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秉沉在研究欲收购企业财务报表时顺藤摸瓜发现卢氏的有效资产正在通过一个在维尔京群岛注册的小公司转移,也就是说卢淑伟一方面和外国基金公司谈合作一方面却暗中转移资产,以大价钱卖个壳,自己却毫发不伤。而卢淑伟之前作出的对欲出卖的公司所表现出的痛心疾首,不过是苦肉计而已。唐秉沉向孟昭欧报告时,孟昭欧出了一身冷汗。他几乎被卢淑伟的表现骗过。知道情况后孟昭欧召集人马连夜研究方案,几个不眠不休的夜晚之后,定下来将计就计,来个釜底抽薪,在不打草惊蛇的同时,派人去海外收集资料,目前只差向一直以来对卢氏合作表现暧昧的外资基金公司摊牌,恐怕到时候那个自诩精明的经理也恨不得立时撕咬了卢淑伟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与卢氏摊牌之时也是他和卢淑俪要彻底说清之日,卢淑俪不签离婚协议可以,孟昭欧现在暂时不去管她,卢淑俪要这死寂腐败的婚姻,他孟昭欧绝不奉陪。
连瀛快下班的时候意外接到孟昭欧的电话已经等在银行附近,连瀛心里酸酸的,这样家居的生活好久没过了。和孟昭欧在一起将近一年,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是很多,即使两人有情,无奈毕竟有各自的事情要干,连瀛相对好一点,孟昭欧作为东正集团的董事长怎么会像年轻的小恋人一样粘在爱人身边。所以只好是连瀛迁就孟昭欧,到后来连瀛读研究生学习忙的时候,两个人倒像是老夫老妻的恋爱,更醉心于对普通家居日子的向往。
连瀛走了一段路过天桥看孟昭欧的车等在路边,上车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孟昭欧,“今天怎么有空等我,是不是昨晚的事情没法子交待啊。”
孟昭欧看连瀛得意的戏谑,冲她脑门弹一记爆栗,看连瀛吸了气揉眉头,满意地笑了,“脑袋里想些什么,闲着没事儿干,要不要给你们行长打个电话给你多加工作。”
连瀛眼神黯了一下,复又明亮,“不平衡了吧,我真忙起来,你还不得变成怨男。”
“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我们去超市买菜回家做饭,好不好。”孟昭欧突然孩子似的求了连瀛。
“孟总裁日日歌舞升平,居然想我的拙劣厨技,很值得怀疑。”连瀛故意看了窗前不理孟昭欧。
事出有因,有几次孟昭欧要吃她煮的汤,连瀛辛辛苦苦买了食材煨着汤,结果孟昭欧又告诉她实在去不了了,几次之后,连瀛发了个狼来了的故事给孟昭欧以作警示,后来果然有一次孟昭欧点了菜真来了吃饭,却看到清锅冷灶,自悔食言恶行,最后还是连瀛忍不下心来煮碗面给他吃。
“晚上和你交待昨晚干什么了,一个字不落,实体表演。你不想听,不想看吗?”
连瀛受不了孟昭欧突然如恶狼般的眼神,败下阵来,“正经点儿,快开车,走啦。”
孟昭欧推了购物车在冷藏柜边等连瀛,看她拿起一包蘑菇左看右看,挑得仔细,几根发丝垂下来,随着连瀛弯腰直身在耳边扫来扫去,白皙的皮肤,如玉般温润,孟昭欧看着那缕发丝觉得扫得自己心里难受,伸手要帮连瀛把那发丝别到耳后,冷不防连瀛回了头,手正好触到连瀛的脸上。连瀛看孟昭欧右手抚摸了她的面颊,带着诡异的笑凝视着她。
正是下班时分,超市人多,听得耳边“哧”地一声笑,连瀛脸一热,挥手把孟昭欧的手隔开,塞了一盒蘑菇在他手里,顺手掐了一下孟昭欧的手腕,轻嗔一声,“快帮忙,愣着干嘛?”
