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建议圣上明察,又何来我丢脸面一说。”任延辉拱手和赵煜道:“天下太平,人人安康这也是老臣的心愿。若保障堂真能如她们所承诺的那样,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要是她们打着正义的旗号做龌蹉的事,老臣认为还是速速取缔了律法,关了保障堂比较好。”

“以免有人心怀不轨,祸乱朝纲。”

一边里,刘扶余刘阁老上前来,含笑拱手道:“二位大人,既然已经开堂,不如静待佳音吧。”

“事实如何,就让事实说话便是。”

任延辉要说话,赵煜扫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头,道:“就如刘爱卿说的,静待佳音吧。”

任延辉和鲁章之应是。

“接着说事,接着说。”安国公笑呵呵地道。

众人又继续说刚才讨论的事。

今天府衙门口的听众很有意思,男女各分了两边对立站着。

有个书生嘀咕道:“保障堂看着是保护女人,实际上根本不是。女人杀了夫君他们都包庇,这哪是保障堂,分明就是包庇堂。”

“你们说什么,”对面有女人骂道:“案子还没有辩,你们就什么都知道了?”

“一会儿要是证明了和保障堂没有关系,你们是不是要自己抽自己嘴?”

对面的书生道:“无风不起浪。再说了,人袁义确确实实死了,府衙也查明了是被人害死的,杀人凶手谈氏也被保障堂的妇人亲自送走,让她逃走的。”

“这些都没有假吧,所以说到天边去,保障堂也脱不了干系。”

对面的女子道:“你们就等着吧,一会儿杜先生辩完,看你们还怎么说。”

对面几个书生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就听到有个小孩的声音,问道“瓜子、蜜饯,烧饼,要不要?”

大家都认识小萝卜,妇人们笑着道:“要的,给我们来点蜜饯。”

“好的。”小萝卜提着篮子,有人问道:“公子,您现在还要来卖这些零嘴吧?”

小萝卜笑眯眯地道:“我虽不缺钱了,可是怕大家太无聊啊。”

“有东西吃的时候,嘴巴就不得空,不得空的嘴巴,就不会乱说话了。”

他话一落,响起一阵阵笑声。

那边几个书生脸色铁青,想回几句,可小萝卜还不过是个孩子,和他吵架也太有失风度了。

“今天燕京讼行是哪个人上的?”有人问道。

“是梅先生。他以前是牧会长的学生,现在牧会长做了会长,他就顶了牧会长,做了赤霄院的院长。”

“他啊,那郑先生呢?牧琰都做会长了,郑先生还在做先生吗?”

话落,有人喊道:“人来了。”

梅中平三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子中等,嘴唇薄薄的,左边嘴角边有颗痣。

“梅先生,您一定要赢啊,为我们男人争面子。”

“绝对不能让她们赢了。”

“对,什么女子权益,简直就是跳梁小丑,荒谬至极。”

梅中平含笑拱手,并没有表态,步伐轻盈地进了府衙。

杜九言站在中堂,也朝梅中平看来。她没见过这位讼师,但听说是牧琰的学生。

从申道儒离开时牧琰的态度可见道,在燕京不存在师生情。还不如西南,至少在西南大家还是尊师重道的。

“杜先生,”梅中平和吴典寅行礼,又转道来和杜九言行礼,“能和杜先生同堂辩讼,实在是荣幸。”

杜九言穿着讼师服,但是叶柔帮她改过了,中间收腰下面是裙子,虽和原来的区别不算很大,但和梅中平一对比,就知道她是这一件女式的袍子。

梅中平第一次看见,目光眯了眯。谁能想得到,有一天他们讼师站在公堂,会和女人辩讼呢?

作为讼师的杜九言的能力,无可诟病。可到底是女人…

杜九言抚了抚自己的裙子,含笑道:“彼此彼此!”

鼓声响起,大堂内外都安静下来,门外,柴太太几个人靠门边站着,她们一早就来站着最好的位置。

“升堂。”吴典寅敲了惊堂木,道:“进榜胡同的人命案,今日正式开堂。”

“原告以及原告讼师可在。”

庄应从门外弓着腰进来,跪地叩拜道:“小民庄应,叩见大人。”

“你所告是何?”

庄应呈上自己的诉状,喊道:“小民乃死者袁义朋友,前些日子得知他突然猝死,我万分悲痛惋惜,可事后小民又觉得事情蹊跷。袁义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猝死,于是小民去保障堂找袁义发妻质问,不成想她吞吞吐吐,一副心虚的样子。”

“小民更加认定袁义的死另有内情。所以,就请人代写了诉状,请燕京讼行的梅先生出面,替好友袁义辩讼,还袁义一个公正,杀人者偿命…”说着,一双眼睛愤怒地盯着杜九言,“而包庇合谋者,也决不能轻饶宽恕!”

