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虚,一听她这话立马头皮就开始发麻,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可我缩着个脖子还不忘一派怯怯地反驳说:
“这有什么没出息的呢?被人给戴了绿帽子还傻傻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才叫没出息呢!再说了,”我扫了顾修宸一眼,“犯错误的又不是我。”
再怎么说我跟这老太太也好歹做了三年婆媳,我还能不知道这老人家究竟是个什么脾性?老太太她一向黑白分明,吃软不吃硬。从前我跟顾修宸闹矛盾或者斗嘴斗输了我就爱找她告小黑状,我一喊“妈”顾修宸他一准儿就要急得跳脚,因为他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后背和屁股肯定要挨揍。
不过可惜,今天的顾修宸显然也是有备而来的,一听我说这话立马就不干了,拧着眉毛闷闷地扫了我一眼:
“我没有,妈,”他说,“于菲菲这回纯粹是冤枉我。我都跟她说了我跟那闵小姐没关系她还死活不肯听,非要闹着跟我离婚不可,我看她那副寻死觅活的样子,不答应她根本就不成!”
话说,当时我一听他这话浑身的血液“唰”一声就都涌到了脑子里,脑子里一热,忍不住就气势汹汹地冲着他挥了挥拳头说:
“你…你说什么?你这个混蛋!说我冤枉你?”一句话未完,我立马就意识到自己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妥,赶紧就收回双手像只鹌鹑一样乖乖地站了回去。偷眼打量,对面宋秘书正手捂嘴巴哧哧直笑,老太太他则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顾修宸这家伙面儿上虽然一本正经,眼中却渗出星星点点的笑意,薄薄的嘴角微微上扬,一看就是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家伙就知道欺负我!我一见他那样,忍不住就狠狠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老太太坐我对面扫了我一眼又扫了眼顾修宸,眼睛一转,目光正好就投到了桌儿上摆着的我给她买的小点心上,她抬起头来再看我,脸上的表情就有一些松动。
我鼻子里一酸,忍不住就吸着鼻子说:“妈…”
老太太到底绷不住,一回头就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气冲冲地说:
“哟,真难得,你还知道认我这个妈呀?!”
我一听她这话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
我想我怎么会不认她呢?当初我刚嫁到北京的时候她就跟我说过,她觉得很高兴,因为从此以后我就跟顾凌波一样,都是她的女儿了。
老太太表面强势,是个日理万机的女强人,可是私底下却是个非常开明的人。而且她还很爱美,外表看着很是年轻,也十分时尚,有空的时候经常喜欢找我一块儿出去喝茶,逛街,美容spa,她说她喜欢一切精致美好的小事物。有时候她和爸爸出去访问,国外的友人赠给她的小东西她不给凌波反而总是先给我,她还说凌波不喜欢,好东西总要跟懂得欣赏的人分享才对。
一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2005年年底我到山西采访时意外受伤,当时老太太一到医院看见我,头一转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是真地把我给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可是我自己不争气,我不仅伤了她的心,我还连说都不说一声就跟她儿子离婚了,我让她和爸爸在外人面前都丢了面子。
我一想到这个心里头就觉着挺难受,老太太态度一软,我就忍不住哭了。
“心气顺了就赶紧回家,”老太太说,“你以为咱顾家的儿媳妇是谁都能当的啊?当初我和你爸爸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才相中了你这么个儿媳妇,你以为你说句离婚那就能离婚了啊?”
我听了她这话嘴上没敢回嘴,心里头却不满地回了她一句说:
“我不回去。”不经意间转过头去看见顾修宸,发现那家伙正眼含得意,一派笑意融融的样子在那儿看着我。
我忍不住拧紧眉头狠狠狠狠地赏了他个大白眼。
老太太当天晚上有事儿就要返回北京,我和顾修宸两人一左一右地送她走出酒店,看见她坐上车子一走,我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就垮了下来。
六月底,D市的夜晚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雨丝从半空中滴滴答答地落下来,空气中都是清新凉爽的气息。我扭过头看着顾修宸嘻嘻笑笑地走过来,手一伸,一下子就把他探过来的脸给挡在了一个手臂之外。
他看着我就笑起来,嘴角微勾,眼睛里头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彩,说:
“菲菲,爷爷他成天都在家里念着你呢,趁着他还没有发现之前,咱们俩还是赶紧回家吧!”
