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郡王次子夭折,叫阿禩感触颇多,虽然他如今还没有孩子,若是有了孩子,赫舍里氏生出歹心可怎么是好?府上还是要供奉个大夫,才能有备无患。

昭嫆沉吟片刻:“宫中倒是有不少医士…”宫里的太医是有名额限制的,各地医术精湛的大夫被请进了宫,但想要当太医却不是易事,一个个全都得从无品级的医士开始熬,任你医术再高超,也得上头的太医告老之后,有了空位,才能上去。倒是蹉跎了不少医士了。

“医士在宫里,想要熬成正式太医也不容易,若是能去各家王府供奉,也是个不错的去处。想必很多人都愿意。”昭嫆轻声道,“这事儿,我会跟皇上提,想来皇上也不会吝啬一二个医士的。”

诚郡王听了这话,赶忙磕头道:“儿臣多谢皇贵母妃!”

家里养这个大夫,的确最能派上用场,就算没有大事,人总要头疼脑热的时候,若是去外头请大夫,不知门路,也不放心。还不如养在府上一位,更妥帖些。

昭嫆回头就把赏赐医士之事跟康熙说了。

昭嫆要施恩诸子,康熙自然不会反对,便下旨,命太医院甄选出三位医术过人的医士,分别赏赐给直亲王府、诚郡王府和廉郡王府,并在郡王与亲王府邸俱设“医正”一职位,为正九品。一时间,太医院几个医士感恩戴德,虽说只是九品,那也是官儿了,总比当个无品级的医士强多了,直亲王、诚郡王以及阿禩也纷纷上折子谢恩。

直亲王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没了,倒是用不上医正了,不过伊尔根觉罗氏所生的小儿子弘昱却先天体弱,这医士来得正是时候。

诚郡王那儿正好指派医正去给她的爱妾田氏调理身子,又叫给大阿哥弘晴开了药膳。诚郡王虽然恨着董鄂氏,可弘晴毕竟是他的儿子,才死了一个儿子,诚郡王也生怕大阿哥弘晴也夭了。

至于廉郡王府上,没有孩子、也无人怀孕,不过府上有了位医术卓著的医正,心下也安了不少。秉承着未雨绸缪的观念,廉郡王府上定了规矩,嫡福晋和侧福晋三日一请平安脉,其余侍妾也要十日一请脉。廉郡王府妻妾只有那个几个,医正倒也清闲。

派去阿禩府上的医正焦百瑞,已经有年逾知命,是院令周炳焕极力推荐,若不是宫中太医一直没有缺额,焦百瑞早该是太医了。不过如今做了九品医正,伺候的又是廉郡王,也是极好的去处了。而且廉郡王府上不像宫中规矩那么严苛,焦医正还能时常见到儿女亲眷,也是极好。

不过,让焦百瑞头疼是,头一次给这位得宠的侧福晋请脉,便请出了大问题!

其实阿禩根本一点都没觉得他的英兰身子有什么不健康,因此消息传来的时候,阿禩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但转念一想,这焦百瑞是额娘派来的人,应该没胆子糊弄他!便飞快奔赴西院去了!

一进门,阿禩便瞧见郭络罗英兰正吧嗒吧嗒掉泪,眼睛都红了。

“到底是怎么了?身子哪里不舒服?”阿禩急忙关切地问。

郭络罗英兰看到阿禩,啜泣的她登时便“哇”一声哭了出来,也不顾眼前还有人,便扑在了阿禩怀里:“若只是身子不舒服就好了!”

阿禩愈发急了,他极了瞪着焦百瑞:“郭福晋到底是怎么了?!”一般,若是侧福晋,可是可以称呼一声福晋的,不过为了跟嫡福晋区别,前头一般要加上姓氏,郭络罗氏姓氏比较长,一简称就是“郭福晋”了,就像宫里的郭贵人似的。

焦百瑞有些头疼,她原以为这是轻松的差使,没想到…

焦医正咬牙道:“郡王爷容禀,郭福晋的她…有宫寒之症!”

“什么?!”阿禩愕然的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他气急败坏大吼:“胡说八道!郭福晋身子骨素来康健,怎么可能有宫寒之症?!”

焦百瑞只得忙道:“宫寒在内,不再表!表面上大多都是看不出来的!郭福晋身子是健康,只不过想要怀孩子就…”焦百瑞说到此,没敢继续说下去。

郭络罗英兰听了这话,含着泪一咬牙便将阿禩给推开了,“你走、你走吧!”

