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终于能艰难地从它的保护中爬出来的时候,只见它的身体已经横七竖八地插满了箭矢。半张着嘴,连哭都哭不出来。
我是来杀它的,到最后,它还要为了救我而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呵,这句话,真讽刺!
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人的说话声:“方才,你们有没有看清楚…”
“我好象看见了…看见了蟒蛇和一个女人啊!”
“喂,别乱说话,谁不知道淑妃娘娘就死在观兽台下的壁洞里,就是给臣蟒生吞的!这大半夜的,别拿鬼出来吓唬人!”
“可,方才分明象是…好多弟兄都瞧见了。”
“是呀是呀…”
好多的声音,有些混杂。只是,他们谁都不敢真的入内来.查探。
我的心跳得飞快,它的血还热着,握着匕首,一刀划下去,果然很锋利的匕首。在血溅起来,胡乱擦了擦,在脸上流淌着的,也不知究竟是血还是眼泪了。
“对不起,请你救救皇上。”
“遇见我,就没好事,我好像就是个不祥之人…”
王婆也是因我而死,也难怪他千方百计说不能让外人知道我的身世,不然,我还能有命么?
取了蛇胆出来,小心地包裹起来,起了身,也许,我知道如何圆自己跳观兽台不死的谎了。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很快,便瞧见我的周围出现好多发光的眼睛。
它的尸体在这里,不如不留。
怀抱着蛇胆,哭着从现场逃离。
回到房中,元非锦却还没有回来。我不免有些担忧,怕他被侍卫发现。
快天亮的时候,他终是回来,见我坐在房中,他猛地冲过来:“不是叫你别动么?你竟比我先进去了!”
什么都没有说,只双手奉上了蛇胆。
他只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哪里来的?”我的脸上、身上,全是血,他震惊得不能自己,半张着嘴,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将蛇胆,起了身道:“先回去救皇上,其他的,稍后再说。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我,我有一路的时间给你慢慢问。”
他有些怒,却也不发作,背起我,从围场悄然无息地出去。
“传闻说观兽台下的壁洞内终年盘踞着一条巨蟒,那就是传闻,其实,那下面根本没有巨蟒。”这,在他去的时候没有在壁洞内找到巨蟒他就该相信了。
“上回来围场的时候,在围场的东北,我曾经见过蟒蛇,这一次,不过碰碰运气,可是,我的运气很好。巨蟒似乎和猛兽打斗过,已经奄奄一息。”
“阿袖!”
“你放心,我身上的血都不是我自己的。”这样的解释,他不信都不行了。
良久,元非锦才咬牙开口:“我去壁洞的时候,观兽台下,连猛兽都不曾瞧见。”
我应着声:“应该都去林子里和巨蟒打架了。”
“你怎么那么肯定壁洞就一定没有巨蟒?”他还是不相信。
我开口道:“很简单,因为我就是跳进壁洞才逃出来的。如果真有巨蟒在下面,我不早死了?”
他怔住了,半晌,才开口:“既然知道,还让我去扑空!万一你有什么事,叫我如何向皇上交代1”
“我这不没事?”
“我说万一!”
“王爷,没有万一。皇上也会没事的,不是么?”
他被我说得语塞,我笑笑开口:“那就告诉皇上,是你杀了巨蟒取得了蛇胆,免得,皇上为我担心。”
他忽而停下了脚步:“阿袖,为何我总觉得这蛇胆取得太容易了?”
