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阴腿。

相公教的东西果然有用。

画眉得意没多久,朱棣捂着下身暴怒大喝:“来人!侍卫!”

内堂外数声轰应,十数名手执腰刀的燕王侍卫飞快入内。

朱棣眼睛布满血丝,指着画眉咬牙切齿道:“杀了她!给本王杀了她!”

侍卫们毫不犹豫的抽刀,便待向画眉头顶劈落。

画眉凄然一笑,将匕首懒懒的扔到地上,然后闭上了眼睛,等待香消玉殒的那一刻。

正在万分危急之时,一名侍卫忽然从外面匆匆跑进来,大叫道:“且慢动手!”

众侍卫一楞,钢刀离画眉头顶数寸之遥便下意识的停住了。

跑进来的侍卫神色慌张,朝朱棣抱拳道:“殿下,且…且慢动手!别院外面…又被锦衣卫给围了!”

朱棣闻言又惊又怒,仰天悲愤道:“第几次了?这是第几次了?本王堂堂皇子之尊,如今虎落平阳,别院三番五次被人包围,本王驰骋疆场多年,麾下十万精兵纵横天下,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众侍卫面带愧色擦汗…

朱棣眼珠子已变得通红,怒目圆睁,嘶声道:“锦衣卫又如何?锦衣卫就敢不把我这王爷放在眼里了吗?召集侍卫,跟他们拼了!今日拼着父皇怪罪,本王也要争回这口气!”

跑进来报信的侍卫为难道:“王爷,那些锦衣卫还押了一个人过来…”

朱棣一呆:“押了什么人?”

话音刚落,便见别院门口一阵金铁碰击声,由于燕王别院多次被锦衣卫包围和冲击,燕王的侍卫们都犯了锦衣卫恐惧症,这回交手没有撑住一柱香的时间便恢复了平静。

触目望去,曹毅领着一大群锦衣卫校尉匆忙闯入别院内堂。

惊慌失措的曹毅见萧画眉完好无损的站在里面,顿时大大松了口气,神色也变得轻松起来。

朱棣怒极大喝:“曹毅,你敢指使属下硬闯本王府邸,谁给你的胆子?”

话音刚落,朱棣目光一瞥,便看见了被众锦衣校尉绑得跟粽子似的道衍和尚。

朱棣倒抽一口凉气:“先生!你…你怎么被他们…”

道衍神色灰败,垂头丧气的道:“殿下…贫僧,唉!佛祖不佑啊…”

朱棣转过头,神色愈发惊怒:“曹毅,你…你们怎么抓到先生的,这…不可能!”

曹毅闻言呵呵一笑,一双眼睛眯成了两道细缝,很憨厚的搓着手,如同汇报喜讯般欣慰的笑道:“缘分呐,殿下,这都是缘分呐!”

第一百五十一章 无义老道

燕王别院。

朱棣脸色铁青,浑身气得直哆嗦。

人这辈子总会遇到很多意外,但道衍被抓,这个意外却让他怎么也不能接受。

此时此刻,朱棣心中冒出一个跟道衍被抓当时同样的想法:这京师也太背了吧?不是个风水宝地啊!将来我若为帝,一定要迁都!必须的!

曹毅站在朱棣身前五步,朝他微微的笑。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原本已走到了绝路的时候,却偏偏来了个峰回路转,老天又莫名其妙让道衍出现了,而且是被人绑好了送上门,连跑腿抓他的劲儿都省了,这种情形,就跟天上掉了个馅饼儿,而且直接掉到人的嘴里似的,太省心了!

曹毅笑得很淡定,但心中却有些小激动,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穷得快当裤子的赌徒,一无所有之后,却突然在路上捡了一袋子钱。

曹毅感觉自己手上又有筹码了,萧凡的命运仿佛多了一线生机。

朱棣愤怒的盯着曹毅,眼睛快喷出火来。

“曹毅,放了道衍。”朱棣威严的道,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金戈铁马,万旌蔽日的军帐中,在向当年的百户将领下达军令。军令不容置疑,不容拒绝。

曹毅面带微笑,轻快而坚定的从嘴里吐出一个字:“不。”

朱棣脸色愈发阴沉:“曹毅,你如今攀上高枝便不认旧主了么?”

