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琬眼睛酸涩难当,她刻意垂下头,不想让墨月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

墨月心疼地揉了揉云琬柔软的发丝,劝解道:“喝了药对身子好,纵使这药难闻,但也要逼着自己喝下去啊!”

云琬蹙紧了眉心,手指紧紧攥成拳,并不答话。

“你就是这样对待我英亲王府的子嗣的?莫不要说这是严默哥哥的嫡子,就算不是,你也不能这样糟践!”舞衣其实私心并不想让云琬顺利生下这个孩子,但是看到云琬这样全然不在乎的样子,不竟为严默感到不值。

云琬抬眸,深深看了眼舞衣,并没有对她的突然造访感到惊讶。早在淑太妃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件事瞒不过舞衣,而以舞衣的性子她也定会找上门来。

“这件事不劳舞衣妹妹费心。”云琬抿唇,语气不善。若说以前她还有心情和舞衣周旋或是让着她一点,但是今日她的心情非常的糟糕,只想大肆的发泄一场,哪里还会憋着闷着自己心中的怒气。

“你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严哥哥对你那般好,可是听说你却将他气走了。不过是怀孕罢了,便以为自己是天是地,便以为自己很了不得吗?谁没有怀孕过!可也不像你这幅样子!”舞衣特别看不惯云琬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难道你怀孕了,全天下的人都要让着你吗?!

第三百三十九章往事如烟

“舞衣小姐,我和秋碧还在这里,你就要这样对夫人不敬吗?若是夫人出了事,谁来负责!”墨月冷冷瞪着舞衣,见云琬脸色已经泛白,更是对舞衣产生了浓浓的不满,不由也后悔将舞衣带了进来,她倒是忘了,舞衣这人言语伤人的本事可是一流的。

秋碧连忙护犊子般瞪向舞衣,怒道:“舞衣小姐,若是没什么事你便出去吧,咱们夫人你看也看了,说也说过话了,你可以走了,否则便不要怪奴婢不懂规矩,乱了尊卑!”秋碧的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是再敢得寸进尺伤害我家夫人,那我就要和你拼命了。

“别让她走,我有话要问她!”云琬的脸色惨白一片,手指尖颤抖的厉害,她瞪大着双眼,直直盯着舞衣看,那里面写满了恐惧和哀痛,让舞衣看了心都不由重重抖了一下。

“夫人,您还要与她说什么,难道还没有被她…”

秋碧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完,云琬便打断她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问她。”云琬的眼睛还是盯着舞衣看,根本不愿意错过舞衣脸上的每一个神色。

“夫人…”秋碧还想再说。

“出去!”云琬对着秋碧怒吼道。她的脸上满是阴霾,眼神锐利如箭,将秋碧吓得赶紧噤声不语。

墨月也察觉出了云琬的不对劲,似乎在舞衣说完那一番话之后,云琬的表情就很不对劲,但是她仔细回想了舞衣刚刚说的话,出了言辞犀利一点。根本没有半点造成云琬震怒的话。按照云琬的度量,断然不会因为一些难听的话便这般生气的。

难道是因为怀孕了吗?都道怀孕的女人比较敏感易怒,夫人或许也是因为如此吧?墨月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解释,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她见秋碧还想再说话的样子。便伸手拽了拽她,道:“不要说了,还是听夫人的。出去吧,夫人自会好好应对。”

秋碧无奈,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云琬,出来屋子。

等到秋碧和墨月一走,云琬便开门见山道:“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说的话可多了,我怎么知道你问的是哪句?”舞衣斜睨了云琬一眼,目光中带着些鄙视和不屑。

云琬听到她这样回答。心头怒火更甚,冷冷道:“你明明知道我指的我哪句话!你和我说出那句话不就是为了让我问你吗?好,我现在告诉你,你如愿以偿了,你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那么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舞衣捂嘴轻笑,但是笑声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她走到云琬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云琬道:“你是要问我‘谁没有怀孕过’这句话吗?”

