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更何况,元瑾还总是想到,当初他瞎了的时候,她同他下棋的情景。若是真的下棋,说不定顾珩还能发现什么熟悉点。虽然元瑾对他发不发现这点根本无所谓。
“恐怕一会儿侯爷不得空。”元瑾笑道。
顾珩却沉默然后一笑:“这个娘娘不必担心,总会有空的。在下还要忙,现在就先告辞了。”说完他便退了下去。
他难道听不出自己的弦外之意?元瑾觉得凭顾珩的智商是不可能的,却不知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等顾珩退出去之后,她才让紫桐将弩机图拿出来,继续绘制。
第二日没来得及理会顾珩,惦记着薛闻玉所说的要事,元瑾一早便回了定国公府去。
府中最近人来人往也是热闹,那顾家旁系的男子已经请了媒人过来,向薛元珍提了亲,将婚事定在了六月,给了定国公府充足的时间准备。老夫人老了总是爱热闹的,上次元瑾出嫁虽然热闹,却也太过匆忙,她都没怎么过瘾。准备这次趁着元珍成亲,好生地热闹热闹。
元瑾不过跟老夫人等略说了两句,就去了薛闻玉那里。
薛闻玉却正在书房里,同徐先生一边商议一边下棋,闻玉手指间转着棋子,他们二人面色都有些凝重。
让薛闻玉都变了脸色的,势必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大事!
元瑾走了过去,在他们对面坐下来问:“怎么了?”
薛闻玉看到元瑾前来,却和徐先生对视了一眼,徐先生才道:“世子爷,您来告诉二小姐吧。”
这究竟是什么事,还让徐先生如此慎重。
闻玉又沉思片刻,才决定开口说:“姐姐可还记得,上次让我们将一份名单交给萧风?”
元瑾点头,她自然记得了。
闻玉又说:“这个萧风,三天前在前线对阵土默特时败北,致使八万军队死伤过半。宁夏总兵肖剑写回给朝廷的信中说,是萧风指挥失误导致军败,如今朝野中议论纷纷,说萧风本就是罪臣,现在犯下如此的滔天之罪,要将他押回京城候审。另再让靖王殿下速速上前线。”
元瑾听了心中一沉,五叔败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五叔怎么可能会兵败呢!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元瑾面色肃冷,抓住了他的衣袖,“你昨日派人来传话的时候,怎么不说清楚?”
薛闻玉心里有些惊讶的,他知道姐姐对于隐瞒是会不高兴,但是却没想到她对这件事反应如此之大。
她似乎非常关心这个萧风,为什么?
薛闻玉道:“只是不想姐姐过于操心。再者事情已经发生了,您早晚知道都没用。再者…你可是之前认识他,怎的如此关心他?”
元瑾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她定了定心神说:“他在咱们的计划中,是个极其重要的人物,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姐姐听到他出事,如何能不着急!”
徐先生也说:“二小姐,您也不必怪罪世子爷,的确我们也在商议解决的法子。”又顿了顿,“您说的倒也是,那份名单我已经派人送给了萧风,萧风得了那名单本来十分激动,也知道萧家复仇的时机到了。他背后代表了很大的势力,若是这时候萧风出事,恐怕就功亏一篑了。”
三人一时沉默,元瑾又想了想,突然想起方才听到徐先生说的一个人,就问:“你方才说的是,宁夏总兵肖剑写信回朝,说是萧风的过失?”