当然容易,因为…它是自己死的。
深吸了口气,开口道:“还不快点回去么?我不管容易不容易,我只要他活着。”
他这才不说话了。
…
回到琼郡锦王府,所有的人都被我浑身的血吓住了。
我只将蛇胆将给元非锦,阿蛮已经急急拉着我问着我有没有事。说了没事,她还不信,若不是两位太医此刻在元承灏房里,她定是要给我宣太医了。姐姐也和她一起等我回来,见我如此,她的脸色一白,差点就要吓晕过去。
忙扶诠她,急道:“姐姐,我没事,你可别吓坏了,不然,可就得不偿失了。”她如今有了身孕,可得小心了。
“真的…没事?”她还是不相信,问着,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用力地点头。
回房,换了一身衣服,蘅儿包了璿儿进来。孩子醒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挥着小手开心地笑着。我见了,一夜的疲惫早就忘记了。亲亲他的脸蛋,低语着:“璿儿乖,你父皇的病马上就好了,等你父皇好了,罚他好好看看你。”
孩子“嗯啊”地喊着,我忍不住又亲他。
“娘娘还是先休息下。”阿这时进来了。
“姐姐呢?”
“表小姐也回房休息了,等了您大半日了。”
“辛苦你们了。”将璿儿交给她,“我去看看皇上。”
“娘娘…”
阿蛮唤了我一声,到底没有拦我,她知道,元承灏一天不好,我根本不可能会安心地休息。
才要推门的时候,恰逢苏衍出来,忙脱口问:“皇上如何?”
他吃了一惊,见是我,才道:“脉象一起很弱,我现在去熬药。”
我不管什么,径直冲进去。
隋太医恰巧从他床边起身,神情有些凝重。元非锦立于他的床边,我只身上前,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回来了。这一回,一定要挺住了。我和璿儿,在等着皇上。”
他的意志,一直是很强大的,我从不怀疑。
他一直在等我,等我和璿儿…
灏,我们都在你的身边,所以,快快好起来吧。
我们,一直在你身边,从不离开,永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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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结局卷 大爱无疆【12】新年快乐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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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丫鬟进来,跪在床前替他按摩,隋太医说,睡得太久,若不这样,怕他日后走不了路。打发了她们下去,让我来。
他睡昨太乖太安逸,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
我还是喜欢那个对我耍着无赖的元承灏。
苏衍进来的时候已近未时,他将药端过来,我忙扶他起来。药喂进去,又顺着嘴角流出来。
“隋大人…”抬眸看着一侧的太医,他皱眉往前,拦着苏衍示意他别再喂。
苏衍看看我,低声道:“还是劳烦娘娘喂药吧。”
点着头,含了一口在嘴里。
猛地皱眉,这么苦啊。
他若醒着,又得说隋太医的药配得越来越苦了。心头苦笑关,俯身吻上他的唇,冰凉的,让我觉得心悸。
太医们都下去了,只我独自守在他的床边。
紧紧握着他的手。
“灏,一定要好起来。”不要辜负这么多人的期望,还能让巨蟒白死了。
半夜里,他的身子突然又热起来,我吓坏了,太医进来看了,又说瞧不出什么。我与隋太医,都相起了那一次在宫里,他突然高烧不退的样子。
是心情,是因为心情。
靠在他的身侧,轻轻问着他:“怎么了?”
那修长的十指忽而微微地反扣住我的手,我吃了一惊,听他低呓着:“祖母…为何…”
不知为何,他的话,让我猛地想起宫里的那个人。
要是换成了我,我也想问一句为什么。
一手,环住他的身子,低声哄着:“没事了,灏,没事了。”
前一晚奔波来回,我也着实累了,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也不知何时,渐渐升起些许意识,朝窗外看了一眼,才知天都已经亮了,而他身上的热度竟是退了下去!
我又惊又喜,才要起身喊隋太医进来,他的十指又微微地动了,继而将的我手圈紧。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蛰了一口,有些疼,更多的却是兴奋。
回眸,瞧见男子的睫毛微微抖动着,继而缓缓地睁开双眼。
“呜…”没出息地哭出来。
他轻轻皱眉,我胡乱擦着眼泪,俯身看他:“哪里不舒服么?”
他摇着头,再次握了握我的手,浅声道:“饿了。”
狠狠地点头,忙唤了丫鬟下去给他准备吃的。
“我让太医进来给你看看,可好?”
