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嫆抿了抿樱唇，抬头看着康熙，缓缓道：“回来的路上，臣妾遇见了…赫舍里庶妃。”
果然，“赫舍里庶妃”五个字一出口，康熙脸色骤变，仿佛晴空遮过一篇阴云，康熙急忙问：“她有没有对你…”话未说话，康熙忽的神色尴尬，昭嫆如今好端端站在他面前，便足以说明赫舍里庶妃没做什么。
昭嫆看着康熙的反应，心里便有了底，于是道：“赫舍里庶妃在钦安殿旁赏琼花，臣妾见她一人落寞，便过去陪她说了两句话。”
“落寞？！”咀嚼这两个字，康熙神色有些冷厉。
昭嫆道：“赫舍里庶妃自入宫以来，素来娴静沉稳，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才十四岁。”——赫舍里氏自打进宫便是如此沉稳，起初昭嫆还以为是世家大族教养不俗。
康熙冷冷道：“她的确不像是个十四岁的小女子！！”
昭嫆面带惶惑看着康熙：“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康熙眸色深邃，“嫆儿，你可知道，下药害你还有卫氏的，便是赫舍里氏！”
昭嫆十分配合得露出了惊愕之色，她大大地张开了樱唇，双眸圆瞪，仿佛是见了鬼一般。她现在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演技了，常在宫中混，没点演技怎么成？
“是她？怎么可能会是她？不会弄错了吧？！”昭嫆急忙抓着康熙的缕金云龙纹衣袖追问。
康熙眉心一拧，脸色阴沉得仿佛暴风雨的前夕，“朕数日前就查清了，冤不了她！朕早该知道，有那样的姐姐，她又能好到哪儿去？！”
这话何其熟悉？康熙冷落钮祜禄氏，便是这样的理由。
康熙袖子底下的拳头攥了攥，道：“她入宫以来，一直沉静安分，连朕都被她给蒙蔽了！”
是啊，赫舍里庶妃看上去沉静安稳，从不掺和六宫事端。时日久了，连康熙都觉得她是安分之人。故而才施舍了几分恩宠予她。相比之下，高傲冷艳的钮祜禄氏，反倒入不得康熙眼缘。
可人心，有那里是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
“朕满以为，当年不干净的人和东西都清理干净了！没想到，暗中还残留下一部分！赫舍里氏入宫后，她姐姐留下的旧人旧物，都暗暗转移到了她手上！这个过程，足足用了一年时间！做得很隐秘，所以，朕才没有察觉！这次，若非她仓促动手，还同时对你和卫氏动手，朕也不会这么轻易顺藤摸瓜，查明一切！”
康熙恨恨道来这一切，眼中已经是一片肃杀之意。
“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赫舍里庶妃？”昭嫆轻轻问了一句。
康熙叹了口气，眉心有些沉重，“朕倒是想直接杀了她，一了百了。但是…”
但是，是赫舍里家是太子胤礽的外家，更是太子的依仗。康熙自然顾虑颇多。
“杀她不打紧，可是，杀了她之后，朕少不得还得再纳一个赫舍里家格格入宫。”康熙蹙眉道，“再换一个，也未必是好的。”
是啊，而且据昭嫆所知，赫舍里家还有一位嫡出的小格格，年才十一。下回选秀，便能入宫了。庶出之女，都搅出这么大的风浪，若是嫡出之女…一入宫只怕也少不得跟钮祜禄氏一般品级待遇了，只怕倒时候会更麻烦。
“嫆儿，你说朕该如何？”康熙将皮球踢向了昭嫆。
昭嫆垂眸道：“连皇上都难以抉择的事情，臣妾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康熙轻声道：“她差点害死了咱们的孩子，按照朕的心意，还是赐死吧！至于赫舍里氏之女再入宫事儿，以后再说吧。”
昭嫆喟叹一声，满是自怜地道：“臣妾至今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臣妾与赫舍里庶妃并不半分龃龉，她为何要害臣妾的孩子？”昭嫆双手拢在自己柔软的小腹上，神情怅然。
康熙冷冷一撇，道：“不过是为了争宠罢了！你与卫氏若是双双大伤，自然她就有机会了。”
