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刘战也被时不时跟前车檫身而过的惊险景象吓到了,急急的对已经兴奋得找不着北的杜立行吼道:“你给我专心开车!”
“其实,没你想的那么惊险,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杜立行语气轻松,“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他说完,一股恐怖的数据流忽然涌入了刘战的脑海中,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眼前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实时数据和公式,竟然还交织着几乎是轨迹重叠的预测画面,那当然不是重叠,那是每秒钟的无数种可能。
刘战倒吸了一口凉气,痛苦地捂住了脑袋:“停!停!停!我头疼!”
“抱歉!”杜立行急忙道歉,随着那恐怖的数据流潮水般退去,刘战终于感觉自己又能呼吸了。只是短短一瞬间,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她望了一眼驾驶座上依旧神色如常的杜立行,忍不住感叹,果然不愧是因为基因修复液获得了新生的大脑,普通人的大脑根本没办法承受如此恐怖的数据流。
杜立行的表现甚至远远好过刘战的预期,路程已经过半,他所用的时间却只有刘战预测中的三分之一。以于飞飞此刻的流血速度,撑到慈济,应该没问题。
刘战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忽然感觉车速陡然慢了下来。
“怎么了?”她紧张地朝车窗外望去,惊讶地在前方道路上看到了一溜的跑车。
是那帮家伙!当初追击杜立行,导致了连环车祸的那帮家伙!那帮家伙此刻正你追我赶,俨然把整条路都当成了他们的赛车场。普通司机显然对这帮嚣张的家伙极为忌惮,纷纷紧张地退避三舍。
“死者还尸骨未寒,他们竟然又开始了……”刘战还没来得及愤怒,便听到了杜立行咬牙切齿的声音。
“现在的你根本没资格指责他们吧?”
“你以为我想啊?我这是为了救人!”
“有把握超过他们吗?”
“当然!”
放慢的车速又急速提升,保姆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入了跑车们的战团。黑乎乎的保姆车汇入跑车流中,就仿佛一群白羊中混入了一头黑羊,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帮家伙显然不太愿意被一辆来历不明的保姆车赶超,竟然默契地摆出了阻挡阵型。前路被堵得严严实实,饶是杜立行再厉害也不可能从他们头顶上飞过去。
“现在的车速是八十公里每小时……”
“不好!血流速度忽然开始加快了!”
真是祸不单行!
以现在的车速,以于飞飞此刻的流血速度,根本就不可能撑到慈济。违反了那么多交规,甚至已经涉嫌危害公共安全,刘战不甘心就这么失败。有一个瞬间,她甚至产生了拿出偷藏在系统空间的医疗器械,当场给于飞飞动手术的冲动。
深吸了好几口气后,她终于还是把这种冲动压了下去。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她紧张地环顾四周,仿佛一个溺水之人般寻找着任何一根救命稻草。
“车载冰箱!”视线落向保姆车的吧台,刘战眼前一亮,顾不得车子的颠簸,扑过去一把按下了制冰的按钮,看到里面劈哩啪啦掉出一堆的冰块,顿时一阵欣喜若狂。
有救了!
她掀起了于飞飞已经被血浸透的裙子,一把扯掉了她的内裤。
“你想干什么?”看到刘战这架势,已经气若游丝的于飞飞陡然清醒了过来,警惕地夹紧了双腿。
刘战面无表情地给她看了看被子里的冰块,冷声道:“冰块可以帮助子宫收缩,不想死就好好忍着!”