“旧主拿我当棋子,高枝拿我当兄弟,燕王殿下,如果你是我,你会选哪一边?”曹毅嘴角噙着冷冽的笑。

朱棣一窒,随即很快恢复自然,沉声道:“你们欲将如何处置道衍?”

曹毅看了萧画眉一眼,笑道:“殿下欲将如何处置我兄弟的妻子?”

朱棣狠狠地道:“我要杀了她!”

曹毅毫不示弱:“那我就杀了道衍!”

“你敢!”朱棣怒目圆睁。

曹毅哈哈大笑:“你敢杀自己的女儿,我为何不敢杀个和尚?”

朱棣顿了一下,脸上顿现明悟:“你想拿道衍来换她?”

曹毅嗤笑:“做梦!我带了这么多人来,就算我大摇大摆的走出你燕王的别院,你那些侍卫拦得住我吗?”

朱棣的脸渐渐变黑了:“你到底想怎样?”

曹毅朝身后的锦衣卫们挥了挥手,道:“你们把我弟妹护送回府,然后把萧府团团围起来,保护好我兄弟的家眷。——还有,把这个和尚也带走,关好,关严实了。”

众锦衣校尉纷纷抱拳轰应,然后扯着画眉和道衍便往外走。

萧画眉被扯得踉跄了一下,然后回过头看了朱棣一眼,目光充满恨意,朱棣被她看得心头一颤,情不自禁的倒退了一步。

待众人走后,别院的内堂中空荡荡的只剩下朱棣和曹毅二人。

朱棣甩了甩袍袖,冷冷道:“好了,你可以直说了,你到底想怎样?”

曹毅笑道:“我不想怎样,只想与殿下做笔买卖。”

“什么买卖?”

“你恢复画眉的郡主封号,我把那和尚毫发不损的还给你,如何?”

朱棣冷笑:“你这是做买卖还是要挟?曹毅你跟随本王这么久,你觉得本王像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吗?”

曹毅笑容依旧:“时也,势也,江山代出英雄,殿下若不顺时顺势而取舍,恐难逃大浪淘沙的命运,能进能退,才是英雄啊。”

朱棣目光锐利的盯着曹毅:“我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常宁若恢复郡主封号,身在狱中的萧凡就能保住一条性命,父皇就不会轻易的杀他,可你难道不知萧凡是我的死敌吗?你觉得我会这么大方,为了区区一个和尚而救死敌的性命?曹毅,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是没看懂我啊…”

曹毅笑道:“这个和尚,可不是一般的和尚,萧凡曾经告诉过我,这个和尚相当于你的左膀右臂,我虽然对这话不以为然,但这话是萧凡说的,我就相信。燕王殿下,你真愿意用自失左膀右臂的代价,来换死敌一条命?”

朱棣铁青着脸,咬牙道:“道衍也曾告诉过本王,萧凡此人若活着,必成我心腹大患,他要我不惜一切代价除掉萧凡,跟你一样,我虽对他的话不以为然,但这话是他说的,我就相信,拿道衍换萧凡的命,本王出得起这个代价!”

曹毅哈哈笑道:“王爷好气魄!可是王爷别忘了,你如今人在京师…”

朱棣眼皮一跳,镇定道:“你什么意思?”

曹毅敛起笑容,目光如针尖般锐利的盯着朱棣:“王爷愿拿道衍和尚的命来换萧凡一命,端的好买卖,曹某再加一注,用道衍和王爷你自己的命,来换萧凡,不知王爷敢不敢跟曹某做这笔买卖?”