果然!她是知道的,她是故意的!云琬的心紧紧揪成了一团,若是刚刚她还妄想舞衣不过是随口一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深意,那么现在,她可以百分百的确定舞衣说这句话是别有目的的!

谁没有怀孕过?难道除了她之外。还有人怀孕过吗?怀的…也是严默的孩子吗?

一想到这儿,云琬的心脏便剧烈抽痛了起来。

舞衣看到云琬这幅紧张不安的模样,忍不住轻轻嗤笑了一声。原来,你根本就是在乎的,你之前表现的那些不在乎,全都是假的。我的姐姐。严哥哥的前任发妻,英亲王府的前王妃,始终都是你喉咙里的一根刺吧?

“谁怀孕过?是谁?”云琬睁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舞衣,她在等待,等待那个自己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舞衣也直直地看向云琬,一字一顿道:“还能是谁?自然是…前王妃陈氏了。”

饶是云琬已经猜到了答案,一颗心还是忍不住鲜血淋漓地痛了起来。原来是真的,原来严默和陈玉帛之前有过孩子,原来她怀上的孩子并不是英亲王的嫡长子,并不是严默的第一个孩子,怪不得他不喜欢,怪不得他一点也不开心。他是怕,他是怕她的孩子会抢了陈玉帛孩子的风光和宠爱吧?原来如此…

“那个孩子呢?为何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既然他是英亲王府的子嗣,理应要接到王府来养,免得被外人知道,以为是我嫉妒不容人。”云琬略带讽刺地开口。

谁料舞衣的表情却变得愈发奇怪,她朝云琬笑着,笑得诡异笑得苦涩,云琬被她那笑容弄得心惊不已。

“死了,那个孩子还未出生便死了,听说是在娘胎里活活闷死的,其实他已经足月了。”舞衣的声音飘渺空洞,笑容苦涩难当。

这回轮到云琬怔住了,她有想过严默将孩子藏了起来或者送给了别人喂养,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孩子居然死了。

她错愕着一张脸,不可置信地去看舞衣,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严默听到她怀孕时那样痛苦绝望的表情。

舞衣瞧着云琬的表情,鄙视又不屑道:“若是你连这一点都不能体谅严哥哥,那你有什么资格跟他并肩站在一起做他的妻子?你有什么资格和严哥哥携手共度一生?”

云琬瞧着舞衣与往常一样惹人讨厌的模样,竟是第一次觉得她其实并不是那样坏的一个人,她来这里的目的,说了这许多话,看似是在讽刺她,鄙视她,但其实…她只是为了能够让她和严默和好如初吧?

她突然间觉得有点感动,虽说在她嫁过来之后,舞衣就一直对她言语极尽讽刺,明着暗着都在欺负她,但是她却并没有真正对严默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不像彩环和彩玉,脑子里整天想着的都是爬上严默的床,有的时候还故意去书房给严默送茶,那股风骚的样子看的人心里颇为不爽。不过因为她们是淑太妃送来的,云琬没有资格也没有胆子将她们赶走,免得自己将来落得一个妒妇的名声。

“莫云琬,你若真想和严哥哥好好过日子,不想我有机可乘的话,那就趁早收起你那点小心眼,不要把对你好的人给弄得心寒了!”舞衣冷眼看着云琬,还是没有好脸色给她瞧。

可是云琬的心里已经没那么不舒服了,相反而觉得挺窝心的,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反应太不正常,可想着她是怀孕了,大抵所有的孕妇都是如此,也便安了心。

“谢谢你。”云琬低声但却真心的说道。她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舞衣,若不是她,她不知道要在自己编织的茧里束缚自己多久。若不是她,她之前对严默是有多过分。

舞衣脸上的表情一僵,尴尬了片刻便很生气地反驳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是来帮你的吗?不要自作多情了,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够不够格,我只是为了严哥哥,我只是不想看到他为了你伤心难受!因为除了我姐姐,谁都没有资格让他难受!”