于飞飞一脸羞耻地别过了脸去,却乖乖张开了夹紧的双腿。
“啊啊啊啊啊——”一声惨叫响彻了云霄,甚至盖过了“向前向前”的军歌声。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吓到了,前方一辆跑车车速陡升,封锁阵型出现了短暂的空隙。正在实时计算着一切数据的杜立行又怎么可能放过这难得的机会?立刻一脚油门,插入了进去。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杜立行已经顾不得保持绅士风度了,大大咧咧地摆出了谁敢挡我,我就撞死他丫的架势。保姆车皮糙肉厚,根本就不是区区跑车能够相提并论的。轻轻几下冲撞,就让旁边的一辆玛莎拉蒂彻底失去了与之争雄的念头,乖乖让出了前路。
杜立行一个漂亮的闪身,轻松跳出了跑车的封锁圈。
前面那几辆跑车更贵,开车的人身份显然也更高。那种眼高于顶的家伙之间显然不可能有刚刚试图封锁保姆车的那几辆车那么好的默契度,虽然也摆出了不许通过的架势,可惜配合实在太糟,根本就没能给保姆车造成太大的障碍。
“车速又升回到一百了!而且,还有提升的空间!”刘战一抬头,刚好在后视镜里看到了杜立行嘴角一抹胜券在握的笑。
而于飞飞这边,因为冰块的作用,血流了速度已经明显放缓了下来。
就在刘战以为危机已经解除之时,一辆长相酷似癞蛤蟆的帕加尼忽然从保姆车的身后猛蹿了出来,开始杀气腾腾地跟着保姆车并驾齐驱。
那架势,分明是要跟保姆车一决雌雄。
想想也是,售价几千万的世界顶级超跑输给一辆名不见经传的保姆车,这事要是传出去,怎么想怎么觉得丢脸。
第82章
那辆帕加尼仿佛憋了一股劲,任凭杜立行如何加速,都死死粘在保姆车的身后不放。幸亏此时车子已经驶上了车流量较小的路段,不然,就凭对方那不要命的架势,十条命都不够用。
眼睁睁看着一辆满载货物的大货车因为帕加尼的强行超车失控撞上护栏,一直没把对方的挑衅放在眼里的杜立行终于火了,一脚油门将车速提到了极限。
如此明显的加速顿时让车上几人的身体不自由自向座椅陷去,原本跟保姆车并驾齐驱的帕加尼则被瞬间甩出了一大截。
刘战原以为到了这种地步,那辆帕加尼应该死心了,没想到看到差距拉大,对方却非但没有放弃,反而被激起了争胜之心,又不怕死的粘了上来。
此时保姆车的车速已经超过了一百四十公里每小时,这样的车速已经是不少私家车的极限了,一般私家车飙到这个速度,车身都免不了会开始发飘。如果不是保姆车配置一流,以这个时代普通私家车的配置,饶是杜立行技术再牛,也不敢保持在这样的车速。
一百四十公里每小时,对于帕加尼这种运动型跑车中的顶尖存在来说,同样只是小菜一碟。两车再度开始了新一轮的你追我赶。
“疯了!疯了!简直疯了!”于飞飞已经奄奄一息,根本就感受不到此刻的车速到底有多恐怖,经纪人却已经再也承受不住这非人的刺激,捏紧了安全带,惊恐地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地念着佛祖上帝真主安拉的保佑。
刘战对杜立行信心十足,加上身为未来人,曾经承受过宇宙飞船的非人加速度,倒也并不怎么害怕。
“前方路段监控稀少,数据严重不足,继续保持高速无法保证安全性,我要开始减速了。”帕加尼想的是怎样超越保姆车,却做梦也没想到,杜立行从始至终考虑的就只有车上乘客的性命而已。看看于飞飞此刻的状况,再算算剩下的路程,杜立行果断开始了减速。
随着保姆车的减速,帕加尼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众人的视野里消失了。
不过,刘战还是很快就再度看到了它。只是那时候,它已经一头撞在了一个隔离维修路段的路障上。帕加尼显然因为保姆车的减速放慢了速度,因为车头的受损情况看着虽惨烈,驾驶员却并没有受太重的伤,看到保姆车从身旁驶过,甚至还元气十足竖了个中指。
“那可是价值近两千万的帕加尼,哈哈哈哈哈……一击报废什么的,爽!”看到车主竖起的中指,杜立行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白痴!飚车也不考虑一下路段,算你运气好,只是撞了路障,这附近可是时不时会有骑着电瓶车的大叔大妈神出鬼没!”
估计是害怕不小心撞上神出鬼没的大叔大妈,接下来的这段距离,杜立行稳稳的把车速保持在了八十公里每小时,虽然依旧超速,以他的技术保证安全却是没问题的。
保姆车驶入慈济医院,早已等候多时的医生护士立刻一拥而上,用最快的速度把于飞飞推去了手术室。
刘战扫描过于飞飞的状况,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她的子宫九成九是保不住了。以刘战的水平当然有能力替她保住子宫,但是她不想。她是个医生,不能见死不救。但人没了子宫又不会死,不是吗?
