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道,“我并没有什么鸿鹄之志,也不想在这里有什么大作为。我所想的,不过是我母亲不要再遇人不淑错嫁非人,希望颜家不会因为后族之荣而被抄家灭族,而我所爱的人能平平安安,如此罢了……”
司徒锦目光微闪,现出凌厉的光,“所爱的人……你是指楼云吗?”
颜筝浑身一震,“你……”
韩王的左膀右臂紫骑统领云大人以泰国公府二公子楼云的身份在皇城留了下来,这件事应该是机密。为了保证绝对的隐秘,她想,这世间应该只有寥寥数人才能知道这一点。但司徒锦却轻而易举地道破了这秘密。
一定是她的举止让他起了疑心,他是那样聪明的人,甚至可以称得上老奸巨猾,只要窥一斑而能知全豹的人物,他知道这秘密之后会怎样做?告密?威胁?她忽然害怕了。
司徒锦看她警觉的目光不由笑出声来,“你在怕什么?”
他撇了撇嘴,“如果我想要楼云的命,他早就已经不再这人世了。你不要忘了,我可是能将人从三十年前带到现在的一名妖道。虽然,我可能无法将你带回去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所有的法术都失了灵。”
颜筝听了这话心下微松,她知道,司徒锦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他既然没有要对阿云不利的想法,那阿云暂时的处境该是安全的。
但她却又不敢将自己的情绪都表露出来,只能垂着头问道,“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司徒锦再抿一口茶水,“进宫。”
“啊,对了。”他又道,“不日之后,我将安排曹芯与景王偶遇,或许,她有机会能到景王府中生活。你是安雅公主的伴读,以后与景王多有见面的机会,说不定也能见到她呢。”
颜筝一震,“曹芯?”
司徒锦笑了起来,“我早说过了,我不是什么慈悲的好人。”
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沉沉说道,“你不是要阻挡缪莲的太后之路吗?我想,曹芯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对手。”
美貌、才华、心机、手段,曹芯都是不输于缪莲的存在。而比起缪莲,更重要的一点是,曹芯无父无母,没有家族,她只是孤身一人,就算她取代了前世缪莲的位置,也不会造成比缪莲更大的伤害。
而比起普贤堂青灯古佛的日子,想必曹芯更乐意去到景王身边这个战场吧?他也不算是在害人。
隔壁的巷道里传来惊马的嘶鸣,司徒锦笑着说,“你该走了。”
颜筝轻轻福了福身,“那就告辞了。”
她重新戴上帷帽,走了几步,忽又返回来,认真地对司徒锦说道,“我要他平安无事。”
司徒锦挑眉,“哦?我确实可以保他平安,但我为何要这样做?你又不会因此嫁给我。”
从私心里讲,他甚至还希望楼云能够早日完蛋,就算他不能和颜筝在一起,但看着自己所爱女人的皮囊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这种感觉也糟糕得很。他不出手了结楼云已经算很宽宏大量了,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还来求她救他!
颜筝咬了咬唇,“你知道,我不会嫁给你的。但……”
她不知何时从发髻上摘下一支明晃晃的银簪,轻轻抵在自己脖颈上,“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会独活。司徒锦,你看着办吧!”