固然…争宠，是个极好的理由。
但是…想着赫舍里氏立在琼花树下，忧伤感慨的模样，昭嫆隐约举得，或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又或许，赫舍里氏纯粹只是想借机引发她的怜悯…可不管怎么说，赫舍里氏的确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皇上，可否暂缓处置赫舍里庶妃？”昭嫆面带几分请求之色。
康熙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昭嫆顿了顿，徐徐道：“臣妾…想亲自问问赫舍里庶妃。”
康熙一双长眉拧了起来，“嫆儿…”
“臣妾一定要亲口问问她！”昭嫆柔婉的脸颊上颇有几分决然之色。
康熙轻轻叹了口气：“也罢，反正底下那些旧奴，朕已经处理干净了。她现在纵然想害你，也害不得了。”
昭嫆心中一惊，她还以为这半月里后宫一派平静，没想到已经死了那么多人…怪不得赫舍里氏一个人出来看琼花，身边竟无一个服侍的宫人！原来，都已经被康熙赐死了！
不过昭嫆心中却掀不起半分怜悯之意，那些人险些害死了她的孩子，他们死干净了，昭嫆反倒觉得安心不少。
入宫一年多，她的心肠似乎冷硬了不少。
这宫里，的确不适合良善之辈存活。
用过午膳，康熙就走了。而昭嫆略休息了一会儿，便拾掇了妆容，披上一件群芳纹妆缎斗篷，乘着肩舆，便往赫舍里氏的长春宫去了。
长春宫是西六宫殿宇之一，欲往此地，势必会经过宜嫔的翊坤宫。
肩舆行至翊坤宫宫门前，便瞅见了刚刚走出来的宜嫔与郭贵人姊妹…还有一个身穿大红色婴戏纹织锦缎服的俏皮可爱小女孩，正是郭贵人所出的四个公主了。
昭嫆忙下肩舆，与宜嫔互见了万福，“姐姐这是要去哪儿？”
宜嫔笑着说：“正打算带四公主去给太后请安呢。”
昭嫆亦含笑道：“那我就不耽误姐姐时间了。”——宜嫔去寿安宫很勤快，昭嫆每每去给太后请安，时常能碰见。
宜嫔看了看昭嫆要去的方向，心下便有了底，最近宫中是非不少，宜嫔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什么都没问，便带着郭贵人、四公主远去了。
第一更。
第110章、自毁容颜
长春宫。
这是昭嫆第一次涉足这座殿宇。
长春宫的宫门是敞开的，进了宫门，便是前殿区域，硕大的前院里，一片空荡荡的。
片刻后，才有一个太监快步迎了出来：“奴才给佳嫔娘娘请安了！”
昭嫆扫了那太监一眼，只觉得眼生得很，“你是…”
那太监道：“奴才是小舟，是御前顾总管指派来伺候赫舍里小主的！”
原来是康熙派来监视赫舍里氏的。
如今长春宫想必已经没有别的宫人了，也难怪一片冷冷清清。
小舟谄笑道：“赫舍里小主就在正殿中，娘娘请进。”他忙躬身为昭嫆引路。
长春宫正殿中，亦是一片清冷，不见有宫女嬷嬷伺候，只在东次间的罗汉榻上，坐着一个衣着素净的宫妃。
正是赫舍里氏，她如今的样子，倒是叫昭嫆想起了她从前那副素淡的不起眼的妆容。
见她进来，赫舍里氏起身，屈膝行了一个万福，“娘娘来了。”
昭嫆娥眉一扫，“看样子，你猜到本宫会来！”
赫舍里氏抬起脸来，明明还是一张稚气都为褪尽的脸蛋，却透着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沉静稳重。她勉强笑了笑，“蝼蚁尚且贪生，嫔妾也不例外。”
这话，是承认了午前是特意在琼花林那里候着她了。
昭嫆冷笑：“你要害我腹中孩子，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赫舍里氏道：“嫔妾又一小妹，年岁虽小，却是个美人坯子，更要紧的，还是嫡出。嫔妾若一死，她早晚会入宫。”
昭嫆脸上的冷意丝毫不减，“先除了你，再除她，也未尝不可！”
赫舍里氏眼中滑过慌乱之色，但她还是勉力镇定了下来，“嫔妾是害过娘娘，但嫔妾是身不由己。”
“是吗？”昭嫆依旧冷脸打量着她。