孟昭欧还是忙里偷闲敲了一下连瀛的头,“手劲倒不小,越来越凶了。”
连瀛不理他,径直向蔬菜区走去,孟昭欧推了车跟在后面,微笑地看著连瀛的背影,看看周围的人,无不是像他们这样为三餐而忙,孟昭欧觉得平实确是一种幸福。
拎了采买的东西进门,连瀛反手关门,就被压到门上,感觉孟昭欧吻着她的侧脸和耳朵,沉重地喘息声传入耳内,连瀛就觉得自己像要着了火一样。低呼一声,却被孟昭欧趁机堵住了嘴。他的舌头如此灵巧吻得她根本无法招架,拎着包的双手不由勾住了他的背。
天已经有点热了,连瀛只穿了七分袖的小西服,里面是件吊带的针织背心,孟昭欧的吻渐渐地落到连瀛的胸部,连瀛不知道自己的上衣怎么被脱掉,只是昏昏沉沉地被孟昭欧抵在门上,背后突然的凉意让她不自觉地打了哆嗦,连瀛半睁了眼睛,孟昭欧也凌乱了头发,几绺头发散在额前,透着不羁,此刻正眯了眼睛看着自己,眼神里游出陌生的蛊惑,引诱着她的沦陷。连瀛不好意思抬手拢头发,才发现自己半边的肩膀和胳膊已经露了出来,吊带一边被褪至胳膊,一边已经耷在腰间,胸衣的搭扣也被解了开,半掩着曼妙的风情。再看孟昭欧除了头发有点乱,基本上衣冠严正,连瀛羞恼,弯腰捡了外衣要跑,却被抱住,红唇再次被撷了去,下一秒来不及惊呼已经被抱起来。
孟昭欧把连瀛放到宽大的沙发上,自己也倒了上去。不知道最近为什么,工作的事情烦了之后,只想看见连瀛,抱着连瀛,无可救药地要她。今天收到封莫名其妙的恐吓信,里面放了一枚子弹,一把水果刀,信却是空白。孟昭欧一笑了之,唐秉沉他们有些紧张说要报警,却让孟昭欧阻止了,如果被媒体知道了一定又搞得沸沸扬扬,对东正也不是件好事情,何况还没有发生,所以只是嘱咐大家要小心,让下面的人加强保安,多留意一下卢氏近期的动作。众人散去,办公室只剩下孟昭欧一个人,难言的寂寞又一次袭上心来,孟昭欧突然觉得烦躁,抓了电话让大刘把车热了,自己开车去找连瀛。
连瀛已经顾不及她和孟昭欧的衣衫谁的凌乱,即使现在她一丝未着,而孟昭欧衬衫最上面的纽扣仍然系得好好的,她也顾不到生气了。
事实差不多如此,只是孟昭欧并没有那么理智,衬衫半敞着,露出胸前的肌肉,出神地抚摸了连瀛□的肌肤。连瀛微皱了眉头伸出胳膊揪了孟昭欧的衣领,修长的右腿盘绕在孟昭欧的腰上,眯了星眸,似乎邀约着。孟昭欧被这样大胆的连瀛所魅惑感动。
连瀛感受到了孟昭欧的折磨,可是现在她却喜欢这样的折磨,甜蜜的,磨人的,伸了另一只手来回摩挲着孟昭欧的嘴唇,孟昭欧被磨得心痒,张开牙齿咬住纤细的指尖,连瀛的手指却像蛇般钻地更深,灵巧地游弋,孟昭欧俯身吻住连瀛,“你这磨人的小妖精,挑衅吧,看看谁厉害…”手上用力,连瀛的胸衣彻底被挑开仍在一边,只剩了吊带的一边挂在肩上,下面的套裙早已被扯得乱七八糟,推至腰间,孟昭欧手不耐地扯掉下面最后的障碍后立起身开始除掉自己的衣物。身下一阵凉意让迷醉的连瀛有短暂的清醒,看到孟昭欧精壮的身体和自己样子,连忙撑起身体推开孟昭欧向卧室逃去,孟昭欧不防备被连瀛推到另一侧的沙发,看着连瀛像只兔子一样跌跌撞撞地边跑边抻裙子,孟昭欧几步从后面抓住,连瀛一声尖叫躲到旁边的洗手间,回头关门却见孟昭欧靠着门框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洗手间的气温一点一点上升,连瀛撑不住低声说,“该去做饭了。”边说边从孟昭欧身边的门出去。孟昭欧只伸手一捞连瀛便跌入怀中,“我现在就饿了,你不好好做饭,罚你现在就喂我。”