司徒锦一手打掉了她的银簪,但尖锐的尾刺还是割伤了她白嫩的皮肤,殷红的血隐隐从破损处冒了出来,像雪地上的红梅,闪到了他的眼,刺痛了他的心。
他满腔的怒意升腾出来,脸色涨得通红,但在她倔强的目光里,这些火气却渐渐地平息了。他知道,她做得出来。
良久,司徒锦幽幽一叹,“好,我保他平安无事。”
他无力地扬起了手,“你走吧,最近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颜筝知道他此刻一定很生气,便也不再多言,悄悄地便下了楼。
天色渐晚,街上的人少了许多,她一溜烟从书局出来便钻上了长公主府的马车,由罗北辰亲自送回了安烈侯府。
安烈侯晓得了这回事,特意将女儿叫到面前问道,“长公主召你何事?莫非……”
颜缄这等通透的人,嗅觉敏锐得很,一下子便想到了楼二公子的婚事上去。他政治觉悟很高,头脑也运转飞快,立刻便算出了两家联姻之后所带来的好处,当然,也有弊端。
他面色凝重地说道,“筝筝啊,你现在是为父身边唯一的女儿,你的婚姻大事为父必当慎而重之,绝不会草草而为。泰国公府是个好去处,长公主为人也够磊落,楼云是次子,你不必管家,身上担子倒也不重,这门亲事若能做成,也算金玉良缘。”
“但……”他话锋一转,语气里竟有几分担忧,“但那楼云身子不好,恐非长寿之人,这是自打胎里就得的毛病,治也治不好的。你是我的女儿,我自然要为你的幸福打算周全,所以这门婚事,我看就算了吧……”
这番话发自肺腑,出于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真心疼爱,令颜筝很是感动。
安烈侯颜缄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他绝对是一个好父亲,在他的眼里,儿女是儿女,而不是联姻的工具,他是真的设身处地为孩子们的幸福着想的。
她心下感激,不由便开口说道,“父亲,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109 入宫
安烈侯颜缄向来是个通达的人,他既不唯我独尊,也不刚愎自用,很愿意倾听别人的心里话,也肯听得进别人的建议。
当即,他大手一挥道,“筝筝,我是你的父亲,你有什么话该说就说,哪有什么当不当?”
颜筝眼眸微动,“听夫人身边的人说,陛下有意要将安雅公主许配给大哥,不知可有这回事?”
安烈侯点头,“陛下确实有意要与安烈侯府联姻,但人选却还未定。只不过,颜家这几个孩子中,恰值婚龄的也就是你大哥和你,若不是你大哥尚公主,便是你适景王……”
永帝的几名皇子中,如今也只剩下景王尚无正妃,他安烈侯的女儿,就算是私生女又怎样?景王正妃的名头她也当得起。
他目光一亮,“筝筝,你问这个做什么?莫非……”
作为永帝身边最得重用的臣子之一,安烈侯当然知道,景王才是永帝心中最珍贵的儿子,将来这夏朝皇帝的宝座也必然是留给景王的。景王殿下年轻英俊,才智卓绝,又不曾娶过正妃,正是皇城最令贵女们心神动摇的如意郎君。
若是他的女儿有意于景王,就是舔着自己这张老脸,他也要去陛下跟前求一求的。
颜筝闻言连忙摇头,“不不不,父亲您误会了!您先听我说……”
她给安烈侯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然后便将自己昨日在梅庄梅林所听到的对话含蓄地讲了一遍,“大哥重情义,原是好事,但过犹不及,便有些不妥了。安雅公主是陛下掌心上的明珠,将来的驸马必定是要能一心一意待她好的,若是不能,索性倒不如没有这门婚事,没得结亲不成结个冤家的。父亲您说对不对?”
颜朝和秦月娘之间的那点情愫,整个安烈侯府想必无人不知,她不信安烈侯一点都不曾风闻。
只不过,他也是风流倜傥过的人,对所有的女人都多情却又无情,从未有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头,便以为全天下的男人也都如他自己一般。可惜,他算错了颜朝的性子和他对秦月娘的感情。
颜筝觉得有必要点醒他。
果然,安烈侯的脸色有些凝重,他沉默良久,终于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
他低声叹口气,忽然又问道,“你最近和小三走得近?”
颜筝嫌弃地皱了皱眉,把颜夕称作小三这也太难听了,怎么说人家也是个玉雪可爱的肉包子啊!她点点头说道,“是啊,肉包子最近很粘我。”
从一开始的厌恶捣乱,到现在的亲近信任,完全说明真心是可以换到真心的。
安烈侯哈哈大笑起来,“肉包子?这个好!”
他十分满意地叫了好几声“肉包子”,然后说道,“家里的男孩子们一个两个都是这个德行,绝不能再让我们的肉包子重蹈哥哥们的覆辙,他不被再被他母亲耽误了。以后,你多将他带在身边吧。”
颜筝却摇摇头,“父亲,在后宅之中,兄弟姐妹之间的影响就算有也十分有限,何况女儿的处境……夫人是不会允许肉包子跟随在我左右的。”
她顿了顿,“不如父亲将肉包子送去国子监请名儒大学们教导弟弟如何?”