说完,庄应磕头,“请青天老爷秉公办理,给袁义做主,还袁义公正。”

他一头的汗,这话背了三四天了,临了上堂前,申道儒还逼着他演练了一遍。

还好,他按质按量的完成,没有漏字少字打磕巴。

杜九言听着,由衷地赞赏道:“庄相公背的很溜,这个案子你告的很诚恳了。”她说着,目光朝外投去,就看到申道儒一身灰色的袍子淹没在人群中。

她冲着对方一挑眉。

申道儒也淡淡然冲她略拱了手,兴致盎然地听着。

“既如此,原告讼师呈堂辩讼吧。”吴典寅道。

梅中平拱手应是,上前来行礼,道:“在下燕京讼行梅中平。”他顿了顿道:“死者袁义,山西大同人氏,两年前和妻子谈氏一起上京做事,在进榜胡同赁了一个宅子,袁义在外做泥瓦工,谈氏在家,夫妻二人虽膝下无子,可夫妻恩爱,日子尚可。”

“上月十四,袁义下午在外做工,与雇主马富裕因同乡相见欢喜,多吃了几杯酒后回到家中,直接去厨房拿着菜刀,将惺忪的谈氏追至门外,扬言要杀了谈氏。”

“正好,桂王爷和王妃出现在巷子里,桂王妃娘娘自然就是眼前的杜九言杜先生。”

“二人出手相救,王爷更是一脚踢翻了袁义,袁义醉酒到底不起,三人将他扶到堂屋的椅子上休憩。并将谈氏带回女子权益保障堂安置。”

“此事在女子权益保障堂的管辖之内,本无可厚非。所以,第二日一早,保障堂在会长柴太太的带领下,几位太太登门去找袁义,但却发现,此时的袁义,已浑身冰冷,早就死了。”

“保障堂报官,官府遣人去查案,王妃杜九言也在参与其中,经过仵作重重查验,得了袁义乃猝死的结论。”

“谈氏依旧安置在保障堂,案子便以袁义酒后猝死的死因落定,案情告一段落。”

梅中平说着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四周的人,大声道:“在保障堂的保护之下,作为死者遗孀的谈氏,得到了众多的同情和帮助。”

“在几日后,她要求扶灵回家安葬袁义,保障堂所有人,亲自将她送到城门,直到谈氏走远,她们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通过这一次,保障堂声名鹊起,所有人都对保障堂推崇有嘉,认为他们公正,大义,为京中所有受苦受难的女子主持公道,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维护她们应得的权益。”

“但是,令人咋舌的是,谈氏在离京以后,并没有如她所说那样,扶灵回大同安葬亡夫,而是将他带到怀柔的山里,随地挖了一个坑,准备就地掩埋!”

第661章 谈氏归案(二)

话落门外一片哗然,有男子喊道:“就是那个娘们儿杀的袁义吧。她这个凶手装的还真好。”

“凶手被人同情帮助,真的笑话!”

梅中平摆手,道:“谈氏不曾读书,不曾出来做事,甚至于,她来京城两年,认识的人不过三五个。如此妇人,如何有能力和见识以及手段,将一个杀人的事,做的如此滴水不漏,安然无恙地离开京城?”

有人喊道:“她做不到,可是保障堂能做到啊。”

“是!”梅中平道:“保障堂能做到,所以,这就是本案原告庄应要申诉的冤屈!”

他说着,拿出府衙重新检验死因的卷宗,“这一封,就是府衙重新带回袁义尸体后,用解剖之法,查验的结果。”

“结果就是,”梅中平道:“死者心上被扎着一根细若发丝的针,就是这根针,让袁义死亡!”

“袁义,是死于谋杀!”

“请问,”梅中平看向站在公堂边,穿着仵作服作为参与人刁大的徒弟裴盈,“针扎在心口,可是袁义最终的死因?”

裴盈看了一眼杜九言,杜九言看着她点了点头,裴盈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心神,道:“是。死者的最终死因是因为真心上被扎入了一根细针,从而致死。”

梅中平颔首,又打量了一眼裴盈,脑中略有走神…从杜九言揭开女子身份后,现在居然也有女子做仵作了。

天下的女子的心态,都被杜九言影响着,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仵作一职就是男子也不愿意从事。如今,像裴盈这种娇滴滴的女子,也愿意学徒入行了。

这天下,真的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略走神不过瞬息,梅中平接着道:“很显然,袁义的死最大的杀人嫌疑,就是他的妻子谈氏。”

“袁义为何打谈氏?据谈氏所言,是因为他曾看过大夫,曾被断言他不能生育,从而性情大变狂躁易怒,从而连着几日和他起冲突,而动谈氏。”