我看着他那一派天真的样子忍不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我说:
“你让我回家我就回啊?你是我的谁啊?”
不远处,路口那儿有一辆银灰色的车子正慢慢地向我驶过来,非常引人注目的一部新款莲花,我看一眼车子里穆北那张笑得比莲花还要灿烂的大俊脸就忍不住地想叹气:
这个家伙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我收回手来白了顾修宸一眼,我说:
“我走了,有人来接我了。”
顾修宸听了我这话扭过头去一瞧,一打眼瞧见车子里的穆北,那脸色一瞬间就变得非常难看,拧着眉头恶狠狠地瞪着我说:
“我不是都跟你说过叫你离他远远的?”这个家伙对穆北他一向都是心怀成见,结婚的时候他甚至还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说他非常非常地不喜欢穆北,希望我和他以后不要再见面。所以我一想到这儿也就不打算再跟他多说什么,转过身,刚想往穆北的方向走去,谁知道一只脚才刚刚跨下台阶,忽然间只觉得手上一紧,转回身正对上顾修宸怒气冲冲的眼睛。
“于菲菲我提醒你,“这个家伙就这么凶神恶煞地瞪着我说,”跟这个男人你最好给我保持距离,否则的话,你可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我一听他这话心里头顿时就觉着无名火起!他混蛋还好意思叫我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呢,那么他和闵安柔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要为了我和别的女人保持距离?我这么一想,忍不住就气势汹汹地挥开了他的手说:
“不用你管!你自己照顾好你的闵小姐就得了!”
那边厢穆北正推开车门慢腾腾地走过来,看见我,微微一笑,侧过头又看了一眼顾修宸,那笑眯眯的样子叫人看去可真是又迷人又高贵,可是他的眼神却很是森冷,隐隐地还透着一股子寒意。我一见他这样忍不住就头皮发麻,动作飞快地走过去,穆北打开车门把我给安置在车上,自己临上车之前笑嘻嘻地看了一眼顾修宸说:
“顾大哥,后会有期了。”
顾修宸先是没动,顿了一会儿,却不知怎么突然间笑了一下,脚步慢腾腾地向着我走过来,俯下身,手搭在车顶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说:
“菲菲,我再跟你说一次,这个男人我很不喜欢,和他保持距离。还有就是下个月十号就是爷爷的百岁大寿,无论你愿不愿意,到时候都必须跟我一起回去。”
我晚上躺在床上,脑子里胡思乱想,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其实自从跟顾修宸闹翻以后我就一直都睡不好,隔三岔五地失眠,那时候我和顾修宸吵架,两个人闹翻了以后就分房睡,他睡楼上我睡楼下,可就是这样他混蛋还总是会找我茬,说我大半夜的翻来覆去吵死人了,这样下去还究竟让不让他睡觉了啊?!而我想想这个人可真够没良心的,说起来好歹我也跟他同床共枕三年多了,现在身边突然间少了个人,他不惦记着我也就算了,还责难我是说我打扰他睡觉了?!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凌晨两点多,我捂着额头头晕脑胀地从床上爬起来想给自己弄杯水,我想弄颗安眠药来吃,结果走到客厅里才发现原来今天失眠的人不止我一个,林薄言她身上套着个硕大的蓝色T恤,顶着一头茅草似的长头发地正坐在客厅里一派生不如死地看着我。这个丫头今天算是命好,到底还是叫她在酒店里遇见顾修捷了。其实按我的意思他们俩就应该在一块儿,说到底,人这辈子能够遇到个爱你的人不容易,还是应该好好珍惜。
再说了不还有莫莫呢,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家伙没有爸爸怎么能行?我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在心里头暗自决定,如果到时候顾修宸再在林薄言和顾修捷之间使坏的话,我非得把他给阉了叫他当太监不可!
