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雁回也算阅人无数了,看一眼基本上就确定这位应该不是普通人物。

不说别的,如果他肯靠脸吃饭,大概已经富甲一方了……

店内的博士引了这人落座,然后报了酒菜名给他。

大厅就这么大,这人又没有刻意压低音量,所以云雁回很轻易就听到了他的话:“给我烫陈年绍酒来——有鱼么?”

博士忙不迭点头。

云雁回在心里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此人果然是外地人,口音听得出来。

这客人:“酒先拿来我看看,鱼也上来,我要选选。”

云雁回听了,心里就直觉这是一个很挑剔的客人。

那博士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连忙先抱了一坛酒来,开了倒一碗出来。

客人出色的脸蛋上顿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颜色不够浓,香味也略淡了些,这就是最好的了吗?”

博士讪讪把酒抱了回去,又到酒窖了拿了新的来。

客人一看,的确是上好的陈绍,这才满意了。

还不够呢,博士还得去后厨用盆子把鱼舀出来,里面的鱼儿都又肥又大,最大的足足有两斤多,博士还夸口道:“您来得正好呢,这是正宗的禾花鱼,活活泼泼的,可以现杀了。”

客人看他一眼,像看白痴一样:“禾花鱼?去年的吗?”

博士噎了一下,“呃……”

客人:“禾花鱼随水稻播种放鱼苗,这个季节才刚开始播种而已,而且一条小鱼苗,长在稻田里,几个月时间,最多长到巴掌大罢了。你这是去年收上来继续养的?”

博士傻不愣登地点头,“嗯,对啊。”

客人挑起淡红的嘴唇,嘲笑了一声,“可如今大相国寺里的禾花鱼养了那么久,已经都是乌黑发亮的样子了,你这条,不是普通鲤鱼么?”

博士这才明白过来,自己面前的不是普通外地客人,反而是很懂行的,连周围的本地客人们都看起热闹,还起哄,他便再不敢蒙骗了,老老实实地认了。

客人倒也不和他计较,吃了一口酒,眼睛都没看他,淡淡说道:“就在这里,把最大那条杀了,以免你们偷换了。杀完拿去干烧了,记得一定要放些许糖,里面放香菇,要鲜嫩,个头又需大过两枚铜钱,务必洗干净了。”

博士听得两眼冒金星,记了下来,心道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客人,怎么这样难缠。

然而他一看到这位客人,脚就有些发软,不敢不遵从,连忙跑到厨房去,一一嘱咐了,置办了菜,端回来之后,这个难缠的客人又十分大方地随手打赏了他一百多文,于是博士心里就又欢喜起来了。

客人尝了这道干烧鲤鱼,浓浓的酱汁包裹着细嫩鱼肉,还有软嫩肥厚的香菇,吃了几口,他便矜持地道:“还过得去。”

博士松了口气,笑吟吟地又夸了起来:“那是,不瞒您说,我们厨子和开封府公厨的大师傅沾亲,大师傅平日里也指点过他的。”

这话呢,谁信谁就是傻子了。

如今汴京城内拐弯抹角和开封府公厨拉关系的饮食业不知道多少,之所以都是拐弯抹角,当然是忌惮开封府啦,要是敢说从开封府公厨流出来的方子,早被抓去吃牢饭了。

像这样弯弯绕绕地扯关系,本地人听得多都不信了,但是外地人还是会起几分兴趣的。

但是博士好像又忘了,眼前这位客人对吃的很挑剔,也很懂。

客人听了博士的话,非常刻薄地说道:“如果是这样,那开封府公厨恐怕是徒负虚名了。”

博士:“……”

其他好多听到了的客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一点也没给店里面子。

一旁的云雁回和郑凌相视一眼,也无奈一笑。

这家店他们以前没来过,但是也曾经在别的店里遇到过自称和开封府公厨有些什么渊源的人,甚至连在同一个地方进菜的关系都听过,不过他们也都是一笑置之,不可能跟人较真。

倒是这位客人,一句话把人怼得没话说了。

这本是一桩小事,云雁回也没往心里去,和郑凌又闲聊了一会儿,就回开封府了。

——

到了次日清早,云雁回打着哈欠去衙门,吃早餐时遇到了公孙策。

公孙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云雁回便问他:“先生,昨晚偷鸡去了吗?”

