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白玉堂浑然不惧,甚至跃跃欲试。
我慌忙从轿子里钻了出来:“切莫动手!”
白玉堂悻悻地停了手,扭头看了我一眼,意思是:“我可听话了。”
我扫他了一眼,向前一步,那守门的士兵之中,竟然有认得我的,当下叫道:“这不是御史府上的凤大人吗?”
我不敢怠慢这帮大爷,当下喜出望外的拱手:“这位大哥既然认识兄弟那就好了,在下正是监察御史凤宁欢。”
这帮人听了本大人的名字,不知为何各自露出了惊诧的表情,样子也不似先前那样嚣张。
那带头模样的人便迟疑说道:“原来是凤大人…凤大人的双眼已经好了?”目光炯炯地盯着我看。
晕,居然连我双目失明也都如此清楚?想我区区小官儿而已,怎么值得他们挂心,嗯…一定是哪里不对了吧?我心头想。
“有劳相问,已经好了。”我赶紧回答。
“呵呵,这就好了。咱们侯爷知道了,定然欢喜。”
他欢不欢喜,关我屁事…
“嗯…”沉吟着,不想再跟他乱扯下去。
那小头目察言观色,挥挥手让周围的士兵退下,自己上前一步,小声又说道:“先前不知道是凤大人,一场误会,请不要挂在心上。”
咦呀,我看着他半是忌惮般看我神情,听着这近似有点讨好的口吻,简直受宠若惊。他们这些人向来是…说的不好听一点,狗眼看人低的,上次我来的时候,还吃了好大一碗闭门羹,说什么“每天来拜见侯爷的王侯将相多了去”,又怎么会将我这你芝麻官还小的人儿放在眼里去?
“好说好说。”我感觉…好像变天了。
“不知道大人这么晚了来侯府,是做什么?”那人又问,小心翼翼的。
我打起百倍精神,也小心说道:“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同侯爷商议,能不能拜托兄弟…进去跟侯爷通报一声?”
“这…”那人迟疑。
我的心一跳,急忙说道:“下官知道这个时候不大好,不过实在是急事,实在不能拖到明日,不然的话恐怕就晚了。”
“这…兄弟也不想大人为难,然而众所周知,侯爷最不喜人家晚间打扰他…”那人脸上露出畏惧之色,悄声说道,“不瞒大人你说,上次有个奴婢晚上惊扰了侯爷,差点被活活打死。”
“啊…”我惊叹。这暴君,简直草菅人命。
“所以,大人你看…”这个人试探着说。“能不能稍微的等那么一会儿,眼见这天色快要明了,一个时辰…到时候大人再…”
“可是…”我为难不要已。
我也不想这个时候去戳那老虎屁股,可是不得不戳,若是这一个时辰过去,城门打开,不严加盘查的话,给那西灵宫的人混了进去,天大地大,要想再寻到浮羽,可就为难了。
我咬咬牙,说道:“可是下官实在是有人命关天的大事,不然,就这样吧,劳烦兄弟你放我进去,我亲自去找侯爷,若是惊扰了侯爷的话,天大的罪责都让我一个人担着,绝对不会连累大家伙儿,不知这样行吗?”
“这样…”那人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惊得呆住。
旁边的白玉堂早就不耐烦,见我跟这小头目交头接耳,他自然是听得清楚无比,脸上的表情也不时的变化,多数是对我的鄙夷,不屑…诸如此类。
此刻见效头目还在推脱,顿时上前一步,喝道:“识相的快点滚开!”
虽然不知为何此人对我恭敬有加,但毕竟乃是侯爷府中的人,多少大官小将看得多了,颐指气使的很,见白玉堂如此无礼,顿时变脸,说道:“你又是什么人?敢在此大呼小叫。”
我本想拦住白玉堂,但是跟着小头目厮磨半天不见进展,倒不如试试看别辟蹊径。
“听好了,你家五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白玉堂是也!”白玉堂见我不吭声,越发精神。
那人听了白玉堂之名,脸色一变:“你是锦毛鼠白玉堂?前些日子的采花贼就是你?”拉开架势,拔出腰刀。
周围的士兵一见,顿时围了上来。
白玉堂大怒:“你爷爷是锦毛鼠白玉堂,可不是什么采花贼!”