安烈侯府是有私塾家学的,但先生们都受着颜家的束脩,怎么可能对颜夕严厉教导?何况,有廖夫人在,肉包子也很难不长歪。
而国子监的先生们则不然,他们受着天子俸禄,不需要巴结任何人,这样才能真正地让肉包子学到知识,得到锻炼,有所成长。
安烈侯听了,觉得这确实是个更好的办法,不由点头,“也好。”
他这些年来跟随永帝,将绝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了仕途上,没有好好地管教这几个孩子,结果后宅被廖氏弄得乌烟瘴气。大女儿就不提了,那是一段伤心往事,为了家族的脸面和利益,他只能当做孩子已经不在了。而长子,原本该是这诺达侯府的继承人,却被捧成了个不知天高地厚只懂小情小爱还自以为伟大的懦夫。次子纨绔跋扈只会闯祸。现在,就只剩下这个小儿子还尚算得可以改造。
而他能意识到这一点,还都要感谢筝筝这个才来没多久的女儿。
也不知道为什么,安烈侯总觉得这个孩子与自己有着天生的缘分,她的脾性很合自己的口味,不论是才能还是智慧,都颇有自己的风范,虽然才相处没有多少日子,但却像是在一起磨合了许久了一般。
他想,这就是血缘的神奇之处吧,这么一看,他就越发觉得这个女儿漂亮顺眼合心意了。
天色已晚,颜筝见目的达到,便也不再多说,起身告辞。
在她心里,安烈侯一直都是一个非常有智慧的人,许多话不必跟他说得太透彻,他也能一点就通。所以,她并不担心,破坏了颜朝的婚事,颜家与永帝的结亲就需要用她嫁给景王去弥补。她知道,就算没有这次联姻,颜家也会越走越强,成为皇城数一数二的贵族名门。
私心里,她甚至更希望颜家莫要沾上与皇室的联姻,因为在前世,成为后族,才是颜家被灭门的主要原因。
就这样过了几日,宫里要颜筝去当安雅公主伴读的旨意便下了来。
她在这家里,除了父亲和肉包子,也没有别个亲近的人,所以倒也没有什么好耽搁的。她跟肉包子交待嘱咐了几句,留给他一些好玩的玩具几本有趣的书,又私下里跟安烈侯聊了聊,便拿着收拾好的行礼,由安烈侯亲自送进了宫。
安雅公主原是跟贤嫔娘娘一块住的,前两个月永帝赐了新居给她,正好这几日才陆陆续续搬过去了,正是一个人寂寞无聊至极时,盼来了颜筝后,她的小脸乐开了花。
她拉着颜筝的手臂道,“筝筝快来,跟我先去见过母妃,下午我带你逛逛御花园,你头一次来,肯定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美的地方,一定会喜欢的。”
颜筝苦笑起来,她心想,御花园的确很美,前世她初进宫时也是欢喜的,但后来与缪太后数次交锋少帝不顾事实,只一味让她忍让之后,她却觉得御花园再美也不过是一座埋藏鲜活生命的囚笼。
这整座宫,都散发着令她厌恶的气味。
若不是为了她所珍视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再来这里。
安雅公主见她沉默,以为她只是不好意思表达欢喜,便说得更起劲了,“最近天色渐暖,花园里除了开得最好的腊梅,居然还有迎春花!筝筝,春天马上就要来了呢。”
颜筝一边点头附和,一边小声问道,“我来了这里,不需要先拜见皇后娘娘吗?”
