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婆一肚子火气噌的就上来了,戳了戳她的额头道:“你这丫头,我说你啥好呢!我当你明白人情冷暖,晓得为自己铺路,谁知道你尽往火坑里跳!你说你跟着大人有什么好的,府里的侍妾都不曾得他青睐,更别说你这通房丫头!如今大人贪图一时新鲜喜欢你,以后呢?以后你该当如何!大人年长你那么多,且身居高位,他如今能将你哄骗的心甘情愿随了他,往后也能让你心甘情愿的离开他!”

李婆婆说的,正是青绾一直以来害怕的,她从认识她家大人起,便知道他是个冷面无情的人了。起初以为大人对谁都是如此,可如今以她对大人的了解,她知道大人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他做的一切自有他的思量。好比对大夫人和二夫人,娶了她们实属无奈,可冷落她们却是有意为之,她们没有希望便不会有妄想,没有妄想便不会生出绝望,只要她们安安稳稳过日子,大人总有一天会放她们离开。这些都是这几日大人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反复说的,她知道大人这是在不厌其烦的对她承诺,许诺往后只会以她一人相守一生,她再是害怕,面对她家大人如此真情对待,也会觉得感动。

青绾摇头道:“婆婆,不论什么结果都是我心甘情愿,我不怕,也不怨。”

李婆婆连声叹气,最终只得无奈摇头。

青绾脖子上的印记不易消除,幸好天色还早,一路过来除了芳华并未遇到其他人,这会儿补救还来得及。李婆婆给她换了个发式,替她挽了个斜边的发髻,将余下的长发拢到一边,顺着肩膀垂在胸前,挡住了颈边的印记。

“给他生个孩子吧。”李婆婆慈爱的看着青绾道,“有了孩子,再是如何他也不会亏待你的。”

这话将青绾说的傻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个,她跟了大人才多久,怎敢妄想怀上他的孩子?她如今被大人藏掖着,是因为大人怕生出祸端来,伤害了她,如若真的怀了孩子,她真不敢想自己会遭遇什么!

青绾当下只摇头道:“再说吧。”

只是谁也没想到,一向安稳的后院里,竟然传出一位叫柳烟的侍妾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这消息一出,不但后院炸开了锅,就连白日里时常不在府里的大人也从外头赶了回来。

十六 乌龙

16.

二夫人脸色阴沉的带着青绾和芳华赶去那侍妾的别院时,大夫人与裴仲卿,以及其他侍妾已经在那儿了,闹哄哄的一片。大夫人请了大夫为那侍妾把脉,怎奈何她像发了疯似的砸了房里的东西,死都不肯让人进去。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这位叫柳烟的侍妾,一早便已知晓自己有了身孕,只是一直藏掖着没有说出来。她原先给别人做侍婢的时候看多了后院的女人们玩弄心计,尚未出生的孩子胎死腹中的比比皆是。相国府里的女人恁多,除却大夫人温婉淑良甚少过问后院事宜,其余皆是嫉妒心极重、手段狠辣的女人,尤其是二夫人。尽管大人已甚少亲近女色,可只要她瞧见府中哪位女子打扮的明艳动人些了,便要寻个由头将那女子狠狠教训一番。如今柳烟并不是装扮妖娆这么简单,而是怀了大人的孩子!她怎能不害怕?因此这才藏掖着不敢让别人知道。

只是不巧,昨夜里柳烟睡到半夜,被一阵窸窣的动静吵醒,一睁眼便看见窗边有个人影晃动,她吓得尖叫一声,捂着小腹缩在床角瑟瑟发抖。早晨侍婢起身伺候她时,她依然保持这个姿势,目光惊恐的抓着侍婢说,有人要害她和她的孩子。此话一出,侍婢也惊了一跳,连忙禀报了大夫人,于是,便有了眼前的这一幕,大夫人找来大夫给柳烟把脉,柳烟吵闹着不肯让大夫进来,只说自己确实有孕,已经三个月了。

裴仲卿来到门边敲了几下,皱眉道:“柳烟,你且开门让大夫进去瞧瞧,这里恁多人看着,没人敢害你。”

柳烟忽闻裴仲卿的声音,不禁失声大喊哭道:“大人!你总算来了!”