赫舍里氏不禁叹了一口气，她娓娓道来：“嫔妾是庶出…嫔妾的娘亲，是赫舍里氏家的家生子。自小，嫔妾在阿玛和叔父们眼中，一直都是被无视的存在。那样的日子虽然寂寥，嫔妾起码还可以跟娘亲相伴为依。”
“可是没想到，长姐竟难产而死。嫔妾…便再也不能与娘亲相伴，嫔妾被接正房，接到嫡额娘膝下，每日学习琴棋书画，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入宫，为了给赫舍里家在后宫占据一席之地，也为了稳固太子的地位。”
“所以——”赫舍里氏眼中有些湿润，“阿玛要求我，必须得宠，甚至直接吩咐我，先除掉眼下宫中最得宠之人！”
昭嫆心下恼怒，自己竟被赫舍里家视为拦路石吗？！
赫舍里氏眼中难掩悲凉之色：“可我知道，这必定是嫡额娘的计谋。若无成功，自然对家族有利。若我败露，那也起码能用这条命，为小妹将来入宫铲除障碍！”
昭嫆咬了咬牙齿，“可惜，你失败了，谁都没害成。”
“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都在盼着失手。”赫舍里氏喃喃道，“不论你还是卫氏，任何一人出了事，我决计活不成！只有你们都好好的，皇上才有可能饶我性命！”
昭嫆眸子满是镇定之色，“你为什么不去找良贵人？”
赫舍里氏苦笑了笑：“我去找过她了，她说，一切都听皇上的。”
“是吗？”卫氏想来温顺，若是替赫舍里氏做说客，的确不符合她往日的形象。
昭嫆凝眸看着赫舍里氏，“我凭什么要帮你？就算你说得都是真的，焉知你将来不会与我争宠呢？”——毕竟，赫舍里氏很年轻，仔细打扮打扮，也是颇有姿色的。
赫舍里氏苦笑道：“我做了这种事，皇上怎么可能再宠爱我？”
昭嫆笑了笑：“君心难测。你若我帮你，得让我看到你的诚意才行！”
赫舍里氏沉默了片刻，“诚意？…我…懂了。”
下一秒，她骤然拔下了头上的鎏金鸾钗，便抵在了自己雪白的脸颊上，然后，狠狠刺了下去，纵横滑过半个脸颊！
瞬间，鲜血涌了出来，她半边脸血肉模糊。
昭嫆勉力维持镇定，道：“你对自己，倒是能狠得下心。”
赫舍里氏已经疼得浑身颤抖，沾血的金钗已经“当啷”掉在了地上，她嘴唇苍白，簌簌颤抖着道：“我…我不能死。我若死了，我娘…她肯定活不下去！”
说着，赫舍里氏扑簌泪下，泪水混合着脸上的鲜血，交汇在一起，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一瞬间，昭嫆有些怔忡。
“我不听家族的话，我娘难以活命。我若听他们的话，我死之后，娘亲必定生无可恋！所以——我还不能死！娘亲还活着的时候，我不能死！”赫舍里氏捂着自己满是鲜血的脸颊，哭泣涟涟。
昭嫆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额娘…鼻子突然有点酸。
她长长叹了口气，赫舍里氏容颜已毁，她脸颊伤得那么重，以后自然是再也不能见人了。自然，再也无缘皇恩。这份诚意，的确很足够。
让一个容颜已毁之人占据六宫一个席位，总比一个赫舍里承恩公家的嫡出格格入宫好十倍。
“你的心愿，会达成的。”昭嫆已经恢复了平淡的神色。
要赫舍里氏拿出诚意，并非昭嫆担心赫舍里氏将来会与她争宠。
而是…她要在宫中立威！！
既然赫舍里氏出手害她的孩子，便要付出代价！！
自入宫以来，她一直与六宫和睦，以至于连一个小小常在伊雅氏都敢诬陷到她头上！伊雅氏固然已经被康熙赐死，但人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害良贵人才被赐死的！叫昭嫆失去了一次立威的机会。
如今，赫舍里庶妃的脸，将永远留在六宫嫔妃的记忆中。
以后再有人想害的，便要掂量一下后果！！
宫里女人，没有比那张脸更要紧的东西了！
“多谢娘娘。”赫舍里氏忍着痛楚，屈膝一礼。
自此之后，宫里多了一位不甚伤了脸颊的庶妃，但人尽皆知，她前脚进了长春宫，后脚赫舍里氏便毁了容颜。人人都以为是她所为，六宫嫔妃少不得对她畏惧了三分。
被撤了一个月绿头牌的袁贵人，再被放出来，便晓得了赫舍里庶妃容颜尽毁之事，再见到昭嫆，便如老鼠见了耗子，再敢也不敢与她为敌了。
