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公主好象并不畏惧这一点,她带着虎哥儿来的。这孩子喜欢人多的场合,一点都不怯生,手里抓着一把小小的木剑,乳娘要抱紧他,他偏偏不合作,又是蹬又是挣。

潮生很是同情那个乳娘。

象虎哥这种孩子,一个人是伺候不来的,起码得两个人齐上,有时候说不定得三个才行。

虽然多日不见,可是虎哥显然并没忘记了自己的姑姑。潮生一伸手,虎哥就嗷嗷叫着往她怀里挣。

乳娘忙说:“王妃当心些。”

潮生笑着说:“我接住了,你松手吧。”

虎哥的小脸儿贴在潮生脸上,姑侄两个别提多亲热了,看得大公主都有些醋意了:“这孩子,跟我都没这么亲近。”

“都说姑侄亲姑侄亲哪。”旁边七公主笑眯眯的说:“我家老二,以前也老亲近他婶子,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打他,他婶子不打,还给他糖吃。”

大公主恍然大悟:“这么小的孩子会记仇?”

“当然会哪,反正我们家那两个都是。”七公主了然:“大姐你肯定没少揍他吧?”

这倒是。

“不听话当然要揍哪!不揍还不反天!”

这么小的孩子,也不可能打板子怎么样啊,顶多就是气急了在屁股上拍两下——就这样他都记仇?

话说,潮生当然不可能教训过虎哥。人家亲爹亲娘都在,要姑姑多什么事?

大公主问潮生:“你过生辰,老四送了你什么啊?”

潮生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一点儿小东西…”

大公主看她一眼:“那你至于这么不好意思?跟我都不能说”

潮生没办法,小声说:“送了我帕子。”

帕子?

大公主疑惑了。

是多么金贵的帕子?

“哦…”大公主露出一个心知肚明表情,笑得很奸诈:“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哈哈哈,你们小夫妻嘛,有些情趣也是应该的…不过你也不能都由着他性子来。你听我的,男人嘛,就不能对他百依百顺的…”

潮生一看大公主那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

而且歪得很离谱。

那帕子真的很朴素,很纯情…绝非绣了什么春闺秘戏图,又或是有什么别的其他功效!真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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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龙门飞甲,厂公啊你真的迷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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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这章好象又2K了?

灰溜溜爬走。

第二二三章 芳辰

毕竟是自己过生日,总不好再偷懒不打扮。潮生穿着新裁的衣裳,戴着一顶细纱围冠,围冠正中簪着一朵牡丹,花瓣重重缀缀。昌王妃一见就赞了句:“这花开得好,看着象是失传的名品哪?你们府上还有这么好的牡丹?”

潮生说:“哪儿是,这是绢花。”

昌王妃诧异:“绢花儿?上头还有露珠…啊哟,倒是我想岔了,要是真花儿,露珠可不能黏在上头。”

虽然潮生这么说了,可是花看起来栩栩如生,全然不象假花仿的。

寿王妃冲那花儿看了几眼,说:“花是好,也不是人人都配得上戴。”

潮生只是一笑。

昌王妃笑着说:“这仿花儿的手艺真好,改天也帮我制两朵。我看要戴花儿,绢花儿比鲜花要强。”

寿王妃低下头拨茶沫:“假的就是假的,假花儿怎么比得上鲜花儿?”

昌王妃看了她一眼:“假花起码有一样好啊,就是三年五载它都不败,鲜花儿么,三天五天就不行了。”

潮生笑着听她们说话,反正她们也打不起来,说几句怕什么?

“行啦,今天是来讨寿星的寿酒吃。过来过来,一人给你们斟一杯。”

大公主开口,这两个人倒是都得给面子。

“对了,二弟妹,你带的这姑娘是谁啊?怎么一直不吭声哪?”

站在寿王身后的姑娘朝前了两步,给几个人问好。看着十五六岁,有些怯生生的样子,倒是十分清秀。

“这是谁啊?”

“是我三妹妹。”寿王妃显然并不在意她:“她没怎么出过门,今天带她出来转转。”

在座的都知道寿王妃的妹妹们都不是同母所生,后母待她并不好,所以她跟着祖母生活。这个既然是她妹妹,那也就难怪她不热络。

今天来得姑娘们也不少,潮生笑着招呼她两句,命人取了表礼相赠,又让她去和其他姑娘们一处说话。

七公主劝寿王妃:“你也别太小心眼儿,她们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将来嫁个好人家,大家常来常往的,也是门亲戚啊。”

“我可不要这样的好亲戚。”寿王妃弹着指甲:“打小儿我有什么东西,她们姐几个都想要,非得变着法儿的抢走才算。现在瞧我金贵了,当年要不是祖母护着,她们把我踩得比野草还不如。”

反正这都是别人的家务事,七公主也犯不着上赶着劝。

不过要说她心里头,是不大看得上寿王妃的。

怪不得人都说五不取呢,寿王妃这没了亲娘,教养、眼界,行事果然都差一着。

不对,话说回来,诚王妃也是早早的父母双亡,又曾经流落离乱,屈身为奴,但是现在看行事儿气派,比寿王妃还强多了。

大公主吃了两杯酒,等旁人散了,她和潮生一起回了屋。

“嫂子,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大公主坐了下来:“是啊。先和你说一声,最迟年底,你哥哥可能会回昆州。”

“回昆州?”