云琬心里升腾起的那些感动的火苗瞬间被舞衣这一番绝情的话都浇灭的无影无踪,不过她也没有半分怪舞衣的意思,不管怎么说,舞衣都是帮了她,她只是说话难听一点罢了,但本质是不坏的。

“你好自为之吧!我走了,免得你到时出了事你的丫鬟会以为是我害的你!”舞衣说完,看也不看云琬一眼,便要转身离去。

“等等!”云琬出声叫住她,语气带着些急切。

“什么事?有话快说!”舞衣转身,狠狠瞪了眼云琬,语气颇为不爽。她的心里的确不爽,她原本是想来刺激莫云琬,让她伤心难过,最好害的她流产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样苍白虚弱的样子,她突然心生不忍。想着莫云琬这几个月一直忍让着她,便想就算是抵消她的罪过,便没有对莫云琬怎么样。可是现在,她突然有些后悔,按道理,她不该这样子的。

云琬也察觉到了舞衣的尴尬和别扭,好似觉得这次帮了她是件十分令人不齿的事情,嘴角不觉抽了抽,为舞衣的别扭感到无语。

“我想问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前王妃的孩子会死?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琬并没有过分在意舞衣的脸色,只把自己想问的问出了口。

舞衣僵住,抬眸深深看着云琬,一脸阴郁道:“这件事你没有必要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与你无关!”

云琬被舞衣愤怒的语气吓到,见她绝色仙礀的脸上笼罩寒霜,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慑人的气息,不由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你只需要安安心心当好的你的王妃罢了,有些事情你根本不需要知道!”舞衣说完,再也不理云琬,便愤然离去了。

云琬看着她的背影发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严默之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她突然很想很想知道他的那些过去,虽然可能会让她不舒服,但她也不想再一味的蒙在鼓里,免得将来再因为严默的那些过去和他争吵闹别扭。

舞衣走了,墨月和秋碧便匆匆赶紧来看云琬,见云琬安安稳稳地坐躺在床榻上,脸色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反倒比之前少了丝阴郁,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第三百四十章 探寻

“墨月。”云琬看到墨月她们进来,连忙开口道:“你们去书房看看王爷,若是他在,便让他过来,就说我有话同他说。”她把严默赶走了,估计严默十有**是呆在书房的。

墨月错愕了半响,不可思议地看着云琬,道:“夫人您要见王爷?”夫人之前不是刚刚才跟王爷闹别扭了吗?后来舞衣来了,就更加应该让夫人感到生气郁闷,断不会再有见王爷的道理。而且夫人的样子看上去,一点也不似生气之人,反倒有点要急着道歉的味道。

云琬见墨月愣在那里,不由蹙眉,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啊!若是王爷不在书房,那便去别的地方找找,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他说。”

墨月连忙应声,很快便走了出去。

“夫人,你没事吧?那个舞衣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说一些难听的话叫您生气?若是有您尽管告诉奴婢,看奴婢不告诉淑太妃,叫太妃娘娘狠狠诊治她一番!不要依仗着有太妃娘娘的宠爱便可以无法无天,夫人您现在怀着英亲王的嫡长子,那地位可不是她可以比的!要了闹了矛盾,淑太妃也理应帮衬着我们!”

云琬看着秋碧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由正色道:“你这张嘴倒是越来越能说了,舞衣她再怎么样也是小姐,是你一个小小丫鬟可以编排的吗?若是叫人听了去,可仔细了你的皮!”

“可是夫人,奴婢每次看到舞衣那样对您说话心里就气的厉害!”秋碧不服气地撅撅嘴,对云琬到了英亲王府就忍气吞声的作为很不理解。

云琬叹口气,道:“其实舞衣并没有咱们想象中的那么坏,她只是嘴巴毒了一点而已,她心地其实不坏的。”

秋碧皱着眉头,显然不信,夸张道:“谁信她?她那样的人还叫不坏那什么样的才叫坏?虽说她是个小姐,但她跟彩环彩玉不是一样?都是心里存着龌龊心思的人!还妄想王爷要了她们。简直是痴心妄想!”想了想,又怕云琬会对舞衣心软,便又道:“况且彩环和彩玉那两个小贱人不过只是想当个通房,而舞衣。奴婢看她是想将夫人您记下来,好自己当正室夫人呢!”所以她才会这么讨厌舞衣,讨厌的无以复加。