低沉性感的声音和身后结实的怀抱,连瀛觉得自己又一次眩晕,双腿站不住只得靠了面台,任孟昭欧摆布。抵在身后坚硬的欲望真实烫热得让连瀛喘不过气来,随着缓慢得进入,双手不由紧紧抓了台面。连瀛渴望地扬起了头,和着节奏,柔顺的发丝一下一下扫在背上,又带来另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孟昭欧看著镜中的连瀛绯红了俏脸,沉醉地闭着眼睛随他律动,细致的脖颈不堪重负地仰靠在自己的肩上,而胸前的饱满在自己的手指中绽放,渐渐地渗出玫瑰的娇艳。孟昭欧着迷地加速了劲道,“阿瀛,张开眼睛看着前面,阿瀛,我爱你。”连瀛缓缓睁开迷蒙的眼睛,似乎有点点的泪光在眼底,眼前的影像逐渐清晰,那是一幅怎样荼蘼的画卷。紫色的吊带仍然顽强地吊在右肩上,斜挂住要从腰间掉下去的另一边,孟昭欧的下巴搁在她的左肩,双手从她的胳膊下伸出覆在娇挺的美胸,胸部一片粉色的光泽,银色的套裙被胡乱地缠裹在腰部露出结实同样泛了粉色的白皙腹部,小腹以下的身体被台面遮住进行着可疑的运动。连瀛盯住了不敢再往下看,看自己因欲望而变的如桃花一样明妍的肤色和热情如西班牙女郎的反应,慌张地垂了头闭上眼睛。孟昭欧却不许她,抓住她的下颚强迫她抬起头。再次睁开眼睛从镜中看了孟昭欧,像被施了法术一般,定定地和他对视着,双手渐渐地抬起抓住他的手,侧了头和孟昭欧相吻。孟昭欧不停地在耳边吟诵着,“阿瀛,我爱你,阿瀛,阿瀛…”
突然间孟昭欧抱了连瀛几步走回沙发,连瀛趴在沙发靠背上,半跪在沙发上,修长的腿一只撑在地上。孟昭欧俯在连瀛的背上加速运动,别扭的姿势和陌生的环境让连瀛觉得疯狂的空虚,双手紧紧陷入扶手和靠背纹理中,柔曼的腰肢摆出美好的弧度震颤着。连瀛的低吟逐渐变得急促,声音变得支离破碎,带了哭腔似乎要摆脱孟昭欧的钳制,却被孟昭欧撞得更深入引来更深刻的战栗。
孟昭欧喘息地抱了连瀛斜倚在沙发上,连瀛疲倦地靠在他的胸前,手绕在背后,手指毫无目的地在他背上胡乱划着什么。“你写什么了?”孟昭欧轻问。
“不知道,好像是孟昭欧是大灰狼吧。”连瀛懒懒地应和着。
“我是大灰狼,也没有你这样的小红帽,居然大了胆子勾引大灰狼。”
“也许小红帽是诱敌深入呢。”
“我怎么觉得是欲擒故纵呢?”
“你讨厌。”连瀛轻轻地在孟昭欧的背上打了一下。
“我说错了吗?你刚才的样子我觉得小红帽是愿意向大灰狼献身的。”
连瀛睁大眼睛,半坐起来,“那你怎么着,大灰狼也可以是这样征服的。”
孟昭欧失笑地倾身咬了连瀛的胸部,换来连瀛的一声低呼。唉,叫他怎么拥有他的丫头,怎么能爱得够。
孟昭欧心疼连瀛说随便凑合一下就可以了,连瀛却坚持要好好做一顿,说孟昭欧最近瘦得厉害,取笑说都有点咯她了,被孟昭欧吓唬着跑到厨房。
最终的晚饭比正常晚了一个多小时,连瀛只吃了一点儿,说太晚了不好消化,孟昭欧却吃了个精光。孟昭欧惯于熬夜,到睡觉的时候差不多五个小时,也省得宵夜了。连瀛曾经劝孟昭欧注意身体,现在都流行养身,按时作息,子午睡觉,可对孟昭欧没用,多年习惯只睡四五个小时,白天也就是闭目养神十来分钟,又精神奕奕。连瀛也没办法只能由着他,慢慢的习惯了睡觉前总会在保温杯里温好牛奶,放几块点心在书房。不过这种时候也很少,毕竟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少得可怜。
这一晚连瀛也没有回自己住的小屋,实在是运动兼做饭后累得很,看电视只几分钟就睡着了。孟昭欧出了书房看见连瀛歪靠在沙发上穿了他的T恤,蜷了腿托着腮,应该睡了好一会儿了。连瀛在他的公寓住的时候很少,只备了几件简单的衣服,刚好前几天让阿姨拿去洗了,连瀛只得穿了他的T恤短裤,孟昭欧却喜欢她这样子,真的感觉像自己的老婆穿了老公的衣服,家居而亲切。以前的连瀛是青涩的美丽,有才情,有气节,温润而坚强。现在的连瀛,孟昭欧会心疼,她受委屈的时候像是折翼的天使,因为拯救魔鬼而不惜牺牲自我,也许他就是她命中注定的魔鬼,但孟昭欧相信,魔鬼会被拯救,和天使一起创造天堂。
孟昭欧摸摸连瀛的脸弯腰抱起连瀛,衣服下滑腻的触感还是让孟昭欧的心荡了一下。洗过澡后的丫头像一枚成熟的蜜桃,不自知地散发了诱人的风情,迷迷糊糊地嘟囔“我得回那边。”孟昭欧低声说“很晚了,就在这里睡吧。”累极的连瀛安心地让孟昭欧抱进了卧室。为连瀛盖好被子刚要起身,连瀛却抓了他的手,“昭欧,陪我一会儿。”孟昭欧掀了被子搂住连瀛。T恤下是细腻的肌肤,孟昭欧觉得自己又有点蠢蠢欲动,忙正了正心思,连瀛却不知,仍然抱住他的腰甜睡着,孟昭欧的手已经自觉自发地揽到连瀛的腰上,一寸一寸,心如杂草,孟昭欧苦笑自己简直是禽兽,就这么急不可待,看看睡的无邪的连瀛,仰天叹气,真是甜蜜的惩罚。