“不管谈氏所说,袁义打她的原因是什么,但显然,生性老实的袁义,并没有在外结仇。唯一的杀人嫌疑就是谈氏。”

“谈氏并未到案,”吴典寅道:“对于她的指控,便…”

他说了一半,忽然外面有人喊道:“大人,大人、有人撕了悬赏告示,将谈氏抓到送来了。”

“人抓到了?”吴典寅朝衙堂外看去,果然,嘈杂的人群让开,随即就看到一位虎背熊腰的大汉,提溜着一个瘦弱的妇人进来,他大声道:“在下吕猛,江西人士。”吕猛道:“三日前揭开衙门悬赏告示,日夜查追,将本案凶手谈氏抓到。”

他说着,将谈氏丢下地上,跛子带着差役上前查验,柴太太在门外道:“就是她!”

“带公堂上请大人过目。”跛子道。

差役应是。

“请衙门兑现悬赏,将十两银子给我。”

跛子颔首,道:“现正在办案,请吕壮士去后堂饮茶,待退堂后自会和你结算悬赏银两。”

“好!”吕猛颔首,和众人叉手行礼,跟着杂吏去后衙喝茶坐等。

谈氏离开那天穿的是白色的孝服,现如今换了一件桃粉的短褂,下面是条水蓝的裙子,头上戴着绢花,还敷了脂粉,但可能因为路上被吕猛拖拽的缘故,她此刻头发散乱,面上粉也是一块白一块黑。

总之,和前面她们认识的那位性子温柔,打扮朴素的谈氏大相径庭。

“堂下可是谈氏?”吴典寅喝问道。

谈氏磕着头,道:“大人,民妇什么事都没有做,大人饶命啊。”

“谈氏,”吴典寅问道:“仵作在你夫君袁义的尸体内,发现了这根银针,你可认识?”

书吏将针拿过来给谈氏过目,谈氏目光闪烁,忽然大哭起来,“我、我不认识,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你从实招认,若顾左右而言他,本官就要对你用刑了。”吴典寅呵斥道。

谈氏忽然抬头朝杜九言看来,哭着膝行了几步,一下扑过来要抱杜九言的腿,“杜先生,救救我!”

杜九言提着裙子跳开,笑呵呵地道:“帮,帮,你先将事情交代清楚,大人问什么你答什么。”

“真的吗,杜先生,我什么都说了,一定没事对不对?”

杜九言想一脚将她踹出去,可她现在形象岌岌可危,她忍了,“说吧。”

梅中平看了一眼杜九言,拱手和吴典寅道:“大人,既然我是被告讼师,不如让学生来问。”

“允!”吴典寅道。

梅中平看着谈氏问道:“这根针,是你扎进袁义的心上?”

“不是我,不是我!”谈氏摇头,“我没有杀他,我没有!”

梅中平道:“你可知道,这根针扎进去,他至多只能活一刻钟。当天晚上,除了你以外,没有人可能会杀他。”

“最重要的,不是亲近的人,又怎么能将这根针,扎进他的心口?”

“谈氏,你如实招认,大人量刑时还能看在你态度尚好的份上,给你轻判,可你若冥顽不灵,一味咬定什么都没有做,最后查明了,可是要重判的。”

谈氏吓的大哭,磕着头道:“是、是我的杀的,是我将针扎进他心里,我、我没有办法,他天天打我还要杀了我。”

“我不杀他,死的就是我啊。”

门外一片嘈杂,纷纷指着指着谈氏的背影大骂。

“你何时杀的他?”梅中平问道:“你和杜先生去保障堂的时候,子时不到,可是仵作查验,袁义死在丑时左右。”

“这根针扎下去不过一刻便能致死。也就是说,在杜先生和桂王爷在的时候,袁义还是活着的,针也并没有扎进去。”

“可是如此?”

谈氏回道:“是,当时并没有杀他,我是去了保障堂以后,又回到家里,他当时正在熟睡,人事不知,我、我就将这根针扎进他的心里。”

“当时,他痛苦的挣扎了一会儿,就…就咽气了。”

“我吓的不得了,就又重新跑会保障堂去了。”

梅中平看了一眼杜九言,继续问道:“这件事,保障堂的人知道吗?”

“知道、知道!”谈氏道。

她的话落,门外的议论声更大,大家不敢置信,“保障堂真的知道?”

“保障堂这就是包庇啊。”

“她们说保护女子权益,可这那是保护,分明就是包庇。为了证明保障堂的办事能力,居然帮着凶光掩盖罪行。这就是合谋杀人!”

“保障堂就是一群大字不认识几个的妇人办事而已,她们除了骂大街,什么都不懂!”

“关了保障堂。”

“严惩杜九言和保障堂所有人,决不能姑息纵容这种风气,破坏律例的衙门存在。”

“严惩杜九言!严惩保障堂!”