房门随之被打开,柳烟泪如雨下的扑进裴仲卿的怀里:“大人…有人要害我…”

裴仲卿一僵,脸色铁青,想推开她,谁知柳烟拼了命似的死死抱住他,嚎啕大哭。

二夫人见此状,心中猫抓似的难受,走到大夫人身边忙问:“姐姐,这究竟怎么回事?”

青绾望了眼不远处抱作一团的男女,默默低下头,心中百般滋味翻滚着,说不清是酸是苦,倒比二夫人还要难受,也转头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的容貌如青绾十岁那年刚到京城第一次见到她的那样,没多大变化,仍是那样温婉动人,高贵华丽,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只见大夫人笑了一下,对二夫人淡淡道:“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喜事。”

二夫人闻言嫉妒不已,五年来,大人都未曾与她圆房,也不曾打听到大人留宿某个侍妾房里,故而放松警惕,谁知如今府里竟有人在她眼皮底下有了身孕,她哪能不气,于是故意大声道:“大夫尚未把脉,怎知是否真的有孕,就算有孕,谁敢保证那孩子就一定是大人的!”

一句话将柳烟说的羞愤不已,指着二夫人破口骂道:“你这不要脸的毒妇!怎能说出这种话污蔑我?我虽为侍妾,出身贫寒,可礼义廉耻我还是懂的!孩子怎么不是大人的!大人尚能为我作证!”说罢,她委屈看着裴仲卿,可怜兮兮道:“大人,你快同她们说,那些日子你是不是夜夜来我房里?是不是与我同塌缠绵?”

裴仲卿脸色阴沉,沉默不语,只抬眼朝青绾看去,却见她默默低头,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姿态,可她那眼睛却是微红的。他心里一沉,心想青绾一定的气恼伤心了。

柳烟急了,哭得更厉害,扯着他的臂膀喊道:“大人你说啊!快跟她们说你夜夜都…”

“够了!”裴仲卿脸色黑如锅底,冷声道:“别吵了!让大夫给你瞧瞧,好生歇着养胎,其他事不用你管!”

对于裴仲卿避而不谈的态度,明眼人都清楚他这已算默认了,一时间,侍妾们连连泄气,恼怒的看着柳烟,只恨自己没有她那狐媚手段诱惑住大人。

“热闹看够了?都散了吧。”大夫人发了话,便陪着柳烟回房把脉。

二夫人气的眼睛发红,就快嫉妒的发狂了,这里不论是大夫人还是裴仲卿,都不待见她。她恨恨哼了一声,只好领着青绾和芳华便离开了院子。

裴仲卿站在院子中央望着青绾的背影,怅然的长长叹了一声,心里头想要如何同她解释?要怎么向她承认,那孩子,确确实实是他的?

****

这一夜,裴仲卿等了许久都未等到青绾过来,便吩咐裴方在此候着,若见着青绾来,一定要将她留下等他回来,交待清楚过后他才去了大夫人那里。

“静娴,是我。”裴仲卿在大夫人房外喊道。

没一会儿,大夫人便开了门让他进来,她只披了件外袍,头发已经放下,倒是要睡下的样子。

“你好久没来了呢,可是柳烟有了身孕,你太高兴了?”大夫人打趣。

可瞧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这才倒了杯茶给他,正经道:“起初想出这么个法子,你倒是很高兴的,如今如愿以偿让柳烟怀孕,你怎地这种神情?莫不是又生了什么变故?”

裴仲卿叹道:“变故?也算是吧。我若知会遇到她,当初怎么也不会用这个法子,惹了她伤心,现在她对我不理不睬,我不知如何是好。”

大夫人惊讶不已,嫁给他的这么些年,她从未听他提过哪个女人,更不要说为个女人烦恼,她还曾经评价他冷漠无情,世间女子皆入不得他眼,笑话他若再如此寡情淡漠下去,只怕会憋出毛病,孤独终老。真是没想到,如今竟有这么个女子能降伏住这个男人的心,当真有点意思哪。

“是哪家姑娘得大人您青睐?说来听听?”大夫人瞧他吃瘪的样子忍俊不禁,好奇的不得了。

裴仲卿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道:“我来是找你商事,不是说笑的!”