谈判
一大早连瀛匆匆回了自己住的小屋换衣服,经过昨天一役,身上那套衣服已经皱皱巴巴不能见人了。连瀛嘟嘟囔囔抱怨着,孟昭欧看连瀛的上衣还可以,裙子在干洗前的确不适宜再见人了,抿嘴直乐,掩护了连瀛下电梯,开电梯的阿姨看了一眼连瀛的衣服便目不斜视。连瀛窘红了脸躲在孟昭欧身后,看前面的始作俑者不卑不亢,泰然自若,忍不住从后面掐他一下。孟昭欧吃痛,悄悄抓了连瀛的手不让她再偷袭。
车直接开到连瀛楼下,孟昭欧等在下面,连瀛冲到楼上换衣服。平素连瀛总是前一天晚上搭配好衣服,早晨一穿就得,今天的准备工作没做好,连瀛又爱漂亮,衣服换来换去,没有看著顺眼的,不是颜色不对,就是款式不搭,扔了满床的衣服。孟昭欧在楼下等了二十分钟不见连瀛下来,给连瀛打电话,那丫头居然没好气地说还没找到合适的衣服。孟昭欧在连瀛这里住了几次,也领教了连瀛换衣服的折磨,有时候晚上连瀛会花一个小时让他观摩哪套衣服好。看连瀛穿了脱下又穿了,孟昭欧自己都热得冒汗,又不敢明显表现出对女人虚荣的蔑视。其实他们没在一起的时候,有几次公务合作,孟昭欧就是看不得连瀛大冷天穿裙子才英雄救美的。
开了门进去果然连瀛正拿了衣服在身上比划。“丫头,你都快迟到了,咱凑和一下不行吗?”
连瀛瞪了孟昭欧一眼,“我愿意吗?”
孟昭欧不敢再多言语,经验来看连瀛也倦怠了,起床气一不小心就会发作。心领神会地帮连瀛选了件芥末黄的长袖丝质衬衫,配了暗色的西裤,讨好地说,“这套好,就这身了”。
“会不会有点冷?”连瀛犹豫地看著镜中的自己。
“加件浅灰色的欧式马甲。”孟昭欧觉得自己就像小安子一样伺候着太后娘娘。
好歹连瀛首肯了他的眼光,“啊,时间来不及了,怎么办?”解决了衣服的连瀛开始关注正事了。孟昭欧叹一口气,拉了连瀛冲到楼下,往车里一塞,油门一踩就冲了出去。
“地铁站放下我就可以了。”
孟昭欧回头瞪了犹不知死活的连瀛一眼,“不怕迟到啊。”连瀛心虚地低了头,突然又抬了头提高声音,“还不是昨天你闹的。”不过声音虚弱,不够理直气壮。
等红灯的时间,孟昭欧腾出手抓住连瀛的手指,半真半假地咬了一口,咬着牙说,“周末出去买衣服,买三十套,一个月不重样,省得你配来配去麻烦。”
那厢的丫头却不领情,抚了被咬出牙印的手指,“切,暴发户作风。”
因为怕迟到,孟昭欧在平时稍近的地方放下连瀛,连瀛下了车小跑着进了楼门摁了电梯才大喘了几口气。
“连瀛今天来得晚啊。”
连瀛回头看是隔壁办公室的同事,笑笑算打了招呼,这尖利的声音让连瀛不舒服,想起了以前在洗手间听到的声音。
“刚才见你从一辆汽车上下来,好像是奔驰啊。”同事好像不打算放过连瀛,“啧啧,够气派啊,男朋友吧?”
“我没那福气。”对于对方明显的试探,连瀛冷冷地回答。估计自己又会是新的话题女王了,绯闻向来流传的很快,尤其不巧被这个同事看到。还会怕什么,反正现在自己是异类而已,无非是新一轮的流言而已,已然打算坚持,沉默便是最好的铁布衫。但是,早晨的小快乐还是被驱赶走了,心里沉沉的。
中午的时候连瀛刚要去吃饭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声音想起的时候,连瀛已经明白了,该来的总要来的。
电话是卢淑俪打的,约连瀛下班见面,连瀛不觉得她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就拒绝了。挂了电话却再没有胃口吃饭,买了份汤也只喝了半碗。下午工作的时候还是出了小错,幸好自己发现地早,废了一大堆纸,重新开始打印。下班的时候晚了一个小时,孟昭欧打来电话说晚上没法儿一起吃饭了,连瀛索性也就不急,把第二天的工作都处理的差不多才走出大楼。对面的一辆黑色轿车开了门,卢淑俪站在了她的对面。
两个人个子都不算矮,对视了几秒,连瀛开口,“去哪里?”