“你莫要这样说她,虽说她的确是存着这样的心思,但她何曾有过实际行动?彩环和彩玉倒是时常接着端茶送水的机会给王爷抛媚眼,但是舞衣呢?她嘴上虽这么说,也在我面前故意对王爷很好想要借此激怒我。但是她私底下又做过哪些见不得人的事了?你想想看,没有是吧?她名义上算作王爷的妹妹,做妹妹的要什么借口不可以去看哥哥?但是她却没有。”

云琬对秋碧解释道。其实她对秋碧说这些,一方面是因为她希望秋碧不要再误解舞衣,但更多的则是怕秋碧再这样嘴上不饶人,将来要吃大亏。秋碧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丫鬟,她只希望秋碧能好好的,千万不要因为愚忠而犯下一些害人害己的错误来。

秋碧被噎住。似乎没有想到云琬会这么说。她仔细想了想,发觉云琬的话里竟挑不出一丝错误,虽然舞衣表面看上去好像再和云琬争风吃醋。故意在云琬面前激怒她,但是私底下,她还的确没有干过什么不要脸的事儿,也没有借口兄妹的名义粘着王爷,光就这一点,也是十分不易的。

可是秋碧却不想承认云琬是对的,她讨厌了舞衣那么许久,并不是云琬几句话便能对舞衣改观的。纵使舞衣她没有做出什么实质的行动,但是她心里存着不该有的心思,那也是要被人唾弃的。

“我知道你心里还是觉得不服气。觉得舞衣就是想要霸占了我主母的位置。我也知道你的确是为了我才会如此,但是秋碧,你不能意气用事知道吗?之前盼夏的事儿难道还没有跟你教训吗?说错话的下场是什么?”

秋碧一滞,又听云琬道:“还有,我这次和王爷的事儿也要多亏了舞衣,要不是她刚刚过来跟我解释。说不定我到现在还在生王爷的气,又怎么会想把王爷找回来跟他把事情说清楚呢?”

“她会有这么好心?奴婢以为她是来刺激夫人您的。”秋碧撇撇嘴,有点不太相信云琬说的话,但是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云琬横了她一眼,道:“难不成我还会骗你?”

秋碧低下头,虽说还是不太相信,但已经没有再反驳了。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云琬好罢了,既然云琬都说舞衣对她构不成什么威胁,那么她也不必一味地去做恶人。就像夫人刚刚说的,若是以后不小心得罪了谁,那么便会有很大的麻烦,到时候反而累的夫人为她担惊受怕。

“夫人,我懂了,以后再看到舞衣小姐,奴婢尽量不与她正面冲突。”意思就是,讨厌还是一样的讨厌,提防还是一样的提防,不过不会再当面顶撞她便是了。

秋碧能做到这样,云琬已经很欣慰了。她点点头,没有再说秋碧什么,便让她去泡茶,静等严默来了。

云琬不由摸了摸自己尚未凸起的小腹,静静感受一个微小的生命在里面跳动,心里顿时觉得十分的奇妙,一股说不出的感受直往心头上涌,像是感动又像是激动,几乎让她忍不住眼眶泛泪。

宝宝,你说你爹他会原谅娘么?你爹他又会全心全意地抛开过去接受你么?

严默这厮也不知躲在哪里去了,没在书房,结果害得墨月找了好久才找到,等到他来到云琬房间的时候已经接近戌时了。云琬无奈,便先和严默吃了晚膳。

席间严默眼梢都没有看向云琬,这不禁让云琬心里既紧张又心虚,她不知道严默是不是被她的不理解和无理取闹弄得生气了,心里担忧却又不敢当面求证,只能闷着头扒饭,这一顿饭吃的相当的郁卒。

好容易等吃完了饭,云琬才期期艾艾地开口:“下午的时候,对不住了,我情绪有点不好。”

严默抬眸看了云琬一眼,面无表情,只道:“你怀孕了,我能理解。”

云琬垂下眼睫,根本不相信严默这是理解了她,估计是无奈加失望了吧?