“什么?”阿禩一时有些懵了。

郭络罗英兰掩面泣诉:“我连孩子都不能怀了,哪里还敢霸着你?你还是去旁人那儿吧。”

“英兰…”阿禩心中一片苦涩。他表面上跟额娘说要拿捏住赫舍里氏,才冷着她、宠着英兰,其实他心底是想着先跟心爱的女人生个儿子。他没想到,英兰竟然有宫寒之症!

第494章、福晋、大喜啊!

郭络罗英兰原本一点都不怕专宠,三爷府上有个宠妾田氏、四贝勒也宠爱侍妾李氏,五贝勒府上有个刘佳氏都抢在嫡福晋前头给五贝勒生了长子弘晟,五福晋在贝勒府都快地方站了!七贝勒府上的侍妾纳喇氏也是一样。

除了直亲王与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恩爱之外,也就六贝勒和六福晋关系还算和弦,其余阿哥一个个全都跟嫡福晋关系疏冷!

哪个皇子府上没个宠妾?只不过她郭络罗英兰身份高些,是侧福晋罢了!

专宠又如何?皇贵妃娘娘不也专宠六宫,谁人眼嘀咕半句?

但是现在不成了。人家得宠的,都会生孩子,皇贵妃娘娘更是生了三子一女,里头还有一对龙凤双生的祥瑞!

“我一个不会生养的,哪里还能霸着你不放?旁人知道了,只怕要说我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要绝了你的子嗣了!”郭络罗英兰哭得泪眼朦胧,声声若泣血一般。

阿禩急了,他跺着脚道:“我就不信了!宫寒症也是病,既然是病,难道还没治了吗?”阿禩扭头,狠狠盯着焦百瑞。若是焦百瑞敢说治不了,阿禩估摸着都能一刀砍了他了。

焦医正头皮发麻了,他忙拱手道:“八爷说得是,郭福晋先别急着伤心,可否容微臣先问一问病症?”

焦医正如此姿态,倒是叫郭络罗英兰眼底泛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她忙点了点头。

焦医正略一思忖,便问:“若要治这病,首先要找到病头缘由。敢为郭福晋,从前可曾受寒过?”

“这…”郭络罗英兰略思忖了一会儿,忽然脑子一闪,她急忙道:“我十三岁那年,才刚来了…那个。”郭络罗英兰脸颊有些臊红,“就在身子还没净的时候,便不慎落水,当时正值寒冬。为此我还生了一场大病。”

微微一顿,郭络罗英兰道:“病虽然养好了,可那之后…每月那几日,便疼得厉害。”

阿禩忙点头,“你上个月便疼得床上打滚,灌了两大碗滚热的姜茶都不管用。”

郭络罗英兰脸上愈发羞红,“说这个做什么!”从前她一直觉得,女人那几日,都是会疼的,只是她疼得稍微厉害一些,便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竟是宫寒症!

焦医正点了点头:“如此,便明了了!郭福晋初潮刚至,便寒气侵,才落下了宫寒的毛病。”

郭络罗英兰急忙问:“那我这病,可还有救?!”

焦百瑞道:“好在郭福晋宫寒时日不算太久,您身子骨也康健,因此您的宫寒症,还是有望治好的!”

这话于郭络罗英兰而言不啻是曙光:“当真?我的病能治好?我还能有孩子吗?”

焦百瑞如何敢打这种包票:“微臣只能说有这个希望…这宫寒之症本就十分难治疗,郭福晋发现得还算早,因此才有几分希望。”

郭络罗英兰顿时落寞了下来,“罢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焦百瑞又忙道:“八爷容禀,这宫寒缠绵,治起来十分费事,哪怕最好的药,没个三五年是不成的。”

阿禩心中一黯,三五年?就算他能接受三五年没孩子,额娘和汗阿玛也接受不了啊!

郭络罗英兰点头:“三五年便三五年!我可以等!”她咬了咬牙,“烦请医正开药吧!”

“是。”焦百瑞拱手一礼,便下去写药方子了。

阿禩唏嘘:“英兰…”

郭络罗英兰拭泪道:“我得感谢娘娘,若不是娘娘求皇上赐下医正,只怕我此刻还不晓得自己有宫寒之症呢!这病,若是再拖个几年,只怕我这辈子都没希望怀孩子了!”