公孙策瞪了他一眼,“是今日起太早了。”

云雁回从善如流,改口道:“早晨捡鸡蛋?”

公孙策:“……”

公孙策看了看四下里,叫他附耳过来,小声说道:“早些时候,府尊大人要去上朝,却在房内发现了一柄不知从何处来的钢刀!”

云雁回倒抽了一口凉气,“什么违法组织这么狗胆包天,居然敢威胁府尊?”

听到这个,云雁回头一个想法就是觉得像现代给人寄子弹、刀片一样,但是他觉得很不可思议,除了庞太师,还有人有胆威胁包拯?而且即便是庞太师,人家也不玩儿威胁这一套,而是直接下手诶……

公孙策摇了摇头,“对了一半,那并非是全然的威胁,钢刀附了柬帖,上写了冤,是给人伸冤来的呢。”

云雁回头皮发麻:“血写的吗?不会又是鬼魂伸冤吧……”

这么戾气十足的方式,总觉得很可怕啊,难道不给伸冤要索命?

“墨写的。府尊赶着去上朝,便留待下朝查看,倒是把我叫去勘察了一番……”公孙策幽幽地说着,一副没睡饱的样子,“我还没看出来什么,你待会儿陪我一起再去看看吧。”

“哦好啊。”云雁回应了,把粥和油条吃完了,就跟公孙策一起去包拯房里看那钢刀。

云雁回一看,那钢刀也就罢了,寒光凛凛,旁边帖子上的确是四个字,“颜查散冤”,字倒是很有筋骨的样子,也不知颜查散是何人,又冤在何处。

云雁回仔细看那帖子,听到公孙策在一旁说,“你看,左下角有点污渍,好像是油渍。”

云雁回定睛一看,果然有一点油渍。

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忽然把帖子放到鼻子下面嗅。

公孙策袖手看着,调笑道:“好猎犬。”

云雁回闻了半天,还真闻出了一丝问题,他认真地对公孙策说道:“不是在外面弄上的。如果不是投这帖子的人是咱们府里的人,那就是此人先在厨房偷吃了我们的秘制酱烧鸭才来的府尊房里……”

公孙策汗颜,“还真的闻出来了?应该不是我们府里的人,府里的人若是要伸冤直接找老爷便可了,那这人还真是……伸冤饱食两不误啊,心情竟然如此悠闲?”

何止是悠闲啊,简直是张狂好吗?到厨房吃了一顿,又把刀和字帖放过来,这行为简直狂得没边了,要不然云雁回怎么会觉得不像伸冤,像黑社会威胁呢。

“更重要的是,咱们府里有巡夜的,虽然昨晚不是展护卫值夜,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人居然连入厨房、府尊房中两大重地,而无人发现,可见功夫了得啊。”云雁回摸着下巴说道,“幸好他只是来偷吃的,他若是来杀人的,人死了我们还发现不了呢。”

“正是。”公孙策也是深忧这一点,“然则我们不知此人来历,只知道‘颜查散’这个名字,既然他是为颜查散伸冤,想必和颜查散有些干系,若是从颜查散身上查去,也许有些线索。”

“那怎么找颜查散?”

“他既然伸冤,肯定会自然出现的。”公孙策背着手道,“等着吧,不出今日应该就能知道颜查散是何方人也。只是还需让展护卫这几日严加巡守。”

云雁回:“啊,那留刀之人不会再敢来吧?”

公孙策看了他一眼,“一则,此人是个狂徒,即便我们严守,他也会一闯。二则,即便没旁的事,你怎么确定这贼子不会再来偷吃的呢?”