徐先生点点头。
别人元瑾或许不知道,但是这宁夏总兵肖剑,却是当年因为犯军纪,被父亲当众打了军棍,然后驱逐出萧家军的人。后来他便一直对萧家怀恨在心,在萧家落魄的时候伺机报复。这人也算是有些才华,竟也步步高升,后来投诚了太子朱询之后,又升任至宁夏总兵。这件事他必定在后面捣鬼,毕竟现在五叔起复,肯定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就凭元瑾对萧风的了解,他的战术只是略逊于父亲,是决不会让八万士兵死伤过半的。
倘若五叔真的落在他的手里,那五叔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时间拖长了,五叔恐怕还会出事。她需要现在立刻把五叔救出来。
“你们现在可有救他的办法?”元瑾问道。
他们方才在这里商议,应该就是讨论救五叔的办法吧。
薛闻玉道:“我和徐先生商议了,我们手下辽东总兵、险山参将等人上折子力保萧风。毕竟萧风之前也是有军功的,西宁卫也还需要将领坚守。再让萧风出战,戴罪立功即可。萧风这次是在军情上栽了跟头,若将这事处理好,他行军作战的能力极强,戴罪立功也不难。”
元瑾思索了片刻,徐先生他们本来对萧风就没有这么强的情绪,不过是出于保下一个帮手的态度。
而且,他们并不知道肖剑和萧家的恩怨。
元瑾缓缓道:“你们的法子太慢了。等辽东总兵等人写折子力保萧风,萧风已经在狱中受尽折磨。眼下最要紧的,应该是将他赶紧押送回京,由一个大人物直接出面保他。”
徐先生听了倒也觉得是如此,他们这边如此反应是慢了点。且也没有足够的把握最后会成功。
他想了想道:“那便只能找个法子,让一个人出面保他,此人恐怕得有通天之能才行。”
元瑾想了想,求助朱槙是不现实的,首先朱槙已经离开了,她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他。再者她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求他救一个萧家的人,何况这个萧家的人,和他的仇恨更深。朱槙可没有朱询好糊弄,一时的怀疑,可能会给他连根拔起所有的东西。
“若是去找太子呢?”元瑾道,“如今闻玉投靠了太子,倘若他能说服太子,直接从太子那里对肖剑下命令,萧风也不会有性命之虞。等到了回京,太子也能直接保下萧风,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徐先生点点头,这倒的确是个好办法。
“方才老朽倒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我们与萧风的关系本是机密,这样一来,却把这事摆到了台面上,势必会遭至太子殿下的怀疑。”徐先生又想到了这一层。毕竟薛闻玉的身份是绝对的机密,是不能够暴露的,否则这一切都完了。
元瑾听了思索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不妥。
首先正如徐先生所说,他们与萧风的关系摆到了台面上,势必会引起朱询的怀疑。
再者,闻玉虽投诚朱询,但毕竟不如早已投诚的肖剑来得近。朱询会不会听他们的保下萧风还是一说。
更何况,他们不够了解朱询,对五叔的感情,并不如她强烈。不是元瑾不放心他们,而是只有她才知道,五叔存在的重要意义。把这件事交到他们手上,元瑾也有些不放心。
这样一看,若是…她亲自去同朱询对接呢?
她现在是靖王妃,以此作为条件投诚于朱询,朱询势必会听两句。再者她对朱询了如指掌,知道他在乎什么,想要什么,她有把握自己能够说得动朱询。而且,只有她去为五叔说情,才会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
其实这本来是早该走出去的一步棋,不过是她厌恶朱询,所以并不愿意去做罢了。
“你们不能出面。”元瑾淡淡地道,“送我去见朱询,我来跟他说。”
“这…”徐先生迟疑。而薛闻玉眉头一皱,立刻反对:“不行,朱询生性狡诈,你不能去。”
“难道二小姐是想…以靖王妃的身份作为投名状?”徐先生有些疑惑,“或者,您有把握可以说服朱询?”
“我自有把握。”元瑾道,“劳烦徐先生替我安排,你们平日与朱询见面,势必是个秘密之地,能否保证足够的安全?此事不能让旁人有丝毫察觉。”
徐贤忠想了想,这么多次接触下来,其实他对元瑾是极其信任的。他知道,没有把握的事她是不会去做的,既然如此,元瑾出面,的确比他们出面要好。
他道:“见面之地极其机密,且不会有第三人在场,您大可放心。我们从世子爷的住处直接安排一辆马车出去,绕开您的侍卫便可。世子爷这里,则让紫桐姑娘换上您的衣物,跟世子爷下棋,不叫外面的人怀疑。不过您必须在一个时辰内来回,不能拖延太久。”
薛闻玉却仍不想让元瑾去,抿了抿嘴唇:“姐姐,你如今的身份是靖王妃,他如何会听你的?”
元瑾却笑了笑道:“正是因为我如今是靖王妃,他才会听我一言。你放心,我若上门…他自会待我如上宾。”
若她还是以前的小姑娘,自然没有跟朱询对话的资本。但是现在不同了,她是靖王妃,对于朱询来说是个极其有用的人。只要她能让朱询相信,她是要投诚于他的。那她的要求,朱询势必会答应。
徐先生却不再说什么,出门准备去了。
闻玉却见她面色并不好看,就在她身侧坐了下来:“姐姐,你当真要这么做?”