所以,她只是把于飞飞送到了慈济的医生手中,就转身去了新生儿重症监护室。比起自己作死的孩子他妈,她现在更关心孩子的情况。
孩子的情况依旧不妙,血氧饱和度一直升不上去,用了血管扩张剂后好不容易有所改善,却又出现了脑室内出血。主治医生已经不对他抱希望了,护士们也是一片愁云惨雾。
“狗剩,你别死,千万别死啊……”看到孩子奄奄一息的模样,一直照顾他的小护士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孩子妈连看他一眼都懒的,当然不可能给他起名字。狗剩是护士们给他起的小名,灵感来源是健健康康,遭遇车祸也大难不死的喵喵。孩子有个贱名好养活。狗和剩二字配合在一起,再联系一下孩子的身世,护士们给孩子取名时的那点小心思一望便知。真是高杆的指桑骂槐啊!骂得还如此理直气壮,令人无法反驳!
刘战虽然不喜欢狗剩这个贱名,用在面前的这个小家伙身上,却觉得恰如其分。
“我儿子!我儿子在哪里?”世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于飞飞那边手术还没做完,孩子的父亲吕玉刚就找到了医院里。
他隔了这么多天才找到这里,已经算是慈济的保密工作做得好了。以他的身份地位,又是孩子的父亲,想要找到他们母子二人,实在不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情。
吕玉刚跟一脸小清新气质的吕清晨画风截然不同,是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看着令人完全无法联想到一省首富,反而会联想到首富身旁的保镖。
事实证明,他也的确不是常人印象中的那种boss。
“宝宝,宝宝……”看到奄奄一息的孩子,他这个一省首富,无数人眼中喜怒不形于色的boss级人物,竟然趴在保温箱上,哭得像个孩子。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跟吕清晨那玉树临风的模样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救救我家宝宝,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他……”哭了一阵,他甚至还猛扑向孩子的主治医生,抓着人家的手眼泪汪汪地哀求了起来。
主治医生被他父爱满满的表情吓了一跳,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力。
直到走出新生儿重症监护室,这位首富先生才终于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沉下了脸色。
刘战刚刚从杜立行那里知道他是来找于飞飞晦气的,满怀期待地跟在了他的身后,原本是打算凑过去看热闹的,没想到才走了没几步,他就微微一笑,回过了头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眯眯地望着刘战。
刘战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只有睁大了眼睛,瞪了回去。
“听说,是你把于飞飞那个贱人救回来的。”他说话的时候依旧笑容满面,眼底却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寒气。
贱人?!这是要反目的节奏啊!仔细一下也对,原本口口声声说着爱你,还要为你生孩子的女人,一个转身就把孩子引产了,是个男人都会生气。吕玉刚不缺儿子,却肯定会咽不下这口气。
刘战正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吕玉刚却微微一笑,向她道了谢:“谢谢,谢谢你给了我替孩子讨回公道的机会!”
说完,他昂首阔步向着手术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刘战回头望了一眼新生儿重症监护室的方向,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闪过了脑海:“吕叔叔,等一下!”
吕玉刚一脸诧异地回头。
刘战小跑着走到他的身旁,压低了声音小声建议道:“你不是想要报复于飞飞吗?我有个不错的建议!”
听刘战说完她的建议,吕玉刚那双原本有些黯然的眼睛霎时便亮了起来。因为刘战的建议,吕玉刚没有按照原计划去手术室,而是返身折回了新生儿重症监护室。
虽然在背后算计别人不太道德,但为了孩子的性命着想,刘战还是忍不住使了一次坏。反正于飞飞原本就没打算要那孩子。
手术的情况果然不出刘战的所料,慈济的医生们努力了半天,最后依然不得不切除了于飞飞的子宫。
手术已经结束,但一切却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杜立行一到慈济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处理自己一路留下的痕迹了,然而视频可以删除,可以替换,但保姆车一路上留在别人眼中的记忆却是无法删除的。更别提最后那辆被他害得一头撞上了路障的帕加尼了。就算别人不记得保姆车的车牌号,帕加尼的车主也一定会记得。找到于飞飞头上,不过是早晚的事。
