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颜躺着,很快便有了睡意,她含糊地道:“算算时日,十哥的孩子早已经出生了吧,都没来给我报喜,也不知生的男孩还是女孩。”
“不管男女,总归是妾室的孩子,想必是觉得不值得报喜吧,等满月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萧颂道。
“萧钺之…”
“嗯?”
“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都想要。”
“男孩总比女孩要矜贵些吧。”并非冉颜如此认为,而是古代不都如此么?
萧颂皱眉道:“谁说的,我萧钺之的孩子,无论男女都矜贵。”
冉颜笑斥道:“自恋。”
熄了灯,萧颂伸手搂着她。
夜渐深沉,长安,愿长安。
春暖花开。
日子平静地过了几日,果然如萧颂所说,一切还是风平浪静,但是隐匿在这片风平浪静之中的暗潮,不知何时爆发,越发地让人感觉紧张和压抑。
冉颜倒是得了个好消息,尔冬月前生了个儿子,如今已经满月了,等过了百日便抱来让她看看。冉颜命歌蓝准备了许多礼物,亲自送过去,顺便看看孩子。冉颜觉得,尔冬模样很好,十哥又是资容不凡,孩子定然可爱。
“夫人,夫人!”晚绿匆匆进来,她怕影响胎儿,刻意把嗓门放低,“不好了,宫里来人,是晋阳公主病危,请您过去。”
第391章 羊水
紧急之下,冉颜也来不及更衣,只着常服匆匆随寺人入宫。
冉颜到达甘露殿时,一干太医都聚集在寝殿之外,李世民负手在帐幔外焦急地转来转去。屋里很静,晋阳公主的喘息声便显得尤为严重。
“献梁夫人到!”内侍尖细的嗓音,响起。
李世民陡然停住脚步,竟是疾步迎了上来,不等冉颜行礼,立刻道:“无需多礼,献梁夫人快去看看兕子。”
冉颜便也未曾多话,疾步走入内室。
晋阳公主面色苍白,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小手紧紧抓着苏伏的衣角,眉头紧蹙,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滑落。
她得的是气疾的一种,哮喘病。如果细心调理防治的话,这个病症通常不会致死,但患者出现嘴唇紫,意识出问题,不狂躁的时候就会有生命之忧,而晋阳公主眼下看上去似乎情况不妙。
苏伏和刘青松正在全力施救。苏伏面色一如往常的冷,但是额头上已然渗出细密的汗珠,而刘青松早已是汗流浃背。
刘青松转眼看见冉颜,不禁着急道:“气雾剂起不到多大作用,带氧气了吗?”
“带了。”冉颜立刻加入到施救工作中。
这气雾剂与后世那些气雾剂不同,是冉颜和刘青松两人配好的中药研磨成极细的粉末,经过熬制过滤之后得出的液体,喷雾用的东西也很简陋,根本做不到那种均匀如雾的感觉,但之前在别的病患身上试验过几次,聊胜于无。但晋阳公主的情况显然要严重得多,气雾剂居然没有起到任何缓解作用。
晋阳公主这种遗传性的哮喘病,想要缓解很不难,但也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只能长期控制。
冉颜从药箱中取出一个一尺高的琉璃瓶,用中空的管子先固定到晋阳公主的鼻孔中,然后另一端插入琉璃瓶。
这是冉颜自制的氧气,用猪肝研磨液作为催化剂的办法,也能得到氧气。但是因为条件有限,收集起氧气也分外困难,并且有些病人的情况需要高流量供给,有些情况需要低流量供给,因为没有仪器,这一点最难把握。
氧气涌入,晋阳公主的呼吸渐渐顺畅了一些。
苏伏和刘青松稍微放松了点。
“氧气根本不够的,只有两瓶,还不够维持一刻。”冉颜顿了一下道:“刘青松你再准备气雾剂,等氧气一用完便使用气雾剂,苏药师请准备适应症状的内服药。”
“好。”
“嗯。”
两人齐声答应,苏伏匆匆出去,刘青松也忙着捣鼓气雾剂。
冉颜一边控制氧气的输送,一边询问刘青松道:“晋阳公主本已经有所好转,为何会突然发作?”
“不知道,这些天我和苏药师已经严格控制公主的饮食,还有她的生活用物,而对宫内也进行了检查,公主向来听话,像花园那些地方,她绝不会过去。”刘青松也想不明白,上午人还好好的,怎么只一时辰,就发作的这样严重。
“公主的情况,定然是误食或者误接触了引发哮喘的东西,午膳可有查过?”冉颜问道。
刘青松弄好气雾剂,抹了一把汗道:“哪里来得及查,我午膳尚未吃完,这边就有寺人急急来寻我,我便立刻遣人去叫了苏药师和你,一直抢救到现在。”
两人话音一落,外面响起李世民威严中带着隐怒的声音,“去查公主午膳吃了什么,之前去了哪里,事无巨细,半点不许漏下!”