“上车。”
连瀛坐在驾驶座的后面,抬眼正对了卢淑俪从后视镜里瞄着自己,转开目光看向窗外。
“孟昭欧是你们的大客户,没给你开脱一下,还这么辛苦地加班?”卢淑俪冷着声音突然说到。
连瀛看外面车来车往,人们匆匆奔向家,只有她和她却是为了这样的目的。
“去喝杯咖啡吧。”卢淑俪不待连瀛回答车径直开向时代广场的停车场。看著熟悉的咖啡店连瀛很自然地想起前些天的一幕,卢淑俪是不打算放过她,在这个地方羞辱她。
“说吧,怎样你才离开孟昭欧。”卢淑俪直奔主题。
连瀛搅了搅牛奶,“这不是我的问题。”
“你就那么百分百地断定孟昭欧会一直爱你,而不是玩弄你?你不为钱,这点我很意外,你究竟是放长线钓大鱼为了东正一半的资产,还是真的只是为了所谓的肮脏的爱情。”
“你很聪明,知道孟昭欧就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便装了纯洁来勾引他。哼,孟昭欧真傻,在上流社会找不到爱情,就以为真的有美丽的灰姑娘等着他,枉他活了三十多岁。”
“你们之间有没有过爱情不是我的疑问,请你不要侮辱我们。”连瀛直视了卢淑俪。
“你们,你是在开玩笑吗,我和孟昭欧仍婚约在手,你居然说你们。你的家教就是让你这样破坏别人的家庭吗?果然是什么样的父母教出什么样的子女。”卢淑俪突然尖啸。
“如果说最初我也存了份歉疚,虽然我之前你和孟昭欧的婚约就名存实亡,但对于我仍然是不愿意以这样的身份出现。但是,现在,我收回自己的歉疚,我希望良好的教育教给你如何经营爱情和婚姻,也教给你尊重别人,尊重长辈。我的父母与你无关,请你不要侮辱他们,如果不是孟昭欧我也不愿意与你有关,无论从前的小丽,还是现在的卢淑俪。”
“你说得轻巧,无论怎样,你以不光彩的身份介入别人的婚姻,不要打着爱情的旗号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要相信孟昭欧过去三十年谁都不爱,专等了你来,我不是他的爱情,你也不是他的救世主!”
“谢谢你的劝告,我从来不会要求他的以前纯洁无瑕,我若爱他,便接受了他的过去,无论这爱有多长久,我想即使他离开我,我不会纠缠于他。有情饮水饱,无情我不会强求。”
“你是在劝我放弃孟昭欧成全你们吗?想都别想!”卢淑俪激动了,“少女时我爱他,只有他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女人,现在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不会让其他人当孩子的妈。”
连瀛心里黯然,“你太高估我了,我也想不到永远。”只是这些话并没有说出口。
卢淑俪看连瀛沉默,以为连瀛动摇,“你年纪轻轻,何必趟浑水,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作补偿,若还不够,我会把匿名信撤回来,跟你们领导打招呼,依然提你当副主任…”卢淑俪突然住了口。
连瀛原本平静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狠狠盯了卢淑俪,“你卑鄙!”就那一封信毁了她享受工作的乐趣,毁了她的清誉,毁了她和同事相处无间的亲密,毁了领导对自己的信任,毁了她在这个集体中得到的温暖。自从匿名信后,同事的关系变得隔阂,秋姐本来是个热心人,如今也不冷不热地和她说话,曹力行他们更碍于她的名声,不动声色地保持了距离,主任见了她总叹气。连瀛慢慢地心底产生了对上班的抗拒,每天上班前总要劝说自己半天。意识到自己有心理问题,也进行自我开导,她怕自己真的抗不住了会倒下。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眼前的女人导演的。可她却不能把她怎样。连瀛急速地搅着小勺,手不自觉力气越来越大,“啪”地一声,木质的勺把居然断裂,牛奶也洒了出来,看着白色的液体溅到马甲上,从桌上滴到裤子上,一片滩涂。连瀛缓缓地从钱包里取了一百元,站起身就走。她不要让卢淑俪看到她的眼泪,不要让她看到自己疯掉,不要让她看到伤口流血。什么都不要,卢淑俪伤不了她,只有她自己,只有她自己的选择才会伤她。