他也不说话,只闭了眼睛。
两位太医都进来了,仔细地替他把脉,又检查一番。
“隋大人,如何?”我急急问着。
他放心地开口:“娘娘放心,没什么事,皇上身子虚弱,好好休养一段时日便无碍了。”
我听了,也放心。
丫鬟送了吃的东西进来,我接过来,只是简单的一份清粥。喂给他吃,恰巧见元非锦进来,他喝了一口道:“真小气,怕朕吃穷了他。”
抿着唇笑,元非锦一屁股坐在了的床边,竖着眉毛开口:“原来皇上知道?那赶紧养好身子回您的皇宫去。”
他也不看他,只不紧不慢地开口:“小时候吃了朕那么多东西,全给朕吐出来。”
我忍不住笑出来,元非锦铁青着脸,半晌,才嘟嚷着一句:“多久的事了,谁还记得啊。”
喂他吃了东西,问他是否要休息,他忙摇头,只问:“璿儿呢?”
元非锦忙起了身:“臣弟去。”
“妡儿,扶朕起来。”
“皇上…”
“快扶朕起来。”
拗不过他,只得扶他起来,让他靠着我。
元非锦很快便抱了璿儿来了,孩子正醒着,“嗯啊”地举着手玩。我将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给他看。他怜惜地伸手抚摸着孩子的粉嫩的小脸,低声道:“璿儿,是父皇啊,看着父皇。”
孩子象是懂了事,明亮的眼睛转了几圈,而后,落在他的脸上,定定地看着,忽而笑起来。
“真像朕。”他低语着。
是啊,真像。
元非锦接过我手中的孩子,开口道:“皇上还是歇着吧,先养好了身子再说。璿儿也要睡了,来,王叔抱你去睡。”他亲亲孩子的脸,笑着起了身。
元承灏望着他的背影,忽而问:“你父王呢?”
那身影有些微微的停顿,却没有回身,只低声道:“知道你不想见他,不如不见了。”
在世人眼里,景王已经死了,琼郡也已经是元非锦的天下了。不过元非锦是个孝子,会为景王安排好一切的。对他来说,忠孝两全,如今,不正是最好的局面么?
我忙扯开了话题:“要睡会儿么?”
他回了神,半笑着:“再睡,就睡傻了。”
我一怔,男子的双手圈着我:“陪朕说说话。”
“嗯。”
“朕这次,吓倒你了。”
用力握关他的手,抬眸对视着他的眼睛,开口道:“那你日后可不能这样了,你若有事,我就是天下的罪人。”
他浅浅笑着:“朕于西周来说是皇帝,可于你来说却是丈夫,是璿儿的爹。再说,朕就算死了,这西周也少不了主子。”
他的话,说得我一怔,半晌,才小声问:“皇上看见了?”
“看见了。”他脸上的笑缓缓敛起,“那晚上,就看见了,和朕,一模一样的脸。”
摇着头:“不一样的,你永远只有一个。”
他点着头,亲吻着我的脸:“朕知道。”顿了下,他又言,“他一定在找朕。”
忙安慰着:“他找不到的,你放心。即便,找到了,王爷会站在你这一边,我们,还有杨将军啊。”这一场仗打起来,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他却道:“不,朕…不想让天下人知道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我吃了一惊:“皇上打算放弃这江山么?”
他瞧着我,眼眸略撑了撑,嗤笑道:“这江山是先帝给朕的,朕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丢了,岂不叫他看笑话?”
不免笑了,这才是元承灏,这才是我的元承灏啊!
他圈紧了我,将脸埋入我的颈项,低言道:“朕最怕醒来看不到你,怕醒来得知你在他的身边。”
“皇上…”
“叫朕的名字。”
“灏。”
“朕听闻你说,他想让我们的璿儿无法认祖归宗,朕…朕心痛得不能言语。是朕无能…”
“不,不许你这么说!”捂着他的嘴。
听他低笑一声:“谢谢你一直这么相信朕。”