他先前被诬陷为采花贼,已经是瘪了大大一口气,只是不敢对我撒出来,此刻被这士兵惹怒,顿时恼怒起来,又见周围的人都围上来,正合他的意思,而且我又没开口说话,一刹那宝剑出鞘,如一道闪电。
“别伤了人命。”我只来得及说了这一句话,白玉堂哼了一声,一身白衣似一道雪影,闪入人从之中,霎那如切西瓜白菜,咔嚓咔嚓,无比顺溜。
望着地上一派狼藉,而白玉堂挺剑独立,顾盼得意。
我心头暗自庆幸幸亏提醒他一句,虽然伤了人,却并不曾死人…还算好交代,当下,对那被打倒在地的士兵道了声抱歉,便匆匆地想着侯府大门冲过去。
这安乐侯府我是久闻其名不曾来过。
第一次初来乍到汴京时候是住在那适合金屋藏娇的别院。第二次想要求小侯爷救命却被一大碗闭门羹打得灰溜溜无功而返,这第三次…却是硬闯进来的,生死不知,祸福不知。
白玉堂施展江湖豪侠本色,捉了一个路过的家丁问安乐侯所住的地方,我笑道:“这件事你做的倒是顺手,以前可曾如此过?”
白玉堂正色说道:“五爷用得着做打家劫舍这种事情么,凤宁欢你少胡说八道。”
正说了会话,身后嘈杂声响,有人追来。
“照那小厮所说,前方应该就是那小侯爷所住了,你先去,我挡住这帮家伙。”
我叮嘱一声,转身便走。
事情越闹越大,最好抢在这件事闹到安乐侯耳朵里之前我先见到他,好解释清楚,免得他脾气发作,我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脚踹飞,那就惨了。
拽起衣裳,鸡飞狗跳的向着那目标房子冲过去,门口两个丫鬟正在不知所措,猛地见我冲过去,齐齐尖叫一声。
“两位姐姐,侯爷可在此地?”
“是…是,你是谁?”
“有人对侯爷不利,下官是来通风报信的。”我趁着她两个发呆之时,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身后听那两人慌里慌张叫道:“不行不行,你不能进去。
但是虽然在叫,人却没有冲进来将我拉出去。
我回头看了看,更没有人追着进来。奇怪。
静悄悄,黑漆漆一片。
鼻端似乎嗅到奇怪的香气,吸了吸,顿时觉得脑袋有点昏沉。
急忙伸手掩住口鼻,轻轻叫一声:“侯爷,侯爷你在吗,下官…”
“你是什么人?”不知从何处一只大手探过来,将我轻而易举抓起来,又狠狠摔到地上,“噗通”一声,摔得七荤八素,辨不清东南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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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卧虎藏龙 83 撞破了谁的奸情
房间内黑漆漆,相比较先前外面的灯光闪耀,此地真是不太美妙。
掀开扑到脸上的帘子,来不及多想急急冲进去,刚张口叫出一个“侯爷”,不知从哪里一阵劲风袭来。
后腰被人悄无声息抓住,我打了个哆嗦,条件反射大叫一声:“侯爷!”
那人冷哼:“你是谁?”声音沉沉,话间刚落,便将我向着旁边用力一扔。
头昏脑胀,紧接着好大一声响,是我造成的。
那么大力的扔下,比自由落体更惨。
感觉一条蛇,被捏住七寸然后抖了一抖。
我趴在地上,感觉心肝脾肺肾都毫不迟疑的移了个位。
一时之间,连出声呻吟都忘记,条件反射般缩起身子,痛苦却丝毫没有减少半分。
“侯爷,是下官!手下留情!”声嘶力竭,说完之后一阵狂咳,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两下,狂咳之间觉得喉头有些异样,猛地心凉:总不会是摔出了内伤吧。
“下官,下官是谁?”他问。声音有些模模糊糊,不太清楚。
难道没睡醒?