大夫人见他不愿说,也没再多问,只道:“你若信她,便将你的事情同她好好说一说,说明白了,她若真心待你,必然会理解你,支持你,过后你再好好哄一哄她,应该就没事了。”

裴仲卿皱眉:“怎么哄?”

大夫人笑道:“这个我可不告诉你,你自己琢磨吧。”

裴仲卿笑了一下,挑眉道:“你说是不说?你若告诉我,我便让你光明正大见一次你的萧郎。”

大夫人眯眼,脸色微变:“裴仲卿,你难道不知道我最讨厌和人做买卖了吗?”尤其是用买卖换她的萧郎。

裴仲卿道:“我们之间一直是买卖,怎么你忘了?”

片刻,大夫人哼笑一声,啧啧摇头:“裴仲卿,你完了,竟用这种笑掉人大牙的买卖换一个女人对你回心转意。罢了,就当我张静娴积阴德,帮你一次好了,不过你答应我的可得记住了,我等着见萧郎呢!”

****

夜里,裴仲卿回到自己的院子问起裴方,青绾是否来过,裴方困意连连的摇头道:“半个人影都没见着!女人真是麻烦啊,我看大人您把她绑来得了!”

裴仲卿不语,默然回了屋子休息,只想着明日趁她出府去澜溪庵的时候,再去找她说清楚好了。

翌日午后,青绾伺候完裴老夫人正要离开,便见裴仲卿风尘仆仆的模样一路小跑过来,在庵寺门前截住了她,一直将她拉到后山。

“你且在这儿等一等我,我与娘说完话就来找你,我有话和你说,千万别走晓得么?”裴仲卿定睛瞧着她,见她并未拒绝这才放心离开,只是等他和裴老夫人交代完柳烟怀孕的事情以后,再回头找过来,青绾竟已不见了。

他又急着赶回去找她,却是等不到她,直到天色渐暗,裴方才来禀报青绾已经回府。等她的那几个时辰他一直焦灼不安,来回走动,书房的门槛都要被他踏平了,裴仲卿既怕她是自己不想见他才躲着不肯回来,又怕她许是在路上出了意外,遇到了贼人,此刻听到裴方的消息,才终于长吁一口气,对裴方道:“晚上等二夫人歇下了把她给我找来,记住,绑也要把绑来!”

是夜,青绾刚要歇下,门外便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还当是芳华、碧玉她们,于是披了衣裳匆匆下床去开门,见是裴方,她愣了一下,连忙捂住胸口低呼一声。

裴方大窘,一下就红了脸,背过身尴尬道:“那、那个…大人让我请你过去。”没见青绾做声,怕她是不愿意去,又道:“大人说你若不肯去,绑也要把你绑去!”

他说的掷地有声,吓得青绾连忙道:“你小声点!”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和大人偷偷摸摸在一起么!

裴方闭了嘴,拿眼角去瞟她,只见月光之下,青绾微微垂颈,额边的发丝在晚风中飘拂,露出嫩白的颈子和略显忧愁的侧脸,很是动人。忽然青绾抬了头,他赶紧缩了脖子,侧耳听到她轻声道:“裴大哥,你且等我一会儿,我换件衣裳就随你过去。”

一会儿,二人便一前一后悄然的离开了,却是不巧遇到碧玉出门解手瞧见了这二人偷偷摸摸的出去,她认出了裴方,愣在原地很是震惊——青绾居然偷男人了!

裴方领着青绾来到书房,便识趣的退下了。门关上,裴仲卿面露疲惫,朝她伸手,低声道:“绾儿,过来。”

青绾垂眸一动不动,裴仲卿只好自行上前一把将她抱住,下巴抵住她的额头,哑声道:“今日让你在后山等着,你怎地不听?不等也就罢了,你也不回府,我等你恁久都不见你回来,你知道我有多怕吗?”

青绾默默不语,抬起头来看他。

“那会儿你去哪了?害我找不到你!”