冉颜见晋阳公主呼吸又有些急促,知道瓶里的氧气已经完了,便立刻换上了另外一瓶。
榻上的小人儿,面色惨白,双目紧闭,浑身被汗水浸湿,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冉颜叹了口气,这个病,虽致死的几率不是非常大,但病人遭罪。尤其是在古代,没有好的气雾剂,没有专用的氧气,无法补液,一旦病发就是活受罪,只能硬生生地挺过去。
李世民听里面没了动静,稍稍放下心来,撩了帘子,领着两名御医进来。
三人到了室内便看见一幅奇怪的景象,晋阳公主倚靠在厚厚的被褥上,身体并未平躺着,冉颜坐在榻沿,怀中抱着一个瓶子,瓶内有管子伸出,通到晋阳公主鼻孔中,刘青松手里也握着一个瓶子,体积略小些,没有管子,但也没有瓶口。
但三人都未曾打扰,只是立在不远处观看。
“准备用气雾剂吧。”冉颜听着声音,判断氧气又快要用尽了。
刘青松应了一声,在喷瓶口装上细密的纱网,待管子拔出之后,便对着晋阳公主的口鼻处喷。因为自制的喷雾过于粗陋,喷出的液体不能形成雾状,用纱网从上方喷,能稍微解决一些问题。
“可以吸进去。”刘青松喜道。这也意味着,稍后的汤药也容易咽下。
方才连呼吸都困难,汤药下不去,自然没有办法,光用推拿按摩的手法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静静躺了一会儿,晋阳公主仿佛恢复一些神智,轻轻唤了一声,“父皇。”
榻上晋阳公主声音微弱,连靠近床榻的冉颜都只能听见很小的声音,但李世民就像是有感应一般,立刻走上前来。一代雄主竟然声音哽咽,“朕的兕子受苦了!”
晋阳公主微微睁开眼睛,安慰似的扯了扯他的袖子,却没有力气再说出话来。
李世民像是懂了她的意思,掏出帕子帮她把面上的汗擦拭掉,“这次献梁夫人救了兕子,兕子要赶快好起来,好生拜谢献梁夫人。”
“嗯。”晋阳公主声音微弱。
冉颜和刘青松退到一旁,片刻之后,苏伏的汤药便奉了上来。
待晋阳公主服用完汤药,由几个宫婢伺候她擦拭身体,换了干净的衣物,精神看起来要好了许多,只是因为消耗过多水分和体力,昏睡过去了。
李世民将冉颜、刘青松和苏伏叫到甘露殿的书房内,询问晋阳公主病情突发的详细情况。
依照时间推断,晋阳公主应该不是午膳出了问题,刘青松在官署中吃的饭,宫内用膳的时间和官署内是一样的,不会早也不会迟,除了一些小点心之类的东西。只要知道晋阳公主在巳时到午时之间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事情应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惯常沉默的苏伏,这次却忽然道:“午膳之前,公主去了一趟东宫。”
冉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他。
苏伏是魏王的人,他说这句话是实话实说还是别有用心,很难不让人不多想。冉颜虽然觉得他应该不会做那种事的人,但她必须得用理性思考,而不是感觉。
“哦?”李世民听到这个消息,心情显然不太好。最近关于李承乾的非议实在太多了,纵然他心里很清楚,是有人故意煽动,但那些也都是事实,倘若李承乾真是个贤德的储君,也不会有那么多把柄给人抓住。
苏伏只说了这一句,并未在继续下去。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你们下去吧,朕稍后处理此事。”
三人齐齐应声,依次退出了书房外。
冉颜返回去看了看晋阳公主的情况,确定已无大碍,才一身疲惫地出宫。
冉颜自从怀孕之后,便特别容易累,几乎是刚刚上车就睡着,自是未曾看见,站在宫门处目送她离去的苏伏。
这一段时间,林林总总发生了那么多事情,长安城却一直保持着诡异的平静。那些看似马上就要引发出一场震荡的事件,却因牵扯到无法轻易动的人,而件件都暂归于平静。
萧颂因怕她想得太多,太过劳累,便不与她讲这些事情。
冉颜唯一能看见的变化就是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时间慢悠悠地过去了五个月多,萧府内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而最紧张的莫过于萧颂,每天晚上冉颜便是翻个身,他也会睁眼看看。
眼看就要结束了他这段比苦行僧还艰难的日子,他也迎来了自己第一个孩子,那种激动难以言述,然而夹杂在其中,又有担忧冉颜母子安全的焦虑。如此复杂且丰富的情感,萧颂很久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外面大雪飞扬,经过去年一个暖冬,今年又开始寒冷起来。
萧颂去官署视事,冉颜围着皮裘躺在刘青松送的摇椅上,捧着故事书轻声念着,旁边炭炉里火光暖融融的,上面的热水冒着袅袅白雾。
她的声音虽然还是缺少起伏,并不那么生动,但低软的,不失母性温柔。
待她说完一个《小露珠和绿叶》的故事,晚绿插嘴道:“刘医生写的故事真好,奴婢都爱听。”
冉颜诧异道:“晚绿,这是三岁以下孩子才会爱听的故事。”
“夫人也不必奇怪,她很合适听这样的故事。”歌蓝拨了拨炉中的炭火道。
晚绿鼓着腮,道:“你还嘲笑我。夫人,李郎君对歌蓝可是痴心不悔呢,连这么大冷天的都跑来嘘寒问暖,在外头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府里侍婢们都可羡慕呢。”
“是吗,倒是难得。”冉颜微微笑道。
“可是歌蓝都不见人家呢,奴婢听说李郎君昨日得了风寒,可今日还是来给歌蓝送好吃的了。”晚绿道。
冉颜看了她一眼,“末了都到你肚子里去了吧?”