今夜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本以为是到此为止,没想到,还有更精彩的上演。
想我此生此世,都无法忘记这夜晚了。
心惊胆战,后悔没有等白玉堂一起来,咬着牙向着旁边爬出一段距离:“是…凤宁欢…咳…”
腰上一痛,似乎被踩了一脚,骨骼发出难以抗拒的咯吱声响,差一点点就要断掉了,我并不壮硕的腰,怎么承受的起如此蹂躏。
“侯爷,你做什么,是我啊,我有要事前来,并无他意,侯爷,侯爷…咳…”
挣扎着双手舞动,叫的太急,差点被自己呛到。
那边脚离开,我试着想爬起业,他伸过手来,将我从地上揪起来。
多好的眼神,难道他是夜猫子。
我毫无反抗力气,被扯得如风中柳絮,他向着旁边走去,顺手拉着我,像拉一只风中的风筝。
我若不跟着走,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跌倒在地,而后仍旧被拖着,只好踉跄跟着几步,他将我向着床上一扔,我吃了亏,学的聪明些,人在空中,伸手向着下面撑过去,好歹没有跌得跟以前一样重。
“凤宁欢?哦…是你…怎么,连你也想爬上这张床?”那声音好歹不再含糊,带了些许的清醒。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
我只盼现场能有盏灯,叫我看清楚面前之人。小侯爷所住重门叠户,庭院深深,怎似我们这等小官儿,开门就见月光,灯油都省了。
前厅还点灯见光,而这里倒好,黑漆漆的,真个儿伸手不见五指。
虽然不知他什么意思,有无听出是我,但危机意识反应,让我打起万分精神向后退出去。
“侯爷,下官是有要事求见,请勿误会!”
“真的是你?那…”迟疑的问道,“你的眼睛好了吗?”
“啊?好了,已经好了。”我胡乱回答,“侯爷你真关心下官,下官感激莫名…”
手拼命地想抓住点什么,果然是晚上不能来见此人的,像是一头野兽啊…
找点什么东西来自卫也好…可是抓来抓去,一手抓到了滑滑的被子,另一只手抓到了一样软绵绵的东西。
手感极好,只是…未免惊悚。
我呆了一呆,手上再度用力向下按了按,好,不仅仅是软绵绵,而且非常的有弹性,不仅仅是非常的有弹性,而且还有点热热的,不仅仅是热热的,我掀动鼻子闻了闻,越发好,还香香的。
此物体很配合,呜呜叫了两声。
活的?
我受惊非小,大叫一声向着另一边爬过去。
撞上了有些硬的身体,忙中出错抓住,叫道:“那边,那边是…”
“混账东西,敢骗我,那边就是你的下场。”那个声音凑在耳边说。
我眼前闪现白森森牙齿咬人的样子,说不出可怖,撤回手来抱住头:“侯爷你清醒一下,下官没有骗你,并无恶意,乃是为了公事。”
“你的眼睛明明就瞎了,怎说就好了?你不是,你想骗…”他停了停,忽然又笑,“告诉你…本侯的卧房内,从无公事,都是私事。”凑近了他说,很像是随时都会咬人的口吻。
这是何其鬼魅的声音。
我才想起门口的守卫说小侯爷夜晚不让打扰的说法,进门时候那两个丫鬟慌乱又胆怯的样子,莫非是说这小侯爷并不是有着起床气的毛病,而是说一到夜晚他就会变身…或者恶鬼附体什么的?
何况他至今都含糊其辞,似不认得我。
我慌乱起来,双脚齐出向着那声音所来方向踢出去,一边挥舞双手:“滚开,滚开!别碰我,阿米托佛,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我在想要不要念念临兵斗者…
好像真的有踢到什么,因为黑暗中他闷哼了一声,我看不到东西,不代表他看不到,双手腕被揪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踢我?”
“你是谁?”我豁出去了,大叫,“你不是安乐侯!”
“我不是,那我是什么?”他问。
“你是鬼,狐狸精…你你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鬼?狐狸精,我是…哈哈哈…”他大笑起业,“凤宁欢,你好大的狗胆。”
我一愣。
抓住我手的双手松开来:“混账东西,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你不是说你眼睛好了么,怎么看不到我,满嘴胡言。”
我越发呆住,那边忽然微光一闪,有一点灯光这起。
黑暗中他逐渐地露出真容,头发垂落胸前,正斜斜地坐在床前的一张极其宽大的椅子上,半垂着头,双眼却极其魅惑地盯着我,因为这种半垂着头的姿态眉毛跟眼睛都呈现一种极其锐利的形状,真吓人!