阿禩点了点头,忙握住郭络罗英兰手:“焦医正的医术连周院令都大加称赞,丝毫不逊色宫中的太医。吃着他开的药,咱们早晚会有孩子的。”

郭络罗英兰一脸苦涩:“即使能有孩子,那也是三五年之后,乃至更久以后的事儿了。”

阿禩忙道:“我不怕等。”

郭络罗英兰苦笑:“就算你不怕等,皇上和娘娘能等吗?七阿哥两年前就有了长子了,你与七阿哥年纪相若,只怕皇上和娘娘早盼着抱孙子了!”

“英兰…”

“苏格格、唐格格脾性都很温顺,你可以叫她们先生养。”郭络罗英兰强忍着心中的酸涩道。

阿禩眼中亦满是酸涩。

正房,翟嬷嬷满是欢喜地跑进内室:“福晋,大喜啊!”

赫舍里氏正跪坐在佛前捡佛豆,她嗤笑道:“我现在活得跟个未亡人似的,还有何喜可言?!”

翟嬷嬷忙跪在赫舍里氏身后,道:“老奴不敢诓骗福晋!是真的大喜了!方才焦医正去西边诊脉,结果诊出那位有宫寒之症!”

听了这话,赫舍里氏捻着佛豆的手微微一颤,那颗圆润的佛豆掉回了捧盒中,她眼中陡然跳出喜悦之意,她飞快回头,握住翟嬷嬷的手问:“嬷嬷,可是真的?!”

翟嬷嬷飞快点头:“千真万确!这会子西小院正在熬药呢!据说那还是治宫寒的良药。”

赫舍里氏笑颜绽开:“天意!天意啊!她郭络罗氏想要生出庶长子,可惜老天爷还是眷顾本福晋!”

“是!福晋是最有福气的!”翟嬷嬷笑着,突然眼中滑过一丝狠厉之色,“如今她有宫寒症,不如将这件事散布出去。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凭什么在咱们郡王府专宠?!”

“不!”赫舍里氏决然摇了摇头,“她是爷的心头所爱,如今诊出宫寒,爷的怜爱也正盛!这个时候若散布流言,叫爷晓得了,只怕更要恨极了我了。”

翟嬷嬷忙垂首道:“是老奴失察了。那福晋,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赫舍里氏淡淡一笑:“什么都不需要做,郭络罗氏若是还有脑子,便晓得她再也不能独霸爷了。而我,是爷嫡福晋,爷早晚回来我这儿的。”

“难道就这么干等着?”翟嬷嬷有些焦急。

赫舍里氏不禁苦笑:“可不就是只能干等着吗?我现在如论做什么都是错,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唉…”翟嬷嬷哀哀叹了一口气,“您这个嫡福晋当得真是窝囊!”

第495章、窝囊福晋

翟嬷嬷哀哀叹了一口气,“您这个嫡福晋当得真是窝囊!”

赫舍里氏苦笑一声,“何止我窝囊?三福晋怀着身孕被三爷禁足了,她难道不窝囊?四福晋生了弘晖之后四爷便不再与她合房,她难道不窝囊?还有五福晋和七福晋,都侍妾挤得都没地方站了,她们难道不窝囊?!嫡福晋?呵,在这些爷们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这一日,正值大朝日。清朝的规矩是十日一朝,表面意思是十天上一次早朝。可实际上,只是每十日康熙才会去保和殿上朝,介时京中文武官员七品以上者全部都要列朝,当然了绝大部分官员去了只是在列在殿外磕个头就是了,估摸着连康熙的脸是看不清的。因此十日一朝这一日,礼节性大于实际性。

而平日里,康熙其实每天都会上早朝,不过地点不是在保和殿,而是在乾清宫的前殿,称之为小朝会,康熙会在此批阅奏折、召见大学士以及六部九卿官员议事。因此才有明文规矩,嫔妃无诏不得靠近乾清宫。因为乾清宫不只是皇帝的寝宫,更是每日小朝议政的地点。

若是住在畅春园,大朝会地点便会设在九经三事殿,小朝会便是在康熙的寝宫清政殿。

大朝会之日,不但京中文武百官都要列朝,还有几个被赐列朝听政的皇子阿哥也是不得缺席的,事到如今,被康熙赐予列朝听政之荣的皇子便只有直亲王胤褆、诚郡王胤祉、四贝勒胤禛和昭嫆的阿禩罢了。

因此,每次下了大朝,阿禩都会顺道去昭嫆那儿请个安。

春日天暖,昭嫆正在芳椒殿外的清芳圃中溜达着赏花,陪伴在册的只有表姐淑妃和叽叽喳喳的濡儿。

昭嫆远远便瞧见阿禩身穿郡王朝服大步朝这边走来。

“儿子给额娘请安,姨母安好。”阿禩忙规规整整向昭嫆和淑妃见了礼。

“八哥!”小濡儿笑着扑了上去,“你有些日子没进园子了!”