朱棣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你有何本事决定本王的性命?本王身边侍卫如云,皆是百战余生之勇士,你莫非想刺杀我不成?”

曹毅露出高深的笑:“王爷若不信,曹某多说无益,明日此时,曹某还会再来,王爷乃当世枭雄,相信你明日已然改变了主意,曹某告辞!”

说完曹毅转身便走,朱棣看着曹毅魁梧坚定的背影,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回想刚才曹毅脸上高深的笑容,朱棣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来人!”

“在!”

“今夜别院内加派侍卫巡逻,所有人皆严阵以待,彻夜不休巡视本王别院!”

“是!”

出了燕王别院大门,曹毅大步流星朝萧府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在庆幸,幸好今天来得早,更幸好有人莫名其妙抓住了道衍,这才让自己掌握了一点点谈判的筹码,否则今日不但萧画眉凶险,自己的处境也凶险了。若自己没能护得萧画眉周全,将来萧凡出来,自己怎有脸面对他?

刚才来得匆忙,一直也没细问到底是谁抓住的道衍,曹毅打从心底里感激那个人,他决定等这事过了以后,一定要亲自登门,好好感谢他。

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要逼得燕王认女儿,只有常宁郡主的封号恢复了,顺利成为了天子的亲孙女,天子才不会逼萧凡休妻,萧凡的命也就保住了。

如何才能让燕王认女?软的办法用过了,不管用,燕王不吃这一套。该试试硬办法了。这世上总有些人是属蜡烛的,不点不亮,尊贵如王爷者也一样。

曹毅想了很久,终于想起一个人来,——正确的说,应该是两个人。

也许他们出马,会收到奇效。

当下曹毅不再迟疑,匆匆赶赴萧府。

曹毅是萧府的常客,进了门之后下人们纷纷向他行礼。

曹毅无暇答礼,扯着一名下人问了几句后,便急匆匆来到前院左侧的花园内。

刚走近花园,便听万花丛中传来一阵惨叫。叫声很熟悉,分明是太虚老道。

曹毅大吃一惊,太虚在他心里可是世外高人,到底什么样的遭遇能令世外高人叫得如此凄惨?

走近一看,曹毅张大了嘴说不出话了。

只见刚被天子封为通微显化真人的张三丰正在打太极拳,被打的那个,正是太虚。

只见张三丰左手抱日,右手环月,臂影晃动间,一个又一个看似虚无的圆形圈子在半空中画得层层叠叠,一环套一环,动作看似缓慢,实则疾若闪电,而萧凡那位可怜的师父太虚,则在张三丰画出的圆形圈子里如怒海中的一叶扁舟,不住的经受着惊涛骇浪,鼻青脸肿的老脸因痛苦而极度扭曲,嘴张得大大的,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曹毅被眼前的一幕深深的震动了。

一山还比一山高,能令世外高人惨叫出声的,当然是比世外高人更高的高人…

如此高绝于世,天下无敌的两大绝世高手,燕王别院里的那些侍卫岂能挡住他们一击?萧凡的性命也许就着落在这二位的身上了…

——前提是张三丰现在能手下留情,别把太虚给揍死了。

“啊——师兄快住手!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太虚终于受不了,在太极圈子里哀哀求饶道。

张三丰手下丝毫未停,口中沉声怒喝道:“混帐东西!活了一百多岁就以为这世上无人制得住你了是吧?贫道费尽辛苦向暗香楼的仙姑骗来的肚兜儿,你竟敢偷去,偷也就罢了,你这该死的杂毛亵玩一番便把它丢掉,你可知贫道骗这肚兜儿骗得多艰难吗?”

“那玩意儿有狐臭…”太虚哀哀辩解道。

“贫道就好这一口!关你屁事!越说越气,再吃我两拳!”张三丰气得须发俱张,下手愈发狠厉了。

曹毅远远站在花园外一脸骇然之色,浑身冷汗潸潸…

打完收工后的张三丰意犹未尽的朝趴在地上虚弱呻吟的太虚狠狠踢了一脚,怒道:“学了一百来年,就这半吊子功夫,连贫道一百招都接不下,没用的东西!给贫道滚回房里闭关去!”

