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徐子陵称呼为世民兄,碧秀心也没去看。
因为,她已经从桥上走了下来,目的正是这酒楼。
此时已是黄昏,酒楼的人不多。
当她进来时,除了碧秀心这个本身住在酒楼的,就只剩下角落边的两个人。她扫了碧秀心一眼,然后在离徐子陵和李世民五、六丈距离的桌子坐下,小二很快送上了素菜和酒,然后独自一人自斟自饮。
碧秀心移开目光,同样浅饮着酒水。
隔着较远的距离,但是在碧秀心和师妃暄这样的高手前,两人虽然低语,但是却能清晰的被她们听见。
当李世民说的真情流露,也显示出他悲天悯人的胸怀时,妃暄低呼说道:“说得好!”
徐子陵和李世民同时转头。
五六丈远的师妃暄,还有与他们相反角落的碧秀心。
徐子陵立刻起身,大跨步走到碧秀心桌前,说道:“子陵见过师父。”
碧秀心指了她旁边一个位置,说:“坐。”
李世民也走了过来,师妃暄的细眉不自觉的动了动。
“谢师父。”师父是女子的事情徐子陵已经知晓,自然不愿意在师父面前失态。
“世民见过石先生。”李世民没有见过徐子陵的师父,但是名声却听到过。
碧秀心见李世民温文尔雅,贵族气态尽显,比起她见过其他势力负责人要高出几倍。
隋朝统一不久,也来不及改革,这世上终究还是士族的天下。
“李世民?”
李世民说道:“正是在下。”
碧秀心道:“李阀主近年可好?”
李世民一愣,难道父亲认识此人。
“家父一切都好。”
碧秀心点头,然后也招呼他坐下。
师妃暄目光微闪,碧秀心转过头,看向师妃暄道:“阁下何不过来喝杯水酒?”
师妃暄本不欲过去,不过对于江湖上凭空出现的神秘高手,她还是希望能探听到一些消息。
于是师妃暄坐了过来。
徐子陵和李世民看到师妃暄均是一愣。
碧秀心说道:“阁下有事寻李公子,石某不多加打扰了。”
师妃暄一惊,难道他看出了她的身份。
碧秀心看向徐子陵,说道:“你若见到了寇仲,就和他一起来此地的天字一号寻我。”
徐子陵说:“子陵知道了。”
碧秀心点头,然后轻轻的走开。
师妃暄微微闭眼,这闭眼的一瞬间,她听不到任何感觉。她已至心有灵犀中期,却连人的脚步声都感觉不出来,世所罕见。
他放言挑战石之轩,但愿是她静斋之友。
屋子里只剩下师妃暄、李世民和徐子陵三人,连掌柜都被碧秀心叫走了。这情形落在师妃暄眼中,更让她感觉此人的不凡。
回到房间,她知道这天下开始变乱了。
拿着一本书闲看,外面出现了敲门声。
碧秀心放了下来,叫道:“进来。”
门被推开,师妃暄走了进来。
碧秀心没有丝毫意外,洛阳来了她,加上寇仲和徐子陵,在如此关键时刻,她不得不怀疑碧秀心是否为和氏璧而来。
“石先生。”
碧秀心抬起头,微笑:“何事?”
师妃暄说:“鄙人秦川请教石先生尊姓大名。”
碧秀心浅笑:“该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师妃暄很意外这个答案,也不再追根究底。
“秦某想请教石先生一个问题。”
碧秀心叹道:“若是天下大事,又或者明主之说,秦川你不必问石某了。”
师妃暄心中一惊。
碧秀心道:“石某对这些没兴趣。”
师妃暄心中突然一松,隐隐间又有些失望,进入俗世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遇到的闭门羹。
“是秦某唐突了。”
碧秀心道:“不必在意。”
师妃暄一怔,碧秀心问道:“你还有其他事?”
