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冯老师和闵老师从厨房里钻了出来。
听说客人到了,两位老人过来和秦瑟打招呼。
“有水果,随便吃!”冯老师指着桌上的几个果盘:“我们还没做好,辛苦孩子们等等啊。”
一句‘孩子们’,让人觉得莫名亲切和亲近。
秦瑟忙起身说:“您好。”
两位老教授朝她笑笑,打了招呼后,又钻回了厨房去。
因为父母都很开明,冯娇的脾气也是直来直去的非常爽利。
饭后,没事的时候,景恒去和二老到书房聊天。
冯娇就和秦瑟在客厅里说话。
因为是做医生的,冯娇话里话外说起的大部分都和医院相关。
说了会儿话,家里的保姆顾婶顺手打开了电视:“娇娇怎么没开电视给客人呢?有点动静,热闹。总比你们两个在这边干说强多了。”
顾婶是在冯家做了十几年保姆的。和冯家人亲得跟亲人差不多了。
所以她说话做事都不会像其他保姆那样小心谨慎。甚至于,有点把冯娇当自家孩子似的看待。
冯娇笑着说:“哪里就干说了?我这不还喝了水了?”
虽然她差不多四十岁的年纪了。但是面对着和亲人差不多的长辈,依然撒娇和年轻时候一样。
顾婶嗔了她一眼:“客人在,你也没个正形。”
冯娇吃着葡萄:“自己家里,怎么自在怎么来。”
说着她又把另一个果盘往秦瑟跟前推了推:“吃葡萄啊!橘子,桃子。嗯,看你喜欢什么了。”
秦瑟拿了橘子剥了皮慢慢吃着。
刚巧电视上在播放打拐的新闻。
冯娇看后,剥着葡萄皮的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最后停住。
“怎么回事!”她指着电视非常气愤地说:“现在的人贩子都那么猖狂了吗?居然敢当街抢孩子!”
“嗯。”秦瑟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个新闻,再想到叶枫,心情莫名地有些沉重:“那些人贩子破坏了很多家庭。但是为了钱,很多人还是宁愿放弃做人的基本道德,去偷孩子抢孩子。一次次破坏其他家庭一辈子的幸福。”
孩子是家里所有人的希望,承载着所有长辈们的期望。
一旦孩子丢了,家里人的那种痛苦,是别人所无法理解的。
冯娇狠狠地吃了几个葡萄。
然后她忽然脸色一沉,喃喃地说:“有些孩子是被拐走的。有些却是家长自己不要了的。”
说到这儿,她摇头一叹,语气非常沉重:“很多年前,可能七八年前的时候吧。我那时候还是在妇产科里。有个女人生了孩子,不要,说要扔。大家都劝她留下孩子。结果,第二天她人不见了,孩子也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她把孩子扔了后,自己溜了。住院费都没结。”
秦瑟听后心里莫名地难过:“她把孩子扔了?”
“我们都是那么猜测的。”冯娇说:“看不到她人,也没结账,就这么走了。你也知道,那个年代的技术落后得很。根本没什么监控。哪像现在,有个风吹草动的,直接调监控,一查就找出来病人身份了。”
秦瑟理解地点点头。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忙着的保姆顾婶突然开了口。
“不是吧。”顾婶在旁边收拾着桌子,顺口道:“我怎么记得这事儿有十多年了?”
冯娇惊了下:“那么久了吗。我怎么觉得才七八年似的。”
“有十几年了。”顾婶头也不抬,认真地抹着桌子,说:“我记得那年你还是第一次被评为医院里的优秀科室医生,回来后高兴得不行。没多久就发生了那件事情。嗯,有个十几年了。”
冯娇认真想了想。实在是记不清楚了,只能作罢。
“你看我这记性。”冯娇自嘲地向秦瑟笑道:“还不如顾婶一把年纪记得清楚。”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想起来了,七八年前好像医院里开始装了监控。
那么说,发生那件事的时候,确实是要比七八年多一些时候。想来有个十几年了。
毕竟那天,他们妇产科的医生护士们到处去找产妇,到处去找那个婴孩。结果母子俩都不见了。
刚开始生产的时候,不见女人的娘家人,又不见她婆家人,大家都都担心着。
生孩子是很危险的事情。
没有哪个孕妇,是没有人陪着,独自来到医院生产的。
原本大家还要佩服这个女人一下。
结果她就不结账走人了。
有护士就猜测,会不会这个孩子的来历不正。不然一个年轻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意志力非要自己生下他来?