第二天我顶着一副黑眼圈有气无力地回到单位上班,老编临时下达的任务,今天我不用再继续跟经贸论坛那边,而是要负责从北京来的某位太子爷,话说我当时一听见老编嘴里吐出的那个名字我的小心脏立马就跟着抖了抖:
妈呀,用不着对我这么残忍吧?!
虽然我也承认我的确是美丽温柔聪明大方,可关键老编他到底是用哪只眼睛看出来的我能有这么大本事,可以搞定顾修宸那个混蛋的呢?
我一听老编这话立马就摆摆手跟他说不行啊老大这个我可干不了啊,顾家的那位少爷据说脾气十分难搞,我看您还是另选贤能吧!
我这话才刚刚一出口,边儿上立马就有人跟着冷冷地笑了一声。
我连看都不用看,听声音就知道这位主子她究竟是谁——我们组新进不久的采编记者乔露乔小姐是也!
此女子外表长得十分艳丽,据说此前曾经在D市的晚报社里工作过一段时间,口碑倒还算不错,就是老爱仗着自个儿长得漂亮,又稍微有点儿背景,所以为人心高气傲,一般情况下都不怎么把人给放在眼里。
而我说起来自然也跟她没什么大恩怨。就是有一次我碰巧在洗手间里遇见她,不小心把手上的水珠子给甩到了她的裙子上,她新买的Prada呢,所以她当时就很生气,从那以后对我就有些不待见了,那样子,仿佛我是故意要弄脏她的新衣服似的。
乔露站起来嗲声嗲气地跟老编自动请缨,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狠狠地赏了我个白眼:
“不能做那就不要为难她嘛,老大,我看还是让我去一趟好了。”
人在职场,有些情况下还真容不得你太过好欺负。俗语说的好,“不蒸馒头争口气”,我一想到我以后还要在这里混下去,顿时就有一点儿气血上涌的感觉,一着急,忍不住就二话不说地挺了挺胸脯说:
“老大,还是我去吧!”
我对着电脑,捧着杯子喝水的时候打电话给傅荣轩,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来,电话很快就被人给接了起来:
“夫人。”傅荣轩说,这厮跟了顾修宸多年,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之一。他说完这两个字后,电话那头的说话声突然间就停了下来。我抿抿嘴巴想了想觉得自个儿还是很有必要纠正一下他的:
“傅先生您叫错人了。”我说,“我姓于,是新华社D市分社的财经记者,你可以叫我小于,或者您叫我于小姐…”隔着话筒,我听见电话那头明显有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傅荣轩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说:
“夫人,您又拿我开玩笑了!”
我哪儿还有工夫跟他开玩笑啊?跟他说明了目的,这家伙自然是不敢贸然答应的,思索了会儿回答我说:
“我必须要跟董事长请示过后才能给您答复。”
结果这家伙一请示就是好几天。
~~~~~~~~~顾大玩笑的分割线~~~~~~~~~~~
星期六,我终于接到了来自傅荣轩的电话,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赶到世纪高尔夫,不料那里的球童却告诉我,顾修宸顾先生和他的那帮子属下早就已经在半个小时前从那里离开了!
夏季的黄昏,暴雨说来就来,一层层乌云从遥远的天边翻涌上来,越积越厚,越压越低,树枝在大风中凌乱地起舞。我抱了瓶可乐站在俱乐部的大门前看着眼前倾盆而下的大雨,一边大口大口地猛灌可乐一边在心里头非常认真地琢磨着:我现在要是诅咒顾修宸他们的车子在半道儿上坏掉的话,应该也不算太过分吧?
世纪高尔夫是D市郊区一家很著名的森林高尔夫球场,位处半山腰,周围树木茂盛,山岭起伏,天一黑,公车是不可能上来的,何况现在还下了这么大雨?再说了,能来这里消费的哪个不是开着私家车上来的?