师妃暄被碧秀心清亮的眼光盯得发虚,她慢慢说道:“秦某多有打扰,还请石先生恕罪。”
碧秀心微笑。
师妃暄拱手:“秦某告退。”
碧秀心在她出门的瞬间,说道:“万法自然,莫做强求莫沾强断。”
师妃暄关门的手一颤,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碧秀心不再说话了。
师妃暄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最终轻轻将门掩上,然后离开。
73秀心,吾妻
第二日,碧秀心因为一直在屋内不出,所以并未易容。她只是用钗子固定好一个文士发髻方便她看书。
到了午后,房门被敲响,碧秀心知道是那两个小子来了。
“进来!”
门外的寇仲徐子陵轻轻推开门,瞧见椅子上的碧秀心,然后迅速低头。
“这些天,你们两个怎么样?”碧秀心说道。
虽然师父还是男子打扮,但是面对那张生不出冒犯之心的容颜,寇仲不由自主的收起了他那无赖的一面,说道:“师父放心,一切都好。”
碧秀心轻笑,说道:“李密对你们两个都发出蒲公追杀令,你们还好?”
寇仲嘿嘿笑了两声,看了看徐子陵,说道:“危险是有的,不过嘛也是机遇。我和小陵比起上次见师父时,可成长不少!”
徐子陵认同的点头。
碧秀心也知道这两人是打不死的小强,越多的磨难,这两人才会成长越快。她见他们两个不诉苦也不问了。
“你们什么时候去长安?”碧秀心问道。
寇仲和徐子陵自然知道师父会和他们一起去杨公宝库取走邪帝舍利,他们对邪帝舍利虽然好奇,但是也没有占为己有的心思。
可是此时他们露出难言之隐的意思,碧秀心看着他们两个。
徐子陵大胆上前说:“师父,能不能再过一段时间…”
碧秀心问道:“怎么了?”
寇仲沉声说道:“瑜姨被阴癸派的妖人抓走了。”
“傅君瑜?”碧秀心问道。
寇仲和徐子陵点点头。
“罢了,你们去吧!”
寇仲连忙道:“谢谢师父体谅。”
徐子陵说:“我们会尽快救出瑜姨,然后随师父去长安。”
碧秀心说:“先不说这个,阴癸派势大,你们如何从他们手中救人?”
寇仲说:“我们已经查到洛阳的上官龙是阴癸派在洛阳的卧底,我们准备将他揪出来,然后让阴癸派的妖人自动送上门。”
上官龙,碧秀心从“胡氏预言”中听到过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据说还是胡利在阴癸派结交的小弟。
后来灵魂飘回到现代一段时间,她也知道上官龙此人。不过,胡利预言上还是描述的详细一些。
此时的上官龙是阴癸派在北方主理情报消息的最高负责人,他的武功和心机却不简单,凭着这两人还真的很悬。
“上官龙在阴癸派虽不是什么绝顶人物,但是也不是你们所能擒住的。”
徐子陵和寇仲凝重起来,然后说:“还有跋锋寒。”
碧秀心问道:“那个塞外来的年轻高手?”
两人点头。
果然是主角,这么快就聚集到一块了,甚至还甘愿为朋友冒险。
碧秀心说道:“那多等你们一会。”
“谢谢师父。”两人感激说道。
“子陵见过妃暄了?”碧秀心问道。
徐子陵点了点头。
“你怎么看她?”
徐子陵认真道:“深不可测。”只是深不可测,并不见任何异样,似乎与书上所说并不相同。
寇仲好奇的看着徐子陵,徐子陵看着闲适的碧秀心,突然说出一句:“师父,师妃暄的气态和此时的您很像。”
寇仲笑道:“真的?”还大着胆子多看了几眼。
徐子陵点了点头。
碧秀心微笑道:“两小子怀疑我的身份直接说便是?”
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一眼,然后共同行礼:“小仲/小陵不敢。”
“我姓碧!”碧秀心说道。
果然如此,两人对视一眼。前代慈航静斋的传人,已经逝世多年的传奇人物。他们总算知道为何会在王通府上见着她了,想起那旷世奇音,以及阁楼上的的容颜,那石青璇定然也是极美的佳人。
看这两人深思的模样,碧秀心从袖袍中拿出碧游剑。
两人回过神,然后紧紧的看着这把古剑,碧秀心道:“这剑借你们一天。”
两人你推我我推你,却没有人拿起来。
“此剑随**久,已经有了灵性,而且它对魔门的真气有压制的作用。”要抓上官龙,这柄剑的帮助绝对非同一般。
两人感觉甚是神奇,都看着这柄剑,好似想看出这把剑的妙处。
碧秀心任由他们看着,然后微笑的说道:“说来,你们叫我师父,我还未教过你们什么?”
