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云雁回年纪不大,大家也不叫他吃酒,干过一杯,便夹起菜吃。郑苹的手艺他们都没尝过,这下一吃,只觉得极有风味,连称那酒煨鸡的味道更是满汴梁也没吃到过——瞬间暴露和尚们平时吃肉的事实了。
这道菜没什么汤汁,全都随着配料的味道一起锁进了肉里,一口咬下去,便在口中爆发出丰富的鲜味。
鱼羹虽不是用的特别好的鱼,毕竟现在鱼比较贵,但是烹饪得细致,也是极为鲜香。
众僧吃得一嘴油,也停不下筷子。
惠冲说道:“雁师弟,连咱们都有奖励,你那里肯定不能少了,我看啊,你不如和方丈要求,把寺里的油坊盘下来。”
“不错,油坊进益多,本钱现时若没有,大家给你凑一凑,少的在长生库中借便是了。”长生库指的就是寺里放贷的钱库,以云雁回现在的信誉,还是能借到不少的。
“哎,油坊太引人注目了,雁哥儿和郑娘子孤儿寡母,难免遭人眼红。”
大伙儿七嘴八舌地给云雁回出主意,好到时候向方丈讨要些好处。
云雁回却摆了摆手,“家里人少,这些还是算了吧。承蒙各位师兄关心了,了然法师和方丈这些年来都十分关心我们一家子,我不去想,方丈也不可能薄待我呀。”
这话说的是,众人不过关心他,于是纷纷点头称是。
盘作坊什么的,云雁回也想啊,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年纪太小了,家里也没有什么帮手,像这种类型的生财之法都不可行,风险太大,他可没忘了他娘那个不知名的娘家说不定还在暗处虎视眈眈呢。
更何况,云雁回也更倾向于把汴梁摸得更熟一点,市场规则看得更透一点,人类积累得更深厚一点,如此一来,日后做什么事都是一呼百应,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否则,要论赚钱的点子,他脑海里有很多理论。就比如近两年文人之中开始流行用竹纸,不过基本都靠南方进口,有个运送成本存在。
汴梁有竹山,云雁回脑海里就有竹纸的制作方法,他以前在采访古法造纸技艺传承人的时候,甚至一起动手做过,若是有了本地竹纸,结果不言而喻。
但是,这是需要大量人工的,还得都训练着掌握技巧,之后在如何守住产业之上更是要费一番心思,所以云雁回从未予以考虑,这真不是他的强项。
云雁回心里自然有考量,他现在是要展现给方丈看他的能力,如果方丈肯定了,他更希望去做一个每月拿工资的庙会管理员。
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云雁回正在思索着呢,小宝就跑了过来,说道:“雁哥,方丈来了。”
小宝原是在外面玩耍的,看到方丈远远出现,就来汇报了。
僧人们呆了一下,随即都站了起来,“方丈不会是来找我们的吧?”
“酒菜要不要收一收?”
“且慢,若是找我们,不可能不提前说,可能只是路过。”云雁回分析了一番,非常镇定地说,“待我出去看看。”
众僧便目含期盼地看着他出去了。
云雁回走到外面去,刚好方丈也快到近前了,他便露出笑脸迎上去,唱喏问好:“方丈好啊,您去哪儿?”
“首座找我有事,雁哥儿啊,听了然说你们今日办席庆贺,在哪里吃呢?”方丈笑呵呵地问道。
云雁回一听果然不是往自家来的,安心地道:“就在家里吃。”
“也好,吃得什么菜?”方丈又问了一句。
云雁回并不好撒谎,略想了想,回道:“有般若汤、穿篱菜、水梭花等菜色。”
“哦哦,”方丈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小声对他说,“其实我也要找你来着,现今啊,我那里收到些帖子,是京中几户贵人都想请俗讲僧上门,你怎么看?”
“这是好事,与寺中法师上门做法师、讲禅不也一样。”云雁回心中暗笑,但是有本事去给达官贵人们讲禅的,寺里可没有太多位,不似俗讲僧,可以一批批培养出来。想一想,这又是一笔商机啊!