“墨月说你有事要找我,有什么事?若是不重要的事儿我便先走了,朝堂那边还有好多事都没有做完。”严默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疲惫,也不知是心里疲惫还是身体疲惫。

“我们可不可以回房去?我有话要同你说。”云琬闻言,赶紧抬头,略带祈求地看着严默,希望他能够给彼此一个机会。

严默闻言,深深看了眼云琬,并没有答话。就在云琬忐忑地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严默却道:“好,我们回房,我也有些话要同你说。”

云琬的心“咯噔”一跳,不知道严默想要对她说什么?是想告诉她他已经和她过不下去了?还是想要对她敞开心扉,告诉她他的那些过去和伤痛?

云琬不知道,也不敢问,只能静静跟着严默走回了房。

只剩下墨月和秋碧两个人面面相觑,对着空气哀叹了一口气。

“希望小姐能和姑爷好好谈吧,咱们小姐的性子也忒别扭了些。”秋碧忍不住叹道,觉得严默颇为可怜。

墨月深有同感,不过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拉着秋碧走了出去,顺便也把在堂屋门口探头探脑想要进来偷看的彩环和彩玉赶了出去。

云琬和严默走到房间,严默随意走到床榻上坐下,并拍了拍身边的空着的地方对云琬说:“你也坐下吧!”看云琬有些犹豫的样子,又道:“就算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不想坐他还要坐。”

“哦。”云琬垂眸,慢吞吞地走到严默身边坐下,可是却始终不敢去看严默的脸,只是低垂着脑袋,双手紧紧绞着自己的衣摆,显露了出她的紧张和不安。

“你要同我说不什么?有什么事你可以说了。”严默看向云琬,沉声道。

云琬抬头,正好看到他深邃幽暗的眼眸,她心重重一跳,脱口道:“我想问你,你跟陈玉帛之前是不是有过孩子?”

严默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可思议的表情,好像是早晓得云琬已经知道这件事一样,他抿唇淡淡一笑,笑容中些许苦涩,道:“是舞衣告诉你的吧,我就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你。”

“她是告诉了我,她也告诉我,你们的那个孩子…不幸早夭。所以,我很抱歉白天的时候对你态度那么不好,我不知道的。”云琬的语气带着愧疚,不过更多的则是委屈和伤感,她为何不会知道这件事?那还不是因为严默没有对她说过,他对于自己的过去始终对她藏着掖着,就算上次淑太妃已经明示过严默可以说出那些过去,但是严默还是没有对她吐露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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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旧爱如斯

陈玉帛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又会跟莫正冲和宁国公有关系?为什么又会被皇家封锁消息,成为了百姓中不能说得秘密?

“它不是早夭,我的第一个孩子…根本没能来到这个世界。”严默语声淡淡,但谁都能听得出他话里的疲惫和痛苦。

云琬见他那样,心里也堵得厉害。她不知道自己是为那个还没来得及出事便死去的孩子感到惋惜,还是为严默对过去那样的念念不忘觉得心酸。

“他…是怎么死的?”云琬收拾好自己没头没脑的情绪,悄声问沉浸在伤心中的严默。

严默闻言,侧头深深地看着云琬,见她脸上的神色多是怜悯和惋惜,心中也不由一暖,只问道:“舞衣没有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云琬愣了下,面露疑惑。

“舞衣没有告诉你我…玉帛的孩子是怎么死的?”他本来想说是我的孩子,可是话堵在喉咙口便说不出了,只能改口称是陈玉帛的孩子。

云琬摇摇头,道:“没有,舞衣她只告诉我说…那个孩子还没有出生便被闷死在了娘胎里,至于是为什么,我问她,她不肯说。”