元瑾看向他,嘴唇微微一动。她必须要这么做,她不能看着五叔死。她不能再看着,萧家的任何一个人再出事了。
更何况,她本来…就是要同朱槙分离,站到朱询这边的。若是在朱槙败北之后才站,恐怕到时候她对于朱询而言,就不是一个有用的人了。也不会得到朱询的信任和重用。
且正是因为,她不想背叛朱槙,才要站到朱询这边来。毕竟她最后站在谁的身边,就是要对谁动手的。
所以,她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我自有打算。”元瑾轻轻地道,不再说话了。
两刻钟的功夫之后,徐贤忠走进来道:“二小姐,太子殿下今日正好有空,我已经安排好了,您去见他吧。”
元瑾颔首,叫了紫桐进来,两人换了衣物,元瑾才从后门出去,乘上了徐先生安排好的马车。
元瑾披了一件斗篷,戴了斗篷上的兜帽遮住半边脸,她静静地坐在马车里,想着如何对付朱询。
她应当是这世上,最了解朱询的人之一。
朱询善权谋,同时他有个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毛病,那就是傲气。
在他平顺和气的外表下,其实是一个充满反叛和挑战人格的人。这样的人,他注定不如朱槙那样心细如发,而是胆大妄为,喜欢出其不意制胜。
而她,利用的正好就是这点。因为傲气,朱询对她的投诚,反而不会有太大的疑惑,她只需要,想好理由就是了。
“二小姐,已经到了。”赶马车的人道,“小的就在外面等您,您进去就是了。”
元瑾下了马车,一看竟然是在胡同里,一处很不起眼的青瓦小院内。院内果然一个人都没有,只种着几丛墨竹。正堂的门开着,她走了进去。只见摆着一张矮几,竟需要人席地而坐。
矮几上放着茶水,外头的日光一丝丝地通过竹制的隔扇,投在矮几上。
元瑾倒了一杯茶,发现茶水竟然还是热的。
她小口地品茗,等着那人上门。
不久之后,隔扇外有脚步声响起。
徐缓而熟悉,越来越近。
元瑾垂眉喝茶,想起以前在宫里,朱询经常轻悄悄的,从背后走来蒙住她的眼睛,让她猜他是谁。虽然他并不知道,其实自己每次都早早地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他的声音终于响起,略带一丝笑:“怎么,薛大人今日竟这般有空,来找我喝茶。”
元瑾却抬起头,摘下了帽帷。
朱询竟看到那帽帷下,缓缓地露出一张熟悉的美人面,以完全不同寻常的,淡漠的神情坐在那里,看着他。
“要找您的不是我弟弟,而是我,太子殿下。”她淡淡地道。
朱询非常意外,竟然是她!
他眯起了眼睛。
第59章
朱询朝她走了过来,日光一丝丝地掠过他的身体,他在元瑾的对面坐下来。俊美的侧颜落着阳光,眉眼分明是元瑾这么多年来熟悉的样子。
元瑾端起茶壶给他倒了茶。
朱询眼睛微微一眯道,“王妃若是想见我,差人来说一声,又何必如此的大费周折,竟还要通过薛闻玉。又在如此隐蔽之处,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元瑾笑了一笑,她知道朱询这是在试探她。
她缓缓道:“太子殿下是极其聪慧的人,该不会猜不到,我找殿下是为了什么吧?”
她抬起眼眸,目光平静而淡漠。
朱询突然觉得,她这个样子有些眼熟,竟有几分那人的神态。
他第一次见到这位薛二姑娘的时候,她表现得唯唯诺诺,很是不起眼。但是直到这一刻,朱询才发现这个女子并不简单,她必然心机极深,否则为什么要嫁给靖王,却在暗中见自己。她究竟在打算什么?