呵呵，果然，在宫里，好人是做不得的。
第二更
第111章、握玉穿越
天儿，渐渐冷了。
长春宫的人手也被补齐了，但赫舍里庶妃再无一人可用。康熙虽依旧给她嫔位的用度，但赫舍里氏再也没有走出过长春宫。她也渐渐淡出了六宫的视线。
昭嫆的肚子八个月大的时候，照例母家的额娘可以入宫探视。
佟贵妃自然不敢在这上头卡着她，按时便安排额娘李莞入宫了。
额娘这回进宫，看着昭嫆的肚子，那叫一个开心，“肚子尖尖，看样子是个阿哥呢！”
昭嫆不禁莞尔，“这种事情，说不准的。”——而且她肚子哪儿有尖儿？！孕妇的肚子不都是圆滚滚的吗？尖？这又不是榴莲！！
李氏满是怜爱地道：“千万要是个阿哥才好，这样，你在宫里才算有了依靠。”
昭嫆低低嗯了一声，是啊，在古代就是这么操蛋，没儿子就没依靠，在宫里更是如此。
“对了…”李氏忽的一笑，“日前我整理你旧时的屋子竟翻出来这个…”
看到李氏从袖中掏出的挂坠，昭嫆不由一愣：那是个翡翠福豆，暗绿色的，也不通透，更毫无光泽，看上去完全是个劣质品！
“您怎么还特意把这东西带来了？”昭嫆有点哭笑不得。说实在，这个劣质翡翠福豆来历还挺深厚的…
李氏见四下无人，才小心地道：“你出生的时候，小手中便握着此物。那时候，额娘就知道，你定是大福气的！如今入宫得宠，还怀了皇嗣，可见是应验了！”
昭嫆是握玉而生的，这点并无外人知晓。毕竟当初她与昭景便是龙凤胎，已经是极大的祥瑞了，若再加上一个握玉而生，着实太扎眼了。所以额娘便做主，花钱封了接生嬷嬷的口，并叫人不许外传。
这翡翠福豆，的确是颇有来历的。因为这是她上辈子的祖传之物，虽然成色比较劣质，但她上辈子穷得很，也当个宝似的成天戴着。后来…她不晓得自己怎么挂掉的，明明自己没出车祸也没落水啥的，睡一觉醒来就婴穿了。
那劣质翡翠福豆倒是跟来了。
婴儿时期的她，也一度以为这翡翠福豆是个了不得的玩意儿，甚至还滴血认主过…可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o（╯□╰）o木有空间、木有系统、也木有异能啥的…
抠门的老天爷并没有给他什么外挂。
在佩戴了七年这个福豆以后，完全发掘不出半点用处的她，气得险些把这颗福豆给摔了，但被额娘当时给拦下了，说什么这是个保平安、添福气的灵物，是老天爷给的。因怕她再摔，索性就装在盒中收了起来。这一收，便是十多年了。
连她都快忘了这事儿了，额娘却把这玩意儿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了翻了出来。
“你生下的时候，先天不足，额娘真生怕你夭了。定是这灵物庇佑，你才一天天健康起来。”李氏满脸柔情的笑意，“我便想着，如今你月份大了，临盆之期将近，这灵物还是留在你这儿，也能保你平安临盆。”
昭嫆瞅着那福豆，不禁暗忖，还灵物…成色差得要命，她妆盒中随便翻个玉饰出来，都比这强百倍。
唉，不过额娘也是一番心意。就当是为了叫安心，便留下了这颗翡翠福豆。
“对了，三哥的婚期定下了吗？”昭嫆笑着问，便是跟辅国公常舒家四格格敏恬的婚事，两家年初就商量定了。
李氏微微踌躇了片刻，才道：“这事儿…有些波折…”
见额娘欲言又止的样子，昭嫆忍不住道：“额娘跟我还这般遮遮掩掩的吗？”
李氏笑了笑，“是瓜尔佳夫人，想求一份赐婚。只是她递了几次牌子，都不得入宫。所以…想让你帮着求个指婚。”
瓜尔佳夫人递牌子却进不了宫门？昭嫆眯了眯眼睛，这该不会是佟贵妃干的好事儿吧？常舒的爵位是不高，但好歹也是宗室近支的辅国公。
只是昭嫆少不得存了几分小心，“是否是太皇太后不喜欢辅国公？”
李氏摇了摇头，“应该是不喜欢的，但也没什么龃龉。”
听了这话，昭嫆便放心了，“成，我改日去慈宁宫请安的时候提一提。”
李氏笑着说：“太皇太后似乎很喜欢你。”
太皇太后不过是拿她来制衡卫氏罢了，只是这种事情她不想告诉额娘，省得额娘徒增烦忧，便点了点头。太皇太后对她倒是挺好的，如今月份大了，少去慈宁宫走动，太皇太后便时常叫苏麻喇姑来慰问探视，很关心她的肚子。