真不像是白日的安乐侯。我一时看得呆了。
他却哼了声:“看得这样呆呆的,你的眼睛真的好了?”
是他?他清醒过来了。
我眨了眨眼:“侯爷…”
“没人告诉你别闯我的房间,想找死吗?”他轻描淡写地,转过头去,伸手去挑旁边那盏灯,半边脸鲜明的弧线,总算让我找回了几分往日的熟悉感。
“是,有人说了,可是…下官。”我讪讪地,低头,忽然发现地上是自己的官帽,狼狈呀,心头一动想下地去捡,忽然又听到旁边异动。
“呜呜…”有人叫。
我惊骇转头,看到旁边,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人,双手被反绑倒在床上,嘴里也塞着布帛,头发散乱,只着中衣,双眼惊慌看向我。
我比她更加慌张。
几乎是一跳,便冲下床来,指着床上:“侯爷,侯爷,这…”
那个人轻轻地瞥了过来,却只是瞥着我,床上之人看出没看一眼,说道:“这什么?”
我想了想,此刻不是讨论小侯爷隐私八卦的时候,更何况他本也不是个好相处的八友,我迅速调整视线,告诉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侯爷,请侯爷明察,下官来此乃是为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要侯爷帮忙,此事十万火急,不然的话下官也不会擅自来打扰侯爷。”
“说的一本正经的,是什么事?”
“回侯爷,替下官治疗眼睛的浮羽先生,今夜被神秘人劫持而去,下官怕天明之后他们便会想方设法带浮羽先生出城,所以下官冒昧连夜来见侯爷,请侯爷下令,让巡城官员加紧盘杳可疑人等。”
“那个让你拒绝了本侯派去的太医的浮羽先生?”
“正是。”
“哈,你以为,我会为了救那样一个区区的山野村夫而答应你吗?”
“侯爷!”我一着急,抬起头来看他。
却见他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我的身边。
一身长衣,挡不住魁伟身形,长发荡过腰间,很精神的眉眼,除了太过锐利没什么缺点。
这孩子长的未免太好了,假如心灵再跟外貌对齐一些,那就更好,我会很疼他的。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你擅自闯入,本侯还没有治你的罪呢。”他轻声说,微微俯身,看着我。
我后退一步:“侯爷,…”想了想人在屋檐下,急忙低头再低头,“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浮羽先生对下官有莫大恩惠,下官…”
“本侯只是让你处理柳藏川的案子,你倒是好,先是采花贼,又是浮羽,你以为…你可以这样做吗?”
“侯爷…”我急了,事情成败都落在他肩上,可是听他的口吻却是…
“别急…”声音忽然放轻,铙有兴趣的说道,“其实也不见得不行的。”
“侯爷,”我高兴起来,抬头看他,“侯爷愿意出手相助吗?”
“那要看,你用什么来报答我了。”他说,嘴角带笑,明明有些慵懒的姿态,却暗藏杀机。
我提起心来:“报答?”茫然不知所措。
“下官…别无长物啊。”忐忑地说。不是要跟我要钱吧,难道是记恨我前些日子敲诈了他,他要连本带利将我敲回来。
“哈哈哈…”他笑的开心,忽然说道,“你看到她了吗?觉得怎样?”
我怔了怔,却见他向着旁边示意,顿时反应过来:“侯爷是说…那位姑娘?呃…呃…的确是天香国色,让人…呃,我见尤怜。”
这个小色鬼,这个时候还不忘美色,又,关我何事,我又无福消受,不炫耀会死么你。
只是,这样一个美人,你不紧紧抱着,却扔在床脚处,而且捆的这样死死的,樱桃小嘴也塞着…一点也不怜香惜玉,难道安乐侯有那啥倾向?不过,看美人也不像是多么难受,哎哎哎,我猜不到是怎样啦。
小孩子们的私生活太乱太复杂,看我的清雅多单纯可爱啊。
我转回头看向他。
小侯爷微微一笑:“你很喜欢她?”
这是什么话?是你的人我看也不敢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