“本宫愚钝,竟还真的不知道,王妃找我为何。”朱询喝茶道。
元瑾则淡淡地道:“我来找殿下,自然是要投诚了。”
而朱询听了她的话,只是眉头轻微一动,眼底不变,却笑了起来:“哦?那本宫却是有些不明白了。王妃娘娘既已经嫁给靖王,为何要投诚于我呢。”
他自然会对元瑾有所怀疑了,虽然元瑾是薛闻玉的姐姐,但元瑾已经嫁给了朱槙,出嫁从夫,她为什么会背叛身为西北靖王的朱槙来找他呢。朱询是个聪明人,肯定会怀疑。
元瑾自然也知道他的疑虑。她抿唇笑了起来,眼神之中透出一股冷然之意:“殿下不得其解,我却也无法将实情告知。殿下只需知道——我是要来帮殿下的就行。如今殿下得天所助,人也将助之,我与弟弟将襄君上位,只求到那时,殿下依照从龙之功,重用我弟弟即可。”
朱询听到元瑾的话笑容微敛。
这薛元瑾为何会来帮他,他若不知道清楚,怎敢重用。
从他之前的调查来看,这位薛二姑娘在山西时的生活乏善可陈,唯有她与朱槙接触的那段时间,探子打探不到任何消息,这当中发生过什么,无人清楚。而现在,这个人非常神秘,她背后究竟代表了什么势力,又怎会嫁给朱槙,然后来帮他,这都是不得为知的。
“王妃如此闪烁其词,实在是不知让本宫从何信起啊!”朱询又一笑。
元瑾知道,他是想让自己,把帮他的原因说清楚。
但元瑾只是道:“其实太子殿下多虑了。”
“哦,这又怎么说?”朱询等着听她解释。
元瑾道:“您不必完全信我,只需先半信我,看日后会如何便知。再者,凭借殿下对靖王的了解,应该知道他不是用自己王妃来设局的人。毕竟倘若我被你拆穿,岂不是会立刻死在你刀下?而若我是假意投诚,也岂不是会很容易被殿下拆穿。”
这倒是说得不假,朱槙本质上是个非常大男子的人,他的女人只会护在羽翼之下,绝不会耍这种阴谋诡计。
朱询脑中瞬间闪过许多想法,他若完全不信她,就错过了一次绝佳的机会。但若是先不管这些疑点,暂且收下这份投诚,日后再看看是否有用,那便不亏了。朱询不再问元瑾原因,而是说:“那我能否一问,王妃为何会选择,这时候投诚于我?”
元瑾淡淡道:“若我之前便投诚,恐怕太子殿下也不会将我放在眼里吧?”
倒的确是个聪明人,朱询听了大笑。即便是靖王妃投诚,倘若此人是个蠢货,恐怕也不得用。既然是个聪明人,那便好办了!
“既然如此,我是十分欢迎王妃投诚的。”朱询的语气与方才不一样了,显得亲热了几分,“日后王妃想要什么,或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开口就是。”
既然人家来投诚了,他总要拿出几分诚意来。
元瑾听到这里,就拢了衣袖站起身道:“太子殿下神机妙算,妾身今日前来,还真是有一桩事要求殿下。”
“哦?”朱询笑了笑,向后靠着墙上。“王妃说说是什么事吧。”
元瑾道:“这却是为了太子殿下考虑的。殿下在文官中虽然极得支持,但是在武官之中,势力却弱了一些。我说的应该是对的吧?眼下却有一桩事,能够让殿下在武官中的声誉上升。”
朱询听到这里,笑容收了起来。并没有反驳她,而是道:“…说下去。”
元瑾见他上钩了,才继续道:“殿下可知道西宁卫的萧风?便是当初的那萧家的余孽。如今他兵败如山,正要押解回京城候审。”
萧风,他怎么会不知道萧风呢,这可是当年唯一活下来的萧家嫡系男子。
听到这话,朱询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暗色,看她的眼神晦涩不明:“怎么?你认识萧家的人?”
她如此的谈吐和气质,如此循循善诱,他觉得…很是眼熟。
更何况,她又突然提起了萧风。她和萧家可是有什么关系?
朱询又不动声色地将元瑾打量。
以前他只当她是定国公府小姐,是朱槙之妻。如今仔细一体味才发现,虽然容貌一点都不像,但她身上的那种感觉…竟和姑姑的感觉非常的类似!