说完张三丰狠狠一甩袖子,怒气未消的走了。

待张三丰走了很久,太虚这才呻吟着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上伤痕累累令他不时龇牙咧嘴,嘶嘶吸着凉气。

这个时候曹毅才敢凑上前去,朝太虚友好的笑了笑,神情又敬又畏,不知是在敬畏张三丰的高绝身手,还是敬畏太虚非同凡人的扛揍功夫。

太虚呻吟阵阵,神情很是狼狈,抬起无神的双眼看着曹毅,嘴唇抖动了几下,一副快哭了的样子道:“…曹贤侄啊,你刚才都看见了吧?”

曹毅急忙恭敬的道:“看见了,老神仙受苦了…”

太虚长叹口气,悲怆道:“惨无人道啊!为了一件臭肚兜儿揍我一顿…”

曹毅难得文雅的拽了一句词劝慰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谁也没辙…”

太虚瞪了他一眼:“…此事古难全!”

“然也,然也。”

“你来找我还是找那个老东西?对了,萧凡关在牢里怎样了?你只说他在里面住得很舒服,住得再舒服那也是牢房呀,总不能在里面住一辈子吧?”太虚难得一次的关心起徒弟来了。

曹毅见太虚主动说到了正题,急忙道:“老神仙,您的徒弟萧凡如今有难了啊,也许过不了几日他会被天子斩首,今日小侄正是来请老神仙和…老老神仙出山,救你徒弟一命!”

太虚老脸一惊,道:“怎么回事?你上次告诉我说萧凡只是坐几天牢便出来,怎么又要被斩首了?他闯了什么祸?”

曹毅有些无语,活了一百多岁,你难道连安慰话和真话都分不出来吗?

当下曹毅只好将萧凡与江都郡主之间的事,以及萧凡冒犯天颜,还有画眉必须恢复郡主封号等等利害细说分明。

太虚闻言楞了半晌,接着一拍大腿,气道:“贫道早跟他说过,近日他会有大凶,这混帐东西从来就不把贫道的话放在心上…”

侧头望着曹毅,太虚神色戒备道:“你说要我救他?怎么救?该不会让我去劫锦衣卫的诏狱吧?”

曹毅急忙笑道:“怎么会呢?那不是害老神仙犯王法么?小侄可不是这么不知进退的人,老神仙只要去吓唬一个人就可以了…”

太虚松了一口气,轻松的笑道:“原来只是吓唬人,太简单了,别的贫道不敢说,偷鸡摸狗敲闷棍下绊子贫道最拿手了,说吧,吓唬谁?”

“燕王。”

太虚笑吟吟的神色顿时凝固…

“燕…燕王?”太虚脸色有些发青。

“对,老神仙只要潜进燕王别院,然后吓唬吓唬他,燕王性命受了威胁,便不得不认萧画眉为女,恢复她的郡主封号了,这样萧凡才会得救…”

太虚双目无神的扭过头望着曹毅:“…吓唬燕王就不算犯王法了?”

“当然算!”曹毅笑眯眯的补充道:“…但是罪名比劫诏狱稍微轻一些。”

太虚老脸抽搐了几下,然后很认真的道:“曹贤侄啊…”

“小侄在。”

“贫道是出家人,没想过造反,更没想过吓唬一个王爷啊…”

这会儿太虚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不应该问世事的出家人了。

曹毅急道:“可是萧凡命在旦夕,老神仙若不出手,天下谁还能救得了他?”