阿禩笑着道:“府上出了点事儿。”

“嗯?”看着阿禩笑容中那一抹掩不住的苦涩,昭嫆不禁犯了疑惑,“出什么事儿了?”

“这个…”阿禩见左右没有外人,不禁幽幽叹了口气,“之前赐下的医正焦百瑞,之前诊出英兰患有宫寒症。”

听了这话,昭嫆虽然惊讶,却也隐隐觉得有几分合情合理。历史上的郭络罗氏明明深得丈夫眷顾,却一辈子没有生养,必定是身子有问题的。

淑妃却惊呆了:“宫寒症?这病可是极难治好的!”淑妃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八阿哥,眼中满是欲说还休,她是晓得的,阿禩那般宠爱郭络罗氏,在廉郡王府上,这个郭络罗氏几乎是专房之宠了!若她患有宫寒症,如何还能孕育生子?!

淑妃着实不乐见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侄儿阿禩一直没有子嗣。

阿禩连忙道:“焦医正说,英兰病症发现得早,仔细调理几年,还是能治好的。”

昭嫆颔首,不禁唏嘘道:“能治好就好。”女人这辈子,若连做母亲的机会都被剥夺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何况在古代,没有儿子,终生便没有依靠。

阿禩又忙道:“所以说,此事还望额娘和姨母,暂时不要告诉汗阿玛!”

昭嫆撇了撇嘴:“我闲着没事跟他嘀咕这事儿做什么?!”

阿禩松了一口气。

淑妃道:“这种内疾隐私,自是不当对外人说的,只是…”淑妃深深看了阿禩一眼,“阿禩,你年纪也不小了,府上若是一直没有喜讯传来,就算我跟你额娘不急,你汗阿玛也会着急的。”

阿禩眉眼泛起深深的忧虑,他点了点头道:“姨母的意思,我懂得。”

淑妃笑了,“你懂得就好。我与你额娘不会管你宠谁,只是子嗣上事儿,可耽误不得。”

淑妃的意思已经再明了不过了,你宠爱郭络罗氏没问题,但总得延续后嗣,郭络罗氏宫寒不能诞育,便叫旁人先生养。

昭嫆微微沉吟了片刻,便道:“赫舍里氏最近还算端庄贤惠,你可以考虑让她先生个嫡长子。”

阿禩低头不语,英兰患有宫寒之事,必定瞒不过赫舍里氏的眼睛,然而此事却未曾泄露出去分毫,可见赫舍里氏的确安分了不少。

淑妃忙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若生了嫡长子,想来她就会心满意足了。倒时候你爱宠谁宠谁,不也挺好?”

阿禩嗤地笑了,“有了嫡长子便会心满意足?那怎么不见三嫂心满意足?!”

淑妃愕然,一时竟无话可说了。

三福晋已经生了诚郡王的嫡长子弘晴,但仍然不放心,生生害死了刚刚降生的二阿哥。这事儿虽然捂住了没有对外宣扬,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蹊跷来。田氏的孩子才刚刚夭折,诚郡王嫡福晋便病了,要闭门谢客,未免太巧了。

人心啊,总是欲壑难填的。

阿禩也晓得自己话语有些尖锐,连忙语气平和地道:“赫舍里氏是否真的乖顺,还需再冷眼看些时日。”毕竟,人都是会演戏的,一时贤惠,说明不了什么、

昭嫆暗道,她这个儿子,对女人的防备心倒是够重的。

昭嫆缓缓吐出一口气,道:“赫舍里氏一日没有所出,赫舍里家便绝不会跟你一条心。”

这话可谓是一针见血。

阿禩面色一沉,“儿子不在乎!儿子娶赫舍里氏,是因为父命难为。赫舍里家向着那边,儿子都无所谓!”

