老头儿,后者正趁着管家公邱唐不在,拼命偷酒喝,哪里有一点深不可测的样子了?
“你知道月洗楼么?”秦罗衣饮了一杯茶,笑问。
盛宝华摇头,一脸的茫然。
“你不知道也正常,月洗楼十年前就被灭了,其实我也是听我爹说的,那时候月洗楼与朝廷勾结,为非作歹,把江湖搅得乌烟瘴气,人人自危,最后还是王景言登高一呼,号令群雄,歼灭了月洗楼,手刃楼主守月。”
盛宝华一脸惊叹地又看了一眼窗外那个正啃鸡腿的胖老头。
“听说那个楼主守月是个蛇蝎美人,亦男亦女,还喜欢吃小孩。”秦罗衣又想起一条八卦,兴致勃勃地道。
盛宝华捞起一旁架子上的布巾擦了擦嘴,吃小孩?…那种骗小孩子的话她三岁就不信了喂,看来月洗楼的传说和胖盟主是个英雄一样不可相信…
“…后来王景言就当了武林盟主,一当便十年,而且从此江湖风平浪静,再没发生过什么事情。”秦罗衣讲完了故事,一回头,盛宝华已经倚着枕头睡着了。
梦里,盛宝华砸砸嘴,这个睡前故事有点烂,不过勉强可以听听。
睡到半夜,盛宝华被尿意憋醒了,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披衣下床。走到外间,她扭头看了一眼睡在外间榻上的慕容云天,乌黑发亮的发丝散在枕上,衬得那张睡颜秀丽非常,盛宝华嘿嘿贼笑两声,觉得自家相公真好看,恨不得在他脸上盖上“飞天寨”的戳,从此旁人觊觎不得。
欣赏了一阵,她依依不舍地提了个灯笼扭头去茅厕。
从茅厕出来,仍然带着困意的盛宝华被迎面一阵凉风吹得醒了七八分,扭头便看到对面房顶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月黑风高之夜,穿着夜行衣,戴着面罩的人踏着屋檐掠风而行,这一切的一切都和小胡子叔叔讲的睡前故事对上了号。
盛宝华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要在这个精彩的夜晚发生了!
盛宝华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没想到只追了几步,便把那人给追丢了,并不是盛宝华速度不够快,而是她突然感觉后颈一痛,整个人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哪个杀千刀的敢对她下黑手!
临晕倒之前,盛宝华恨恨地往后抓了一把,揪到了什么,便死也不肯放手。
慕容云天哭笑不得地看着晕厥在自己怀中,手里还紧紧捏着自己一把头发的家伙,“真是胆大包天的惹祸精,什么都不懂就敢跟上去,不要命了。”说着,他泄愤似的捏了捏那小巧的鼻子,直捏得发了红,才罢手。
“三公子,她看到我了,留不得。”穿着夜行衣的女子拉下面罩,是曲清商。
“她没有看清你是谁,不碍事的,你先走吧。”慕容云天打横抱起盛宝华,要送她回房。
“不怕一万,就是万一。”曲清商蹙眉,“这里可是白湖山庄,万一让王景言那个老狐狸发现点蛛丝马迹,大公子定会怪罪的。”
“你也说这里是白湖山庄,王景言知道盛宝华的存在,若是她突然不见了,你觉得王景言不会疑心什么?”慕容云天淡淡说着,抱着盛宝华离开。
“三公子。”身后,曲清商的眉头紧紧皱起,“不要忘记你是谁才好。”
“不劳挂心。”
虚则实之
“来人呐!呐呐呐…”第二日一大早,还穿着宽松睡衣的武林盟主王景言跑到中庭一声大吼,吼得整个白湖山庄都跟着抖了一下,回音效果十分显著,树间的鸦雀也“扑愣愣”地被惊得飞走了。
“吵死人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盛宝华咕哝了一声,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睛,准备坐起身。刚一动,便觉得颈间一阵酸痛,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低咒了一声,她僵着脖子缓缓坐了起来,一边抬手揉脖子一边回想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昨天半夜尿急,然后她起来去茅厕,经过外间的时候顺便欣赏了一下慕容大侠的美色,然后心满意足地提了灯笼去茅厕…嗯,然后解了手出来,看到了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然后她打算去追…然后,然后…
然后发生什么事了?
“天杀的混蛋!谁敢对我下黑手!别让我知道他是谁,不然姑奶奶我铁定阉了他!”盛宝华捏着小拳头发出愤怒的吼声。
外间正拿着布巾净面的慕容云天手一抖,脸盆“咣铛”一声掉在了地上。
“慕容大侠?”盛宝华眨了眨眼睛,恢复到可爱无害的小白兔状态,眨巴着眼睛从里间走了出来。
“早。”慕容云天轻咳一声,弯腰捡起脸盆。
“慕容大侠,你知道我昨天夜里是怎么回来的么?”盛宝华想了想,问道。
“昨天夜里…你有出去过?”慕容云天扬了扬眉,然后又道,“刚刚邱管家来过,说盟主让大家到中庭去,你洗漱一下快点过去吧。”
“啊,那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盛宝华飞快地漱口洗脸。
慕容云天站在门口,看她忙忙碌碌的样子,笑了一下。
洗漱过后,盛宝华如愿以偿地拉着慕容云天的手到中庭去,他们到的时候,中庭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整天乐呵呵的武林盟主王景言正一脸严肃地背着双手,在中庭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
“王盟主,发生什么事情了?”苍秀派掌门邱越拱了拱手,问出大家的疑惑。
“庄里失窃了。”王景言停下脚步,面色凝重。
“什么?!”青玉派掌门一脸惊怒,“谁敢在武林大会期间公然行窃,简直岂有此理!”
“敢问盟主,失窃了何物?”慕容云天出声问道。
“秋水集。”王景言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此物一旦流传到江湖,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有人轻哼了一声,盛宝华好奇地看向这个时候敢和武林盟主唱对台戏的家伙,居然是季玉英。
“秋水集是什么?”好奇宝宝伸出小爪子提问。
王景言看了盛宝华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盛宝华觉得那是一种在看麻烦的眼神。
“秋水集是一本足以引起武林动荡的秘籍。”王景言肃然道。
看着义愤填膺的诸位武林人士,季玉英脸上像是结了一层霜,那个装腔作势的死老头肥老头,明明就是一本食谱!想起自己曾经受骗上当为他卖命去满江湖找一本食谱,这位龙吟剑主人就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其实…”王景言犹豫了一下,“不瞒诸位,几个月前秋水集曾经失窃过,当时为了不影响武林大会的进程,老夫就飞鸽传书,托了季玉英季少侠秘密去找回秘籍。”
众人的视线立刻投到了季玉英的脸上,看得季玉英更为光火,心中暗自警惕着,不知道那个狡猾的肥老头又要想出什么缺德的鬼主意了。
“当然,以季少侠的能力,秋水集毫无悬念地被送回了老夫手中。”
季玉英更警惕了,给他戴这么高的帽子,肯定另有企图。
“但是贼人胆大包在,居然再次行窃!”王景言快速变脸,冷哼一声,“只是此人有所不知,老夫这座山庄虽与凤仙镇为邻,但却地处偏僻,三面环山,唯一的通道由邱言亲自把守,因此…”王景言刻意拉长了嗓子,视线在中庭绕了一圈,把每个人的脸色都收入眼底,这才慢腾腾地道,“贼人便在这山庄之内。”
邱言是管家邱唐的弟弟,邱唐善文,邱言善武,传言他的武功已不在盟主之下,如果是由邱言亲自守把着那唯一的通道,那么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山庄进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