云雁回:“……”

嗯,说得很有道理。

……

果如公孙策所说,不到一天,“颜查散”身份已明。

包拯下朝之后,回衙门来,刚到门前,就有人扑出来喊冤,自称是那“颜查散”的僮仆,说他主人被告杀人,但其实是清白无辜的。

包拯一听是颜查散的案子,自然留心了,将僮仆带回府中审问,又叫公孙策来旁听。

云雁回因听了上集,不想虎头蛇尾,故而也跟来,躲在后堂偷听。

这才晓得,这个僮仆是从祥符县来的,祥符县是开封府下面的赤县之一,他的主人正是投亲在祥符县的亲戚家中,谁知道忽有一日,有衙役来拿人,说他主人杀了府中娘子的丫鬟,他主人居然还认了,叫他好生不解,因为他们待在一起,主人明明没有杀人。

这时候的奴婢大多都是雇佣制,还有自由身,同样属于良民,至少法律意义上是这样。即便是父母欠债没钱,也无权把孩子卖成奴婢,否则会受到惩处,抑制了大量奴隶的产生,真正的奴隶是很没有地位的。

正因此,这个属于良民的丫鬟被杀了,杀人者要偿命。

然而包拯只管审案,叫人去祥符县拿人,却没有问起昨晚的强人,叫云雁回更加好奇了。

这主仆两个既然外地人,来开封只有一门亲戚,还诬告了他们,那么那个帮他们的人难道只是一个过路的吃货……啊不,高手?

第104章 锦毛鼠之踪

包拯命人将一干犯人、苦主等涉案人员从祥符县调来, 当堂审问,以其明辨是非,只是半天时间,就将案子审了个明白。原来杀人者其实另有其人,颜查散不过是碍于与自己定亲了的那家小姐清白, 才甘愿顶罪。

包拯断了案, 又训诫了颜查散一番, 这才了结。

待来到书房,便叫跟上来的云雁回将展护卫等人、公孙策等人请来,要分说一下留刀之事。

展昭来了书房,公孙策也将早上推断说了, 想叫展昭这几日夜里守着。

展昭忙道:“这留刀之人,恐怕是白玉堂。”

云雁回吓得一下子喊出声来:“啥?”

其他三人都看着他,不知道他反应怎么这么大。

云雁回:“呃……没什么,就是好像听我继父提过这个名字呢。”

展昭便将陷空岛五鼠的来历和绰号一一介绍清楚, 五鼠又称五义, 白玉堂绰号正是锦毛鼠。

之前安乐侯一案时, 展昭就和白玉堂打过交道,故此知道此人貌美心狠。前不久,他回老家探亲,又得知白玉堂竟要上京找他,不过回来后他只向包拯禀明过,故此公孙策和云雁回也不知道。

云雁回听得眼睛都睁大了,自从展昭出现,他就一直在不知道啥时候白玉堂才会现身,但是一直没等到,没想到在他都快忘记的时候,突然一下就蹦出来了。

整个七侠五义,展昭和白玉堂的人气都是前几名,所以见了展昭觉得名副其实,自然有些想看看白玉堂的风采。

包拯看云雁回聚精会神地听着,样子有点熟悉,不禁笑说:“怎么,你也是白玉堂东京后援会的?”

云雁回嘟囔道:“我还鼠猫后援会咧……”

其他倒也罢了,偏偏展昭耳聪目明,竟然听清楚了云雁回的嘟囔,疑惑道:“鼠猫后援会?我已知道后援会的意思,但是这鼠猫怎解,鼠乃锦毛鼠之鼠,猫是御猫的猫对么?”

云雁回:“……”没什么啊,他就是乱说一下,现代腐文化广为流传,所以他也知道一些著名的CP,包括白玉堂和展昭这一对。

公孙策“啊呀”一声,“想是雁哥儿也明白了白玉堂上京寻展护卫之意了,展护卫号称‘御猫’,他们则是老鼠,猫儿捕鼠,展护卫在名号上就压他们一头,故此这白玉堂想要和展护卫分个高低。雁哥儿的意思,莫不是要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只是你为何说鼠猫而非猫鼠?”

“……?”云雁回才莫名其妙咧,那公孙先生你又为何对鼠猫质疑,难道你想掐CP啊?