劳心
早已过了吃饭的时间,连瀛没有一点胃口,翻出多年未碰的日记本,咬着笔杆写下“怎么办”三个字。是的,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以她现在的情形来看,谁都会说错了。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错的是时间,错的是孟昭欧的身份,错的是自己已经一头扎了进来,错的是两人都动了真情,退是退不出去了。
眼泪不由地一滴一滴落到纸上,慢慢渗进去,留下浅色的污渍。
连瀛胃绞得疼,一天没怎么吃饭,身体也开始了抗议,这不是好兆头,接下来就该是偏头痛造访了,自从中学的某天数学课突然发作后,偏头痛成了连瀛所有痛苦的根源和终点,身体任何一部分的不舒服最后都会演变为头痛。右侧的太阳穴已经有点隐隐的肿胀,连瀛实在怕了这种疼,撑起身体热了牛奶,泡了面包在里面,胡乱吃了几口压住胃里的撕绞。芬必得不敢吃了,最近疼的次数多,连瀛不敢再碰止痛药怕形成依赖。最近是头痛得频繁,以前一年也就吃一两粒芬必得,小痛总能忍受了,近几个月却是接连发作,也看了医生,没查出什么结果,只是安慰她不要紧张,太劳心了都会影响到,进而引发这种神经性的头疼,还说年纪大点就好了。
靠在床头,连瀛觉得头痛和爱情里的伤一样,孟昭欧是她爱情的药,在一起便是甜蜜和满足,像芬必得一样,服药后便可以安心的熟睡,第二天也不会太多不适。可是没有孟昭欧,苦和痛就是爱情的内容,像没有芬必得,惶恐头痛,惶恐第二天的不适,惶恐不知什么时候会来的威胁和袭击。芬必得她可以不吃,想了其他办法解决头痛的折磨,例如洗热水澡,草药泡脚,替代品多多少少可以找得到,可是,孟昭欧,给了她爱情,唤醒了她对情爱的渴望和欢欣,没有他,什么可以替代,或者什么可以填补,心中毕竟是缺了一个大洞。她可以拒绝芬必得,却没法拒绝孟昭欧,没法拒绝爱情。
给孟昭欧发了短信告诉他自己头疼早睡了,很快手机响了,孟昭欧回复让连瀛好好休息,周末带她去做SPA。在黑夜里闭了眼睛,疼痛却越来越清晰,连瀛捧了脑袋,也许最疼的还不是这里。
就在快要昏睡过去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连瀛摸黑接了起来,里面却是不出一声,喂了几下,还是没有人应答,然后对方突然挂断。连瀛想可能是打错了吧,放了电话复又睡去,半梦半醒间电话又响了,连瀛任它响了半天,接了起来依然是没有声音,隐约听到呼吸声。连瀛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左手捂住嘴不敢发出一声,好像过了几百年,直到电话挂了,连瀛仍然处在恐惧中。手放在电话上,重重地吐出憋在心口的气,黑暗中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电话在此时又急遽地响起来,连瀛条件反射地拿起电话又扔了,话筒躺在桌上,里面有人大声地“喂,喂”地叫着,连瀛迟疑地捡起话筒把耳朵凑了过去,“阿瀛,怎么了,是你吗?”是连文三的声音。
连瀛舒出一口气,忙说“爸,是我,我在呢。”声音犹自发着抖。
“怎么回事,声音怎么不对啊?”连文三问。
连瀛掩饰地咳嗽了一下,“有点头疼,不太舒服。”
“有没有看医生,不要任性。”
“没什么,不用担心。爸,有事吗?”
连文三顿了一下,“再有二十来天就是你妈妈的周年忌日了。我想问问你能回来吗?”
“要回来的,到时候我会提前请假的。”想起妈妈已经离开一年,而自己这一年经历的变故也太多,连瀛微有哽咽。
“都过去了,别伤心了,你妈妈也不希望的。”连文三听出女儿强忍的哭意,“那…孟先生也回来吗?”