幸运的是,在这件事情上,他跟刘战两个就是打酱油的,就算有人想秋后算账找麻烦,也找不到他们头上。
听说于飞飞的手术很成功,经纪人捂着脸,哭得一塌糊涂。
“虽然飞飞能活下来我很高兴,但是只要一想到我接下来需要收拾的那些烂摊子,我还是忍不住想哭……”
的确没办法不哭,不会有人相信当时是杜立行开的车,所有的一切都会算在于飞飞的头上。超速百分之两百,闯红灯,逆行……这一桩桩一件件加在一起,已经足够把一个人扔进牢里关上十年八年了,更别提保姆车还在阴差阳错之中得罪了一尊开帕加尼的大神。全国的帕加尼跑车拥有者加起来两只手就能数得出来,那位车主绝对不会是好惹的主。
经纪人这次面对的局面已经不是简单的“烂摊子”三个字能够形容的了,简直就是地狱级别难度的副本。也幸亏她是跟于飞飞一线身份相符的顶级经纪人,人脉和资源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就算面对地狱级别难度的副本,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短暂的崩溃过后,她终于还是擦干了眼泪,拿起手机,开始硬着头皮打电话疏通各种关系。
第83章
保姆车这一路实在太过招摇了,遮掩也没用,路上那么多目击者可不是瞎子。把杜立行和刘战推出来不可能,就算他们自己答应,杜云龙和刘明伟也不可能答应,唯一的替罪羊就只剩下之前那个倒霉被刘战赶下车的司机老朱了。
好在保姆车是为了送于飞飞入院才超速的,也算情有可原。为了不让替罪羊死得太惨,经纪人最后还是决定公布于飞飞病重的消息,只是病名由产后大出血变成了腹主动脉血管瘤破裂。竭力渲染司机超速是为了救命,拼命想把他打造成英雄。
经纪人的选择绝对明智得不能再明智了,果然,就在她以官方身份公布了这个消息之后没多久,网上就出现了一堆关于保姆车的视频。“史上最强司机”,“一往无前向前哥”,“保姆车大战世界顶级超跑”……
不愧是网络时代,手机拍下的,行车记录仪录的,道路监控的,照片,视频,动图……于飞飞的保姆车那潇洒的英姿一夜之间红遍了大江南北。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在超速百分之两百的情况下依旧全身而退。保姆车十五分钟从电视台开到慈济医院,平均时速一百三十公里,这简直刷新了无数人的世界观。一般人就算上了高速都不敢这么开啊!
最逆天的是,它竟然还pk掉了一辆帕加尼!世界顶级超跑帕加尼!
虽然于飞飞的保姆车也价值一百多万,但对上动辄几百万欧元的帕加尼,依然给人一种diao丝逆袭了高富帅的爽感。保姆车杀入跑车阵营,轻松让把城市道路当成了游乐场的跑车吃灰,简直再没有比这更爽的打脸了有没有?开跑车很拽吗?拽什么拽,人家一辆保姆车秒杀你们全部!
“那保姆车是什么牌子?我也要来一辆,轻松碾压所有跑车,soeasy!”拜杜立行惹出的乱子所赐,保姆车的生产厂家竟然也跟着狠赚了一笔。
鉴于保姆车当时特立独行的“警笛声”,倒是没人怀疑当时开车的不是司机老朱。毕竟,年轻一代很少会有人对军歌情有独钟。而巧合的是,老朱恰好曾经当过兵,当的还是坦克兵。
这一桩桩一件件加在一起,根本没人会怀疑当时开车的另有其人。大家只会感叹,不愧是曾经的坦克兵,开辆保姆车都能秒杀人家帕加尼!
倒霉的司机老朱就这样替杜立行背了锅,鉴于他于飞飞司机的身份,就算想解释也不可能有人相信。他泪流满面地准备打包进监狱,不想却有热心网友翻出了相关规定。根据《道路交通安全违法行为处理程序规定》(公安部令第105号)规定,有证据证明救助危难或者紧急避险造成的,可消除违法记录。
也就是说,他虽然背了锅,却非但不用受到惩罚,反而还狠狠刷了网友一把好感度。名利双收有没有!
得知自己根本不用坐牢,司机老朱拿着经纪人给的巨额顶包费,那表情,简直仿佛中了五百万。啥也没干,却名利双收,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了馅饼啊!最令他哭笑不得的是,得到这个消息,甚至还有全国顶尖的赛车团队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正当司机老朱被从大悲到大喜的巨大心理落差惊得不知所措之时,于飞飞那边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再也没有比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子宫没了更痛苦的事情了,不管她是否打算要孩子。虽然于飞飞有的是钱,就算将来想要孩子,也可以选择代孕,但她却再也不可能亲自孕育任何一个孩子了。
刘战再见到她的时候,她早已没了初见时那自信逼人的模样,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精神萎靡,就像一个被抽走了精气神的傀儡娃娃。
看到刘战,她垂下了眼睑,表情郁郁:“其实你不必救我,我知道你讨厌我。”
刘战答得十分坦白:“我的确讨厌你,但我是个医生!”