元瑾心里微动,知道朱询其实有点怀疑了。
她这般突然表露自己的心机,又突然提起萧风,朱询必然会有所怀疑。但是她顾不得这么多了,她必须要救得五叔,要完成自己的大事,他熟悉又能怎样,她已经是个完全不同的人。他肯定无法确认。
“殿下多虑了。”元瑾道,“我只是想告诉殿下,您若想谋逆大局,现在就必须保下萧风。因为除了靖王外,萧风是唯一一个能守住西宁卫的人,他若出事,等到殿下忙于政斗,西宁将无人可守。”
她说的问题,也是如今朝臣争议的热点。当时,皇帝力保下萧风,就知道他终将有用。如今萧风如此严重的失利,朝堂议论纷纷,都觉得他无力抗敌。
朱询却眼睛一眯,打量她的眼神更深了些:“但是萧风现在已经兵败,你如何知道,他还有这个能力可以守住西宁卫?”
元瑾就淡然一笑:“这番话,却是靖王殿下亲口告诉我的。萧风这次指挥失误,是因宁夏总兵肖剑从中作梗的缘故。否则以萧风的能力,是断不会到这步的。再者,正是我方才所说的用处了。您若是这时候能出手保下萧风,朝野之上,武官们势必对您赞誉有加。”
朱询淡淡道:“说说看。”
“将军谁无败仗,若只因一次兵败就将之打入地狱,会招致武官的不满。而殿下如今薄弱的就是武官力量。倘若您这次能保下萧风,说是念在他往日的功绩上。必也会引得武官们的好感,让您能收拢人心。”
朱询听了沉思片刻,的确,萧风只是一时失手便遭至如此大灾,他们是感同身受的。这次争议中,文官多半赞成处决萧风,武官却是支持从轻处置的。
“但若本宫保了他,却也会招致文官们的不满。”朱询淡淡道。
而元瑾只是一笑:“但您可是太子殿下。”
朱询听了思索,随后大笑,知道她这番话究竟是什么含义。
这个女人将会非常有用,因为她很聪明,并且在一个微妙而关键的位置,是靖王的女人。他可以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目的。
至于那几分的像姑姑…她不会是姑姑,姑姑已经死了,他亲眼看到的尸首。
他的姑姑冰清玉洁,是天底下最不染尘世的人。别的女人不会是她,怎么可能是他。
朱询的眼底恢复了熟悉的淡然和慎重,看着元瑾道:“我能预感,与王妃娘娘的合作将会十分愉快。若王妃能助我登上大宝,那王妃所求我皆会一一应允,绝不会比靖王给你的少。王妃尽可放心。”
元瑾站了起来,向朱询微屈一身:“如此,那便请殿下现在就修书一封,送往西宁卫,并在朝廷中力保萧风。不要他被押解回京,便留在西宁卫戴罪立功。如今西宁卫正是用人之际,恐怕不久就会有异族袭来,到时候,殿下就知道妾身所言不假了。”
朱询颔首答应,这于他只是小事。
元瑾见目的达成,他果然对她的投诚十分满意,就又道:“妾身既已同殿下说清楚,便要告辞了。”
朱询现在沉迷权斗,不会对她的熟悉太过在意。但两人之前毕竟曾朝夕相处,朱询又如此聪慧敏锐,时间一长难免他不会发现更多的异样。
“…站住。”他突然在背后道。
元瑾心中暗惊,脚步微顿,难道他真的发现了什么端倪不成?
随后却只听他慢慢道:“…那日徐贵妃推王妃入水一事,如今来看,想必是王妃娘娘您的手笔了吧?”
这事只能算是她顺水推舟。徐贵妃要杀她的真正原因,连元瑾也是不知的。不过她还是要感谢徐贵妃,给她提供了一个除去徐家的机会。恐怕朱询是觉得,其实整件事都是她亲手策划了。
元瑾回过头问:“殿下怎么看呢?”
“本宫只是不明白,王妃娘娘这是意欲何为。”
“人都有秘密,妾身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秘密,殿下总有一日会知道的。”元瑾淡淡地道。
凡事不必说透,点到即可,给人留下想象的余地,让他们自己去填补原因,他们反倒会更加深信不疑。
朱询一笑:“那看来,我倒是真的没有看错人。王妃倒是投诚的正是时候,如今,变数马上就要来了。王妃且等着就是,到时候,我会告诉王妃该怎么做的。”
变数?什么变数?
元瑾眉心一皱,难道是关于靖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