相比之下，太后对她的关怀虽稀薄些，但起码存了几分真切。
看样子，她的策略是成功，在孝顺太皇太后之余，也时常去寿安宫走动。太皇太后的寿限已经没多少年了，若是等她驾鹤在去刷太后的好感度，就迟了。现在这个时候，正合适。
太后很喜欢孩子，见她肚子愈大，自然又多生了三分怜爱。
今日额娘入宫，虽多陪昭嫆说了会儿子话，但晌午前还是走了，怎么都不肯留饭。少不得叫昭嫆有些落寞。
昭嫆看着那光泽黯淡的福豆，心道玉终须人养，小时候佩戴过几年，盘得倒也油光水滑，如今搁置多年，竟跟鱼眼珠子似的。
这模样，昭嫆实在不喜欢。
不过想了想，还是戴在了脖子上，因成色不佳，就塞进旗服里头，眼不见为净。
微凉的福豆贴在心口肌肤上，倒是叫人觉得心里舒坦了些。额娘不能常来看她，有这个东西陪着，也好歹是个心里安慰。
翌日，昭嫆穿戴庄重，便乘坐暖轿，去了慈宁宫。
太皇太后见大腹便便的昭嫆来了，不免有些惊讶，连忙免了她的礼，“身子重了，就不必拘礼了。”
昭嫆还是勉强行了个万福，“臣妾有些日子没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了。”
太皇太后脸上见了几分笑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昭嫆忙谢了恩，才上去端坐了。
然后便陪着太皇太后寒暄了几句，才步入正题，“其实，臣妾还有一事，要求得太皇太后准允。”
“你说。”太皇太后看着她道。
昭嫆笑靥满满：“臣妾的孪生哥哥想娶辅国公常舒家的格格，望太皇太后应允。”
“哦？”太皇太后笑了笑，“常舒家的丫头？是几丫头？”
常舒前头三女早已出阁，如今待字闺中的只有四格格而已，可太皇太后却不晓得…可见常舒的存在感是有多低啊…
“是四格格敏恬。”昭嫆笑着说。
太皇太后点了头，便道：“你这个做妹妹的都要当额娘了，你哥哥是该成婚了。”
昭嫆脸上一喜，忙道：“这么说，太皇太后是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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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太皇太后的孙女
太皇太后呵呵笑着，一脸和蔼，“这事儿哀家可要先掌掌眼。”说着，便对苏麻喇姑道：“赶明儿叫常舒家的丫头进宫一趟。”
“是，奴才记下了。”苏麻喇姑应声。
正在这时候，康熙来了。
“朕在外头就听见笑声儿了，皇玛嬷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儿吗？也说与孙儿听听。”康熙笑着走进了内殿中。
昭嫆少不得忙起身要行礼，康熙抬手虚扶了一把，“身子重了，就好好坐着吧！”
“是。”昭嫆乖巧地应了，却特意等康熙入了座，才肯再度坐下，这样才不算失了礼数。
太皇太后笑得满脸皱纹：“是佳嫔的双生哥哥，总算要成婚了。”
康熙“哦”了一声，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是吗？”
昭嫆笑靥乖巧，“是呢，臣妾的三哥想娶的可是太皇太后的孙女，故而要求得太皇太后点头才是！”
可不就是么！辅国公常舒是太宗皇太极的第七子，而太皇太后在太宗时候是庄妃，如今的身份可以算是太宗的皇后。
因此，算起来，便是常舒的嫡母，常舒若来慈宁宫，得叫太皇太后一声“皇额娘”！敏恬格格自然就是太皇太后的孙女了！就是没什么血缘关系罢了。
听了这话，太皇太后有些愣，旋即便听懂了昭嫆的意思，不禁笑道：“佳嫔原来是找哀家赐婚的。”
昭嫆报赧地笑了笑，“太皇太后慧眼如炬，臣妾这点小心眼儿着实逃不过您的法眼。”
太皇太后自然是想到了这点。可康熙却露出几分狐疑之色，“皇玛嬷的孙女？朕可没有妹妹可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