“你现在一定很想笑我。”于飞飞抬头望了刘战一眼,一脸的自怨自艾。
刘战不给面子地轻笑了一声:“我早就想笑你了,好好的,能把自己作成这样的人可不多。”
听到这话,于飞飞终于稍稍提高了音量:“我是个演员,我根本就没有选择。”
“不!你有选择,其实你完全可以告诉大家真相,如果是真心喜欢你的人,一定会尊重你的选择的。”拜于飞飞所赐,演员这个职业算是彻底进入刘战的黑名单了。
“说的轻巧……”于飞飞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刘战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刘战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转身离开,刚好看到她的主治医生开门走了进来。
“我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见主治医生进门,于飞飞眼前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问道。
医生还没来得及回答,刘战已经冷笑了一声,不客气地嘲讽道:“知道自己以后无法生育,所以关心起孩子来了吗?”
于飞飞没有理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医生。
医生犹豫了片刻后,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很遗憾,我们已经尽力了!”
“不!”于飞飞失声尖叫,“那孩子的尸体呢?”
主治医生推了推眼睛,面无表情地答:“之前我们曾经问过你,你不是说如果抢救不回来,就当成医疗垃圾处理掉吗?现在,应该已经进了焚化炉吧。”
于飞飞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就因为失血过多显得有些苍白的脸顿时变得越发苍白。女明星为了上镜好看,现实中一般都极瘦,脸色苍白的于飞飞此刻看起来简直就仿佛一具形销骨立的骨架。
孩子当然没事,依旧在新生儿重症监护室里好好的躺着。只是因为吕玉刚的特意交代,所有人对外的口径都是孩子已死。
这就是刘战给吕玉刚的建议。对一个刚刚因为大出血切除了子宫的女人来说,再没有比唯一的孩子死亡更沉重的打击了。
人是种很贱的生物,很多东西,只有失去了才会知道珍惜。这是刘战给于飞飞的震撼教育。看于飞飞此刻的反应,效果显然相当不错。
大概因为现场有旁人在,于飞飞咬牙强忍了半天,可惜最终,眼泪却还是顺着脸颊淌了下来。自从遇见她到现在,刘战还是头一回看到她崩溃,只是连她也不敢确定,此刻的于飞飞到底是在为孩子伤心,还是在为她自己而伤心。
身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刘战原以为看到于飞飞失控崩溃的模样,自己一定会开心,没想到看到眼前这张因为过度悲伤而扭曲的脸,她却依然会忍不住感觉阵阵难受。怜悯果然是人类最讨厌的感情之一。
不想继续感受这种令人讨厌的感情,刘战默默退出了于飞飞的病房。
她离开医院,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了一阵,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天使孤儿院的门口。这里正是刘云的儿子所在的孤儿院。
既然人都已经走到了门口,她索性迈步走了进去。
杜立行挂出去的资料果然有用,此刻,一对约摸三十出头,衣着得体的年轻夫妇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床上的小家伙。
夫妇二人显然没料到能在孤儿院看到如此健康可爱的宝宝,表情一脸的惊喜。二人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小家伙,那眼神亮得就仿佛看到了天空中最闪耀的那颗明星。
“宝宝,可以让阿姨抱抱你吗?”女人犹豫了半晌,终于鼓起朝小家伙伸出了手。
他不叫宝宝,他叫刘征,南征北战的征!直到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反驳,刘战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替孩子取好了名字。
女人显然并没有抱过孩子,动作僵硬而生疏,只是表情却小心翼翼,仿佛她即将抱起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件易碎的瓷器。见她这么紧张,连身为旁观者的刘战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在孤儿院长大的小家伙,每天见惯了各色访客,并不怕生,一落进对方的怀里,小小的,软软的婴儿便伸出小手,紧紧搂住了女人的脖子。大概是觉得女人身上的味道十分好闻,甚至还张开小嘴,吧嗒一下在女人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老公,我们收养他好不好?我跟这个孩子有缘!看他多喜欢我!”女人受宠若惊,蹭了蹭小家伙软软的小脸,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小家伙显然很喜欢这样的碰触,被蹭得咯咯直笑。一大一小两人静静站在窗外射入的阳光下,俨然是一对再正常不过的母子。
刘战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名为嫉妒的感情,那一瞬间,她甚至有冲动冲过去从那个女人怀里抢回孩子。明明,她甚至都没有生他的记忆,明明那只是最近才刚刚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母性的本能真是可怕!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之时,孤儿院的一名保育员却忽然冲出来,粗暴地从女人的怀里抢回了孩子。
“不好意思,这个孩子不能被收养!”
第84章
“为什么?”女人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小家伙的身上,满脸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