自从洛王的尸首被找到之后,后.宫的格局便就变了。
姜皇后虽然没有自己亲生的儿子了,但宁王却记在她名下,如今是朝中炙手可热的储君人选。皇贵妃闵氏虽然颇受恩宠,但唯一的儿子洛王已经没了,她手中没有砝码,自然也就失去了与人夺嫡的资格。贤嫔燕氏虽然仍旧在宫里不咸不淡地过着,但她生下了一双儿女,都是永帝心头疼爱的子女。
没有了洛王这个最强有力的竞争者,不管是宁王还是景王,都多了不少支持他们的人。而皇后娘娘和宁王这边,因为占了一个嫡字,所以,拥护他们的人更多一些。
按照前世受过的宫斗法则,颜筝觉得,至少应该先去跟皇后请个安,这才能避免以后被寻衅。
但安雅公主却摇摇头,“皇后娘娘病了,已经好些日子了,她免了众人的晨昏定省,所以咱们不必过去向她请安。”
她笑着道,“好啦,赶紧走,母妃说会亲自准备拿手小菜等我们一块用膳,再不走菜都要凉啦。”
亲自准备拿手小菜?颜筝好奇,便跟着公主脚步飞快地往贤嫔的宫殿走去。
贤嫔的月雅殿住得偏僻,但占地却不小,里面亭台楼阁水榭假山一样都不缺,论景致倒是极美的。
贤嫔出身不高,小时候曾在乡下的外家待过,不知怎得居然学会了农耕。
先前曾听安雅公主提起过,贤嫔在月雅殿内开垦了一小块菜地,据说亲自播种浇水,等到收获的季节,就用亲自种下的菜给儿女们做一顿拿手的家常菜,原先她是不信的,史书上也没有提及过,但今日亲眼所见,她确实有些目瞪口呆了。
安雅公主却很自豪地说,“筝筝你今日有口福了,我母妃烧的菜那水平可是一绝,连父皇都赞不绝口呢。”
她拉着受到震撼的颜筝进了月雅殿的花厅,果然已经摆好了一桌菜。
贤嫔笑着向她们招了招手,“你就是筝筝吧?我听陛下提起过你,说你是个特别好的孩子。我家安雅也很喜欢你。来,快坐下,就像在家里,随便一些,莫要拘谨了才好。”
颜筝心下暖洋洋的,眼中隐隐有些酸涩和一种想哭的冲动,贤嫔,就是她前世的外祖母啊!
她还记得年幼时被母亲带进宫,每一回外祖母都亲自将她抱在怀里哄着亲着,临走时再赏赐一堆东西。只可惜,在她四岁那年,外祖母得了一场重病之后,就去世了。当初一别,已有快二十年了,如今再见,恍若梦中。
一张八仙桌,四副碗筷,一桌家常菜。
安雅公主问道,“哥哥呢?怎得还不来?”
贤嫔笑着道,“说好要来为筝筝接风的,该快要到了,不急,再等他片刻。”
正说着,珠帘攒动,一个深蓝色的身影在铃铃铛铛中进了来,正是景王元融。
110 作诗
景王笑着跟颜筝打过招呼,便落了座,“母妃今天烧了什么拿手好菜招待颜二小姐?”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举起筷子往盘子里去,他倒丝毫没有将颜筝看作外人,毫不介意将他最放松的状态展露出来,不过片刻,好几筷子的菜已送入他口中,“好吃,好吃,颜二小姐你也多吃一点!”
安雅公主看了眼她毫无形象的哥哥,又看了眼身旁的颜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哥哥他平时不是这个模样的,一定是母妃烧的菜太好吃了,他实在没有办法忍耐。筝筝,你可千万别介意啊!”
贤嫔也十分无奈,“融儿你这吃相也不怕吓到筝筝……”
景王笑着说,“我若是在母妃这里也要端着的话,那岂不是太没意思了。再说,我又没有做什么……”
他转过头对着颜筝问道,“颜二小姐你不介意的对吧?”
颜筝连忙点头,“当然。”
在不明真相的群众眼中,景王是个温润优雅的男子,他有天生的贵族气质,举手投足像礼法书中写的那样规范,是整个皇城公子们的学习样板。但她却知道,私底下的景王十分随性,他不拘小节,喜欢说逗人笑的俏皮话。
眼前这个他,才是景王的本来面目。
贤嫔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二人一眼,便只笑笑不再多说,“来,筝筝多吃一点。”
颜筝也不客气,每道菜都使劲往嘴里塞,心中别提有多么满足了。久远之前的记忆里,也曾有过这样四人围坐在一块用膳的时光,但那时她太小,那段时光也太短,匆匆地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谁能想到,竟还有这样的一天?