展昭忧郁地道:“无论鼠猫还是猫鼠,展某都没有意见,这‘御猫’名号,本是官家所赐,并非故意要压他。他若是真为名号之事前来,我便不叫御猫也无妨。”

云雁回:“………………”

唉,越听越奇怪,云雁回赶紧扫去那些奇怪的念头,安慰道:“展护卫,你人真的太好了,我觉得你根本不用想那么多,官家给你起的名号特别贴切。”

他又把白玉堂留的那柬拿出来,“当然了,这个锦毛鼠呢,外号也同样贴切,你不知道,我和公孙先生发现了一件事。你看看这里,其实他留书之前还在咱们厨房偷……”

云雁回还未说完呢,窗外突然飞来一物,穿过窗纸,弹在云雁回手中的书柬上,云雁回手一下子脱力,拿不住,那书柬就被连带着嵌在墙上了。这时再去看,方知道飞进来的只是一粒石子。

众人莫不吃惊,唯有展昭反应极快,知道灯影照人会被外面的人看到,于是吹了灯,拿好自己的剑,打开隔扇出去。

公孙策也反应很快地拉着包拯和云雁回退到角落里,用屏风挡住,“这外面的人,恐怕就是白玉堂了!轻功果然是高明,想来他一直就在外面偷听,但是直到他出手,才被发现。”

云雁回一摸额头,只觉得自己出了一头冷汗,谁让白玉堂是在自己说他坏话的时候出手的呢,肯定是对他那话不满了。

外面展昭和白玉堂已经是打得要上天了,班房里的衙役们听到了动静,也纷纷赶过来。

听到开封府F4的声音,三人这才放心地从角落里出来。

云雁回扒着窗看了一下,今夜月光不是很亮,黑夜里只看得到屋脊上两条人影在缠斗。毕竟不是主场,疑似白玉堂的人一边打就一边往外退,展昭则追过去。

其他的衙役也纷纷点着火把拿着灯笼,从四方包围,想协助展昭捉住那人。

人影是渐去渐远,一会儿云雁回也就看不到了,只能坐在原处等着。

又过了半晌,展昭手捧一物,匆匆回来,“卑职未能拿获贼子,请府尊降罪。”

“此人轻功高明,又是黑夜之中,岂能轻松拿获,展护卫不必自责。”包拯安慰了一番,并不怪罪。

展昭默然半晌,又想起什么似的,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云雁回:“雁哥儿,这是你家的咸鱼。”

云雁回:“???”

他心想,什么鬼,他家是晒了咸鱼,那还是云濮思送来的,苗族就喜欢腌制食物来着,但是,怎么出现在展昭手上,展昭刚刚不是去打架的吗?

展昭悠悠道:“方才我追至衙门口,那人射暗器过来,我险险躲了,想是他要趁机逃跑。正是此时,令姐在家中听到动静,抄起院内咸鱼充作暗器投掷过来,阻拦了那人步伐,于是那人只得硬吃了我一掌才逃跑,想来有一段时间不能骚扰开封府了。”

云雁回听得也是醉了,把咸鱼接过来,一看,果然还有些战损痕迹,“多、多谢展护卫还特意帮忙捡回来了……”

“不客气,代为感谢令姐才是。”展昭一本正经地说道。

云雁回借了张纸把咸鱼包住,幽幽说道:“方才公孙先生猜测那人就是白玉堂,若真是白玉堂,听闻他为人不是很……大方,不知会否记恨咸鱼之事。”不止咸鱼,还有他说他偷吃的样子真的像老鼠什么的。

公孙策正气凛然地道:“虽说我这么猜测,但是我也认为此人定然会被擒获,雁哥儿何必担心呢!”

我靠,我正是因为知道他是白玉堂才担心啊,还擒获,丫以后待遇好得很好吗?云雁回心中暗暗流泪,这下子把锦毛鼠得罪了,他又不是主角,万一被锦毛鼠整怎么办。

可惜其他人都不了解云雁回的想法,还在安慰他,肯定会把人抓回来的,雁哥儿你家就在开封府后面,家里还有两个习武之人,根本不用怕啦。

云雁回想到家里的傅云沣和双宜,也稍微安心了一点。

云雁回夹着咸鱼回家去,双宜还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炊饼在吃,大概是专门等他回来,口中问道:“怎么,今夜又来贼了?”