柴太太站在门口,气的面红耳赤,死死攥着拳头,让自己不和这些读书人对骂。

杜先生说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先忍一忍。

在她身后,众多妇人都眼睛红红的,就算再没有见过世面、再不认识字没有读书,也知道人情世故。这些读书人和讼师,分明就在借题发挥,想要将乘机打压杜九言,关掉保障堂。

说到底,是她们女人要出来做事,女子的权益有人保障后,损了他们的利益。

这是一场读书人和普通百姓、是一场男人和女人的利益之争。

如果今天打压了杜九言,关掉了保障堂,那将来就再也没有人为她们说话,再没有为保障她们权益而设的保障堂了。

“不要哭!”柴太太看着身后的女子们,“杜先生说了,就算委屈也不要哭,眼泪解决不了问题。”

“我们只看事实,清者自清!”

她话落,就看到人群里,忽然砸过了一只鞋,正好砸中她的额头,她疼的喊了一声,打眼就看到了夏安正冲着她挥拳头,喊道:“妇道人家,就等着被打吧。”

“一个女人,还想翻天了。”

“什么狗屁保障堂,骗人的玩意。”

所有人都气的不得了,柴太太将夏安的鞋子抓在手里,盯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没有反击。

“保障堂哪些人知道?”梅中平问道。

“都、都知道。”谈氏看着杜九言,“杜先生、我、我说了?”

杜九言神色从容:“说你知道的。”

“是!”谈氏道:“杜先生和谈太太等保障堂所有人都知道。”

梅中平问道:“你可知道,在公堂上说假话,污蔑他人该当何罪?”

“我没有说假话,我说的都是真话。”谈氏道。

梅中平颔首,道:“杜九言和保障堂的人,如何和你说的。她们又帮你做了哪些事?”

“衙门的人将袁义带回去后,我跟着柴太太他们回了保障堂。我就将我杀袁义的事告诉了她们。柴太太本来很生气,说我怎么能骗她。”

“她们本来也打算去告诉吴大人的。”谈氏道:“是我、我求她们不要说。”

“都是女人,她们同情我,就决定一起帮我隐瞒。后来衙门真的定了意外猝死,她们帮着我一起将袁义领出来,让我扶灵回家。”

“真的,她们没有杀人,袁义是我一个人杀的。她们都是好人,她们只是想帮我而已。”

谈氏说着,冲着杜九言磕头。

梅中平冷笑一声,道:“好一个她们是好人评价!”

第662章 骂的惨烈(三)

“一条人命,昭昭王法,成为了她们成为好人的工具。”

梅中平盯着扫了一眼杜九言,和吴典寅道:“大人,案情已经很清楚,杀人者是谈氏,罪不容恕。而保障堂,虽不曾直接杀人,但是她们执仗律法,却为了一己名声和前途,公然蔑视律法,明知对方是凶手的前提下,包庇纵容。”

“这样的她们,知法犯法,初衷狭隘自私,应当罪加一等!”

“等同杀人!”

梅中平大声道:“请大人依律重判,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谈氏呜呜哭着,“大人饶命,大人不要怪杜先生和柴太太她们,她们真的是好人啊。”

“她们没有错。”

“求求大人饶了我们吧。”

门外,忽然有人将一块女子肚兜丢进来,骂道:“杜九言,脱了你的讼师服,回去做的你王妃去。”

“做你的王妃去。”

“滚!”

“还为女人保障权益,你分明就是居心叵测,想要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不配做讼师!”

闹哄哄的,难得一次男人呐喊的声音盖过了女人的声音。

后衙内,桂王正盘腿摇着扇子。他今天没出现,倒不是他不想去,而是杜九言不让他去,给的理由是,“一会儿你看到我被人骂,你肯定会生气,生气了就要打架,打架了就坏事,所以躲起来就行了。”

所以,他躲在后衙里听讼。

很生气。

“这群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桂王骂道。

“别气别气,”宁王劝道:“九言还没说话呢。”

桂王瞪了他一眼,喝道:“闭嘴!”

他现在想出去弄死那些人。

“九言要是骂,他们谁也不是对手。”宁王道:“你消消气。”

桂王脸色铁青,看着宁王道:“不是她不能骂,是我这个王爷做的不像个王爷。”

“什么东西,张口就敢骂本王媳妇。”

宁王看得出来桂王是真的生气,就不敢再多说,坐在一边喝茶不敢说话。

“王爷您喝口茶消消气。”乔墨硬着头上前续茶;

桂王看乔墨不顺眼,道:“喝什么茶,不喝。”

乔墨摸了摸鼻子,站在一边也不敢开口。

前堂内,跛子也是面色铁青,这么久上了这么多次的公堂,还是头一回听到杜九言被人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