晚绿嘿嘿一笑,“这个夫人都知道。”
“你如何想?”冉颜看向歌蓝。李德謇能坚持这么久,也着实出乎冉颜的意料。
歌蓝坐直身子,道:“奴婢已经在府里物色好一个人了,忠厚老实,倘若夫人同意,奴婢想嫁给他,日后还能继续伺候夫人。至于李郎君,奴婢自觉身份不配。”
歌蓝已经明白地拒绝过了李德謇,所以他再做什么,她也只当做没看见,不知道。
“好,改日让我见见那人,待查明他确实如你所说,便依了你。”冉颜知道其实不必查,歌蓝是个明白人,不会拿自己一辈子开玩笑,但她把歌蓝当做朋友看待,总觉得要把把关,也算尽了朋友情分和主仆情意。
“晚绿,扶我去…”冉颜话未说完,便听见晚绿惊呼一声,“夫人,水!”
“怕是羊水破了。”歌蓝蹭地站了起来,“我去叫稳婆。”
第392章 淡定啊,九哥
“夫人你痛不痛?”晚绿有些发慌,连忙扶着她坐在软垫上。
羊水还是在流,晚绿额头上有些冒汗,“夫人,你要是痛就喊啊,别忍着。”
冉颜方才是被羊水流下来那种像是失禁一样的感觉弄懵了,此刻反应过来,才道:“别急慌慌的,不疼,恐怕还要一会,现在还不会生。”
冉颜对妇产科了解不是很深,但也了解因孕妇的个人情况,阵痛和羊水破的先后顺序有所不同,冉颜从前天开始就感觉到阵痛了,不过很轻微,不会影响到平常生活。
冉颜抓了被褥把臀部垫高,避免羊水继续流出来。
很快歌蓝便带着婆子侍婢跑了进来,有四名稳婆,两名是萧家的,还有一个是郑氏惯用的稳婆,另外一个是罗氏给找的,但主要还是萧家找的稳婆接生。
“快把夫人抬到产房。”稳婆令两个大力的侍婢把冉颜移到抬板上,“稳着点,稳着点。”
另有一名稳婆问道:“夫人可感觉到疼了?”
“还不疼。”冉颜道。
几名稳婆都十分有经验,听到冉颜这么说,便知道还有一会儿才能生,不过现在就得去产房等着,足月之后羊水一破,孩子十二个时辰之内必生,否则就情况不妙了。
产房与寝房只隔了几间屋子,里面的东西两个月前便已经准备妥当。
屋内烧了许多几个火炉,暖烘烘的,感觉有些热。
门口与内室用一个十二面的素色锦纹屏风遮住,产房内一般不会用红色的东西,大约是认为见红不吉利,因此入目之处皆为素色,上面纹着金丝吉祥图案,寓意分娩顺利,一举得子。
晚绿和歌蓝扶着冉颜躺到榻上,这个榻要高出地面两尺,从房梁上垂下来两条白练,长度直垂到地上,位置恰是冉颜手能够抓到的地方。
“夫人,稍后老奴让您使力的时候,您便抓着这两条白练。”一名稳婆将白练摆在冉颜触手可及的地方。
分娩过程中需要注意的事项,稳婆也提早两三个月就详细讲过了,不过临产时,她们还是细细地叮嘱了一番。
之后便退出屏风外,由晚绿和歌蓝为冉颜更衣,穿上素色的待产中衣,把发髻松下来绑成辫子。
冉颜努力地放松自己的情绪,靠在半斜起来的榻上。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做好一切准备,晚绿用袖子擦拭额头上的汗,问冉颜道:“夫人,小主子应该知道怎么出来的吧?”