我自己站在廊檐底下抱着瓶可乐琢磨,如果我今天找不到车子回去的话,那我该怎么办?在这里的客房里暂住一宿?太贵了!一晚上几乎就是我小半月的工资呢!打死我也不干!
六月份,夜晚,大风,暴雨天,我现在身上的装备是:牛仔裤,小背心,无袖,脚上一双白色的帆布鞋。一个人站在俱乐部金碧辉煌的接待大厅里等车,冷风从未关严的玻璃门缝那儿透进来,我觉着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整个人冻得直哆嗦。我的小脾气上来了,心里委屈得直想哭,我这个人就是有这样严重的依赖心理,我觉得虽然我都已经跟顾修宸离婚都已经四个月了,可是那他也不能够这么样欺负我!从中午到现在,他混蛋弄得我在D市附近转了个大圈子,现在游戏一结束,他拍拍屁股立马走人,留我一个人在半山腰上喝冷风,周围雨打丛林,哗啦啦大声作响,耳边呜咽的风声听得人直发怵,我这么一留意,心里头就有一些伤感。自己跟自己赌气,又跑到俱乐部的廊檐下等车子,我想如果我的运气够好,或许这个时候还会有出租车能送客人上山。
这个时候我就得承认我自己有一些小矫情,比如从前我还跟顾修宸在一起的时候,他要是惹我生气或者让我受委屈了我就会发脾气,有时候也会赌气不吃饭,顾修宸那时候比心疼他自己还要心疼我,我一顿不吃,他就心疼得要死。
那个时候有个人曾经跟我说过的,永远都会疼我爱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尽量做到,永远都不会欺负我、骂我,可是他现在除了伤我的心就只会让我觉得委屈。
我自己站在俱乐部门口的廊檐下,哭,眼泪从脸颊上落下来,风一吹就变冷,我赌气似地抬起手背恨恨地一抹,一个没忍住,“哇呜”一声就张嘴大哭了起来。
顾修宸站我对面不远处的廊檐下一脸无奈地看着我,那么大的风声里,我却依稀好像还是听到了他的一声叹息。
我才不理他呢,我这个时候可真是委屈得不得了,咧着嘴巴呜呜呜哭得肝肠寸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全往手背和胳膊上抹,顾修宸站在原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间一声长叹,走过来,长臂一伸一下子就把我给搂在了怀里,他还把嘴巴凑过来柔柔地亲了亲我的头发说:
“好啦,我真是败给你了!”
我刚才一个人站在大厅外头吹了这么久的冷风,浑身上下早就已经被冻僵了,现在他再这么细声细气地一哄我,我就更生气,拳头一挥一下子打在他的胸口上,他“哎呦”一声,手臂用力,一下子就把我给抱得更紧了。
我知道我跟这个人已经离了婚,四个月,而且离婚的时候我还跟他说过,这辈子我要是再跟他在一起,那我就是白痴!可是我的心里头时时刻刻地都在惦记这个人,这个人是我的丈夫,我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他在我二十一岁的时候就用花言巧语把我从于又一的手里骗了过来,他说过他会爱我一生一世。而我跟他说什么也一起走过了三年,三年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足够我爱上像这样的一个人,足够我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包括我的整颗心,虽然他现在伤了我的心,可我还是没有办法忘掉他。我的生活中一下子没有了这个人,我很不习惯,非常非常的不习惯,我夜里头做梦都能梦见他,白天一睁眼看到的也是他,我从前看个电视听个音乐打个游戏都要“老公老公”地喊个不停,我平常没事儿就喜欢赖在他的怀里让他给我读各式各样的小说、散文还有诗集,我们从前最爱的作品是法国作家杜拉斯的《情人》,听他口气慢慢地给我念到:
“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备受摧残的容颜。”我的心里头就觉得异常满足。
我有很多很多的小习惯,刚结婚的时候喜欢吃零食多过吃饭,顾修宸不管我,我能一整天就抱着两个苹果过日子,我晚上睡觉前喜欢喝一点果汁或者花生牛奶,后来顾修宸给我改了,换成番薯糖水和冰糖芦荟,我晚上睡觉就喜欢把我的大脚丫子给伸到顾修宸的肚皮上,我就喜欢八爪鱼似地搂着他睡,他哪一天出差不在家我都要翻来覆去地折腾好久才能睡着。我长这么大无论白天黑夜从来都不喜欢看恐怖片,无意中调个台看到某个惊悚的画面我都要“啊啊啊”地鬼叫上半天,直到他跑出来抱住我为止,我晚上睡觉就喜欢他听给我唱《La Papillon》,他不给我唱我就死活都不依。
从前他爱我呀,我说什么他都会说好,我要什么他都会想办法给我弄来,可是他混蛋现在就只会欺负我!我一想到这儿就觉着自己简直就连心都快要碎了,眼泪根本就止不住,顾修宸见我这样,一手打伞,一手把我给搂在怀里半推半抱地弄上车,可我上车了我还觉着委屈得不得了,坐在车子上呜呜哭,顾修宸双手捧着个纸巾盒坐我对面手忙搅乱地哄着我,可问题我压根儿就不上当,我拿面纸悲悲戚戚地在那儿抹眼睛,我说混蛋,你说过永远都不会丢下我的!
我刚刚忘了跟各位说的是我除了健忘以外我还是个路盲,我从小到大就不怎么爱认路,在北京的时候我们家就住在亚运村附近,可是我自个儿开着车子出了四环就不大能找到回家的路了,有GPS我也找不到,顾修宸为我这毛病不知道骂了我多少次了。有一次顾修宸去东京出差,我死活闹着要跟他去,结果自己一个人出去逛街,逛着逛着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我手机没带,语言又不通,到最后还是警察叔叔把我给送回酒店里,结果顾修宸那时候差点儿没被我给气死了,一见我就大声地吼说:
“你跑到哪里去了?”吓得我当时就哭着抖了抖,就这样他混蛋还威胁我说以后我要是再不听话到处乱跑那他就不要我了。话说我当时那叫一个委屈啊,我气呼呼地说你敢,我是哭着说的,顾修宸一见我那样立马就心软了,说:
“我不敢,这辈子我是永远都不可能丢下你的!”
可问题是他现在不但丢下我了他还欺负我,他欺负我没人管,于又一不要我了,我离家这么久他都不来找我,顾修宸也不要我了!我一想到这个哎呀我的小心脏里那叫一个委屈啊,我梗着脖子坐在车子里头哭得惊天动地,眼看着前头老狄都要被我给吵得忍不住跳车了,顾修宸他到底还是急了,拱手作揖地跟我赔罪说:
“宝贝我知道错了,您饶了我吧!话说哪儿是我先丢下你的啊?分明是你先踹的我嘛!”他说到这里把屁股挪挪整个人都嬉皮笑脸地贴到我的身上来,左手抓起我的右手,用力地往自个儿的胸口上一挠,龇牙咧嘴地看着我说:
“要不这样老大吧,您要是看着不解气,你干脆再踹上我一脚得了!”
我“哼哼”笑出来的同时还不忘哭哭啼啼地嚷了一嗓子说:
“混蛋,这明明是我的拳头!”