方丈心里有数,给云雁回说这个话,也不是真的要请教他的意思,笑了笑道:“那到时你同我一起来参详,叫哪几个稳重的弟子上门吧。还有,我看这俗讲僧可以扩充一下了,你再费心看看人。”
“是,方丈。”云雁回认真应了。
“那你们好好吃,我先办事去了。”方丈叮嘱一声,迈出去两步,却是琢磨到了一丝不对,回过头看着云雁回,“般若汤?穿篱菜?”
云雁回隔着一丈远,笑嘻嘻地作了个揖。知道方丈这是醒过神来了,什么般若汤,其实就是酒,穿篱菜是鸡,那水梭花,说的其实是鱼。正是僧人们破戒时自欺欺人的代称,如今流传尚不算广,所以方丈先时没能反应过来。
方丈哭笑不得,虚指他几下,“你呀,今日便罢了,莫要被人发现!”
“方丈放心。”云雁回看方丈睁一眼闭一眼,忙笑应了。
第22章 巨冤的雁哥儿
因云雁回在外“约稿”甚多,方丈那边便要给他结算稿费,云雁回只将其中自己的改编的那部分费用留下,剩下的则打个来回后,告诉方丈先生们捐给了寺里。
给寺里捐钱捐地都不奇怪,朝中还有那等每月俸禄大多数捐给寺庙的官员呢。
只是方丈思及现在各家说话人虽然不针对俗讲僧了,但是旗下的先生总不可能给大相国寺供稿,之前的还可以说是不知道用途。若那些不是专业写话本的先生,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方丈试探着问了云雁回,想接触写本的人,果然,云雁回拒绝了,方丈想着大概是要自己掌控这稿源,这也是云雁回自己的本事,何况人家那么多稿费都捐出来的,于是也默契地不提了。
云雁回心中盘算,待到俗讲僧人数多一些了,他便可以向方丈提出来,调一个岗位,去庙会部——他自己给庙会管理众僧起的名称。
像写本子那样的事情,有个模板就尽可以套着来了,也不是非得他来供应,万事开头难,开好这个头,接下来可以叫一些熟知经书的僧人接手了。
云雁回如是盘算好,却是要带双宜和小宝去逛街了,这不正赚了一笔稿费么。
首先一起给郑苹选了绢花,这是尼姑的手艺,色彩鲜艳,栩栩如生,甚至熏了香,乍一看与真花无异,甚至更为娇艳。
接着便是一路吃过去……
不知道是被云雁回影响,还是怎么的,以前双宜和小宝还会对玩具有些兴趣,后来一上街就尽盯着吃的了,吃到肚子里就觉得最实在。
走到一半的时候,便瞧见前面许多人围在一起。
打量了几眼,云雁回就知道是又有人打架了。
但凡是办庙会的日子,人多了,就容易起摩擦,一日十几二十起斗殴事件都算是极少的了。对于从小混在这里的云雁回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
云雁回正打算带着双宜和小宝绕开了,忽被人拍了拍,回头一看,竟是位惠字辈的师兄,正是负责庙会维持秩序的。
这师兄满头是汗,“雁哥儿,快来,帮我看着这儿,我要去找人来。”
云雁回一愣,“找人来?”
师兄一脸无奈:“今日也不是撞哪门子邪,那头打架的竟是两个衙内,连去了三位师弟催请开封府的来,都没音讯,想是故意拖着。这边只剩下我了,得去找人来,你在这替我看着,若有师长或差人来了,帮我回个话。”
一般街上打架的,那都是泼皮闲汉,或是江湖游侠,这两个衙内打架,那可新鲜了。衙内这种生物,如今都指代高官子弟,比如《水浒传》里高俅的义子高衙内。
他们是无论百姓还是下级衙门都很头疼的存在,难怪开封府会装瞎。
“哦哦,好,师兄快去吧。”云雁回就盘算到这个部门来工作呢,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小小要求。
师兄跑了之后,云雁回看看围观的百姓们还在不怕死的看热闹,于是往里面挤了挤,口中喊着:“散开些,散开些,开封府来抓人了!”