迟疑了半天,连文三还是问出了心里的话。这一年来,虽然连瀛不说,他也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作为父亲,他希望连瀛把孟昭欧正式地介绍给他,以女婿的身份,什么齐大非偶、门当户对,他也管不了了,只要孟昭欧能够对连瀛不委屈就行。他也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又如何对另一个男人交代责任,可他还是想。在他看来,如果连妈妈周年的日子孟昭欧能够回来,对着相片磕个头,他也算认了。
连瀛却没有回答,“我没和他说,看情形吧。”
连文三心里一阵难过,离开家十几年,他想训斥连瀛都不可以,如果这十几年的责任没有缺失,他绝对有资格拷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连瀛究竟怎样想她未来的生活,可是他却插不上嘴,如果妻子还活着,一定不是这样的局面。
连文三在怅然和悔恨中挂了电话,只能希望女儿好好的。
连瀛的确还没有正式和孟昭欧谈过回家过周年的事情。她知道孟昭欧肯定会回去,只是她不知道在这样特殊的日子,孟昭欧究竟是什么身份。当年妈妈去世时候,他可以是朋友,买她房子的朋友,出手相帮,现在呢,让孟昭欧跪在妈妈的墓前,以女婿的身份?连瀛不敢,那会暴露她的不堪。自尊自爱了一辈子的连妈妈在丈夫出走、独立抚养女儿最绝望的日子,都拒绝了来自其他男性的帮忙。她是守了活寡的寡妇,有人曾经试探过,有人曾半夜敲过门自以为是安慰她孱弱的灵魂,也有人纯粹出于好意给过钱,可是连妈妈都拒绝了。在那个年代,一个美丽清苦的女子穿着朴素却浆洗得干净的衣服领着女儿挺直腰背走在生活的心酸里。为了女儿和自己的名誉,温柔娴静的她学会了拿着剪刀半夜隔着窗户骂走存心不良的登徒子,生性浪漫的她拒绝了默默帮她也曾让她动心的同事,只因他有妻室。她纵使渴望爱,也绝不让爱沾了污垢。连瀛知道妈妈不只是为她营造一个敞亮干净的家,还是给她立了个榜样,可如今的她连自己都愧对妈妈,何况是身份不明不白的孟昭欧。
连瀛在黑暗的世界里想想睡睡,也不再恐惧神秘的电话,不知谁着没有反正醒来已经是早晨五点。头还有点不舒服,但终究是疼过了,连瀛打开窗户,开了DVD播放买的拉丁舞碟片,跟着节奏舞动起来。目前这是她唯一坚持下来的晨练。四十分钟下来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在洗手间冲了凉,时间居然还不到七点,忽然之间觉得时间无处打发,开了电视拨到英语频道,只觉得单词从耳边一个一个淘气地跑走,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
若是以往,连瀛会早早到单位,那里总是给她安宁,不过以现在的情况看,她还是在家里吧,她赖以生存的营生竟变得这样多刺。
电话
连瀛算算下周五论文答辩,答辩顺利就只等七月份的毕业典礼了,中间正好有时间回家,今年的探亲假还没有休。一切等答辩完了再说吧。
由于准备答辩,导师也给连瀛多加了几次辅导,连瀛空前紧张,她是认真学了的,所以比其他人更紧张预期的结果。图书馆查资料,自己拟了好多可能问到的问题,又让导师提了几个问题。答案准备下来居然又写了一万多字。
孟昭欧看得乍舌,他没有在国内上大学,所以并不清楚国内的高等教育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看连瀛论文写了近7万字,准备答辩的资料又写了1万字,连连摇头,再看连瀛论文的附录密密麻麻好几页,到处是标注出处,直叹佩服。连瀛也有点儿得意,她一个非科班出身的半路出家者居然把心理学理论摆得一套一套的,自己也有点佩服自己。何况导师也夸了她呢。
不料孟昭欧翻翻装订成册的论文册,“真佩服你看了这么多书,心里学理论我是不懂,不过在国内当学生太辛苦,一千字可以说得明白的事情非得花了几万字论证,说东说西还不是为了这最后几百字的结论?”
连瀛听得不舒服,“你怎么知道那些话是没用的,起码可以告诉别人我看了这么多,学了这么多。”
“我觉得结果是最好的,为什么非得向别人证明你做了什么,况且旁观者的说法也未必就对。蒙代尔获得诺贝尔奖的论文也不过几千字而已。你学经济的比我清楚。”
连瀛心里也觉得孟昭欧说得对。当初她写论文的时候也在嘀咕,以前的硕士论文也就二三万字,博士论文也不过五万字…现在却连学士论文都恨不能奔了五万去。心里如是想,嘴上却仍然强硬,“中国有中国的学术国情,改变是要慢慢来的,你看大家以前都不标明引文出处,现在不也好多了吗?”
“所以我就佩服你这个丫头,诚实,勤快,一丝不苟。但这样无疑又是对诚实人的一种惩罚。”
连瀛躲过孟昭欧宠溺的敲她额头的动作,心想,你可以选择国外的教育,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际遇。想着正要反驳,电话铃声却神经质地响起来。自从那晚以后,电话总在这个时候响起,总是不同的电话,开始几次,连瀛看是和那天晚上不同的电话号码就接了起来,然而话筒那边仍是一样的死寂,连瀛只觉得那端若有若无的呼吸像吹到自己的手上一样,毛骨悚然地发抖。白天的时候用单位电话打出去要么就是没人接,有一个被人接了,告诉连瀛说是公用电话。连瀛不再试探,也不再多想,即使她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铃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仍让人不寒而栗。
电话兀自响着,孟昭欧看连瀛不接,以为还因刚才的辩论耍小性子,便走了过去,握住话筒,突然连瀛尖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要接!”