潮生意外之极。

“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啊。”

“可是,哥哥他在京营干得好好儿的,怎么还要回昆州?”

“是你哥哥自己想回去。在京里困着,把人的志向都消磨了。你瞅瞅,老守在京里,不成了陆国舅那样儿的护驾将军了?再说,在京中既难建功,又不得出头…我也不耐烦天天和这么些女人坐在一起说长论短的。本来是不放心你,可是现在看,老四待你很好,你哥哥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说得也是…”

潮生心里空落落的一片。

大公主不会劝人,敲着茶盖,看着她的神情,也知道潮生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她也从这年纪过来的,当时离了京城,举目无亲,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嫁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那时候要是有个家,有个哥哥能依靠,她也会好过许多吧?

“你放心,虽然现在走了,可将来总会我们总回来的。”

“嫂子也走吗?”

大公主笑了:“当然了。我要不去,你哥哥一个未必镇得住那些人。再说,他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

“虎哥还小,能走那么远的路吗?”

潮生已经明白过来,大公主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偶然想起这件事来。

是的,哥哥在西北习惯了,在京城难以施展,从进京到现在,一直憋闷着。要是有机会能回去,还是回去更好。

“不怕,虎哥壮实着呢。”大公主说:“你不用挂心我们,只要你自己好,我和你哥哥也可以放心了。”

潮生垂下头:“道理我明白,就是心里舍不得…”

“你放心,老四他不敢欺负你,不然不用你哥哥,我肯定不放过他。”

潮生小声分辩:“没有,他待我很好。”

“好得就送你帕子当贺礼?忒小气了。”

潮生无语,大公主真是揪着一个破绽就不放手啊。

“嫂子…”

“行了,和你说笑呢,当真恼了就不好了。老四是我弟弟,你是我妹妹,我就盼着你们俩好。早点儿怀个孩子,踏踏实实过日子了。他疼着你,你帮着她,遇事千万不要焦急,要两个人商量着来。防着皇后,防着陆家。”

“嗯,我知道。”

大公主转头看着窗子外头:“京中现在平稳,来日如何就不知道了。皇后和陆家虽然吃过教训,收敛了很多,可是元气未伤,只要父皇一天没拿定主意,他们就稳如泰山。老三志大才疏,父皇为这个一直犹豫。其实若想立他为太子,早就立了,犯不着一直拖到今天。再说,他若能承继大位,陆家越发不可收拾,象常南的民乱,只怕以后会常常的出现…”

“皇上不想传位于昌王。”这个潮生也看得明白。

“是啊,可他占了嫡长的名份,皇后稳居东宫,陆家又势力广布。一二十年前,陆家不过也是寒门,可是靠着陆氏得宠崛起得快,现在隐然成了气候。父皇若想另做打算,又担心会伤筋动骨…”

“嫂子的意思,我明白。”

“对,老四也明白。所以他一向闷头做事。父皇不管是想稳妥为上,还是对皇后有夫妻恩情,那都是他的事。皇后,只有皇帝才动得了。”

说这话的时候,大公主声音里带了一丝,隐约的悲凉。

潮生本能的感觉到,大公主这话里的意思,不止在说陆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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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四章 离

“这件事儿,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四皇子摇了摇头:“没有,我也是今天才听姐夫说起。”他握着潮生的手:“姐姐和你说了?”

“嗯。”

“舍不得吧?”

“那当然。”

四皇子搂着她坐在那儿,过了一会儿说:“要不,我也去跟父皇说一声,给我块封地,嗯,要不就封在余兰城,这样你和姐姐、姐夫就不用分开了,想见还能时时见着。”

潮生满怀心事还是让他给逗乐了:“你说什么哪。”

“这不心疼你么…”

“我又不是三岁孩子啦,离开哥哥嫂子自己就不能过日子。道理都明白,就是心里一时转不过来。”

四皇子明白。

她一个人孤孤单单这么些年,陡然间和亲人重逢——没有失去过人,就不知道得到的可贵。

而潮生显然是深知道这种可贵的。

就象饿了许久的人,终于得到了一碗美味的饭。可是还没吃上两口,又要从她面前抽走。

这时候是只小狗都会狗急跳墙。

四皇子把潮生想象成一只饿急的小狗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虽然他笑的很轻微,潮生还是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他。

废话,这种时候她这么伤感,他有什么好笑的?

四皇子迅速想了三个发笑解释,然后他一笔划去,选择了最简单直接最身体力行的安慰方式。

好吧…

等潮生累得半死,勉强撑着擦拭了身体就睡着的时候,四皇子觉得…这种安慰方式很好!

以后应该多多保持并发扬光大。

潮生累极睡了,他倒神清气爽睡意全无。

索性披了衣裳出来。

天气转热,府里人也都不会睡得那么早。

起码李申屋里灯还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