“我猜想她也不会说,过去对她而言,是个永远也无法抚平的伤疤…她以前也是如普通女孩子一般娇俏可爱,可是后来经历了那件事,才养成如今这么古怪的脾气,你莫要见怪。”严默说完,便哀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对舞衣的无可奈何。他何尝不知道舞衣欺负云琬,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打打不得,骂她又不会听,而他更不可能会将舞衣送走。所以到头来只有随她去了。

“我承认我之前的确很厌恶她,就算我知道她并没有胆子真的跟我抢你,甚至她的心思还没有彩环和彩玉那么深。可是我就是讨厌她。因为我就是看不惯你那样偏袒她,所以才会那样的不待见她,我甚至想她要是离开英亲王府就好了。”

云琬并不在严默面前避讳这些,看严默的脸色好似沉了下去,她也不在乎,只是继续说道:“但是我知道她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坏,从我在听雪轩第一次见到她。我就知道有着那样眼神的女子不可能会坏到哪里去。果然她今天下午来找我,表现上是在挖苦我讽刺我,实际上却是为了解开我心里的心结。…说句矫情的话,她对我说得那番话让我感动了。”

“舞衣本质不坏,这也是我为什么能留她在身边这许久的原因。因为我知道。就算她喜欢我,但也绝不会做出有损本分和名誉的事儿。”严默听完云琬的话,沉默半响,才发出这样的结论。

云琬沉默,见话题扯到了舞衣这儿,刚刚关于陈玉帛的事儿似乎被严默一带而过了,心里就更加的紧张了,她怕严默不肯说,若是不说。他们之间的那个心结永远也解不开。

“我找你就是为了给你道歉,顺便问一问你关于你过去的事儿,你若是不肯说,那便算了。”云琬以退为进,淡淡地说道。

严默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思,他将目光落到云琬的小腹上。虽然那里尚且平坦,根本看不出任何一点儿怀孕的迹象,但是他知道,那里住着一个微小的生命,是他和云琬的孩子。

他其实是欢喜的,初初听闻这个消息,就好似在头顶上炸开了一束烟花,让他欢喜的不知所措。可是欢喜过后,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那个无缘来到世上的孩子,想起了满是血污和汗水却没有一丝生气的小脸,那个时候他的心情根本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只是觉得天地都要毁灭,觉得世间万物都变成了灰色。

所以他才会在面对云琬的孩子时露出那样的神情,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对待这件事情。老天爷让他失去了他的孩子那么多年,现在又送了一个给他,可却不是当年的那个女子,是谁都会觉得心里发堵。

云琬见他直盯着自己的小腹看,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下,却被他用手扣住,只听见他说:“别走,我不想让你们也离我而去。”

这样普通的一句话,却让云琬听得心都疼了起来,她用力点点头,毫不犹豫道:“我不会走的。”说完,又指了指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郑重承诺道:“他也不会走的,你放心。”她绝不会像陈玉帛一样离他而去,让他的下辈子继续在伤心痛苦中度过。

严默很感动,伸出手摸向了云琬的小腹,其实那里什么动静也没有,但严默却好似感受到了一个生命在跳动。

“当初玉帛怀孕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等我知道了,那个孩子却已经死了。”严默的声音说不出的苦涩,但是已经可以正视这个问题。

云琬惊诧地看向他,道:“什么?你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初期怀孕不被知道,但那孩子既然已经到了生的时候,陈玉帛肚子肯定会日益变大,严默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她正想问,却听到严默说:“因为玉帛怀孕才一个月的时候就已经被送进了宫里。”

严默的声音好似来自遥远的过去,带着飘渺和空洞,就和舞衣下午跟她说话时一模一样的音调,让人不由听了心里发憷。而更让云琬发憷的则是严默说话的内容!

什么叫“被送进了宫里”?她不是王妃吗?她不是有夫之妇吗?去宫里干什么?宫里的女人不都是皇帝的女人么?