大家担心那个孩子,好长一段时间都吃不好睡不好。生怕他的妈妈处境太过艰难的时候,会抛弃了他。
那段时间里,但凡听到哪里有发现死婴了,他们都会去看一眼。瞧瞧是不是那天他们接生的那个可怜孩子。
“其实也是我们医院条件不好。”冯娇感叹道:“如果我们医院是个设施很好的先进单位,可能找起来还容易点。”
那个年代,如果是在首都A市的顶级医院内。一切都会方便许多。
可那时候冯娇的爸妈,也就是冯教授和闵教授,觉得孩子刚工作需要历练。没有找任何的关系。任由冯娇去了个偏僻的周围县里做了妇产科医生。
那里是二老的故乡。
冯娇在那里,一做就很多年。
直到五六年前,冯娇人到中年了,实在是不想在一个落后的地方继续待着,这才说动了二老把她调来了A市的大医院。
仔细想想,冯娇多少还是有点怨父母的。
做老师久了的很多都这样。
对学生比对自己的孩子还亲还好。
冯娇无奈地叹了口气。
说实话,之所以她和顾婶亲一些,就是因为顾婶经常去她工作的城市照顾她。
这其实也是父母对她的一片心意了。
他们没时间过去,就让顾婶过去。
但是心里头的拿点怨气还是没办法纾解。
冯娇正打算换一个台。
顾婶把抹布放进盆里,端着往卫生间去,边走边说:“你那是平时工作太忙了,所以顾
不上记清楚这些。像我,平时只管着你们吃住什么的,这些琐事就记得清楚一点。”
这是在解释为什么她能记清楚那件事发生在十几年前。
眼看着顾婶已经进了卫生间,冯娇高声说:“顾婶,洗完抹布歇歇。忙完了一起吃水果啊!”
顾婶笑着在卫生间应了一声。
秦瑟觉得冯家的气氛真的很不错。
也难怪景恒一心想要给恩师一份好的寿辰贺礼了。
这样的老师,这样的师公,对学生跟自家亲人似的,真的很好很贴心。
回去后秦瑟认真地考虑着为闵老师做设计的每一个细节。力求设计出最好最适合她的礼服来。
不过,这次去了一趟冯家,让秦瑟意识到一个问题。
家里的保姆,特别是做得久的,年纪大一些的保姆,会知道和记住很多家里的琐事。
特别是和家里人健康有关的,可能保姆会记得更为准一些。
秦瑟就想到了郭妈。
这天秦瑟趁着叶维清有课而她没课的时候,打了电话给郭妈。
她算过了,这个时候郭妈刚好已经收拾完家里略作休息。
而叶老爷子,应当是出去遛弯了。老人家的生活很规律。
这种情况下,郭妈接电话方便一些。
秦瑟捏着手机的时候心里莫名地有点紧张。
秦瑟这时候反而心情放松下来。
她先和郭妈寒暄了几句,这才状似随意地问道:“郭妈,维清以前吸烟大概是几岁的时候?”
不等郭妈回答,她紧接着说:“前段时间他有点咳嗽。医生问我他是几岁开始抽烟的,我也不知道。问他,他也只说是几年前,记不清了没个确切数字。您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她知道,郭妈在叶宅做事几十年了。
叶维清的母亲谢明琳在世的时候,生病也由郭妈照顾过。
想必叶维清少时的事情,郭妈都经历过。或许郭妈可以想起来。
“什么时候啊…我想想。”郭妈犹豫着说。
秦瑟心里一紧。
叶维清果然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抽烟了。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郭妈恍然道:“当时太太刚过世不久吧,我看见少爷偷偷一个人在窗户前面吸烟。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还继续闷头吸。他不让我告诉叶老,我就没说。”
他母亲去世后开始的?
那么早?!