用过午膳,景王便离开了。
安雅公主看贤嫔也有些疲倦,便拉着颜筝回了自己宫中。
颜筝对安雅公主的喜好十分了解,事事处处都顺着她的意,但又不过分地谦卑,就像是真正的朋友那样相处,令安雅公主十分开心,觉得这是遇到了真正投缘的朋友,两个人的感情一日千里,没过多久,便像认识了一辈子似的形影不离。
贤嫔对颜筝的好感也日益加增,觉得这孩子跟她很有缘分,性情喜好连长相都格外合她心意,便也将她当成小女儿一般,每日里三餐都用心地招待。
景王是个孝顺的儿子,他不仅疼爱自己的妹妹,也十分尊重自己的母妃。虽然已经分出府去单过,但每日里却总有一餐是要陪贤嫔用的,大多数时候是午膳,若是永帝有事寻他,那连晚膳也会一块儿在贤嫔宫里用了。
贤嫔和两个孩子之间的氛围很家常,就跟寻常百姓人家的关系没什么两样,这种相处很自然也很舒服,是颜筝两世都没有经历过的,她很喜欢,对景王也不由自主地表现出了前世那般的亲近和依恋。
景王倒还没有觉得什么,但敏感的贤嫔却似乎误会了颜筝的心思。
一日,安雅公主忽然问颜筝,“筝筝,你觉得我哥哥怎么样?”
颜筝一愣,“什么怎么样?”
“就是你觉得我哥哥这个人怎么样。”
“景王睿智英武,既有才华,又贤达,当然是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
“那你喜欢他这样的人吗?”
“喜……喜欢啊。”
安雅公主笑嘻嘻地拍拍手道,“对吧,我就说我哥哥样样都好,就没有不喜欢他的人。”
颜筝笑了起来,心想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公主的心意,便顺着这句话问道,“那公主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安雅公主想了想,“我喜欢长得好看,对我好的人。”
“那公主以后也要嫁个这样的夫君吗?”
安雅公主却摇了摇头,“我是公主,婚姻大事哪由得我自己?父皇说要我嫁给谁,我就只能嫁给谁。”
语气里颇见失落。
颜筝忙安慰她,“陛下那么疼爱公主,一定会替公主择一门好夫婿的,你就放心吧。未来的驸马爷,一定长得又好看,对你又好。”
她脑海里立刻浮现了一个人选,那日梅林宴上见过的江南王炅,他倒是不仅长得好看,还对公主一片深情。可惜现在的他,既无爵位在身,家族也已经式微,手中没有权势,宏图未展,在永帝心中恐怕没有什么份量。
至少以王炅此刻的身份,永帝是绝对不会将公主许配给他的。
颜筝心想,若是有机会能再遇王炅,她一定得好好试他一试,假若他真的是个品性优秀的男子,她倒是可以替他想想法子,让他在永帝面前露露脸,若能让永帝对他另眼相看,说不定还有机会……
反正,安雅公主绝对不能嫁给颜朝,前世的遭遇那样惨烈,她绝不容许今生重蹈覆辙。
所谓心诚则灵,没有想到再遇王炅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立春过后,天气逐渐回暖,万物复苏,大自然充满了盎然的生机。
这日,恰值景王生辰,他要在王府中宴请素来与他走得近的王孙公子,为了让心爱的妹子出宫来透透气,他特地也请了些与安雅公主有些来往的皇城贵女,然后便将公主和颜筝从宫里接了出来。
公子们的盛宴设在聚贤堂,闺女们的宴席则在后院的碧水阁。
景王尚未娶正妃,府里只有一个永帝赐的侧妃蔺氏,这后院的宴会便请蔺侧妃来主持了。
来的这些贵女们都是出自拥立景王的家族,除了蔺家,还有周家,吴家,林家的几位小姐,公主与她们熟悉一些,但颜筝却几乎一个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