顾修宸“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我跟着顾修宸回到城南的别墅,大雨还噼里啪啦地下个不停,风大得连伞都撑不起,从台阶上上去,别墅前的露天游泳池被大雨溅得腾起一阵阵白烟,甬道旁樱花树的叶子被风吹得落下来,“噗”一下砸在我的大脑门上,我“哎呀”一叫顾修宸赶紧就把手紧了紧,手上用力,密密地把我的脑袋给盖在了自己的休闲服底下。好不容易钻进大门,我身上早就已经被湿透了,落汤鸡一样地站在客厅里瑟瑟发抖,顾修宸一见把眉头一皱,说:
“上楼换衣服去。”
这栋房子是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自己选的,顾修宸说要把它当作我们在D市的第二个家,我们有空的时候经常会跑到这里来度假。两层高的房子,前面是一个大的长方形的露天游泳池,边儿上一大片斜坡上种满了翠绿的草皮,从这个院子里出去就是一个干净漂亮的小河,小桥边繁花点点。从前我跟顾修宸每次来这里的时候顾修宸都特别喜欢到那里去钓鱼,于又一也喜欢,老头子偶尔来坐坐,十有八九都会撇下我去跟顾修宸钓鱼去了。
我身上难受,浑身湿漉漉的,脏衣服贴在我的身体上,可真是叫人不舒服。我走到浴室里看见镜子里那个披头散发一脸狼狈的自己,一刹那间就有了撞墙的冲动。
我理好头发晃晃悠悠地下楼,顾修宸早已经收拾好了,正坐在沙发上拿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头发,抬起头来看见我,眼睛里一下子就有了点惊艳的情绪。
我从前就一直都知道这个人他很爱美,他喜欢漂亮的干净的香香的女人,更喜欢把自己的老婆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他说过他觉着对镜梳妆时的女人最美的。可笑的是那时候我听了他这话还很单纯地以为他是在说我呢,现在想想,那“女人”两字儿绝对是泛指,他还不知道见过多少女人对镜梳妆的样子呢!
我想到这儿也就不再想跟他客气了,抱着个靠枕盘腿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离他尽可能的远,我说:
“我饿了。”
他转头吩咐好佣人给我弄吃的,回过头来就又看着我,眼睛里头笑意融融,伸出手,用力地拍拍自己手边的沙发上说:
“过来。”
我听了这话待在原地连动都没有动一下,黑眼珠上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好好好好地认识认识这个人,这个人跟我原来爱上的那个顾修宸一点儿也不像,那个人他爱着我,什么时候都会以我为重,可是现在我眼前的这个人他是花心的,他油嘴滑舌、他嬉皮笑脸,他会以捉弄我为乐,他看见我伤心他就很高兴,他让我一会儿想念一会儿憎恨,一会儿欢喜一会儿难过,这个人对我来说有点儿危险,唔,他还有点儿不好捉摸。
我瞪着双大眼正那儿纠结着呢,忽然间眼珠子一酸,支撑不住,赶紧闭上眼睛用力地甩了甩脑袋。顾修宸他坐我对面笑嘻嘻地看着我说:
“你到底都在研究些什么呢?琢磨出什么来了?!”
我的黑头发已经比从前要长得长一点了,不再像从前那么凌乱,从发梢到发尾,每一根发丝都黑亮健康,可以任我随心所欲地把它给绑成各种各样漂亮的发型。我刚刚洗完澡现在头发上还挂着水珠,顾修宸走过来,拿毛巾一下一下地给我擦头发,我心里头还在一边矫情地想着要不要把他给一脚踹翻过去一边纠结地苦恼着:
其实这个人他还是挺会照顾人的,尤其是给人收拾头发,他有一双好看的干净修长的手,他喜欢把我给捯饬得舒舒服服的。
我们把这里装饰得又温暖又漂亮,欧式的水晶吊灯柔黄色的灯光从头顶上卸下来,香樟木的桌子上摆着盛开的玫瑰花,勤劳的保姆阿姨在厨房里头利落地忙活,空气中有香香甜甜的食物味道。
顾修宸坐在我身后动作很轻柔地给我擦头发,说:
“你这倔脾气到底都是遗传谁的啊?岳父的还是岳母的?明知道我在逗你玩呢,你就不能早点儿嚎给我看啊?!”
我扭过头去极尽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恨恨地咬了咬牙说:
“你就是故意想看我哭是吧?”
这混蛋他一下子就笑起来,下巴垫在我的左肩上,破天荒十分无耻地点了一下头说:“嗯。”
我这下子又忍不住回过头去瞪了他一眼,他的下巴还垫在我的肩膀上,我一转头,脸蛋和他的刚好就对了个正着,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呢,他微微一嘟嘴,一下子就在我右边的嘴角上柔柔地啄了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b汗,我已经没脸上来了,所以我好几天没来,现在终于弄好了,O(∩_∩)O哈哈~,谢天谢地!