这是…是无欲则刚啊。

不过也是,阿禩身后有安定侯府一脉,还有九阿哥十阿哥襄助,更有一母同胞的阿禌和小鸡。有母族支援,还有这么多兄弟拱卫,他的确没必要宠爱赫舍里氏以拉拢赫舍里家。

既有这份底气,那赫舍里氏于阿禩而言,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所以,阿禩完全可以凭自己心意行事,没人能左右他宠爱谁!本质上,阿禩和他父亲一样,都是专断独行的性子啊。

第496章、雨露俱沾

朝堂内外一派祥和,八福晋赫舍里氏也时常带着侧福晋郭络罗氏一并进宫给昭嫆请安,郭络罗氏有宫寒之症这点,赫舍里氏素来只字不提,在昭嫆面前,她一直都是端庄孝顺的儿媳妇,一丁点错漏都没有。对待侧福晋,似乎愈发亲善了。

在廉郡王府上,最得宠的自然还是郭络罗氏,只不过阿禩也不再冷落其余侍妾,每个月里,总会有那么四五日是叫侍妾格格侍奉的,细细一算,那几日正好是郭络罗氏的信期,除此之外,阿禩也只在每月十五之夜去嫡福晋房中,余下的,全都是宿在西小院。

这跟专房之宠,也差不了太多了。

一时间,廉郡王府几个侍妾算是明白了形势,她们注定只能捡郭福晋剩下的,郭福晋能侍奉爷的日子,是断断轮不到她们的!如此形势之下,哪怕是最不服气的张氏也只得偃旗息鼓了。

郭络罗氏吃着焦医正给开的药,虽然还没有怀上孩子,但是每月那几日的痛楚却减轻了不少,起码不必疼得死去活来了。

见到如此改善,阿禩也欣慰了不少,便赏赐了焦医正金银无数,还扬言,若能彻底治好郭络罗氏病,便赏他黄金千两。

医正只是九品小官,俸禄微薄无比,光凭这俸禄,焦医正一辈子都暂不出千两黄金!为了这么大一笔奖赏,焦医正也只得卖力为郭络罗氏调理的身子。

这一日,郭络罗氏月事尚未尽,正端着一碗乌漆黑的药汁,忍着苦涩给喝地一滴不剩。

她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只觉得暖暖的,舒服了不少。

阿禩笑着端详着郭络罗氏的脸蛋,“我瞧着你气色好了不少,连最近几个月,痛经也改善了不少。”

郭络罗英兰脸上臊红,“说这个做什么!”

阿禩抿嘴笑了笑,伸手过去摸了摸郭络罗氏的小肚子。

郭络罗英兰又恼又羞,急忙推开那只不规矩的手,“青天白日的,别闹!”

阿禩俊脸上满是遗憾之色:“我就算想闹,今晚也是不成了。”

郭络罗英兰脸上臊得不行:“那你、你…还不快走!”她努了努嘴,低声道:“最近,我瞧着嫡福晋,倒是慈眉善目了不少,见了我也不带刺了,还回回都待我进宫去给娘娘磕头请安。要不,你今晚去她那儿吧。”

阿禩略一沉吟,便淡淡道:“今儿又不是十五!”

郭络罗英兰道:“可我身上还没净,你即使不去嫡福晋那儿,也得召侍妾侍奉。是嫡福晋,还是那几个格格,对于而言,也没什么区别。”说着,郭络罗氏脸色黯淡了下去。

阿禩凑近了道:“我都这样待你了,你还吃味呀?”说着,他挑了挑眉,眼带戏谑。

郭络罗英兰立刻横了阿禩一眼:“是啊,我就是个醋坛子!若是不喜欢,你可以不理我呀!”

阿禩“噗嗤”笑了,“可我就是喜欢上你这个醋坛子了!”

郭络罗英兰再度涨红脸:“越说越没正经了!”她一扭头,便道:“走吧走吧,再不走,等天黑了,瞧不清路,仔细栽个大跟头!”

“我不怕。”阿禩笑着说,“陪你用了晚膳再走。”

郭络罗英兰心底一喜,连忙便去忙活着差遣小厨房准备晚膳了。

阿禩暗道,口口声声撵我走,如今只留下用过晚膳便高兴成这个样子,女人为什么总这么口是心非?

用过晚膳,阿禩便披着夜色,往嫡福晋赫舍里氏的正房去了。

灯火之下,赫舍里氏正在案前抄录佛经,倒也一派静谧。

这时候翟嬷嬷满是雀跃地跑了进来:“福晋,八爷来了!”

听得这话,赫舍里氏容颜一滞,手中的狼毫吧嗒掉在了那张刚刚抄好的佛经上,生生毁了一张好字,她豁然站了起来:“你说什么?爷真的来了?”

翟嬷嬷连忙点头不迭:“已经到了院门了,福晋快出去迎一迎吧!”