他说这话时,声音里透着不悦和抱怨,担心之意不言而喻,青绾心里一动,差点脱口而出说了实话,好在及时收口,在心里打了个转,轻声道:“没去哪儿,就在城里逛了一会儿。”她哪也没去,只是去福禄寿做工了,她虽也想在后山等他来,可每日两个时辰去福禄寿做糕点也是不能耽搁的。

裴仲卿听着,心里泛起酸涩,伸手在她脸颊摩挲的几下,道:“我知你心里不痛快,可也不能到处乱跑,你若丢了,或是被贼人抓去,你让我如何是好?你信不信我端了整个京城也要将你找出来?绾儿,你别吓我,不痛快就打我骂我,千万不能一声不响的不见人影。”

青绾见他既担心又害怕,听着他温柔的抚慰自己,不禁百感交集,低低嗯了一声,僵硬的身体才软了几分,靠在他怀里,叹了声气。其实对于柳烟一事,她并非生气,只是心里头有些难受罢了。

“我有话同你说,你可愿意听我解释?”

青绾点点头,心想如此与他闹别扭,浪费时日,倒不如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仲卿拉着她坐到桌边,将她抱在腿上,揉了揉她细白的小手,缓缓道:“柳烟怀孕,不是意外,而是我有意而为。”

青绾怔怔看着他的眸子,静静听着。

“那时我还没认识你,恰逢前相国张自龄逼我向朝廷联名上书罢免镇守崇州的彭将军,彭将军乃难得的忠良之辈,我是天子一派,自当要为皇帝保住良才,守住江山。张自龄一向独断而行,不曾在意过我的意愿而逼迫我为他做事,这些年我一直在默默反抗。他让我娶她女儿我便娶,可我不可能和静娴生孩子,留有牵绊便会不忍对付静娴的父亲。对于你家二夫人苏明媚也是同样的道理,所以我从不碰她们。联名上书一事,我知晓张自龄已是忍不住想要篡位,而我又迟迟不肯全力而助,且这么多年未曾让静娴和苏明媚怀上一儿半女,张自龄便寻思着再从他的党派中寻得一女嫁与我,逼我就范。我已耽误的两个女子,怎能再让他得逞?为了打压他的气焰,无奈之下才想要故意使得柳烟怀孕,让他知道我并不喜欢他逼我娶回家的静娴和苏明媚。如果柳烟怀孕,我自当会好好待她,可是她迟迟未有消息,我便放弃了,没想到如今竟然…我更是也没有料到,后来会遇到你,现在变成这种局面,于她、于你,都是我的错。”

青绾心里黯然,听他这么解释清楚,只道世事无常。认识她之前他想着和柳烟要个孩子,能够反抗张自龄,向他表明态度,可惜柳烟一直没有传出怀孕的消息,他便放弃,后来遇到她,便不再理会这些,只想着与她厮守一生,可是没想到如今竟来了这始料未及的一出。

她心里虽仍有些不难受,可更多的是在为他心疼。这么多年他备受煎熬,连个孩子都不能有,如今与她定了承诺相守一生,闹出了这事情,他自己无措的同时还要小心翼翼同她解释清楚,怕她心里不痛快,他事事以她为先,为她着想,虽然他们偷偷摸摸在一起,见不得人,可他一向心疼她委屈,对她宠爱无限。只是她委屈,可他又何尝不委屈呢?

她抬手抚上他紧皱的眉头,摇头叹息道:“算了,我不怪你了。”

裴仲卿睁大眼睛看着她,似要看出朵花儿来,不确定的问:“你真不怪我?真的不会不理我?”

她心里一抽,心里疼了一下,摇头失笑:“不怪,不怪了。只是柳烟,你打算怎么办?”

裴仲卿道:“我听你的。”

青绾摇头:“这事本就与我无关,我无权决定她的命运。还是你自己决定吧,你做什么,我支持便是了。”

裴仲卿沉默了片刻,道:“到底是我欠了她,她若想离开,孩子生下来以后我会找人安置她,她若想留下来…”他顿了一下,看着青绾抱歉道:“就让她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带孩子吧。往后,我眼里只有你一人,她在也好,不在也罢,总之我不会让她影响到你。”

青绾默然,望着他眼里尽是柔情,半晌,叹气道:“我羡慕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生活,我爹娘就是如此,只可惜他们过世的太早,没有恩爱几年便去了。如今这事情,我虽心有芥蒂,可这也不能全都怨你,我心里仍有些不痛快,但也不能恶毒的让你把她赶走。罢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愿与我相守一生,这就够了。”