云琬的心脏瞬间揪紧,她突然想起平安公主之前对她说过的那句“不过是皇家一些见不得人的丑闻罢了”,心脏更是不安的剧烈跳动。

难不成,难不成陈玉帛…竟是…

云琬根本不敢想下去,她实在是觉得这件事太过不可思议,在她的认知里,这样的事儿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睁大眼睛直直盯着严默,屏住呼吸,根本不敢错过严默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也不敢漏听他嘴里说得任何一句话。

她只希望自己胡思乱想的一切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可是严默却没有能让云琬的期待成真,他用平缓又带着痛苦的音调,将当年的事儿都朝云琬娓娓道来。

原来当年陈玉帛是京都的第一美人儿,很多名门子弟求亲纳娶,包括那时候的皇上也对这个传说中的第一美人儿有了点兴趣,不过正当他准备在一年一度的选秀女中将陈玉帛纳入后宫的时候,却听闻了陈玉帛已经和英亲王定亲的消息。因为那时候皇帝也没有见过陈玉帛,不可能对她有太过浓厚的感情,又因为严默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所以便也算了,将这一段埋在心里的称得上是暗恋的东西抛在了脑后。

就这样,严默顺利迎娶了京都第一美人陈玉帛,两个人婚后从相敬如宾很快发展成了鹣鲽情深,虽然说平时不乏小吵小闹,但总的来说生活和顺又美满。

可是世事难料,陈玉帛于一次去寺庙进香的时候碰到了当时微服私访的皇上,皇上对陈玉帛一见倾心,回到宫里后立刻就叫人去查陈玉帛是谁,可查到的结果却是陈玉帛是他弟妹,也就是当年他放弃了的那个秀女。

皇帝心里很苦闷,一开始他也想克制住自己心中的**,奈何陈玉帛长得实在太过美丽,清水出芙蓉的样子深深镌刻在了皇帝的心中,他想忘而不能忘,就算是在宠幸其他妃子的时候,脑中想的也全是陈玉帛如花的容颜。

就这样,皇帝在苦苦挣扎了一个月之后,决定横刀夺爱,将陈玉帛从英亲王的手里抢过来。但毕竟是一代君王,贸贸然做出这样的事必定要叫人诟病,骂他昏聩无能。于是皇帝就着手进行了一个大计划。他首先是叫人把寒玉公主和淑太妃接到宫里,表面上是叫她们和太后加深情谊,实际上却是为了拿她们威胁当时手握兵权的严默。

皇帝威胁严默让他将陈玉帛送给他,可是严默这样烈性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同意,纵使皇帝拿他妹妹和母亲作威胁,严默也秉持着“要死一起死”的态度,坚决不肯将陈玉帛让给皇帝。皇帝无奈,想方设法地将陈玉帛掳到了宫里,更是用陈玉帛的性命逼迫严默对外宣称陈玉帛已经死亡了事实。

妹妹母亲和妻子都在皇帝的手中,严默实在是没有了办法,只能照着皇帝的话对外宣布。可陈玉帛好好的一个姑娘嫁到英亲王府,不过才一年的时间就香消玉殒了,任谁都会觉得奇怪。所以陈家人自然要上前询问,还说要亲眼见到自己女儿的尸体才肯相信。但严默哪里能拿得出陈玉帛的尸体,只能解释说陈玉帛得了瘟病,已经被火化了。陈家人自然不肯信,就要闹到皇帝面前,这时候陈玉媛也就是现在的舞衣却在一次严默醉酒后知道了真相。陈家人顿时震惊不已,可是却根本没有什么法子。

第三百四十二章 小产征兆

而陈玉帛在宫里的生活更加的惨不忍睹,她宁死不肯屈服,每每皇帝要强了她的时候,她就发了疯似地咬皇帝,那拼命的架势令皇帝也不敢太过放肆,但男人终归是男人,女人又怎么能斗的过他?所以陈玉帛还是很不幸地被皇帝给上了。

陈玉帛本真的想以死明鉴,但是却在一次和皇帝对抗的时候晕了过去,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怀有了身孕,查出来的时候已经两个月了。而皇帝宠幸她的日子才不过半月,所以她自然知道这个孩子是她和严默的,她为了保住这个孩子,为了不让皇帝对她和严默的孩子不利,便开始了忍辱偷生的生活,她答应皇帝可以成为他的宠妃,但前提却是要皇帝让她平安生下这个孩子。皇帝被美色迷惑,思虑了一阵子便答应了。