太虚惧色愈深,想了想,小心翼翼道:“要不…贫道给他画个平安符吧?画符这事儿贫道很拿手,比吓唬人强多了…”

曹毅:“…”

世人出家为僧为道,有的是因为信仰,有的是因为避祸,还有的是因为生计,曹毅现在明白了,太虚当年出家肯定是因为胆小。

太虚有些愧疚的瞧了瞧曹毅不太友善的脸色,嘿嘿干笑道:“无量寿佛…出家人不参与红尘事,我…嘿嘿,对了,我师兄刚才叫我去闭关,也许要闭个三年五载的,那…贫道先闭关去了,三年五载后再见…”

嗖的一声,太虚身形化作一道黑烟,飞快跑得没影儿了。

怀着无比失望的心情,曹毅愁意满面的来到了诏狱,然后将最近两日营救他的进展细说了一遍。

萧凡张大了嘴,啧啧惊叹道:“想不到主角关在牢里没了戏份,外面的配角还能活得如此精彩…”

曹毅沉着脸道:“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萧凡叹息道:“最近的坏消息已经太多了,让我先听好的吧。”

“好消息是,只要逼得燕王认了画眉,恢复了她的郡主封号,你的性命就可以暂时保住,天子要杀你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你不愿休平民妻子而娶江都郡主,若你的平民妻子突然变成了常宁郡主,天子的亲孙女,那么你的罪名也就不成立了,这世上没有休一个郡主改娶另一个郡主的荒唐事情,天子也拿你没办法。而且天子的两位亲孙女都与你订下了终身,他要杀你必然投鼠忌器,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孙女当寡妇,而且同时出现两个寡妇。”

萧凡挠挠头:“你说得有点绕,不过我基本能理解意思…坏消息是什么?”

曹毅神色阴沉道:“坏消息是:逼燕王认女这件事,这世上只有你师父和师伯能办到,你师父他不愿意。”

萧凡呆了一下,随即气得跳了起来,脖子脑门儿青筋暴跳,指天骂道:“这老混蛋!老不死的!还师父呢,我呸!有这么对徒弟的师父吗?好狠的心呐!世道炎凉,人情淡薄,义气良心都被狗吃了…”

萧凡难得激动的骂了半晌,这才渐渐平复了情绪,他阴沉着脸,道:“明日刑部杨尚书就要亲自审我的案子了,杨尚书是有名的铁面无私,只怕明日我一过堂他就会定我的罪,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今晚逼得燕王认下画眉!”

“你师父不愿出手,怎么办?”曹毅苦恼道。

萧凡想了想,道:“老家伙好色,你去色诱他!”

曹毅大惊失色:“我?”

萧凡瞪他一眼:“你花银子请青楼的姑娘去色诱他!”

曹毅由衷的松了口气:“谢谢…”

随即曹毅又皱眉道:“可是你师父师伯都已经闭关了啊…”

萧凡不屑道:“闭个鸟关!你叫姑娘们在他闭关的门外哼哼两声,老家伙肯定跟见了腥的猫似的窜出来了。”

“若是色诱不成呢?”

萧凡恶狠狠的道:“那就一把火把他闭关的房子烧了!看那老家伙出不出来!”

曹毅直着眼道:“可…那是你家的房子啊。”

“我命都快没了,还要房子干嘛?”

“有道理…”曹毅琢磨了一下,接着满脸狠厉之色,拍着胸脯激昂道:“老弟你就看好吧,我一准儿把你家房子烧得干干净净,一点渣儿都不剩…”

萧凡面皮狠狠抽搐了几下,苦着脸道:“…这话,我怎么听得这么别扭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峰回路转

萧凡入狱第七日。

京师阴云密布,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看似平静无波的朝堂,仍旧每日进行着朝会,大臣们若无其事的向朱元璋奏报着大明国境内大大小小的政务,民生,农桑,河道,赋税等等事宜。