裴仲卿心中生出无尽的暖意,眼眶湿润了,感激的亲了她一口,柔声道:“我知道是我委屈你了,我跟你发誓,会尽快将张自龄一党拔除,待一切平定,我就风风光光迎娶你过门,辞官与你浪迹天涯。”

裴仲卿见她脸颊泛红,羞涩而笑的看着自己,心想这丫头竟是这么单纯好哄,解释清楚便已不生气了,静娴交他那些哄女人的法子自是再用不到,可他并不觉得庆幸,他的小女人小小年纪如此善解人意,只让他心里泛出一丝心疼,于是将她搂得更紧,吻了吻她的耳珠,耳语道:“我家乖绾儿,宝贝心肝,你这么好,怎能让我不喜欢你?”

烛光莹莹,一灯如豆,一对紧拥的人儿缠绵相吻,细碎的喘息与低吟、唇齿相依辗转发出吮吸之声,在这初秋的夜晚格外撩人。

十七 撞破

17.

这一夜,两个人几乎没睡,青绾躺在她家大人怀里,与他低声细语的说话,直到天色微亮。

她起身穿衣物,却被裴仲卿拉进怀里擒住唇亲吻了一番才放她起来,青绾微喘的瞪了他一眼,却不知自己眼波流转,顾盼生情,娇媚无限。

“还早呢,你再睡会儿吧。”青绾收拾好自己,转头对裴仲卿道。

裴仲卿坐在床榻边,眸光含笑的凝望着她,柔情似水,看的她脸蛋燥热,心儿咚咚跳起来,她连忙撇开了脸,红着脸低嗔的一句:“有什么好看的!”

他上前,笑着揽她入怀:“我与你都过了多少个日夜了,你怎地还这般害羞呢?”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咬唇不语,心道她也不知怎地,对着他总容易害羞和心悸,见不到又想,见到了又怕别人看见,心里忐忑不安却泛着甜蜜,欢喜的不得了。

他低头要吻她,被她躲开了,他死皮赖脸嬉笑着:“再给我亲一亲吧,为夫舍不得你走。”

青绾窘迫的往后退,却被他死死抓住不放,她脸色大红,娇声嗔骂:“你不要脸!臭无赖…唔唔…”

裴仲卿不等她骂完便低头堵住她了嘴,他灵巧的唇舌含住她娇嫩的唇瓣肆意挑.弄、吮吸,拖住她的粉嫩的小舌,拉扯、吸啜,待她口腔里积聚了甜蜜的津液,便大口吮吸,全数吞咽掉,这样来回了几次,吻得她舌根发酸,末了他在她唇缝上来回舔.弄一番,啄上一口,方才满足的放过她。

青绾被他吻得浑身酸软,瘫在他怀里,无力的捶打了他几下,嘟着唇不满的瞪着她。裴仲卿的目光落在她沾了唾液,晶亮的唇瓣之上,那般娇美诱人,他忽然眸色一暗,下腹一热,那儿就硬了起来,紧紧抵住她柔软的腿间。

青绾感受到他的变化,连忙推开他,慌乱道:“你、你…下流!”

裴仲卿眼里染上笑意,“这般就下流了?那前一次我与你在书房做那事,你叫的…”

“别说!”青绾捂住耳朵,急道,“不准你说!”

见他哈哈大笑的望着自己,青绾才知道被他逗.弄了,又羞又恼的瞪了他一眼,气呼呼道:“我走了!再不来了!”便匆匆奔出了房门。

她一路捂着脸疾走出了院子,却不知边上有一位侍婢路过此处,眼睁睁看着青绾面露红霞,娇羞万分的离开。那侍婢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裴仲卿的院子,恍然大悟起来,掩唇轻笑,眸子一转,心里便生了一计。

****

“你说的可是真的?确定你没看错?”二夫人啜了口茶,抬眸看了那侍婢一眼。

房里只有二夫人和她两人,那侍婢道:“奴婢怎敢欺骗夫人?奴婢亲眼瞧见您房里的青绾从大人院子里跑出来,一副被人蹂躏的模样,别提多诱人了!若不是亲眼瞧见,奴婢怎敢到您这儿来要赏?”