赫舍里氏二话不说,急忙整了整衣襟,连忙走出房中,便迎面见一身银青云锦长袍的八爷走了过来,溶溶月色之下,映得他面如冠玉、身量格外颀长。

赫舍里氏连忙屈膝一礼道:“不知爷要来,妾身也不曾好好装扮,实在是失礼。”

阿禩这才扫了赫舍里氏一眼,一身素浅的藕色云纹对襟旗服,外罩一个霜色蝠纹坎肩,倒也十分搭配,阿禩点头道:“你穿得素雅,反倒顺眼不少。”赫舍里氏本分姿色出众之人,穿上那些华丽艳丽衣装,衣裳倒是够鲜艳,反倒那张脸不怎么匹配了。

赫舍里氏心中一喜,忙柔声问:“爷喜欢素雅的装束吗?”

阿禩暗道,当然不喜欢!若是英兰,当然穿得鲜艳夺目些,才配得上她那明艳无匹的容颜。可若换了嫡福晋…

阿禩便淡淡道:“只是觉得,你穿素雅些比较适合。”

赫舍里氏嘴角不禁带着甜笑,“爷说得是,妾身听爷的。”

阿禩暗道,你若是早这么乖顺,不就好了?便大步进了内室,赫舍里氏见状,忙跟了进来。

一进来,阿禩便瞅见了西侧书房的灯火最是通明,隔着那珠帘,便能看到里头的案桌上文房四宝俱在。阿禩回头一撇赫舍里氏的袖口,果然沾染了些许墨迹,“方才在写字?”

赫舍里氏柔声道:“妾身只是想着中元节将近,想抄录一部法华经进献给额娘,聊表孝心。”

阿禩神色一动,点了点头:“最近,额娘也常称赞你贤惠孝顺。”

赫舍里氏眉眼带笑,忙柔声道:“这都是妾身的本分。”

阿禩扫了一眼赫舍里氏:“你若早如此,爷也不至于冷落了这么久了。”

赫舍里氏忙垂下头,满是谦顺地道:“之前是妾身之过,妾身不该生出那些拈酸吃醋的心思。”

阿禩淡淡道:“女人都会拈酸吃醋,没什么大不了。爷不是容不得吃味,只是容不得算计罢了!”

赫舍里氏连忙恭恭敬敬一个屈膝,“是,妾身谨记教诲,以后绝不敢再犯。”

阿禩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管赫舍里氏是否真的记住这次教诲,不过她既然肯低头服软,便已经是不错了。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安置吧。”

赫舍里氏脸颊浮起一片霞红。

一夜温存。

阿禩虽然与赫舍里氏和好,但也算不得“复宠”,因为一个月里,除了十五,阿禩来正房也不过两三回,叫嫡福晋侍奉的日子,跟那几个侍妾格格也差不了多少。一个月里,大半时间,还是宿在西小院。饶是如此,也算是雨露俱沾,只不过有人沾得多,有人沾得少罢了。

不过哪怕只是如此,赫舍里氏也宛若看到曙光一般,愈发殷勤服侍。

这叫阿禩很是受用。拿捏住了这个颇有城府的嫡福晋,阿禩心中还是很有成就感的,三哥没做到的事情,他做到了。

第497章、送子观音很是灵验

康熙三十七年就这样过去了。

翌年之初,康熙便决定第三次南巡,于正月二十一日下旨,谕礼、兵、户等部在京备办出巡之所需,严禁沿途之官吏藉名科派,随行大小官员不得横行生事,百姓不必引避。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于二月初三起行,皇太后极皇长子胤褆、皇三子胤祉、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祐、皇八子胤禩、皇十一子胤禌、皇十四子胤祯、皇十五子胤禨,统共九个儿子,一并伴驾。六宫嫔妃中伴驾的自然只有昭嫆这个皇贵妃,自然了还有九公主小濡儿。

孩子们都长大了,可以全都带上,去南方旅游了!

昭嫆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去江南旅游,这是她早就有的美梦了,可惜第一次南巡的时候,她怀上了小阿禌,第二次南巡的时候又跟老康闹翻了。这一回,尼玛终于可以去江南出游了!

这一次南巡,还是意在巡视河工,所以到了山东地界,便暂时驻跸在了地方士绅进献的桑园中。然后康熙便去巡视黄河河堤了,一连多日都是早出晚归,昭嫆晓得,得等康熙忙完了正事儿,才能继续南下,便也安心待在桑园里陪伴太后。

就这样,一边巡视河工,一边南下,直到四月才抵达了江宁府。

也就是康熙赏赐南巡驻跸的江宁织造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