第五十章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唉,这一章写得比较痛快!2010.3.28
我被他给亲得一愣神。没等说话,顾修宸的嘴巴就又凑过来了,左一下右一下在我的嘴角周围亲得十分起劲。
我觉得这个人可真是不要脸啊!话说我都已经跟他离婚四个月了,可是他每次一见到我,那小样儿就跟这辈子没见过美女一样,蹭上来不是亲就是摸,离婚的时候咱们俩发下的毒誓在他那儿就跟没了记忆一样,他连提都不再提。
我把他的大脑袋给从我的肩膀上推下去,身体离我的大约半个手臂远,我说:
“男女授受不亲,顾修宸,你难道不知道啊?”
顾修宸听了我这话一下子就笑起来,眼睛里都是闪烁的小星星:
“老夫老妻了,又不是没亲过,我亲我自个儿老婆难道还犯法啊?”
我作势假假地笑看着他:
“顾先生,如果你的记性不算太差,应该能记得我们俩早就已经离婚了!今年的2月18日,咱俩一块儿签的离婚协议,你不要跟我说日子太久你已经不记得了啊?!再说了,”我看着他的眼睛恶毒地跟他讲风凉话:
“顾老板难道还会没人陪吗?怎么看样子好像很饥渴啊?”
这家伙所坐的位置背对着落地灯,我这话一出口,他本来掩映在暗黄光影里的脸色一下就跟着沉了沉,不过只一刹那,他看着我的眼睛里笑意却更加灿烂,身体微微向后,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说:
“你这么说,我会以为你是在为我吃醋。”
他这句话才一出口,我一个没忍住突然间就冷笑了声。
顾修宸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更难看。
对面编织椅上我包里的电话响起来,我侧过身想要伸手去拿,顾修宸眼疾手快,一把就把我的包包给抄在了自个儿手中。
我觉得我今天似乎有点儿大事不妙了,顾修宸在顺手掐掉我手机的同时还顺带着还在我的包里摸出了另一样叫人十分纠结的好东西——一包已经拆了封的造型精巧的Mild Seven,特别为女士们打造的淡口味香烟。
我眼睁睁地看着顾修宸从我包里掏出那包烟,一瞬间只觉着头顶雷声滚滚,而顾修宸的脸色如我所料,那一瞬间突然就多云转阴,那样子还极有可能再转为大到暴雨。
我看着顾修宸手里的香烟好半天才讷讷地开口说:
“这个…我…我…”
顾修宸说:
“这是什么?”眼睛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自个儿手里的那包烟。其实那只不过是我一时兴起买来玩的,我就抽了一根,哦不,实际上我只抽了半根甚至…一口!那奇怪的尼古丁的味道就算是再淡也依然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我只不过是在自己心情极度低落的时候买来消遣一下罢了。
生平第一次犯戒的我还正在那儿纠结呢,那边厢顾修宸却突然间抬起头来目光紧紧地盯着我。
“于菲菲,你不会真地以为咱俩已经离婚了吧?”这家伙面儿上一派讥诮地看着我说,“难道就没人告诉过你,签了离婚协议还要到民政局去领了离婚证才能够算是正式离婚?还有,”他说,“你手里的离婚协议我想要十份就有十份,想要一百份就有一百份!有没有效都是我说了算!你离家这么久,该出的气也出了,该玩的东西也该玩腻了,过几天就跟我回北京!”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儿上虽然是笑着的,可是眼睛里头却冷得没有半点笑意,我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逆着光,他脸上的那些细小的表情我其实压根儿就看不清,可是我觉着这个人他可真无耻啊,他又无耻又冷血,他在拿我跟他离婚的这件事情来开玩笑,他还以为我跟他离婚就只是在跟他耍脾气,他一点儿也不懂得尊重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