大臣们仿佛全都得了集体失忆症,完全忘记当今天子把锦衣卫同知萧凡关进了诏狱这件大事,每个大臣对此讳莫如深,但上朝时却又隐隐将目光瞥向春坊讲读官黄子澄。

对清流大臣们来说,黄子澄就是他们的首领,他们的风向标,风向标不动,他们便不动。

风向标沉寂了七天,一直没有动静。

黄子澄这回是真沉住了气,天子已下旨命刑部审萧凡,看来天子是对萧凡动了真怒,所以他也不必再出来参劾萧凡了,当天子要一个人死时,不管有没有罪,他都得死,所谓罪名,无非是给所有人看的表面文章而已,当天子要一个人活着,哪怕这个人罪恶滔天,他也能活得比谁都滋润。

久经朝堂风雨的黄子澄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在等,在看,如果萧凡被刑部提审后,定下了死罪,而天子下旨准奏,那么萧凡就死定了,谁也救不了他,黄子澄和朝中的清流大臣们自然也不必再出面参劾了。

黄子澄现在担心的,是天子会对萧凡心软,或者一念之仁,放过这个奸臣,那时他纵然冒犯天颜,也要联合大臣们联名上疏,请求也好,逼迫也好,一定要让天子坚定斩杀萧凡的决心。

那个时候,才是他黄子澄站出来的时候,朝堂除奸,要么便隐忍不发,一旦发动,则必须雷霆万钧。

明日,便是刑部提审萧凡的日子了…

昭仁宫。

江都郡主独对空镜,珠泪儿顺着绝色的面颊流下。

她面色憔悴,形容枯槁,像一朵已经凋谢的花儿一般,已渐渐失去了生机,只剩几许微弱的呼吸,证明自己还活着,活得如同行尸走肉。

好不容易盼来了心上人儿的真情,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明月,原以为自己和萧凡的未来是幸福而圆满的,正如萧凡跟她说的那些动人的小故事一般,从此王子和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她实在痛恨自己的单纯,原来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事情一旦沾上皇权,就变得那么的面目可憎。原来生在帝王家,便是两情相悦也不可能和心爱的人儿在一起,她从未像现在这般如此痛恨憎恶自己郡主的身份。

如果自己生在百姓家,那该多好,为何自己偏偏是郡主?为何郡主便不能给别人做妾?因为皇权?笑话!此生只想嫁个待我如珍宝的翩翩少年郎君,哪怕他妻妾满堂,哪怕他无权无势,那又如何?只要他待我好,这一生便是乞讨街头,亦如身临天堂。

萧凡快要被刑部提审了,有了皇帝的旨意,提审只是个过场,死罪已成定局。

江都郡主一想到心上人儿即将法场斩首,晶莹的珠泪儿便愈发不可收拾。

悄悄攥紧了拢在袖中的一支尖锐的凤簪,江都郡主俏脸浮上决然。

萧凡若死,她也绝不独活,皇祖父既然那么看重皇威,那么就让我成为他赫赫皇威的垫脚石,与心上人共赴黄泉吧!

曹毅从诏狱出来后便匆匆去了一家名叫暗香楼的青楼,扔给老鸨几百两银子,老鸨见他是锦衣卫的人,而且还是个千户,自然不敢多说,立时便将青楼里有些姿色的姑娘都叫了出来,然后一群莺莺燕燕便跟着一个黑脸虬髯的锦衣卫千户,一路走街串巷,招摇过市的往萧府走去,京师略显沉闷的街头巷尾顿时变得姹紫嫣红,*光无限,姑娘们身在青楼日久,言行上自然轻佻许多,跟着曹毅一边走一边朝路人抛媚眼,或者搔首弄姿,或者来几个**的动作,给初夏的京师街头平添了几分浪荡火气。

曹毅一边走脸上一边直抽抽。

他觉得自己像个送姑娘到嫖客府上供其yin乐的老*公,——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现在他在考虑要不干脆把色诱这个程序省掉,直接给那两个老家伙放上一把火…

徒弟有难,师父居然不肯救,还得靠这种下三滥的法子把师父给引出来,如果师父坚持不肯出来,徒弟就放火烧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