秦瑟心下暗惊,生怕郭妈察觉出来异样,赶紧道:“谢谢郭妈。这件事我和医生说就好了,您不用和叶老提起来。我怕他担心。另外维清那边…”
“我知道,我不会和他们提的。”郭妈笑道:“叶老年纪大了,少爷咳嗽的事情如果告诉了他,老爷子又要担心。至于少爷那边,你劝他好了。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
秦瑟谢过郭妈就要挂断电话。
郭妈突然加了句:“我想起来了。那段时间少爷抽烟最凶的时候,好像见过一个姓庞的医生。后来他和庞医生吵了一架,说庞医生多管闲事。然后我就没再见过庞医生了。不知道当时庞医生是不是劝他少抽点,反正后来他就渐渐地吸烟少了。”
“那位医生是哪个医院的?”秦瑟忙问。
“不记得了。”郭妈想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
挂断电话后,秦瑟抽出一张纸。写了个大大的P字。
庞。
此人或许知道维清的一些难言之隐。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找到这个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叶小四:一定找不到一定找不到…画圈圈…
第 136 章
酒店开业后, 度假系列的服装也正式投入生产。
秦瑟在见过了闵老师后,对设计她的那套礼服有了确切想法。
所有的事情都进展得十分顺利。
在某个周末的时候,岍市叶枫开的那家霓裳华衣旗舰店也迎来了开业典礼。
其实那个周末并不是那个时间里, 最适合开业的喜庆日子。
华国人很有传统观念, 一般来说开业或者迁居之类的大事情,都喜欢算一个黄历。看看那天适合不适合做这种大事。
可是叶枫选的这一天并不是最好的日子。按照黄历来说, 开业仅仅是不功不过而已。没什么‘助力’。
可他依然选择了这个日子, 仅仅因为周末的话, 秦瑟和叶维清可以赶回岍市参加开业。
原本叶维清是不想过去的, 两地距离太远, 一来一去耽误不少时候。
而他周末的话需要和Q-one总部的高层开网络会议。另外,秋季款要开始投入设计了。
但是他拗不过秦瑟。
秦瑟坚持要去, 他就也只能从了, 跟着她一起收拾行李, 一起买了机票。
打电话的时候赵世冲还笑他;“四哥,四嫂一个人回去不放心还是怎么的?不想去就不要去了。何必这么麻烦, 非要跟着?”
叶维清其实也不想这么粘着秦瑟。
可是前几天吸烟被发现的事情之后,他的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
总觉得有时候, 谎言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 只要其中一个倒了,其他的都会哗啦啦地跟着一溜儿全倒下。
瑟瑟太聪明了,也太敏感。
万一她去了一趟岍市,再发现点什么问题,他该怎么办?
所以叶维清果断下了决心。
跟过去!
倘若她真的发现了点什么, 他跟在身边也好及时补救。
等到过去这一段极度‘危险’的时间,她把这些疑惑放心之后,以后的日子里也就不用粘的那么紧了。
叶枫给霓裳华衣设的旗舰店位置,位于海明广场。
最主要的原因是,这里客流量大,临近一中。
要知道,霓裳华衣主要面对的客户便是年轻的少女们。
更何况霓裳华衣的定价不算很高。
一中的众多爱美地女孩子们到这里随便逛逛,可能都会带一些喜欢的衣服回去。
这个位置最适合不过。
刚开始定下来在这里开店后,因为是自家地盘,所以叶维清直接不收他房租了。随便他用。
叶枫感激叶维清的好意。
但是,想到这事谢女士留下的产业,叶枫的心里就愧疚得很。所以房租其实还是按时交了上去的。
叶维清收到后,叹了口气,没有多讲什么。任由他去了。
秦瑟和叶维清周五晚上回的岍市。
在宁清木华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海明广场。
两个地点离得太近。
他们二人甚至都没开车,直接溜达着步行过去的。
途中秦瑟意外地遇到了当初一中的班主任陈彦。
此时的陈彦,没有了之前她在一中读书时候的意气风发,年纪轻轻三十多岁的年纪,已经两鬓略微斑白。现出莫名的老态。
“他这是怎么了。”秦瑟握着叶维清的手,诧异地喃喃自语:“之前看他还好好的啊。这两年发生了什么?”
叶维清对此倒是略有耳闻。
毕竟宋凌也是陈彦手下的班级里毕业的,所以他和宋凌聊天的时候,无意间谈论起这个问题来。
“这个老师做事比较偏心,你知道的。”叶维清想到当初秦瑟报名作文大赛时候,被陈彦硬生生卡着不让报名的情形,握着秦瑟的手不由紧了紧:“有些学生可以接受他这种偏心。有些不行。”
“比如?”
“比如,你可以大度地原谅他,甚至于不和他计较。可是有的女生不见得如此。”
秦瑟听后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
什么叫大度地不和陈彦计较啊?
她那其实是,怕和陈彦计较的话耽误了看书读书的时间。懒得和陈彦多计较了。
对她来说,遇到好老师固然要庆幸,也要日后多去看看好老师,时常探望对方。比如当时她要提前报名高考的时候,对她伸出援手的数理化三位师长。
但是,遇到了差的老师,也不能太过于置气。还不如自己好好读书,尽快毕业,尽快离开。
有生气的时间不如多看十页书。
这些念头一转而过后,秦瑟突然想起来之前叶维清的语气不太对。忙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叶维清道:“陈彦新带的高一班级里,有个女生因为理科成绩第一,而语文成绩倒数第十,被他狠狠地训了一通,还让她对着墙罚站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