两人眼睛一亮,抬起头来,脸上的期待和喜悦之色显而易见。
碧秀心扫向这狭窄的屋子,想起不远处有一座庭园,说道:“你们跟我来。”
寇仲和徐子陵惊喜从座位上起身,然后说道:“谢谢师父。”
碧秀心带头向外走去。
庭园中,碧秀心看着聚精会神的两人,说道:“今日教你们一招剑法。”
一招,好少!不过随即一喜,莫不是四大奇书中慈航剑典的剑法?
瞧这两人摩肩擦掌的模样,碧秀心解释着说道:“这是多年前创出破除魔门劲气的一招,现在经过多年,我已经将它完善。”
两人抬头,不是慈航剑典啊!
碧秀心立刻看出这两人的心思,她淡淡的说道:“昔日,我用此剑招逼退了祝玉妍。”
两人一惊,祝玉妍,阴后,岂不是比婠婠妖女还厉害?当下他们两个人欢喜道:“请师父教授小仲/小陵。”
碧秀心将手中碧游剑抛给两人,两人奇怪的看着碧秀心。
以如今她的功力,若再用上碧游剑,这庭院不一定能完好无损。一声轻响,庭院上的大树突然断下一根枝条。
碧秀心接到手中,说道:“此剑招名为诛魔剑,初练时有四十六种变化,你们仔细瞧着。”
寇仲和徐子陵紧紧盯着眼前使剑的人。
开始,两人还沉浸在剑法中不可自拔,到了后来,这两人望着那移动的身影出了神。
四十六种变化,碧秀心可以在几个呼吸剑全部使完,不过因为是在教人,她将速度放缓到了极致。
诛魔剑脱胎于慈航剑典,使出来威力奇大,但是却给人飘然若仙、正气鼎然之感。身姿摇曳,剑光重闪,无穷的剑意似乎与这个天地契合,剑气所到之处,仿佛点亮了整个世界。
两人目不暇接,心中也震撼万分。
偶尔感觉碧秀心平淡的一瞥,两人心神大震。
若不是一直提醒着这是他们需要尊敬的师父,他们必会失态不可。慈航仙子,果然名不虚传。徐子陵更是想到师妃暄,若是她想对付他,他可否能逃过那剑设的网,人传来的魅力。
“看清楚了么?”
碧秀心停了下来。
寇仲和徐子陵脸上有些尴尬。
“只看到十九种。”寇仲说道。
徐子陵说道:“只看到十八种。”
寇仲对于武学有着极热的追求,而徐子陵却有一个十分平稳的心境。
她走了过去,说道:“这也无妨?”
寇仲和徐子陵不明所以,碧秀心道:“剑招千变万化,这一招在每个人使来都有变化,这四十六个变化只是我的感悟,你们心里留下一个剑形便已经足够了。”
寇仲明白道:“师父是想让我们自己悟?”
碧秀心点了点头。
徐子陵闭上眼,脑子里充斥着刚才的剑法,体内的长生诀不由自主的运转起来,又想起娘教授的奕剑心得,两相结合,顿时明白了一些他从未想到的深奥理义。
突然,徐子陵爆发出一平和的剑意。
寇仲立刻看向他,碧秀心露出丝丝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徐子陵睁开眼,带着不可言喻的欣喜:“小陵谢师父。”
碧秀心说:“不错。”
寇仲也为兄弟开心,徐子陵低下头,碧秀心道:“你用碧游剑练练看?”
徐子陵点了点头,提剑进入场地上。
一缕清风,和煦温暖。
剑气飘散,虽无任何杀气,但是似乎可以将一切包围,然后慢慢化解与本身气息不合的气息。徐子陵此时练来,带着不可明喻的谪仙气质。
“师父,小陵如何?”
碧秀心说:“已经领略到初步剑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