二夫人皮笑肉不笑,丢了一两银子给她。

那侍婢面露喜滋滋的接过银子,连声道谢,离开的时候心里头道这会儿够钱买胭脂水粉了!

她走后,二夫人将芳华和碧玉叫进屋,冷着脸吩咐她们道:“去把青绾那小.贱.蹄子给我抓过来!”

芳华和碧玉皆是一怔,虽不知发生何事,可瞧她们二夫人狠厉的脸色也猜到青绾定是做错了什么,犯了二夫人的大忌。她们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应了声便匆匆退出去找青绾去了。

此时,青绾正在厨房给二夫人炖汤,一边看着火候,一边与怜心说话,只见芳华和碧玉面露忧色的匆忙过来对她道:“赶紧跟我们回去,二夫人正找你呢,她脸色难看的很,只怕是你做错事得罪她了!”

青绾神色茫然,心中却有不好的预感。怜心也担心起来了,芳华和碧玉刚带走青绾,她便偷偷跟了上去,瞧瞧究竟发生什么了。

二夫人正坐在院子里悠闲的逗.弄她的猫儿,嘴巴里啜啜有声,青绾站在她面前,只觉得这场面有些熟悉,好似她第一次被带过来见二夫人的那场面。

二夫人抬眸妖娆一笑,对着惶恐不安的青绾,微启红唇缓缓道:“当年我瞧你年纪小,人老实,又做了一手好糕点,才提拔你过来伺候我。如今你也是个大姑娘了,人是越长越水灵,有时候你笑一下吧,连我都能被你勾走三分魂魄,就更别提男人了。你这样的,要是生在外头,怕是早就成亲嫁人了,可惜你是相国府最低等的下人,天生贱.命。你是不是瞧着外头的女人有男人疼、有男人爱,也心痒痒了?还是你本性如此,贱.货一个,生来就喜欢勾.引男人!”

青绾心里一沉,不用猜便已知道一定是她与大人的事情被二夫人撞破了,可她不知道二夫人如今知晓他们多少事情,也许是二夫人只是道听途说,并没亲眼所见呢。所以她不能乱说话,只能沉默不语,就算说,也是打死都不能承认的。

二夫人见她毫无反应,心里的怒火更旺了,丢开那猫儿坐直了身子,厉声道:“说,你何时开始勾.引大人的!”

青绾低声辩解:“奴婢没有。”

“还敢说没有!要不要我找个婆子给你验身,证明你清白之身?!”

青绾浑身一震,脸色发白,抿唇抬眼看向二夫人,已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二夫人见状,冷笑一声:“怎么,怕了?”

青绾指尖微微颤抖,吸了口气,逼迫自己道:“…奴婢,当真没有!”

二夫人眸色一沉,沉声喊道:“来人啊!给我把张婆子领过来!我倒要看看,你什么个冰清玉洁、清白之身!”

“且慢!”青绾苦笑一下,“夫人,奴婢已非清白之身,只是…并非是与大人…”

“你嘴硬就是不肯承认?好!”二夫人转头对芳华道,“找两个小厮过来,给我杖刑伺候!我倒要看看这贱.蹄子能嘴硬到何时!”

那边,怜心躲在墙角听的心惊胆战,错愕之余,却是怎么也不肯相信青绾会勾.引大人,既然青绾没有承认,那该当就是没有。可是如今她竟已非清白之身,那便只能是她与野男人私通了!

怜心真是万万没想到,一向规矩老是的青绾竟会做这种大胆事情!可当务之急并非惊讶这些,她心急如焚,担心青绾就此命丧二夫人这里,急得直跺脚,忽然她脑子一亮,想出了什么,拔腿就往大夫人的别院那儿奔去。

不一会儿,青绾被那两个壮实的小厮架着粗手粗脚的丢到了地上,她闷哼一声,手掌、肘腕均已擦破。

“得罪了。”小厮客气了一句,便高高举起杖棍,眼看着就要落到青绾身上了,便闻院落外,一个沉稳有力的女声喊道:“慢着!”