歌蓝道:“你都知道怎么出来,小主子如何能不知道。”
晚绿反应了一下,才道:“你这是嘲笑我吧?”
“你想多了,我是夸小主子。”歌蓝淡然道。
冉颜轻轻一笑,忽然感觉下腹猛地一痛,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夫人,开始痛了吗?”歌蓝立刻问道。
这痛也并不难以忍受,也只是一会儿便渐渐淡了,冉颜松了口气,道:“还好。”
稳婆领着两个侍婢进来,先查看了一下冉颜的情况,才道:“夫人,准备了参汤和吃食,您先用一些。”
准备的吃食都是好消化,并且能够补充体力的东西。所有东西吃完,冉颜才到八分饱。她刚刚放下筷箸,腹部又开始痛了起来,这一回比上次要疼得多,持续的时间也稍微久了一些。
忍了一会儿,等阵痛过去,晚绿服侍她漱了口,又继续躺着。
这样的阵痛反反复复来了几回,每次都越发疼,时间也越长了起来。
刚刚痛过去一阵子,外面便响起了萧颂的声音,“夫人如何了?”
有稳婆答道:“快了,羊水破了之后,一般两三个时辰便能生,长的一天的也有。”
冉颜紧接着便听那稳婆阻拦道:“侯爷不能进产房,不如与两位太医去隔壁的茶室里先等等。”
“我进去可会对夫人有影响?”萧颂问道。
“啊!”冉颜冷不防的一痛,浑身都有些麻木的感觉,像是拧着脏腑肠子一般,小腹坠胀。
门外的稳婆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急匆匆地进来,“夫人可有要出恭的感觉?”
“有。”冉颜痛哼了一声。
屏风外另外三个稳婆领着两名侍婢也都疾步走了进来。冉颜抓住白练,额头上顷刻间冒出豆大的汗水。
外面,萧颂在廊下兜圈子,他请来的两名太医被请去了茶室休息。他一个人在外面干着急,又不敢出声问,怕扰了分娩。
煎熬,仿佛过了一年那么久,房间里响起了冉颜的痛呼声,萧颂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抓住一般,又紧张又痛,忍不住趴在门上看了一会儿,倒是有些门缝,但是里面被偌大的屏风挡住,什么都看不见。
“九郎。”刘青松快步走进院内,道:“九嫂要生了?”
“嗯,喊了有一会了。”萧颂声音紧绷。其实冉颜不过就喊了几声而已,只是他觉得时间难熬。
“不用担心,九嫂和宝宝一切都好,分娩必然会顺利。”刘青松道。
萧颂看了他一眼,才点头,诚恳地道:“二十多年,你总算说了句像样的话。”
萧颂面色还如往昔,但是刘青松看见他鬓角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额头和鼻尖上也都冒出细细的汗珠。刘青松深知萧颂的性子,他心里紧张或者不高兴的时候,习惯安静,若非必要,他不喜欢与人贫嘴,于是也就不曾接口。
产房内,时不时地传来冉颜的痛呼声夹杂着稳婆和晚绿、歌蓝喊着“用力”、“坚持一会儿”这样的话,萧颂脸颊上的汗水早已经汇聚成滴,吧嗒落在地板上。
院子里的雪又窸窸窣窣地下了起来,刘青松也是拢着袖子,一会儿坐,一会儿站。他在官署里,听刑部的人说萧颂夫人要生产,便也赶了回来,他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冉颜在里面时间也已经不短了。
一个多时辰过去,房内的呼喊声也弱了很多,一贯能控制自己情绪的萧颂,连表情都僵硬了,“轻松,阿颜没事吧?”
刘青松连忙道:“许是喊累了,生孩子是个力气活,歇一会就好。”
门吱呀一声打开,两名侍婢端着两盆血水出来,萧颂一见,脸都绿了,当下便要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刘青松连忙拉住他道:“流血正常的,正常的,淡定啊!九哥。”
盆里的水只是发红而已,按照常理来说也不是很多,萧颂知道,但关键那是他媳妇身上流的啊!
房间内,冉颜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很快又侍婢换了干净的热水端进去。
萧颂咬咬牙,又坐回原处。
被请来的那两名太医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一般生孩子从早上生到下午的都有,他们也不着急。午膳时,有人送了丰富的酒菜,萧颂略略去招呼了两句,让刘青松去作陪,他兀自等在门外。
冉颜的喊声,和里面此起彼伏的嘈杂声折磨着他,但倘若听不见,更折磨。
刘青松陪着两名太医用完午膳,又过来陪萧颂一起等着,他也不劝饭,看萧颂的样子,能吃下去才怪。太医们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也出来陪着等。
雪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萧颂觉得足足有二十年那么久,都快变成一尊石像,屋内陡然响起一声响亮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