这句话一喊,不少人都往旁边躲了,生怕被一起抓进去。
视野一开阔,云雁回便看到里面果然是两个打扮富贵的少年在掐架,既然说是衙内,想必家中显贵,不知为何身旁竟无人跟着,叫他们两个掐了起来。
而且这两个少年狼狈得很,头发都散了,原本是一穿蓝一穿绿,现在都混了不少灰了。他瞧见那穿绿衣的抓着另一个穿蓝衣的,蓝衣少年年纪小一些,绿衣少年一发力,竟是将其整个摔了过来。
云雁回正在这个方向,顺手便扶了一把,对方总有十二三岁了,比他高出不少,这一下云雁回差点被压倒,退了好几步,总算把力气卸了不少,那少年仍是半跌在地上了。
蓝衣少年拂了下头发,抬头狠狠看过来,对上云雁回的眼睛后,却猛地愣住了。
云雁回刚想问一句你没事吧,就见这少年一拳揍了过来,拳头在眼前放大,一拳击中,眼冒金星!
这还没完,他刚刚被一拳揍得一个屁墩儿,背后那绿衣少年,又一脚踹到他背上,“滚开!”
云雁回小王八似的在地上滚了两下,险些吃了一嘴灰,一脸懵逼。
他到底做了什么啊,大家都揍他?!
而且云雁回这一被揍,本来就被他一嗓子喊得散开了些的百姓们更加退的远了,他简直是身体力行示范给大家看什么叫围观有风险。
云雁回有点郁闷,不过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又察觉到一道身影闪过自己旁边,抛下一份没吃完的零食,揉身扑向那两名少年。
仔细一看,竟然是双宜。
揍了云雁回一拳的蓝衣少年本就身量比不过对方,刚才还被摔了一下,现在基本是处于被吊打。双宜冲上去揪住绿衣少年,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蓝衣少年忽见帮手,只愣了一下,就立刻骑到对头的身上暴打,只是体重不够,眼看要被掀下去。
双宜冲上去一手摁着蓝衣少年,又一脚踩在绿衣少年胸口,作为一个女性,她即便随着武僧学习过,但是在暴怒之时,还是一把抓住了绿衣少年的头发,想要将其暴打一顿。
只是这个时候,那绿衣少年之前与蓝衣少年互殴时散落的头发被扯着,脸便露了出来。双宜和云雁回看着,都愣了一下,双宜动作不禁停下来,嘴巴都微微张大了。
一瞬间,他们好像都明白了为什么之前云雁回会挨揍了。
因为这绿衣少年竟然长得与云雁回有五分相似,尤其是脸型和眼睛!
试想一下,那蓝衣少年抬头看到云雁回,岂能不认为他是绿衣少年一伙的兄弟之类,自然是一拳揍过来……
而那绿衣少年看不见背对着自己的云雁回,只知道他接着蓝衣少年,不是同伙也是拉架的,便一脚把他踹开。
——我靠,我巨冤!
云雁回满含悲愤,捂住了自己的黑眼圈。
这时候云雁回的袖子被拉了拉,转头一看,原来是小宝,“雁哥,我看到南衙的人来了!”
云雁回一个激灵,连忙跑过去拉住双宜,幸好双宜没下成手,还来得及脱身。
“不要惹事,快走!”云雁回揪住双宜的后领,把她从那两个少年身上拖开。
双宜本要一展拳脚,谁知先是看到那绿衣少年的脸,又被云雁回拖住,可是她向来听云雁回的话,于是狠狠瞪了那两个少年一眼,便跟着云雁回跑了。
云雁回往他们面前一晃,那绿衣少年便瞥见了他的脸,心中也一惊,只是不及他多加思索这惊鸿一瞥,蓝衣少年已经蒙头又是一拳……
云雁回拉着双宜和小宝跑开,离了是非地,停下来喘气。
双宜气也不喘,还给云雁回拍了拍背,恨恨道:“可惜没有揍到他们的脸,真是可恨至极,竟把雁哥儿的眼睛都捣得乌青了。”
云雁回捂着眼睛说道:“莫要说了,南衙的人都来了,到时把我们也一起抓去怎么办?”