云雁回先把咸鱼拿出来,“喏,展护卫给捡回来了,但是沾了点灰。”

双宜把咸鱼接过来,“我看那人身法,有点高明啊。”

“是啊,我们怀疑那人是锦毛鼠白玉堂。”云雁回说了又问,“嗳,你知道白玉堂吗?”

双宜一边啃炊饼一边说;“知道啊,但是他不是东京人氏吧,没有打过交道。”

“这次正是专门上京,要砸展护卫的场子的,你也知道展护卫是官家封的‘御猫’,老鼠听了当然很不服气。”云雁回想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编排锦毛鼠被听到的事情也告诉双宜了,“加上你还用咸鱼砸他,我们一定要小心他蓄意报复!”

双宜目瞪口呆,“不会吧,这人这么小气?我也没砸伤他啊,是展护卫打伤的他。”

“可是这是咸鱼啊,”云雁回说道,“你觉得一个能因为名号千里迢迢来砸场子的人能有多大方?”

双宜:“……”

双宜继续啃炊饼:“不管了,我也没怕过谁,我一个人打不赢还有傅叔和他徒弟们,大不了群殴……你要不要把贝贝也接过来一段时间?”

云雁回感觉自己被双宜轻松的情绪感染了,也在心里鼓励了一下自己,嗯,没事的,不就是重要剧情人物吗,御猫都变开封府七毛了,何况锦毛鼠乎。

“不用了,害怕老鼠的人,和一条咸鱼又有什么区别呢?”

双宜心想,又在说奇怪的话了。

——

害怕老鼠的人,也许和咸鱼没什么区别,但是害怕虫子的人,可能连咸鱼都不如了。

云雁回很想哭晕在厕所。

事情是这样的,第二日云雁回去上班,包拯把他传了过去,在场的除了包拯,还有一位大臣,乃是大理寺卿文彦博。

文彦博也是北宋名臣,一生出将入相,这两年已经名声鹊起了,因为他也注意到了朝廷冗官冗员的问题,提出过裁军的措施。

除此之外,文彦博也醉心佛法,所以说,他和云雁回也不算陌生了,作为了然的弟子,大相国寺的地头蛇,早在文彦博还是个小官的时候,云雁回就在大相国寺和他打过交道了。不过,那也就是几面之缘,两人并不熟。

包拯见他来了,便给两人介绍。

云雁回一边给文彦博见礼,一边心里却是疑惑着。

大理寺卿和权知开封府交流没毛病,但是把他给叫来干什么?

包拯说道:“是这样的,最近大理寺也想学习开封府开源节流,但是一来事务繁忙,二来没有干吏,故此来找本府商量,将你借去一段时间。”

文彦博也微微笑道:“我知道云小郎君在大相国寺时,就将寺内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了,又为开封府开源节流,年纪轻轻,却稳重能干,故而厚着脸皮来求包知府了。”

借调之事,古而有之,但是为了这种事借人,好像还真不多。

虽然听上去是正常理由,但是云雁回听了总觉得有点不安。太巧了,这大理寺,正是赵允初任职的地方啊,他刚刚回绝赵允初没多久,就去这里,好像有点不妥。

云雁回真不太想被借去大理寺,尤其是这开源节流,一开一节,要看出成果来得要多长一段时间啊。

但是,人家一个大理寺卿,亲自跑过来要借人了,只是借一个没编制的小吏而已,不给面子好像有点过分,这大概也是包拯难做的地方。

云雁回细想了一下,正要开口,却忽然被文彦博打断了。

文彦博“哎呀”一声,“小郎君,你肩膀上有蜘蛛哈。”

云雁回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头发都要炸起来了,僵着脖子侧过头一头,发现真的是一只挺小的蜘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梁上垂着丝往下落,他这一回头,那蜘蛛刚好稳稳落在他肩膀上头。

虽然是小蜘蛛,但是也有指甲盖那么大了,近距离看,更是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