孟昭欧手放在电话上,回头看连瀛“为什么不接,出什么事了?”
连瀛觉得自己有点失态,调整了气息,“尽是些无聊的电话,不要管。”
孟昭欧看看来电显示,陌生的号码,阴沉了脸,他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女人被人骚扰,“多长时间了?”
“就这几天吧,可能是骚扰电话,没什么,过几天就好了。”连瀛顿了顿,看了看表,故作轻松地,“我该睡觉了,明天答辩呢,你赶快撤退吧。”边说边推着孟昭欧往卧室外走。
电话铃声停了,孟昭欧一言不发地看了会儿连瀛,“真的没事?”
“没事。”
“真的没有事情和我说?”
“没有,快走啦。”
“那把电话线拔了,好好睡觉,我走了。”孟昭欧不放心地看了眼电话,摸摸连瀛略见清瘦的脸颊。
连瀛把孟昭欧腿到玄关,看他穿了鞋。原来她也要拔电话线的,只是刚才忘了。
孟昭欧直起身双手搭在连瀛的肩上,鼓励地摇了摇,“阿瀛,不怕,明天一定会很顺利的。”(哇哈哈,打断各位兴致,此处热卖《梅兰芳》煽情台词一句“椀华,不怕。”)
连瀛伸手捧了孟昭欧的下颚,踮脚咬咬他的下巴,“嗯。”孟昭欧受不住一下子把连瀛揽到怀里,噙住她的嘴角,辗转流连,好半天放开,“毕业典礼送你件礼物。”
连瀛被吻得神思恍惚,环了孟昭欧的脖颈抬头问“什么礼物?”
“到时候再告诉你,不过,你觉得我怎么样?”孟昭欧故意卖关子。
连瀛娇羞无限,粉面含春,似嗔非嗔地睨了孟昭欧,“谁稀罕你啦,自恋狂。”
孟昭欧知是连瀛想歪了,也不多说,捏捏俏脸,“早点睡”。
“铃…”一声刺耳的电话撕裂了有情人间的旖旎温情,孟昭欧觉得怀里连瀛的身体一下子发僵,手有点发抖,眼神有一瞬间的惊恐。
事情不是无聊骚扰那么简单。
孟昭欧松开连瀛快步向电话走去,话筒拿起“喂”了一声,那边似乎是一声轻笑,便啪地挂了。如果不是话筒里传来的忙音,孟昭欧几乎以为那诡异的笑是否发生过。若有所思地回头看连瀛,正呆呆地站在门口,嘴里无意识地咬了手指,孟昭欧的心一下子疼得厉害,这样的事情她都不告诉他,她究竟忍了多少不应该受的,几步过去,抱住连瀛,“丫头,不怕。相信我,再不会发生了。”
连瀛仿佛才有了力气缓过来,反手抱住孟昭欧的腰,“今天陪我在这里好不好。”
孟昭欧突然有了无力感,他竟然不能护她周全。双手使力,把连瀛抱起来,吻吻额头,“睡吧。”
连瀛窝在孟昭欧的心口,手抱了他的肩,觉得无比安心。一个多星期了,电话总在她最累的时候,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想起,自己已经有点心力交瘁,好几天睡不好,可现在躺在她爱的男人身边,真实得摸着他的身体,感受他内心的疼惜,连瀛只觉得又没什么可怕的了。她只是想爱他而已。
孟昭欧摸着连瀛的背,睡衣下的肋骨触手可摸,她总是什么都不说,该受的不该受的都忍了。怪不得见她越来越瘦。抱着温软的身体,孟昭欧心平静气,没有欲望,只有温情,没有索取,只有心疼。
连瀛醒来,看孟昭欧已经衣冠楚楚地坐在床前的椅子上,边看书边等她。没有发出动静,仔细地凝视着他,头发自然地在侧分,几缕发丝垂下来,映了背景的太阳,稍高的眉骨衬出凤眼的深邃,高挺的鼻梁在清俊的侧脸投下阴影,嘴唇轻抿着,有一丝丝地微翘,化解了透出的冷硬气质。连瀛心里泛起甜蜜,早晨无论是看他醒来,还是被他看醒,都是奢侈的幸福。
孟昭欧抬头看连瀛痴了双眼盯着自己一动不动,好笑地晃了手指在她面前,“发什么呆,还不起来,你这老婆当的有派,不起来做早饭也就罢了,老公做了还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