双宜不甘地道:“雁哥儿从未挨过打……”
家里郑苹不打人,同龄的小伙伴基本只有做小弟的份,这还真算是云雁回这辈子第一次挨打了。
小宝这时却忽然冒出来一句话:“书上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双宜:“还等十年呐?”
云雁回摇摇头,“不不不……小宝说的那是君子,我一般有仇当天就报了。”
第23章 现世报,来得早
开封府衙役如今才到,算是姗姗来迟了。
开封府最重要的职责之一,就是维护汴京的治安,而城中每日斗殴事件,动辄一二百件。
不过,即便是一二百件普通市民斗殴的案件加起来,也比不过眼前这二位的棘手。
领头的衙役硬着头皮来道:“两位小郎君,寺中斗殴,请随我去一趟开封府衙吧。”
一般遇到权贵闹事,衙役们都是默认把他们请回开封府,自然不敢丢到南牢里,而是叫领导们陪着聊聊天喝喝茶,之后再送走。
不过很多时候情况其实是,人家根本不鸟你这开封府的小衙役,留个白眼,扬长而去,于是衙役非但被犯事的鄙视,百姓也因他们没有处理好而埋怨。
久而久之,知道是这样的事,衙役们都会推推拖拖,姗姗来迟。
像眼前这两位打架的衙内,若是好点呢,可能有点小心,还肯和他们去开封府,到时叫家里来接。若是嚣张一点,不骂他们一顿都算好的了。
这汴梁城里,有背景的人实在太多啦。
果然,领头的衙役一说完,这两个衙内虽然是停下来互相厮打,但是都没有要动的意思。
那个穿绿衣的少年狠狠道:“周惠林,不要脸,还找女子做帮手!”
这叫周惠林的蓝衣少年则一脸不可思议:“胡说八道,那女的和你兄弟分明是一道的,你们才是一伙的!”
“什么兄弟,我压根儿就没见过他!倒是你还让人扶了!”
周惠林:“郑凌,你敢起誓那人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吗?你们俩若是有关系,你就肠穿肚烂?”
“谁不敢啊!”郑凌脱口而出,然而又思及那小孩的样貌,难免别扭。这……长得那么像,万一他家还真有那么一门穷亲戚呢……不会真肠穿肚烂吧?
郑凌不过一犹豫,被周惠林看出迟疑来了,“哈,我就知道!”
这两人吵得兴起,衙役满脸痛苦,又问了一遍,“二位小郎君……能,随我去开封府衙吗?”
“不去。”郑凌扯着袖子擦了擦脸,黑着脸道,“小爷是逃学出来的,跟你去了开封府衙岂不就穿帮了!”
周惠林:“就是,我也是逃学出来的!”
衙役:“……”
看着他们俩理直气壮的样子,衙役竟无言以对。
但是好歹他们两个还有点良心,一人掏了几贯钱出来,“若有什么损失,你便看着赔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何况周围人闪得快,并没什么大的损失,衙役也只能接了钱,请这两位小爷快些离开庙会了。
一场喧闹在当事人离开后,人群重新合拢,衙役、看热闹的、僧人都离开,渐渐了无痕迹。
郑凌的头发都在斗殴中散了,他把头发重新梳了一下,随便束了,又看一身脏衣服不顺眼,便找了家成衣铺,进去试衣服,买了套新的,差不离合身也就罢了。
如此耽误了些时间,郑凌方往外走,路经一条小巷时,听到里面传来有些熟悉的惨叫声,不过才叫了一下,好像就被堵住嘴了。
这不是周惠林的声音吗?