所以就在严默和陈家人被逼急了打算进宫抢人的时候,却从宫里传出了一封信,是陈玉帛亲笔所写,内容无非就是她现在在宫里生活的很好,叫家里人不要担心,更在最后让严默尽快忘了她,重新找个妻子好好过日子。

严默和陈家人都不肯相信这是真的,但数月之后当淑太妃和寒玉公主从宫里被放出来的时候,才从她们口中得知了陈玉帛现如今在宫里如何如何得宠,怀了皇上的龙种,还被封为了玉妃。这个消息对严默来说可谓是晴天霹雳,他怎么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为此很是消极了一阵子。

但消极对他来说有害无益,就在他悲痛的日子里,他所掌握的兵权也被皇帝慢慢的削弱了,更甚至京城还传出了他命煞克妻的传言。

“那段期间可以说是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原本事业有成,家庭和乐,可是一夜之间我却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灾星,当时的我…真的想过去死。”严默闷闷地说道。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平静。

云琬听得一颗心紧紧地揪作一团,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握住严默微微颤抖的手指,轻轻承诺道:“你还有我,没事的。我不会再让你这样伤心的。”

严默自嘲一笑,道:“就像之前我让你对你五妹妹说的那番话,我就是那样劝慰自己。我告诉自己,死不是解脱,死是最没用的表现,我若想要再活出个人样,就必须自己努力。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于是严默从悲痛中走了出来,故意装作云淡风轻地和皇帝相处,一步步地重拾皇帝的信任,让皇帝卸下对他的心房。皇帝本就对严默愧疚,而且他疏离严默大部分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鬼,现在见严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算故意在他面前提到玉妃。他也毫不在乎。就这样,皇帝便慢慢重新接纳了他。

可世间的事本就无法预料,就在严默快要渐渐淡忘陈玉帛这个负心人的时候。却传来了太子造反的消息,那段期间整个京城都一片混乱,皇宫里面更是人心惶惶。太子一党甚至还杀入了后宫,先拿那些无知妇孺开刀。

严默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便是陈玉帛,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恨着陈玉帛,恨不得她快点死去,但是却不由自主地想去保护她。于是他便整装带队地冲入了后宫,表面上是在缴械乱贼。实际上却是为了救陈玉帛。

可是当他寻到陈玉帛的时候也已经晚了,陈玉帛惊吓之下导致胎动早产,可是当时后宫那样混乱,根本寻不到稳婆接生,只几个什么都不懂的丫鬟聚在一起慌乱无措地引产。但最终还是因为技术不到家,害的陈玉帛断了气。

“我当时赶过去的时候。玉帛她满脸血污,整个人好似寒风中坠落的秋叶,她看到我来了,很开心,也不管我难看的脸色,紧紧抓住我的手在我耳边对我说,她对不起我,她不是故意忍辱偷生的,她只是想要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她还说她现在终于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了,总算可以安心的去了,她求我不要怨恨她,不要觉得她不知廉耻,她还求我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可是她根本不知道,那个孩子,虽未足月,但是却被人下了药,早早被闷死在了她肚子里。她是太傻了,在后宫里生活岂是那么简单的?光有皇上的保护,根本就没有用的…”

云琬听得心里越发的难受,好似堵上了一块大石头,让她浑身都透不过气来。她紧紧扣住严默的手腕,喘着气问道:“然后呢?”

“然后?那便没有然后了。我虽知道了真相,可我能如何?玉帛死了,我再怎么样也救不活她了。我只能拼劲全力去剿杀乱贼,等终于平定下来之后,皇上也真的对我卸下了心房,而后便要盘查谁是太子造反的鼓动者,查来查去却把陈家给扯了进去。皇上忌惮陈家知晓玉帛的事会毁了他一世英名,便毫不犹豫地将陈家满门抄斩了。那陈家上上下下七十八口人,除了阿媛,谁也没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