所有人为之一怔,朝院门口看去,便见大夫人足下生风般的走进来,冷讽道:“这里可真是热闹啊。”

二夫人脸色微变,可还是连忙迎上去:“姐姐怎地来了。”

大夫人扯唇冷冷一笑:“我再不来,你可不就要为所欲为,滥用私刑了!衙门办案尚未查明真相都不敢滥用私刑,你胆子倒不小,仗着是相国大人的小妾竟敢公然在府里杖刑下人!你可知杖刑只有朝廷命官能用?可知你身为小妾并无权利越俎代庖责惩下人!”

大夫人有意将“小妾”二字咬的极重,提醒着二夫人她身份低贱,果然,二夫人闻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怒不敢言,狡辩道:“姐姐,我这也是替府里清理门户啊。你有所不知,青绾这贱丫头背着我这个主子勾.引大人,可谓乱了府里风气,我怎能不教训教训她?难不成由着大人被她勾.引,沉迷女.色?就怕时间一久,这贱丫头骑到你我头上,无法无天了!”

大夫人转身打量着瘫倒在地的青绾,只见这丫头脸色发白,双唇颤抖,美眸微垂,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倒是娇嫩可人,不知比二夫人惹人疼爱了多少倍。

方才怜心求她帮忙时,听是与裴仲卿有关便留了个心眼,将裴方找来大致问了一番,知晓怜心口中青绾便是裴仲卿日想夜想,他命根子似的小宝贝,就决定横插一脚,帮个小忙。天知道她只是好奇青绾是个什么女子,竟能让裴仲卿这冷漠的男人欲罢不能。

她心里在笑,本以为裴仲卿喜爱妖娆绝色的女子,当真没想到他竟然好这口,喜爱小家碧玉,娇弱怜人的小丫头,瞧她这年龄,怕是连十五岁都没有呢,怎能忍心下手的啊!心道,裴仲卿啊裴仲卿,你被这小黄毛丫头吃得死死,那还是朝堂上所向披靡的相国大人?当真丢死人了!既然她对你如此重要,如今我替你救了她,你可就欠我了一个大人情,这个买卖倒不错,况且,这丫头我也挺喜欢。

“叫青绾是吧?”大夫人开口。

青绾终于有了些反应,点了点头,看向大夫人。

“你可有话说?”

“奴婢…与大人…并无关系。”说罢,便红了眼眶,死死咬住唇,忍着不流泪。

倒是个硬气的女子,这般为裴仲卿着想,向来往后确实能做他的贤内助,替他分忧解难。大夫人这么想着,转头问二夫人:“她既然说没有,你为何硬是逼她承认?难不成你有证据?”

“当然有!府里的侍婢今日清晨亲眼看见她从大人院子里跑出来,不可能有错!”

“只是这样你就认定了她勾.引大人?苏明媚,你太过儿戏了!况且府里的侍婢撞见此等模糊不清的事情不向我禀报,倒上你这儿来了,是为何意?不将我放在眼里?来人,把今日向二夫人私报谎情的侍婢找出来赶出相国府!”

二夫人脸色煞白,气的浑身发抖,心道好你个张静娴,仗着你是正室,逮到机会就要欺压我么?我苏明媚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她忽然上前走到青绾面前,举起手就要扇她一巴掌,却被大夫人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步截住。

大夫人正要脱口骂她,便闻院落门口,一个男人震怒喊道:“苏明媚你要做什么!”

十八 奸情

18.

闻声,青绾猛然回过头,便见她家大人脸色阴沉的朝她走过来,似乎急着要将她扶起,可周围的恁多人都看着,若真要让他扶起来,那可就什么都说不清了!于是青绾瑟瑟向后退了一些,朝他轻微的摇了摇头。

裴仲卿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里一紧,暴怒与心疼在胸腔里瞬间炸开来,痛楚难耐,苦不堪言。他依了青绾的意思便没再上前,而是回头看了眼向他报信的怜心,怜心得了指示赶忙上前将青绾扶了起来。

这细微的动作自然是被大夫人全部瞧了去,她好笑的在这二人身上来回打量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而二夫人却是什么都没看到,她尴尬的撇开脸,想着要如何向大人解释,便见裴仲卿厉色对她喊道:“你要做什么?这相国府岂容你这般胡乱撒野!”

裴仲卿往日里多是没什么表情,寡淡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要说真的发起火来,倒也是没有过的,如此这般难看吓人的脸色,大家都是第一次见,个个都被吓得不轻,没人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