郑凌好奇地往里面走,转过一个弯,只见周惠林被堵在死巷子的墙角殴打,行凶者是一个女孩,旁边还有个男孩大人一般环臂站着看。
周惠林上半身此时被套上了麻袋,根本看不到打自己的人是谁。郑凌却认得清楚,这分明是之前被他们卷进斗殴的那对姐弟。
这女孩简直可怕,那身手,那力气,根本不像她这个年纪的人,也根本不像个女孩——除了揪头发的时候。她之前在庙会街上若是真动起手,恐怕周惠林和他两人都只有被吊打的份。
郑凌这时候不禁心有余悸起来,要是在大街上被一个女孩揍成这样,以后真是别混了。
周惠林刚开始还有力气躲,后来发现越躲越被揍,就只是闷头挨打了。
男孩看了一会儿,比了个手势,示意就这样了,便转身要走。
郑凌吓了一跳,没来及躲开,恰好与男孩对上眼,心中大叫不妙。只看他们打周惠林就知道肯定是躲过开封府,私下来打黑拳报仇的,说不定本来还要找他,只是他去成衣店躲过一劫,现在这是又送上门来了啊!
郑凌见识了女孩如何打人,心里怕得很,他可是害得男孩被捣眼,又踹了其一脚的人。
然而还没跑出这不长的巷子,后领一紧,就被女孩提溜了回来。
郑凌也懂,他若是跑了也就罢了,现在他看到是谁打的周惠林,又被抓回来……这可不好了。
男孩和女孩低声讨论了几句,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那男孩忽然走到了郑凌面前来。
郑凌瑟缩了几下,就被男孩抬着脸仔细打量,虽是这样屈辱的姿势,但是摄于女孩之威,郑凌也没敢反抗。
郑凌本是低眼的,然而被那目光盯着看,又想到他的长相,便也忍不住对视。
细细一看,眼前这男孩比自己还小四五岁,即便一只眼圈乌青着,也看得出来相貌清秀,双目黑白分明,眼神澄清,脸型与眼睛同自己非常像。
看着看着,郑凌竟觉得心中有股亲近之情,不知对方是否也有所感……
唉,早知道先前不该踹他的。
男孩面无表情地放开手,然后带着女孩一起转身离开了。
郑凌的眼神不自觉追寻着他的身影,心中想到,难道他是因为我们之间这奇妙的联系,而放过了我?可是,却也没有留下名姓,东京之大,日后不知如何得见。
正是一阵怅然,忽然屁股一痛,继而飞了出去,扑街。
郑凌吃了一嘴土,回头看去,原来周惠林不知道何时自己把麻袋扯下来了,现在正满面怒容,双眼通红。
……不妙。
“喂,喂,你听我解释……啊!”
“郑,凌!!”周惠林咬牙切齿扑过来。
然而无论郑凌怎么喊,气昏了头的周惠林都听不到了,也根本不会相信,是有那么一个比他还小的小女孩将他套了麻袋,一顿暴打后嫁祸给了郑凌。
此时此刻,周惠林一拳砸在郑凌眼眶上,砸出一个云雁回同款眼圈。
……
夕阳西下,黑着一只眼眶的郑凌一瘸一拐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起那个眼神澄清的男孩,无比神伤。这感觉,就好像发现自己的初恋对象日了狗。
第24章 贝贝眼
套完了麻袋,云雁回和双宜又去把“寄存”在别人店铺里的小宝牵了出来。他们打人还是很注意影响的,没有在小宝面前暴露。
按理说现在也该回去了,就是云雁回这个眼睛实在见不了人,还得去买冰块回去冰敷,谁见了都得调侃一句。
云雁回郁闷地回到了家里,走过凉台那会儿,贝贝也扒着篱墙看他,仿佛也在好奇他怎么变熊猫眼了。
郑苹原本正在淘米,见儿女们回来了,便笑盈盈地问了句:“今日庙会上有什么有趣的事,买了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